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

天捅怨的大馬路上,屍來屍往,肉眼可見之處,皆是喪屍!

這些喪屍,全都來去匆匆,低着腦袋吭哧吭哧的到處走,互相之間毫無接觸。

這使得整個天捅怨地區被踩得寸草不生,末日前的鋼筋混凝土樣貌還能很好的保存下了。

此時,熙熙攘攘的屍群裏,一輛破破爛爛,拖泥帶草的面包車正龜速行駛在路中央。

車行的速度非常非常的慢,在奔走的屍群裏格外的不顯眼,透過玻璃朝車內看去,幾個灰頭土臉表情扭曲的乘客,東倒西歪的坐在座位上。

威梧的脖子有些僵了,但她不敢亂動,冬日的寒風透過車窗吹進來,把她許久不動的身子凍得都麻木了。

這速度,到底啥時候能走完這段路啊!威梧在心裏吶喊!

前面有道減速帶!

大麗握着方向盤,讓前輪胎緩緩緩緩慢的壓過去,車前聚了一大群喪屍,大麗停下車等着它們離開。

有好奇的喪屍,會打着擺子過來查看,流着屍膿的爛臉貼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黃綠色的污跡。

張自野和大麗泰然自若的等着好奇者的離開,但後排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卻被吓得氣都不敢喘。

喪屍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一會面包車又悄悄得移動起來。

一座高架橋橫貫在公路之上,不斷有喪屍從橋上跌落,啪叽一聲,那堆爛肉又掙紮着爬起來亂竄。

橋上停着一段廢棄的地鐵,喪屍們不停的往上擠,根本無暇顧及橋下突然加快速度的面包車。

“我去。。。”威梧揉着僵硬的脖子大喘氣說:“吓死我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喪屍,不虧是亞洲屍口第一的喪屍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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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果跺跺凍得沒知覺的腳說:“也真是稀奇,就這麽過來了!這些喪屍竟然真得沒注意到咱們!這跟我以前見到的喪屍不一樣啊?”

大麗解釋說:“每個地方的喪屍特點都不一樣,比如伊甸園附近的喪屍,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能立馬跑過來撲人。前兩天那個鎮子的喪屍就是晝伏夜出。而天捅怨這裏的就可愛的多,它們對周圍的環境很遲鈍,只要你沒有什麽大動作,它們就視你于無形。”

張自野想了想道:“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喪屍的行為其實是受它生前的習慣影響,伊甸園遠在舊都邊界,都是純粹的農村人,生活悠閑,所以最愛湊熱鬧打聽消息。鎮子上的人生前受到壓迫,于是習慣性的晝伏夜出。而天捅怨,住得大部分都是北漂人員,每天工作強度大,生活繁忙,所以導致這裏的喪屍不會太在意周邊的環境。”

笑笑感嘆說:“原來越是可愛的喪屍,過的就越苦叼啊!”

過了天捅怨繼續沿着五號線往南走,沿路的景色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随着喪屍的減少,植被漸漸繁茂起來,而舊時的柏油大馬路也都被草木破壞得殘缺不全。面包車在坎坷不平的路面上颠簸起飛,把幾人震得腦漿都搖勻了。

等傍晚時分,車子徹底的駛進了林子深處。

“這就是凹體公園,不要再問了!以前綠化太好,這幾年沒人打理才變成這鬼樣子。”大麗又一次解釋,其她人明顯不太相信。

北方的冬天格外荒涼,除了松柏冬青是灰灰的墨綠外,別的地方都是毫無生機的黃褐色。

齊膝枯草,幹巴巴的樹幹,還有爬滿長寬高三面空間的死藤蔓,天空中時不時飛過哇哇叫的烏鴉。這麽純天然的自然生态環境哪裏有凹體的味道。

前面的路被植物堵死了,大麗下車踩着厚厚的積葉上前查看,她邊走邊清理着身前雜七雜八的枝丫藤蔓,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告訴衆人:“不行,堵得太厲害,你們都下來一起幫忙清理下吧!不然趕天黑到不了了目的地。”

大家聽聞紛紛下車,拿着鐮刀鏟子去開路。

大麗見張自野還窩着腦袋睡,便捅捅她的胳膊說:“還睡!快起來幹活,別想偷懶啊!”

連叫幾次都不醒,大麗慌了,有了上次的經驗,她這次可不敢掉以輕心,急忙把衆人叫過來查看。

“又暈了!怎麽回事?”

“是不是剛才車子颠得太厲害,不小心撞到頭了?”

