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那兩個人怎麽處理？”盡職盡責的特助小姐想起超額完成劃輪胎任務的兩個保安。
“加薪，調到分公司。”回過神來，瞿安芷語氣冷淡、克制、萬分理性:“調遠些。”
“是。”姜桃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總裁。
瞿安芷從椅子後面的置物袋掏出一顆包裝老式的薄荷糖，拆開，從紅唇間隙中塞入。這是她的習慣，用以壓制難以自控的情緒。
味道微甜、泛苦，瞿安芷阖眼蓋住眸中翻湧的情潮，側身假寐。
*
數日後。
“學校旁邊的那棟爛尾樓又開始重新動工了？”J大幾個輔導員聚在一起讨論。
時不時擡眼看向窗外的巨型吊車。
“不是說項目經理卷錢跑路了嗎？路建集團都快倒了。”
有內幕消息的人狀似神秘道:“瞿安芷剛收購了路建集團，修一棟樓，簡單得很。”
其他人聽了瞠目結舌。他們想不通，他們這兒是大學城，又不是市中心，位置偏遠，瞿安芷繼續修這棟樓做什麽？
“還不止，有消息說瞿安芷近期要和我們學校生科院合作開發項目。”
“！！！”
“她轉性了？不做生意改做慈善了？！”誰不知道搞科研就是無底洞，全靠情懷支撐。這玩意，瞿安芷有嗎？
“無利不起早，她這麽做必有所圖。”
“圖什麽？”有人發自靈魂質問。
圖財，投資科研不是最好的方法。圖名顯然更不可能，瞿安芷從未在意過。那就只能是……圖人了。
“虞教授？”從年齡和長相推斷，他是最可能的。
那可是他們學校的一枝花，才回來月餘，就勇奪“校草”桂冠。連帶着他們整個生科院都長了臉。
“不可能！”有人不敢再想下去，突然出聲。衆目睽睽之下，半晌才憋出一句:“他看不上瞿安芷。”
虞書濟清高自持，怎麽可能喜歡一個滿身銅臭的狠毒妖精？
“那就只能是學院裏的男同學了。”有人用排除法篩選出瞿安芷的“目标”。
最後，在場所有輔導員一致決定給班裏的男同學加上一門心理輔導課，教導他們自立自強，絕對不做小白臉！
*
下課鈴剛響，虞書濟暫留在講臺上收拾教案。
與其他老師的課還沒下，人就走了一半不同，這間教室裏仍然人滿為患，當然大半是女同學。許多是從隔壁院校慕名而來，專為飽眼福，怎會因為下課鈴響就輕易撤退？
“書濟！”周鶴在教室門外擠眉弄眼。
虞書濟不動聲色地擡眸睨了眼，将教案夾在臂間，款步走出。
“那誰？長得好像也不錯。”一女學生坐的近，問同桌。
“也是我們生科院的老師，姓周，和虞教授是大學同學。”
“差別有點大。”女同學感嘆。
“什麽事？”虞書濟目不斜視，款步而行，開口問旁邊的周鶴。
“反正是好事兒。去了你就知道了。”周鶴擡手欲勾上虞書濟的肩。
虞書濟走快一步，避開了。
周鶴只好悻悻收手，嘴一撇:“你不是說想找女朋友嗎？我爸說我們科研組會配一個女助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抓緊哈。”
“你最近是不是比較閑？”虞書濟聞言頓腳，側頭看向周鶴。
“為什麽這麽問？”周鶴心中不詳，警惕地看向虞書濟。
虞書濟:“z大和我們院的聯合研究團隊需要個聯絡員，我跟老師說一聲，讓你去吧。”
完了！周鶴渾身一凜，頓時想起上個月，z大派過來的齊教授，簡直太可怕了。
喜歡什麽不好？偏偏喜歡自己這張娃娃臉，力氣又大，趁着酒醉，皮都快給她搓沒了。
“能打個商量嗎？”周鶴語氣弱弱。
虞書濟挑眉:“你說呢？”
周鶴頓時奄了。
“愣着做什麽？快進來！”辦公室傳來周院士中氣十足的聲音。
“這就是您說的……女孩兒？”周鶴一進門就傻眼了，上下打量着新人。
雖然瘦弱了些，但這也改變不了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的事實。
“那個被其他課題組搶走了。這個臨時換的，搞研究的，管他是男是女。”周院士拉近周鶴，避着人，低聲說。
周鶴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爹啊，您知不知道您兒子因為這個犧牲了多少？
“以前做的哪個方向？”虞書濟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條不紊的放下教案，帶上一副金絲眼鏡。透過鏡片，眼神似乎能看穿人的內裏。
