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眼
第二眼
第二章
寄人籬下的生活對我來說已經輕車熟路，從小就是寄宿家庭成長起來的，對與主家的關系把握方式成熟很多。
幫木子阿姨處理完廚餘垃圾，就一個人呆在沒開燈的沙發會客區發呆。盡管木子阿姨獨身比起之前的大家庭好相處很多，但是單獨面對面的時間也多了，不能像以前一樣渾水摸魚，符合幾句那些本性開放的幾個人就能傳達自己融入融洽的狀況。
“念念，來吃飯吧。”
聽到木子阿姨叫喊我本能站起身走過去幫襯着端盤子。
“今天怎麽樣，學校都處理好了嗎？”不愧是父母的朋友，行事作風也一如既往的熟悉。
“都處理好了，”我捏着筷子先回答問題，“遇到了很好的老師和學長，校園都熟悉一遍了。”
“那就好，”木子阿姨放心下來，語氣松弛，“過段時間我會出差，你能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的，馬上就開學了，餐飲學校有食堂。”我補充，“不用擔心。”
“好吧，我大概後天就出發，”木子阿姨點了點頭，“快吃吧。”
晚上，盯着手機社交軟件上唯二的聯系方式，泷川的頭像比木子阿姨生活氣許多，是本人在河堤邊的全身照。
又看了看國內軟件上家族群的留言，父母都對入學順利的事表示知曉，沒有閑聊的可能性。我又切回去，落在和泷川的聊天界面，思考了一番怎麽展現對初認識的人的友好。
“今天謝謝學長，開學可以請學長吃飯嗎？”也帶着進一步交流的私心，我打下直接的邀請。
盯着發出去的消息一會兒，沒有顯示已讀，把手機放下看着桌子上的學習資料嘆一口氣。
想起之前父母的囑托，“拜托了兒子已經升入東京大學的同事弄來的學習資料，在上課前提前預習吧。”
升學似乎是他們對我唯一的期待，我對此并無不滿，似乎是東亞家長的通病。
但很顯然接觸過的長輩裏不是所有人抱着這樣的期待，剛落神在數學公式上手機就發出某個app的消息提示。
我心底知道是誰，看了看時間，地球對面時差算下剛好處在閑散時間。
“Una，最近如何，入學成功嗎？”熟悉的英語映入眼簾，胡子拉碴但很有型男風度的頭像展現着這位中年男子的意氣風發，如果對MLB熟悉的話，可以認出這位就是目前穩定的職業選手James Balleire。
“不錯，入學很成功。”我回到。
“嘿，島國學校也流行社團吧，想好加入什麽社團了嗎？”
”橄榄球應該不是很流行吧，不需要應付Felix的熱情了，要不考慮一下棒球，島國很火的吧！”
對面消息彈的很快，我就知道會扯到棒球，無意識想到今天遇到的兩個棒球愛好者，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裏對棒球上了心。
“不想，”我想也不行否決，“完全不想參加暴露在太陽底下的活動。”
“诶別這樣，明明很有天賦哦，我還很期待Una放假回來和我們一起打球。”James語速很快。
“不可能，感覺時間不夠多。”我思考了一會兒，“而且為什麽是棒球不可。”
“哈哈哈，當然是有我這麽厲害的人，可以免費提高你的玩樂水平。”
看到這話很想吐槽那為什麽提高水平非要他不可，無端想起站在棒球場前的泷川學長。
切回社交軟件，發出去的消息仍舊未讀。
沒有由來心情低落下去，“我要預習課程了，你可以好好工作了。”順手回複James的激情安利，鎖屏後手機連續震動幾下再沒有動靜。
刻意回避曾經社交網絡的後果就是從昨晚到今早手機都沒有消息提示音。
我也樂得自在，畢竟還沒有整理好心情面對分別時和那群人的巨大矛盾，或者說某個人。
但看到James和他妻子兼我曾經的橄榄球教練的關心還是忍不住濕潤眼眶。
Doris的聲音仍然堅毅中帶着溫柔，“如果安定下來和Felix他們打聲招呼呢，大家都很在意，畢竟你很久沒有更新社交平臺。”
我有想過發一些照片更新動态，但翻看很久相冊也沒任何一張能打動自己編寫出po文，也就不了了之。