“這也行?她腦子到底出啥問題了?”

幾人商量一下,鑒于上次野子暈過去并沒有什麽大礙,她們決定先把路清出來再說。

張自野醒來後,已經過去兩天了,不同于上次的清醒,這回她坐在原地緩了好久才回想起發生了什麽。

身邊只有笑笑守着,笑笑看她醒了,心疼的抱着她的腦袋哄哄:“野寶寶終于醒了!餓慘了吧!我這就拿吃的來。”

“我這是怎麽了。。。。”張自野盯着自己的布滿繭子的雙手疑惑,不詳的預感在她腦子裏升起。

隊伍再一次停了下來,這次她們準備過完冬以後再出發。

張自野莫名其妙的暈倒讓大家都十分緊張,她們的隊伍裏,張自野的武力值占80%,是整個隊伍的支柱人物,她一旦倒下,那就等于整個隊伍的癱瘓。

大麗雖說也挺厲害,但她是個不管事的,必須給她配一個指揮才能發揮她的力量。而後起之秀萊果,武力雖說可以,但經驗着實匮乏。剩下三個,苗唯馨,笑笑,威梧,就更不用提了。

後面的路程,要穿過城中心,然後從望金繞道,路過通周,再拐進燕交,最後從仨河處進入核北,到達她們的目的地。

這段路是張自野和大麗選的最安全,活人最少的路段了,僅管如此,這裏面的組織部隊也有一大堆。一旦碰到,少不了一場争鬥。

如果張自野和平常一樣,她們完全可以安全穿過舊都到達目的地。

但張自野頻繁的暈倒,讓她們突然意識到,她們對張自野過于依賴,導致隊伍的後備力量嚴重不足,以這種狀态闖進城中心,無疑是去送人頭。

幾人在公園的保安室裏紮了營。

“當務之急,是先找全過冬的物資。”苗唯馨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主要包括三部分,棉被和厚衣物,食物和餐具,還有柴火。咱們倆人一組分頭尋找。”

“那我就跟野子去。。。。”大麗剛要說話,便被苗唯馨打斷。

“你跟着我!”

大麗一梗脖子反駁道:“憑啥!野子現在嬌嬌弱弱的,我可得看着點她!”

苗唯馨說:“我們隊裏能頂事的就你和自野,萊果三個,必須要保證每一組裏有強有弱才行,你總不能讓兩個不能自保的人出去搜尋!”

“那我跟笑笑一組!”

“不行!你必須跟着我!”

“憑什麽!你說啥就是啥啊!”

笑笑怕倆人吵起來,急忙抱着萊果的胳膊說:“那我跟萊果一組,我們體型年齡都相仿,合作起來會更容易一些!”

威梧也跑到張自野身後說:“我也正想抱自野大腿呢!”

大麗被她們氣得抱着胳膊不說話。

苗唯馨繼續說:“大麗跟我去找棉被衣物,萊果笑笑去找食物,自野身體狀況不穩定,威梧你看着她就在駐紮地周圍撿撿柴火就行!”

領了任務後,大家開始分頭行動。

棉被衣物找起來還是挺難的,這些人造物必須要穿過林子,去遠處的建築物裏搜尋。

全程沒有車走的道,苗唯馨和大麗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殘雪和落葉往目的地走,路上的枝枝丫丫把倆人劃拉得灰頭土臉,好不容易出了樹林子,她們望着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一座高大的銀色建築出現在倆人眼前--鳥巢!

鳥巢徹底成了鳥巢,大群的鳥類栖息在鋼鐵枝杈之中,待它們集體出巢時,簡直有着遮天蔽日的效果。

倆人沒敢往鳥巢跟前走,怕裏面藏着什麽對付不了的東西,她們繞過巨物,往周圍的生活區走去。

“我跟你說啊,苗唯馨!”大麗跟在苗唯馨的身後嘟囔:“咱倆從一開始就不對付,你也清楚我讨厭你,所以我們以後最好離得遠遠的,誰也別搭理誰最好!”

苗唯馨覺得好笑,她問大麗:“我哪裏讓你讨厭了?”

“那可多的多了!争強好勝,愛慕虛榮,表裏不一,心狠手辣!”

“哦!還有呢?”

“還有就是特別能裝,把所有人的騙得團團轉,你能哄得了野子,但你可騙不了我,我對你這種外表柔弱,內心毒辣的白切黑可是天生自帶免疫力的!”

