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差
落差
第三章
衣櫃敞開，裏面多數衣服都不适合深冬穿着，但是好看有搭配的衣服……等等，我愣在原地，下周一才打的比賽，還有三天我已經在期待了嗎？
手機震動拍打桌面，打斷我無意義的思考，“恭喜劉念念同學通過奧數初賽，一月二十七日上午十點請到東京大學數院參加終測（少年組）。”
一月二十七，所說的周一，果然周一都是要事成堆。我沉默了一會兒，用指尖關上櫃門，合攏的那一聲似乎把內心某道微擡的閘門重新放下。
整理了一下東大學長給的資料，明明已經夠了，但還是在手機下打下消息發給泷川學長，“抱歉泷川學長，接到下周一參加奧數競賽的消息，不能去看你們比賽了，可以下次嗎？還有，十分抱歉，如果可以的話，能把您高一學習的數學筆記借我嗎？”
同樣的，發出去的消息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我轉念想起和另一個人的約定，但禦幸沒有說明比賽的時間，“算了，還是考慮自身吧。”
禦幸把宿舍內務整理完畢，想起今天在室內訓練室外遇到泷川前輩的畫面，自己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但是前輩似乎毫不在意，“被小瞧了嗎？”
思考着國中遇到泷川的時候，他也是身高比同齡人高，肌肉比同齡人強健，“哎，果然還是有差距啊，”禦幸看着入隊測量的體能數據，“啊，周一的紅白戰，似乎可以叫那家夥來看，雖然我不上場啦。”
“周一高一和學長的紅白戰，來看嗎？”看着文字，腦海裏浮現出禦幸那一臉天然，“雖然我不會上場，但你來看的話我可以幫忙講解哦，你會愛上棒球的哈哈哈哈。”
“愛上棒球哪有這麽容易，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啊。”我無所謂的吐槽，很快收到他的回信，“很簡單的，跟着我看就會了。”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很遺憾，我周一有事，要去參加數學競賽。”
“哦是嗎，那就下次吧。反正這次我不會上場哈哈哈哈哈。”
“好。還有，你笑的真的很可惡。”
回複完手機再沒動靜，切回泷川學長的界面仍舊是未讀，“可惡，學長都那麽忙，禦幸那家夥怎麽很閑的樣子。”
想起來那家夥居然不上場，是太菜了嗎，明明那麽努力呢？
而且應該拜托禦幸幫忙問問學長的訓練時間，不過話題已經結束，況且拜托一個人詢問另一個的事怎麽想都很奇怪。
結束數學學習腦子一片混亂，我恨不得直接倒頭就睡，而唯二兩個聯系方式的app發出提示音，使得我被瞬間擊中一樣。
“祝賀，還是以學習為要事吧。筆記整理好在附件，請查收。”
是泷川學長的回話，而現在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他會訓練到這麽晚嗎？我看着完美的筆記有些迷茫，談不上開心，泷川學長沒有再提棒球賽的事情了，是因為第一次的邀請就未達成的緣故嗎。
有些懊惱卻無計可施，“等開學吧。”我在文字框裏回複謝謝，糾結地添上一個鄭重的顏表情。
而出乎意料的失敗把一切有序萌芽的心情全部紮根拔起，父母打來的電話語氣很嚴肅，“這次東大舉辦的奧賽失利對保送很不利，念念，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東大競争很激烈。”
對此，我無話可說，辯解根本沒有學習之外的其他心思嗎，我不會承認。但總之所有念想就此消散，就像永遠我的名字的違背，留念，毫無留念可言。
