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餘藍手臂上的傷已經止血了,但人類不似妖一般有快速愈合的能力,所以那道傷口微微外翻着,看起來觸目驚心。

白莳一看到就覺得心髒悶悶的,不太舒服,她皺着眉對着白毛少女,低聲道: “你先帶她出去。”

人類太脆弱了,她不想看到餘藍身上再增加新的傷勢。

餘藍知道她留在這裏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會拖後腿,所以只叮囑了白莳要小心就和白毛少女離開了。

出去這一路白毛少女還在念念叨叨, “白莳一看就是生氣了,那兩個家夥要慘了。”

“不過我還真是很少看到她這麽生氣。”

白莳在小昆侖山就是團寵,再加上有她上面的幾個師姐罩着,誰沒事敢招惹她。

性格驕縱又任性,從不知道退讓為何物。

不過白毛少女也聽說白莳生下白萊後休養的這段時間,脾性好像溫和了不少。

“如果不是因為白莳的身體還沒有休養好,就那個妖兩三下就給她解決了。”

手臂的疼痛一陣一陣地傳來,餘藍面上卻沒什麽表情,安靜地垂着眸聽着白毛少女口中的她從不知曉的屬于白莳的另一面。

她突然開口,問道: “白莳受過傷”

“對啊,就是生小白萊的時候……”白毛少女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身邊的這個是個人類,不适宜知道太多她們妖的事。

她幹笑一聲,含糊着糊弄過去, “就是不太舒服,人類生完孩子不是也要休養嘛。”

“一樣的,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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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藍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敷衍,抿了抿唇,沒再問什麽,只是搭在手臂上的五指微微收緊。

-

目送着餘藍和白毛少女的背影離開後,白莳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視線重新落回面前的一人一妖身上。

短發女人正掙紮着從少女懷裏起身,她的手腕被咬廢了,血一滴一滴地流在地毯上,她已經很久沒有嘗到受傷的滋味了,望向白莳的目光帶着怨恨還有隐藏在深處的忌憚, “寶貝,別聽她胡說。”

她用另一只手撫着少女的臉,面色蒼白虛弱,道: “我怎麽可能不愛你。”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啊。”

少女忍不住落淚,心疼地托着她的手腕,低聲道: “我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她的愛人有多愛她。

所以她更憎恨要破壞這一切的白莳,少女擡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莳,一只灰色的巨兔在她身後浮現,同樣血紅的眼睛和主人一樣鎖定着白莳。

包圍着她們的狐貍被妖力沖散了幾只,短發女人感到壓在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了一些,心底松了口氣,她微微側頭,隐晦地盯着宴會廳的門口。

她知道妖管局的妖不會在人類面前使用妖力,只要她能夠跑出去,她就安全了。

“我之前還在想是哪裏來的妖這麽蠢,會對半妖幼崽下手。”

妖族也有不受妖管局管束在人界作惡的妖,但他們大多數都會避開同族,生怕自己被妖管局盯上。

因為她們知道人類傷害不到她們,但是妖會。

白莳淡淡道: “是這個人類的主意吧”

“我的師姐告訴我,人類膽怯又貪婪,真誠又虛僞,她們的愛來得迅猛卻也易逝,她們的壽命短暫,不能和妖一起肆意享受,也不能和妖長廂厮守。”

無論是以玩樂的心态還是一往情深,人類都不适合做妖的對象。

前者受傷是的人類,後者受傷是的妖。

但白莳猜還有一種情況是她師姐沒有告訴她的,比如說被人類以愛的名義利用。

少女咬牙道: “你的師姐告訴你這麽多,你不是也和一個人類厮混在一起”

白莳微微彎腰,直視着少女的眼睛, “我和你不一樣。”

“我不會因為愛而失去理智。”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短發女人已經爬了起來,被少女的妖力破開的結界正好是通向門口的那個方向。

她不着痕跡地往那邊挪了挪,手一直緊緊地攥着什麽,在距離門口還有兩三米的時候,她緊張地吞咽了下,回頭看了眼。

白莳正好擡眸,與她對視上,她捏着少女的下巴扭過去,輕聲說道: “你看,她丢下你要跑。”

少女怔怔地看着。

短發女人見被發現咒罵了一聲,擡手就将掌心攥着的東西丢了過去,随後頭也不回地向門外沖去。

她丢過來是的一件攻擊性靈器,是少女送給她用來保護她的。

玉石雕刻的短劍在空中幻化出虛影,一分二,二分四,呼吸間一層劍網籠罩在宴會廳上方,靈器未生智,分不清前任主人是誰,落下時劍光冰冷又無情。

白莳閃過劍網的範圍,雙手平舉在身前快速地結着印,嘴唇微動無聲地念着什麽,絲絲縷縷的妖力從四面八方湧來,纏繞住短發女人的手腳。

女人被釘在原地,面露驚恐,她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被抽出,她的四肢慢慢變得沉重,思緒變得遲緩,皮膚也從光滑變得褶皺。