清晨醒的格外早，本想窩在房間重玩已經通關很多遍的掌機游戲，但木子阿姨似乎看出之前昏天黑地學習的我狀态持續低落，打發我出來買今日新鮮蔬菜。
毫不意外在超市新鮮蔬菜區遇到昨天背着球棒的少年，禦幸一也，今天仍然是那副裝備，似乎碰上一個關鍵詞，它就會頻繁跳出，比如棒球相關。
“噢好巧诶，又見面了。”禦幸龇着大牙傻樂，似乎天生快樂。
“當然，這個街區就這麽幾個超市。”我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一上來說話就這麽不客氣啊。”他拿着挑好的蔬菜包，直愣愣瞧着我。
我說完也覺得有些越界，但莫名不想為此道歉，“情不自禁，你給人感覺太好了，對你不自覺親近。”
一說完站定不遠的少年耳尖明顯泛紅，“诶你這人，不愧是外國人啊，情感都這麽表達的嗎。”
我沒理會他陡然的含蓄覺醒，挑了挑蔬菜準備去結賬，“還好吧，你這麽早出來訓練啊。”
“對啊。”他跟着我身後。
“這麽喜歡嗎？”我無意識接應。
“确實，”禦幸沒有猶疑，“因為真的很有趣啊。”
聽到回答我擡眼看他，說到喜歡且很有把握的事這人由內而外散發自信，就像James一樣。
禦幸的嘴角上揚，厚眼鏡下的眼神神采奕奕。
“挺好的。”仿佛有只手抓了我的心髒一把，莫名酸澀。
“啊，你是歸宅部嘛哈哈哈，”他似乎把一句問話說出肯定句了。
“是啊，不像你，體育生。”我勾起嘴角，“開學有小測吧，你有把握嗎？”
“啊，突然說這個啊，”禦幸明媚的心情似乎灰色了些，不過轉瞬即逝，“反正穩過，問題不大。”
付完錢我本以為他會和我一起走一個方向，但他停在店門口，“我要去練習了，再見。”
“诶，還要去嗎？”
“是啊，先把菜買着中午練完可以直接回家。”他解釋。
雖然對他為什麽要自己買菜感到疑惑，但我并不是多嘴的人，“好的，那再見。”
準備轉身走前又聽到他的聲音，“明天我就要去學校了，棒球部是提前開始練習的。”
我轉頭看着他的臉被朝陽鍍上一層淺色光芒，才發覺他的鼻梁高挺筆直，臉型也是标準的瓜子臉，棱角分明也就臉蛋帶着點嬰兒肥，整體可以說是美少年，但被那厚重的眼睛壓住了。
盯着他等他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比賽哦，要來看嗎？”說完，他又咧開嘴，笑得十分肆意。
我沒有立刻回複，而是發問，“怎麽對見不到三面的女生直接邀請了？”
“哈哈哈，這不是看你剛轉學來诶，還沒交到朋友吧。”禦幸對我的直接感到一瞬間詫異，但又瞬間豁然開朗，吐露所想，“沒關系，我這個人很好的哦，可以和我交朋友。”
“可以啊，”聽他這麽一說，我也不含糊，“那交換聯系方式吧，有比賽叫我。”
“很爽快嘛，”他拿出手機記錄我的電話號碼，而不是加社交好友，“你這麽積極，說明我人真的很好啊哈哈哈哈。”
看到他用翻蓋手機打字也心下了然，沒再在意，“确實，我回家了，你加油哦。”
見我沒有反駁，禦幸整個人別扭了一秒又灑脫起來，“好，之後見。”
走出幾步之後，我順應心底的欲望，回頭看那位走遠的少年，朝陽落在他身上可以說是天然濾鏡，徒增少年漫的熱血。
無由的酸澀又湧了出來，“說實話，真的很羨慕啊。”
等到中午，結束早上的預習後看到手機傳來新型提示音，發現是泷川學長的回話，“Una是個很好的人呢，因為校隊有固定餐食，請客就不必了。”
直接被發好人卡，直面有好感的人的拒絕深入交流還是難免沉默了一瞬。
“不過近期會有比賽哦，Una可以來給我們加油的話感激不盡。”
看到連着跳出的消息，我心情又好上了幾分，“當然，什麽時間，我會去給學長加油的。”
“周一下午三點，就在學校棒球場B。”
“好的，我記下了。”
想到這個時間地點，比賽，禦幸說他要提前到校。兩條交叉線即将重合的預感十分顯著，我無由期待起來，不知道是對事件還是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