“也是生物制藥。”男孩兒也就是薛睿有些腼腆地回:“現在還在讀博。”
“把你的研究，還有項目，彙總做成文檔發給我。”虞書濟沒再多言，手指在纖薄的筆記本上翻飛。
又來了新人。財政更吃緊。他必須把計劃做出來，通過瞿安芷那關，拿到資金才行。
暖黃色落日砸進山海，金色光芒一層層暈染，由雲端蔓向山巅與地面靜谧的校園。
虞書濟終于改好了計劃書，發送至瞿安芷微信。
“到我辦公室來，現在。”不過瞬間，便有了回音。
虞書濟睫毛微顫，再讀了一次。
确認沒錯，有些忐忑地斟酌着語言:“瞿總是不是約錯了時間？現在是下午6點。”
“沒錯。”
“我包飯的。”瞿安芷眸色一暗，擡手抿了一口咖啡，又補上四個字。
這是晚飯的問題嗎？虞書濟心頭一緊，攥緊手機。車上的場景不可自控地浮現于腦海，這些日子平靜無波，他還以為他早就從那張芙蓉面中掙脫出來了。
半個小時還沒人回複……
瞿安芷按下手機右鍵，看着停滞的消息，唇角微勾，又魅又妖:“看來是被吓着了。”
“總裁，這個是這個月的報表。”姜桃推門而入，将一個藍色文件夾恭敬放在桌上。
瞿安芷翻開頁面，一目十行的掃過，确認沒什麽問題，龍飛鳳舞的簽上自己的大名。
“瞿總看上去心情不錯？”姜桃笑着調侃。
“很明顯嗎？”瞿安芷收斂笑容，雙手十指交叉，輕輕撐着下颌。
姜桃摸不清，低頭諾諾:“沒有，我瞎說的。”
瞿安芷卻眼角上揚:“我确實心情不錯。今天晚上不用加班，你可以走了。”
喜從天降。姜桃立時收拾東西溜了。
打發走了電燈泡，瞿安芷悠然斜靠到椅背，掏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擊:“我明天就要出差，時間半個月，只有今晚有時間看你們的項目。”
他一定糾結又苦惱，偏偏不得不從……瞿安芷阖眼，在腦海中滿足地勾勒着虞書濟看到消息的模樣。
虞書濟此時還在超市排隊結賬，手裏拎着青菜和挂面。
剛打開微信，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條消息。
“先生？”收銀員提醒有些愣神的虞書濟。
虞書濟輕輕擡眸，無視收銀員眼中的驚豔，心不在焉地結完賬。
款步行至路邊車旁，打開後背箱，将東西扔進去。
坐在駕駛座上掙紮片刻，微抿唇角，忽地一笑。怕什麽？對方又不是洪水猛獸。
随即發動車輛，向盛世集團方向開去。
*
“這男的好帥，找誰？”虞書濟一踏入，兩個前臺便竊竊私語。
簡單的白襯衣，下穿一條黑色牛仔，外面套了件深卡其色風衣。雖玉樹臨風，但在人人西裝革履的盛世集團格格不入。
虞書濟信步而入，徑直走到前臺，聲音不輕不重:“我找瞿總。”
“哪個瞿總？”前臺以為自己聽錯，試探着反問。
“瞿安芷。”聲音不大，但足夠周圍人聽清。
剛在公司食堂結束晚餐暫時滞留的員工紛紛聞聲打量。
他們眸中含義太過複雜。
虞書濟不由得微微蹙眉。
“請問您有預約嗎？”前臺小心的擡眸，看向面前這個面容清俊的男人。
“沒有預約。她微信通知我來的。”虞書濟如實回。
好大的信息量！前臺強壓制住八卦的沖動，态度專業而禮貌:“請稍等，我需要打電話核實一下。”
虞書濟微微颔首。
挂斷電話不久，總裁專用的樓梯緩緩開啓，前臺領着虞書濟進去。
真進去了？！聞訊緊急折返的部分員工只來得及看見虞書濟的背影。
立時，特意避開諸位公司領導創建的盛世聯絡群就炸開了鍋:
“大消息！”
“瞿總有新歡了。”
“三分鐘，我要這個新歡的全部信息！”
“三秒就能告訴你，J大新來的生物學教授，大帥哥。我上周才去聽了他的課。”
“艹，你一個社畜聽什麽課？”
“課講的好嗎？”
“我哪知道？看臉去了。”
“老師？瞿總口味跨度有點大……”
群中快速傳入一張虞書濟獲獎的圖片。
贊嘆的言語一個勁兒的往外冒。
偏有人獨領風/騷:“不對！搞科研的都清高，看樣子這男的尤其清高，他能願意？”
“瞿總不會還沒上手吧……？”
“靠！若最後沒成，瞿總不會算我們頭上吧？”
警告！警告！群主已撤回該成員消息。
虞書濟對此一無所知，他正遲疑地站在門口。他等待拉斯克獎名單時，都沒這麽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