從年輕迅速變得衰老的滋味并不好受,但短發女人發覺這股力量遠遠不止要抽走這些。

她驚慌害怕,費力地扭頭看着少女,苦苦哀求, “救救我,快點。”

少女被狐貍鎖住了身位,動彈不得,只能看着劍網落在她的身上,巨兔撐在她的頭頂正揮舞着爪子擊打落下的劍,聽見愛人的慘叫,少女猛地擡起頭,巨兔不管不顧要沖過去。

但已經晚了。

掠奪同族的壽命來為自己續命,終要付出代價,術法抽出了女人身體內多出來的壽命,那些白色的光團脫離她的身體後,短發女人的血肉迅速幹癟下去,随後化為塵土消散,轉瞬間只剩下一具白色骨架。

回歸到了她原本的模樣。

少女崩潰地大喊了一聲,不顧落下的劍網和狐貍沖了過去。

她将白骨抱到懷裏,淚水流了滿臉。

無形的妖力猶如鎖鏈一般纏繞住少女的四肢,巨兔也被一只體型同樣龐大的狐貍壓倒在地,少女低着頭,聲音含糊不清, “……你也會和我一樣的,你也會的。”

白莳正在結印的手微微一頓。

她聲聲泣血猶如詛咒。

“這就是宿命。”

“妖愛上人類的宿命。”

“我躲不過,你也躲不過的,哈哈哈哈。”

少女抱緊白骨,擡起頭,一字一頓道: “白莳,我等着看你發瘋的那一天。”

餘藍和白毛少女在外面聽到聲音沖進來時,正好聽到少女的這幾句話,餘藍腳步停住,忍不住去看白莳的表情。

白莳擡眸,和她隔着半個宴會廳的距離對視,妖優越的視力讓她清晰看到了餘藍眼底的凝重與不安,她對着人安撫地笑了笑,神态輕松,看似并未将少女的話放在心上。

白毛少女看看餘藍和白莳,又看了看抱着白骨的妖,正不知道要幹點什麽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随後一群身穿寬大袍子的人類天師湧了進來。

“呔!看我的捉妖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吃我一桃木劍!”

“看我斬妖除魔,懲惡揚善!”

一套亂七八糟的招式過後,少女抱着白骨一動未動,那些法器連結界都沒有破開,噼裏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宴會廳內瞬間安靜地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天師們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他們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領,沒想到這妖法力如此強大。

他們往常也只是聽說,這次是長了見識。

白莳的一腔情緒被驅散,她慢吞吞地繼續結印收拾殘局。

天師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餘藍,餘藍別開頭,簡直沒眼看,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 “別看我。”

本以為這些天師能幫上點忙,沒想到盡整些笑話。

“先出去吧。”

天師們互相看看,有一個人被推出來,小心翼翼道: “妖沒除掉,但定金可不退啊。”

餘藍: “……”

看着天師挨挨擠擠地走出去,白毛少女湊過來,笑着道: “你找這些人沒用,他們就是個業餘水平,騙騙人的,算不得真正的天師。”

餘藍看向她,問道: “那真正的天師要去哪裏找”

“去小蓬萊啊。”白毛少女念着餘藍送的豪車,不介意給她分享一些知識, “那裏什麽都有。”

“天師修行很費錢的,沒有家族支持的都會跑活掙錢。”

餘藍暗暗記下“小蓬萊”這個地方,打算回去問一問餘夫人,她記得餘夫人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

用術法将少女困住後,白莳打電話叫杜曉雀過來收尾。

杜曉雀來得很快,她帶了兩個妖,一到了地方就麻利地将少女關到了籠子裏,本來想把她懷裏的白骨拿走,但少女不松手,幹脆就一起關了。

“任務完成得相當完美。”杜曉雀對着白莳一通兒誇贊,随後說道: “但提成要下個月才能發哦。”

白莳興致缺缺,随意地點了點頭。

杜曉雀笑着和她告別,她帶來的兩個妖舉起籠子,身影在原地消失。

餘藍今天見到了太多奇異場面,對她們的消失已經适應良好,她走到白莳身邊,似無意地說道: “那幾個天師可能是我媽媽叫來的。”

“嗯”

餘藍迎着她的目光,鎮定道: “她擔心你。”

她手臂上的傷已經上藥包紮過了,白莳垂眸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擔心我嗎”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餘藍的手臂托起來,鼻尖抵着繃帶嗅了嗅,透過濃濃的藥味,她依舊聞到了餘藍血的氣味。

心髒又開始不舒服了。

白莳湊過去輕輕地在餘藍的肩膀上蹭了蹭。

餘藍被她突然的親近弄得一怔,但眼神卻逐漸變得柔和起來,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白莳的發頂,輕聲道: “怎麽突然撒嬌”

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只小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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