苗唯馨扯着嘴角微笑,她不笑還好,一笑臉上的疤就把表情幅度直接拉到了耳後,看起來陰森森的。

大麗指着她叫喚:“你看你看,你現在這表情和在伊甸園那天晚上一樣,妥妥一大反派得逞的樣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苗唯馨摸着左臉的疤不以為然道:“這樣不好嗎?至少能給人一種我很厲害的感覺,就像你以前還會當面嘲諷我,但現在卻不得不聽我的話。”

“哼~,我那是看在野子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苗唯馨搖搖頭說:“你讨厭我,其實情有可原,就像我也讨厭你一樣。之所以互相不待見,那是因為我跟你其實是同一類人!”

大麗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她大張着嘴道:“不是吧!不是吧!苗唯馨你想拉攏我可以,但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誰跟你是同類人啊,我也是呵呵呵~”

苗唯馨轉身繼續朝樓上爬,大麗乖乖跟她身後,樓道裏黑黢黢的,她們也不進房間,就是一個勁的往上爬。

“争強好勝,愛慕虛榮,表裏不一,這些恰恰也是我對你的評價。”苗唯馨在黑暗裏說:“在伊甸園的那個晚上,如果把你換成其她任何一個人,她們都不會撞過去的。但你會,那是因為,一你清楚我真的會開槍,二你自己也想撞,只不過道德倫理的捆綁讓你不敢去想。”

“哎哎哎!少污蔑人啊!”大麗反駁。

“為什麽要否認呢?難道這種想法讓你覺得羞恥嗎?”苗唯馨停在樓頂的鐵門處,她拉開門,陽光瞬間照亮了黑暗的樓道 ,她們走出去,迎着凜冽的寒風朝遠處望去。

這座大樓是附近最高的建築,不遠處還能看到鳥巢的全景,鳥巢的四周全是草海,風一吹,銀色的巨船飄蕩在金色的海洋裏,好不壯觀。

“我們和自野不一樣,我們在這種惡心變态的社會家庭裏飽受壓迫,在喪盡天良的環境裏扭曲掙紮,渾身早已浸滿了毒和惡!就算用大大咧咧的性格來掩飾,就算用純潔無害的外表來蒙蔽,但骨子裏的暴戾和憤怒,依然會順着意志力的縫隙噴射出來!”

苗唯馨扭頭看着大麗,陽光從她的身後背刺過來,把她每根飛揚的發絲都燒得閃閃發光,她說:“可這有什麽羞恥的,這一切都是拜這個世界所賜!是它們造就我們的陰暗卑鄙,它們偷走了我們的陽光,弄渾了我們的思想,打翻了我們的希望!又憑什麽要求我們繼續善良繼續美麗!”

“我不知道自野是如何在這仇恨女性的環境中,還依然保留着原始的雌性光輝,她有着強大的心理和身體,有我們不曾奢想的自信和勇氣,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仇恨,所以還能心懷仁慈,行俠仗義。”

“但這份俠義恰恰是她的軟肋,會為人所利用,會拖着她的腳步,這也注定了她成不了王者!”苗唯馨指着一望無垠的遠方說:“大麗你看,這片土地是養育我們的故土,它曾今屬于皇權,屬于封建,屬于資本,屬于老男人,而我們因為性別為女,便只能俯首做他們欲望的燃料!”

“可是現在,這裏不屬于任何人,舊都的南邊有核北的攔截,西邊有太行山脈的阻礙,東邊懷抱太平洋,北面靠着富饒的東三省。大麗,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老天娘重新給了我們一次機會,一個可以一雪前恥的機會!”

樓頂的寒風呼嘯着鑽進大麗大張的嘴裏,她被苗唯馨的這一番話震得心驚膽戰,結結巴巴的說:“你。。。你難道。。難道想。。。”

“你不想嗎?”苗唯馨逼近她,仰頭盯着她的眼睛質問:“你難道想就這麽帶着幾個人東躲西藏的混日子嗎?然後等舊都的其它勢力崛起,繼續過着末日前的生活,被壓迫被歧視,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終其一生當個生育載體,一年又一年的下着強堿犯的崽嗎?”

“當然不是!”大麗被她激得打了個冷顫,她咽了口唾沫說:“苗唯馨你可真她爹的厲害,怪不得野子被你哄得暈頭轉向的,你就這麽确定你能成功?”

“怎麽?難道我不夠資格嗎?”

“啊夠夠夠!行吧,你就說我該做什麽吧!”

苗唯馨望着遠處的樓宇,許久才開口道:“做女娲,重新來捏造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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