房間裏沒有開燈，木子阿姨已經出差，外賣便當放在一旁幾乎被凍成疙瘩。
脫下身上穿了很久的訓練服，橄榄球早就滾到桌子深處，不去刻意撈出來無法用視線察覺。
“我進入一軍了。”禦幸沒頭沒尾的發來一句短信。
我不禁有些懊惱，“恭喜，可以在正賽出場了吧。”
“是的。”
這家夥，怎麽說話囫囵吞棗。“那要好好努力吧。”我不想思考別人的問題，随便回複。
等了一下沒有消息，我也沒在意，帶着心煩氣躁打開看着寫滿數字的草稿紙。
“禦幸原來也是優秀的，”我想到他發來的消息，剛入隊就升一軍，忍不住扯住發絲，“好讨厭，又剩下我了。”
看着網頁上“未通過”三個大字，我把自己埋進臂彎裏。
東京所處緯度較高，即使進入初春仍寒風冽冽，而這座國際都市人人自持的邊界感，似乎加重了空氣裏的凝滞。
再聽見初到島國遇見的同學名字還是開學兩周後。
“吶吶洋子，放課後我們去看棒球部訓練吧，聽說我們年級出了一個很帥的球員！”前排一個女生跑來找我的前桌。
“誰啊，幾班啊？”
“禦幸一也，在1C。”女生捧着雙手，“好可惜，我們為什麽是1B啊。”
“有多帥？”
“超帥的，你去看就知道了！”
前桌是個标準的島國美少女，帶着可愛的發卡将劉海固定，百褶裙配着小巧的裝飾，細長的雙腿上加上了小腿襪。
開學時男男女女都有意識地來找她搭讪交朋友，而我選擇無視，僅記得她回頭朝我問好時眼神中帶着疏離。
一只腳踏出科室推拉門，身後的讨論還沒有停。
“咦，那個國際生坐在你身後哦，紮馬尾看起來好普通。”
“确實，我還以為國際生會像二年級的泷川前輩呢。”
“哈哈哈哈，這怎麽有可比性，她好像就是眼鏡妹而已啦，而且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即使走遠了，我還是捕捉到那個帶有負面含義的詞，扶上臉上的眼鏡，又落回身旁。“誰說不是呢，确實戴眼鏡的。”但也僅僅200度而已，內心壓抑不住憤滿。
走在出校門的路上仍舊很氣，“居然是禦幸一也，明明那家夥也戴眼鏡啊。”
“禦幸！防守的好！”
“雙出局！幹掉他們！”
聽到熟悉的名字我猛然轉頭看向棒球場，鐵絲攔隔的球場內禦幸站在本壘正準備把捕手面具帶回腦袋上。
而此時嬌豔的陽光打在護目鏡上完美修飾出他的側臉。脫下看似累贅的眼鏡确實更閃耀了，我無意識的抿起嘴，手指掐進掌心。
“二號，”我默默看着他蹲回本壘板後，露出正選的編號，“呵。”
“又是個天才呢。”我頭也不回的離開圍觀區。
想起這段時間沉默的手機，沒有人再主動聯系，我看向路口人來人往，紅燈結束後，所有人都有方向可去罷了。
島國高中的課程時間持續很短，下午兩點就可以歸家。每天從家門口出發，在電車上背單詞，到學校預習複習，再回到家學習奧數，一切簡單明了。
接近期中的時候收到來自禦幸的問候，“你在幾班？”
我看着消息悄然一笑，都将近開學二個月了，還能問出這個問題，“1B。”
“诶，難怪沒看到你。”
我看着消息無法回應，不知道說什麽，但對面似乎很積極。
“你也沒有來看棒球部練習比賽。”好像是在讨伐我對曾經的約定違約一樣。
“抱歉，學習很忙。”我沒有說任何俏皮話，想到那一次放課後的一眼，心沉了沉。
沖完手裏的咖啡，把眼睛揉了揉，再看向手機是禦幸的邀請，“啊，好吧，期中了，有時間一起複習嗎？”
我陡然想起前幾天前桌心情很不好，趴在桌上撒嬌一樣抹着淚，身邊圍着幾人哄勸，“禦幸一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居然拒絕洋子你。”
收回思緒，只覺得學習是體育生的通病，“可能不太行，但我可以把筆記給你。”
沒等對面回複，我抿抿嘴，解釋，“最近在準備早稻田的奧賽，時間很緊，課內學的不多，我覺得你那麽聰明一看筆記就會懂吧。”
