第48章 生日

生日

劇組殺青的事,孟珍時也知道了,給她打電話。

陳與喬沒告訴孟珍時自己辭職的事情,一直騙她說自己回平城忙另一個項目。

孟珍時第一次接觸拍戲,還是劇組主動要用她家的衣服,那種成就感和新鮮感,讓她格外上心,知道劇組殺青後第一時間給陳與喬打電話。

只是她知道的有些晚,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在她心裏陳與喬這會兒不睡覺,之前溝通的時候都是陳與喬配合遷就她的時間,她也就習以為常地覺得陳與喬沒什麽事,自己也不算打擾。

于是拉拉扯扯說了許多。

殊不知,陳與喬此時與她兒子正糾纏在一起,一邊跟她聊着,一邊還要阻止她兒子那雙作亂的手。

等到孟珍時終于挂斷了電話,陳與喬适才一直平穩的氣息再也維持不住。

周以辰從身後貼着她,輕吮着她的耳垂,聲音含糊不清。

“你還挺讨她喜歡。”

陳與喬氣得不行,他故意作亂,分明就是想要她出醜,一邊掙紮着想要離開,一邊故意說:“孟姐就是喜歡我,我有什麽辦法?”

“孟姐......”周以辰齒間琢磨着這個稱呼,低笑:“小阿姨什麽的,倒是新鮮。”

陳與喬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占他便宜,結果他找到了借口,更是花樣百出,她很快就潰不成軍。

可天道好輪回,周以辰帶上小雨傘正打算入港,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人還是同一個。

他從陳與喬身上翻下來,仰躺在床上,按下接聽鍵。

“媽,有事?”

孟珍時很不滿意:“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這些天你經常不回家,到底是工作忙,還是出去鬼混了?”

周以辰無奈:“确實是忙,等過一陣子......”

他聲音戛然而止,猛地吸了一口氣,垂眸看向下面陳與喬。

微涼的長發散落時掃過他大腿,随着她的動作滑動,可他現在根本注意不到這點,所有感覺都集中在那一點。

她的報複來的夠快,甚至還翻了倍。

他勉強平複呼吸,一手插進她的長發中微微用力,一手捏着手機回答:“周末我就回去,還有事嗎?”

他語速快了幾分,氣息控制的也不算好。還好孟珍時心系其他,并未察覺。

“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打算怎麽過?”她問。

平時生日只要在海市,周以辰都會回家吃頓家常飯。她喜歡熱鬧,想要辦個宴會什麽的,可周以辰不喜歡無謂的熱鬧,每次提議都被駁回。

兒子唯一一次生日宴熱熱鬧鬧的,就是去年,在海島過的生日。

可那是為了宣傳集團新開的酒店,去的朋友少外人多,目的不純,自己那麽清貴的兒子懷抱目的跟一堆不認識的外人過生日,讓孟珍時很是心疼。

“生日而已,還那樣吧。”周以辰回答的很随意。

孟珍時卻不同意:“去年的生日過得潦草,今年我怎麽也得補償你,在家裏開個小宴,放心都是最親近的人過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一個也不請。”

換個時間,周以辰一定會拒絕,可現在他箭在弦上,額頭青筋隐現,根本不想多說,胡亂地答應下來:“你安排就好,我還有事,先這樣。”

兒子冷淡,孟珍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是這點不愉快很快被兒子答應辦生日宴給沖淡,孟大小姐出身豪門,最喜歡也最擅長的就是衣香鬓影觥籌交錯,平時不過是和幾個太太小打小鬧,這次可是兒子的生日宴,她立時來了精神,進入戰備狀态。

而這邊周以辰扔了電話,一把撈起陳與喬,就翻身将她壓在了身下。

陳與喬不作就不會死,作了□□。

下半夜,她連手指頭都懶得動,被周以辰抱着去清洗完之後,兩人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之前那張床屬實是不能睡了,氣味濃重,皺皺巴巴。

哪怕眼皮都睜不開,她還是強撐着,枕着周以辰的胳膊,嬌聲嬌氣地問:“你生日宴我能參加嗎?”

周以辰正在把玩她頭發的手一停,“你想參加?”

陳與喬讨好又乖巧地說:“我不會妨礙你的,只是想去看一看。我也不會被人看出來和你的關系,就當做孟姐的客人好不好?”

周以辰黑沉的眸子看着她:“你和我是什麽關系?”

陳與喬讨好的笑容差點撐不住,忙夾着聲音撒嬌:“難道我還不夠乖?這點要求你都不答應?”

