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壤之別

“果真是大戶人家,這成親的場面就是大,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何止啊,這可不是普通的朝廷官員,不管是慕容老将軍還是上官大人,那都是當今聖上面前最得寵的重臣,如今這聖上親自賜婚,兩家聯姻,那今後可就更不得了了。”

……

大街小巷,整個京城早就傳遍,百姓中無人不知,即便是幾歲孩童,都知曉今日在京城之中有大事發生。

吉時已到,上官家送親的隊伍準時落轎,慕容幽塵站在門口,眼神呆滞,盯着面前的紅色花轎,直到這一刻,他還在做夢,倘若轎子裏面坐着的是她,那該多好。

大庭廣衆之下,無數雙眼睛正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誰不想成為像慕容幽塵一樣的大人物,本是屢屢戰功的少年将軍,而今又成了親王,能有此富貴之命,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在場之人,有誰知道,他有多麽不想做自己,哪怕是變成這幫百姓中的任何一個,很不起眼,卻也心甘情願。

“這少爺在做什麽呢?怎麽不動了呢?”身後的丫鬟提醒着管家,這麽時候應該迎接新娘子進府拜堂了,錯過了吉時,那便是大事。

蕭管家點了點頭,想必少爺是開心過頭了吧,立馬上前示意。

慕容幽塵這才将思緒拉回現實,掀開轎簾,将裏面的人牽了出來,在衆人相擁下,走向大堂,此時,慕容卿和上官鶴分別和夫人坐在正堂兩側,能進內堂觀禮的,都是朝廷官員以及親朋好友,除了家人之外,他沒有一個相識。即便有相識之人,也不過匆匆一面,不足挂齒。

在他心裏,今日無非就是逢場作戲,倘若可以,他只願這全城百姓能忘掉今日之事。

在衆位達官貴人的見證下,就這樣完成了拜堂,直到将新娘子送到房間,慕容幽塵依舊沒說過一個字,甚至絲毫沒有笑意。随行的丫鬟稍感不對,不敢吱聲,哪有下人質問主子的道理。

只是這昔日裏的慕容少爺,一向讓人覺得親近,為人和善,為何在得知将要大婚的消息之後,卻反而變得冷漠起來,變得不易親近,也變得讓人猜不透,難道真的是因為做了王爺,身份不同?還是......因為那女人?

前院正歡天喜地慶祝,慕容卿的為人處事向來親民,在京城廣為流傳,府上有喜事,自然不能忘了那些窮苦百姓,成親當天,慕容府門口全天施粥,無論是誰,無論多少,都能領到。

原本說好要去幫忙的楚冰妍,卻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這裏已經是離前院最遠的角落,為何還能隐約聽見衆人的歡聲笑語?難道老天爺就如此殘忍,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還要眼睜睜看着所愛之人迎娶別的女人。

門外的一個聲音,打斷了楚冰妍,顯然外面的聲音很着急,卻又很熟悉,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僅憑着腳步聲隐約就能感覺到。

“小姐......哦,不,冰妍,你在嗎?”的确,站在門外的人就是雨寒,兩人一起長大,共同患難,才進的王府,名義上她們都成了丫鬟,但在雨寒心裏,楚冰妍是自己永遠的主子。

明白她為何将自己關在裏面,直到今天,她都無法面對慕容少爺成親的事實。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殘酷,先是楚家被陷害,一夜之間全部被毀,後是淪落街頭,差點餓死,而此時,卻要眼看着心愛之人明媒正娶別的女人。雨寒看着,心裏也跟着難受,只要小姐想做的,她什麽都答應,小姐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嗯,在呢。”擦掉臉上的淚水,整理好情緒,将房門打開讓她進來。

“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這個謊說得太荒唐,眼淚都尚未擦幹,眼眶通紅,何來沒事?過于了解她的雨寒,怎會輕易相信她的謊言。

“別騙人了,知道你難受,不行就別出去了,在這裏待着吧,外面的事情我去吧。”也許,躲在這裏,會稍許安慰。

楚冰妍這才想起來,說好要去門口幫忙,要是讓管家知道,定會生氣。既然是王府的丫鬟,那就必然應當将事情做好。不然他們就連這個安身之所也沒了,那樣的話,爹爹的病就沒法醫治了。

“不用,我們走吧,趕緊去幫忙。”楚冰妍正要出門,被雨寒拉住,她猶豫了一下,這樣真的可以嗎?能接受得了嗎?

回頭看着雨寒,從她的神情中,立馬能明白她在擔心什麽,其實真的這個必要,即便躲在屋子裏,也不能改變他成親的事實。為了雨寒,更為了爹爹,她必須堅持下去。

“走吧,我可以的。”如此堅定的眼神,她必須出去,府上的傳言早就紛紛擾擾,倘若今日她又不在場,之後又不知會傳出何種謠言,新王妃剛剛進府,不能讓這種不好的事情傳到她跟前。

路過前廳,沿着最邊上的走廊,加快腳步,生怕遇到他,此時相見,只會徒增傷悲,和雨寒迅速離開走出府門,才略顯安心。

門外,排着長長的隊伍,想來這全京城的窮人家都聚集在此,聽說慕容府全天施粥,很早就趕來排隊,一大早就領到粥的百姓,甚是滿足,中午時辰一到,門外的隊伍越來越長。

想不到這皇城腳下的京城,仍有如此之多的窮人,連飯都吃不上。看着他們,楚冰妍心中更是滿懷感傷,這世間,到底還有多少人在挨餓,一日三餐不得溫飽?又有多少人在饑餓中永遠離去?比起他們,她又是何等幸運,沒有餓死街頭。

看到爹爹忙不過來,楚冰妍趕緊上前,幫忙施粥,至于裏面發生着什麽,還是不知道為好。

如今,他們已經成了不同世界的人,沒有交錯,過去的承諾,也已是過眼雲煙,再也追不回來了。

看着女兒的刻意掩飾,楚離心中多有不忍,好好的一個家,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這老天爺,真是愛捉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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