這句發過去之後對面立馬回複，“哈哈哈哈哈那當然啦，你很懂嘛，那明天中午食堂碰面吧，多謝啦。”
“好。”
結束對話後，得到這段時間以來總算出現的确定的回答，我突然很感謝禦幸。深呼吸後輕松地吧注意力集中在習題上。
等下課鈴聲響起，我一手拎着筆記本的扭環打算先去片岡老師辦公室交東大劇本比賽參賽稿。
“抱歉，讓教練你們擔心了。”正準備推開門時我聽見無比熟悉的聲音，是泷川學長。
無緣由的，我悄悄站在門後，屏住呼吸，希望門內的讨論能大點聲。
“克裏斯，我希望這次的事情能作為一場教訓，畢竟對運動員來說，身體是最重要的。”片岡老師的聲音十分嚴肅，我無意識瞪大雙眼。“你作為專業運動員，未來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我不希望你因為執念斷送将來。”
“安心恢複，還有別擔心，不會将你除名，如果身體恢複到一定階段，我們客觀考慮。”
“我們都等着你回來。”是英語老師的聲音。
“謝謝片岡教練、高島老師。”泷川的聲音依舊平穩。
我等了等，還是推開門，“抱歉打擾了，”說完看向朝我看來的老師和泷川，“啊，我是來找片岡老師交稿子的。”
“啊，劉同學，稿子給我就好。”片岡老師朝我點頭。
我走過去，衣料擦過泷川的肩膀，“那，不打擾你們，十分抱歉。”
說着這話，但是目光卻不自覺看向泷川。
當視線對上時，心跳難免加快，我忍着保持面上的冷靜，而泷川朝我微微一笑。
走出辦公室後，腳步還有些虛浮，我正打算深呼吸調整一下，卻聽見耳邊傳來禦幸帶着笑意的問話，“哈哈哈這不是念念，嗎？”
禦幸把我的名字用中文音色蹩腳地講出來。
我轉過頭看他，禦幸戴上眼鏡，似乎回歸普通學生的行列，身後還跟着面露習慣性兇色的男同學。
“啊，禦幸啊，好巧。”我遞上筆記本。
“嘿嘿多謝啦。”禦幸接過，“原來你也戴眼鏡啊，差點沒認出來。”
“你這家夥，別人帶不帶眼鏡和你有什麽關系！”禦幸身邊的男生格外兇狠的吐槽，“居然這麽快就認識到女孩子，還找別人借筆記！”
“诶哈哈哈哈，畢竟我人好啊，她可是學霸哦。”禦幸朝那人得瑟。
“啊，我叫劉念念，名字不太好讀，直接叫我的姓就可以。”我适時接嘴。
“倉持洋一，随便怎麽叫我都行。”倉持聽到我的介紹面露震驚，“你就是那個國際生啊。”但是沒有和前桌那位女生一樣流露什麽感情。
“你來辦公室幹啥呢？”禦幸插話。
“我來找片岡老師交參賽稿子。”回答他時，倉持還在一旁念叨我島國語說得太好。
“啊，果然是大學霸。”倉持感慨。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吧，期中有救了。”禦幸颠了颠手裏的筆記本。
倉持聽到這句皺眉，眉毛似乎能夾蒼蠅，“可惡！”
“倉持同學你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看，感覺我寫的還挺通俗易懂。”我安慰他。
“哈哈哈哈他沒那個腦子吧。”禦幸嘲笑着搖搖頭，把筆記本夾到腋下，似乎有點獨占的意味。
倉持跳起來用腳踢他屁股，“劉同學都說了可以看了，你怎麽像是把筆記本歸為自己所有啊！”
“明明就是我先的啊。”禦幸仍舊笑着。
“你們是有什麽事要找老師嗎，那我先去食堂了。”看出他們面向辦公室的意圖，我打算結束交談。
“哦對，再見。”倉持收回神色。
禦幸落後他一步，朝我招招手，“之後還你。”
“沒事，你們随便用吧。”我朝他點了點頭。
等禦幸走近辦公室看到裏面的泷川，他身體愣了愣，原來是看到了克裏斯前輩嗎？那家夥站在辦公室前一臉嬌羞的樣子。
禦幸沒意識到自己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