周以辰沒有繼續,而是緊了緊手臂,寵溺地輕笑:“你最近這麽乖,我自然舍不得不答應你。”

陳與喬得了這句話,終于放松下來,滿意睡去。

卻沒看到頭頂周以辰的目光,晦沉如夜,難辨喜怒。

孟珍時上一次給兒子準備宴會,居然還是在他一周歲的時候,想想就覺得心酸。

後來成年,畢業,工作,生日,等等一系列的日子,全都沒有她大展拳腳的機會。

再到下一次,可能就是他的訂婚和結婚宴了,可那時候勢必要依照兒媳婦的喜好來定,她又不是惡婆婆,最多給個參考意見。所以,這次生日宴她可是鉚足了勁。

孟大小姐從來不是鋪張奢豪的路線,那是暴發戶的做派,她主打的是精致高雅,還要新派,周以辰會邀請年輕人來,還好她心态夠年輕。

忙活了好幾天,終于到了周以辰的生日這一天。

她一早做了造型,衣服也是千挑萬選的,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見到陳與喬的時候,她不免驚訝,因為陳與喬并不在她的邀請名單上。

她并不表現出來,依舊優雅地微笑,倒是陳與喬先迎上來,解釋道:“孟姐,我接到邀請函還吃了一驚呢,想着和周總沒什麽交情。專門問了才知道,因為我是您朋友,周總覺得我來了,或許您能高興,才給我也發了邀請函。”

孟珍時被哄的心花怒放:“他平時話不多,人卻是孝順的。你還以為你在平城,今天來了最好,我許多天沒見你了,正想聽你講新項目的事情。”

她這話不假,陳與喬這樣的人,不招人煩,不來無所謂,來了讓人是有些高興的。

只是......孟珍時看着陳與喬的打扮有些不喜。

平時見陳與喬都是工作狀态,穿着休閑舒适的衣服,妝容也淡,她底子好,素顏小美女一個。

今天精心裝扮後豔光四射,許多人都投來了目光。

孟珍時喜歡漂亮的人,可是不明白陳與喬這樣的小姑娘,幹什麽穿旗袍呢?

倒不是旗袍不好看,而是這旗袍讓她想起容家那個丫頭。

一想起那個丫頭,孟珍時就煩。

自己兒子就在容家那個丫頭那裏栽了坑,孟珍時自然不會喜歡。

以前沒發現,今天乍一看,怎麽陳與喬與那丫頭竟有幾分相像?

孟珍時到底是女人,看的出這相似有幾分是妝容效果,微蹙眉壓低了聲音:“喬喬打扮起來真是漂亮,唯獨這妝化的不太好。”

“哪裏不好?”陳與喬虛心地問。

“多少人想要你那雙水潤的圓眼,畫成了長眼,跟沒睡醒似的。而且長這樣形狀眼睛的人啊,通常都矯揉造作惺惺作态的厲害,乖,以後可別這樣化了。”

陳與喬半晌才“哦”了一聲,想明白後差點沒笑出聲。

孟珍時是真的煩容雪啊,這也難怪,畢竟她那麽護短。

她笑着應了聲,孟珍時還要招呼其他人,沒有與她多說。

馬上有人客氣地領她進去落座,因為宴請的人不多,所以只是一個小廳,歐式風情,低調的奢華。鋼琴師彈奏着流緩的樂章,滿座華服,靜等開場。

陳與喬特意提前過來,廳裏人不多,倒是見到了蘇嘉寶,旁邊坐着一個挺拔清俊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她男朋友。蘇嘉寶沒看見她,她便沒過去打招呼。

沒看見孟惜時,想來畢竟是一個小生日宴,太忙的人也不會特意前來。

周以辰也在,正站在那跟幾個年齡差不多的人說話。

他們幾個全都氣質出衆,普普通通站在那就像站在紅毯一樣,吸引旁人的目光。

其實并不在于他們長得有多好看,裏面确實有沈風平和周以辰這樣被造物主格外偏心的人,其他人也不過是中上或者普通長相。

可是他們站在那,比一群明星更亮眼。

陳與喬明白,這些緣于一種松弛,一種無所畏懼的自信。

就像陳與喬曾經拼命模仿容雪身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那份雲淡風輕,卻怎麽都做不到。

因為沒有底氣,因為擁有的太少,而想要的太多,她時刻都是緊繃的畏縮的讨好的卑微的。

到了這裏也一樣,別人習以為常,只有她很low的在拍照,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印記。

看似簡單的自拍,實則照顧了周遭環境和入鏡人士,争取信息最大化才好炫耀。

拍到一張滿意的照片後,她發了朋友圈,僅葉欣桐她們可見。

很快,下面就多了幾條留言,幾個人還在群裏@她,問她在哪。

陳與喬半推半就地說了地點,還有參加的是周以辰的生日宴,群裏一陣驚呼。

這是她們夠不到的圈子,能進去少說不得影影綽綽網上曬幾天。

可熱鬧是別人的,自己既然不能進去,驚呼過後很快就散了。

只有田蜜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了土裏,始終一言不發。

陳與喬收了手機,托腮點着下巴,廳裏是自助餐,她盛了塊小甜點,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淑女至極,這巴掌大的一塊似能被她吃到天荒地老。

倒也不會無聊,其間還有人過來搭讪,能進這裏的,要麽是孟珍時和周回歸的親朋好友,要麽是周以辰身邊的人,非富即貴。

其間有一個,長相不俗,帶着金絲眼鏡,是陳與喬喜歡的斯文敗類型,且西裝革履,那股禽獸味更正,唯一可惜的是沒打領帶。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陳與喬勢必要和他加個微信什麽的。

可現在不行,她進來的時候周以辰就看到她了,目光在她身上輕飄飄掃過,臉色可稱不上好。

陳與喬便知道,他還是不希望自己過來的,當初答應自己,不過是床上爽昏了頭。

她不得不做做出一副冰山美人不可亵渎的樣子,免得惹得他不悅。

今天晚上多麽重要,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可不要敗在無關緊要的細節上,男人嘛,等過了這道坎,以後還不多的是?

所以盡管心裏很遺憾,她面上卻連個笑容都不給,只說自己不方便。

搭讪的人走後,座位坐的差不多了,孟珍時作為主人家發言。

她喜歡熱鬧浮華,倒是想長篇大論一番,可辦生日宴會已經是周以辰的底線,勢必不會再配合孟珍時的表演欲,只讓她簡短說幾句,孟珍時沒辦法,只能把稿子壓縮成百字,甚至沒怎麽提周以辰。

下了臺孟珍時跟兒子抱怨:“你就真的就這麽讨厭生日宴?連個笑臉都擠不出來?”

周以辰簡短回答:“不是宴會的原因。”

“那是因為什麽?”

周以辰沒說話,只是目光投向會場,臉色越發難看。

周回歸多少看出些來,“實在不願看到,讓人走就是了,何必這樣沉不住氣。”

周以辰目光掃過那道綽約的身影,冷道:“不必了。”

他說話時,手背浮起青筋,可見壓抑着盛怒,卻偏偏不肯發作。

孟珍時自然看出兒子不對勁,自己這個兒子原本就性子冷,跟公公住了幾年,就算寒暑假都回來,性子卻越發沉,他如果不說,她根本弄不懂他在想什麽。

她有氣向來只對着老公發,怒氣沖沖地質問周回歸:“你們父子倆打什麽啞謎呢?就只瞞着我!”

周回歸還真不知道怎麽跟她說,孟珍時極為護短,又在物色兒媳婦人選,如果她知道了,必然會小事化大。他不動聲色地轉頭,朝那邊一位賓客微微一笑,對方心下一喜,立馬走了過來,兩人便開始客套寒暄,再沒給孟珍時追問的機會。

孟珍時回頭看兒子,兒子身邊也多了人,她失去了逼問的機會。

陳與喬吃掉半塊蛋糕後,終于在門邊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她忙起身,快步來到場中周以辰的身邊,眼含深情,期期艾艾:“周以辰,我......”

她的話沒說完,因為周以辰雖然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可那眉眼間壓着霜雪,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陰沉。

“阿辰,生日快樂,我是不是來晚了?”

一道清冷的聲線響起,聲音并不大,卻讓陳與喬有一種錯覺,那聲音壓過了所有世間的一切聲響。

田蜜帶着一位穿着旗袍的美人走了過來。

在場的人都是周家最親近的人,自然很多人認識,這位美人就是周以辰曾經求而不得的容雪。

她已經離開幾年,可看起來依然美麗如昔,罕見的纖塵不染凡俗的美。

見到她,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眼神又落回了周以辰身上。

陳與喬也不例外,周以辰那樣內斂的人,可是在回頭看到容雪的那一刻,陳與喬從他略顯怔忪,接着露出釋然、輕松與解脫,适才一直微蹙的眉宇間如同被春風吹開。

跨前一步,他來到容雪面前,“你回來了?”

一時間,陳與喬那種錯覺再度出現。

世間萬物如虛化,只有場上這兩個人生動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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