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事态很嚴重嗎?”
瞿安芷将文件理好,撂在一旁,不屑道:“跳梁小醜罷了。想奪我的權,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兩。”
“需要現在出手嗎?”
“不用。幕後的人還沒跳出來。”
感受到瞿安芷心情不愉,姜桃沒再多言。拿着瞿安芷遞來的材料準備開門出去。
“你相親成功了嗎?”瞿安芷看着姜桃的背影,仿佛随口一問。
“沒。”姜桃轉身,嗫嚅着回。
瞿安芷點點頭,嘆了口氣:“記得,以後不要找個太愛吃醋的男朋友。”
回想這些天,她腰都快被折騰斷了。其實虞教授反應為什麽這麽大,她知道原因。可惜虞教授不清楚,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幻夢的,何止他一人?
姜桃滿眼疑惑。
瞿安芷抿了口咖啡,揉着還酸痛不已的腰,皺眉:“以後你就知道原因了。下午給我預約一個spa。”
*
不知不覺又過了飯點。實驗室裏只剩下虞書濟一個人。
虞書濟做完最後一組實驗,走到盥洗室完成基本消殺工作,便來到手機存儲櫃。
一打開,一連串紅色的未接來電顯示撲入眼簾。
都是他母親的。
虞書濟回撥了過去。
“剛才在做實驗?”譚淨女士的聲音似玉珠滾落,悅耳動聽,回響中又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
“嗯。”虞書濟将白大褂折疊好放回櫃子裏。
“我在老地方等你。”譚淨女士微微側眸,看向窗外傾瀉而下的日光,眼中含着極淡的愁緒。
“您趕過來,是因為安安的事嗎?”工作時長太久,虞書濟語氣難掩疲憊。
“嗯。”
“您也是來勸我放棄的?”虞書濟尋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細密睫毛微垂,遮蓋眸中暗湧的郁色。
譚淨女士側目看了門外沙發上的人一眼,聲音依舊優雅溫和:“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慮。”
虞書濟向來極溫和的嗓音中染上暴躁和不甘:“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要阻止我們?都認為我們不可能?!”
“小書。”譚淨女士音調下壓,語速漸急:“你向來聰明,難道半點都看不出你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嗎?我和你爸爸不是注重門第的人,但是做你的妻子至少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吧?!”
“什麽意思?”
“非要我把話說得那麽直白嗎?她父親母親是做什麽的?她平時怎麽行事的,你都半點不知道嗎?因為你和她的事,家裏的那些親朋好友都怎麽看我們……”
“說到底還是因為偏見。”虞書濟擰緊了眉,冷嘲。
“小書,人不能永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譚淨女士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态度過激,語氣和緩下來:“你不考慮我們,也要考慮你自己,瞿安芷不是你能掌控的人。”
“可我從未想過要掌控她。”虞書濟抿緊雙唇,神情執拗而認真:“我只是想和她一起度過餘生。”
“小書!”聽出虞書濟話中的義無反顧,譚淨女士頓時慌了神,語中帶着幾分氣急敗壞:“這件事我和你爸絕不同意!”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虞書濟站在陰影處,聲音低而清晰:“我有權利選擇我未來的伴侶,就像當初,我沒有選擇我父親給我規劃好的路一樣。你們同不同意對我都沒有影響。”
沒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事情已經不可回頭,譚淨女士憋紅了眼,帶着哭腔:“所以你就半點不在乎我和你父親的感受嗎?!”
聽出母親語中的顫抖,虞書濟語調漸緩:“抱歉,我剛才的态度不好,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譚淨女士微微仰頭,憋回眼中濕意。
“還有,這是我和您二老之間的事,希望您不要去打擾她。”虞書濟語氣懇切。
“晚了。”說着,譚淨女士胸膛劇烈起伏,瞥向門口正悠然喝咖啡的人。
虞書濟頓時慌了神,問:“您對她說了什麽?!”
“你自己找的人什麽樣你不清楚?我說的話對她能有用?”胳膊肘往外拐!譚淨女士有些恨鐵不成鋼,說完就挂了手機。
任由虞書濟手忙腳亂。
咖啡已經見底,瞧着這頭已經差不多了,瞿安芷沒讓人再續,兀自走進來,道:“我說過了,我和虞教授情比金堅,您不用白費勁了。”
還真是直白!
聞言,譚淨女士氣得連連喘氣,只能阖眼平息翻湧的怒氣。一貫的教養讓她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會在一個外人面前歇斯底裏。
緩過氣,譚淨女士擡眸看向瞿安芷,問:“不妨告訴我,你究竟看上了我兒子哪點?”
瞿安芷沉思許久,一一列舉:“喜歡他的臉,他的身體,他的性情,他的能力,總之他所有的地方都很合我的口味。如果您想讓他改,大概只有回爐重造一條路了。”
……半輩子混跡藝術圈的譚淨女士不知過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究竟圖他什麽?要怎樣才能放過他?”
“這個話在您給虞教授打電話前就問過了,我也回答了。”瞿安芷微微擡眸,繼續道:“我對他一片真心,純然肺腑。”
譚淨女士咬牙切齒:“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瞿安芷苦惱地颦眉,思考許久才問:“那要怎樣您才肯信呢?”
沒等譚淨女士回答,瞿安芷兀自道:“都知道我瞿安芷唯利是圖,幹脆這樣吧,這裏有五百萬,聊表誠意。”
說着,瞿安芷從手包中的支票夾取出一張,推到譚淨女士桌前。
“你!”譚淨女士伸出的食指劇烈顫動,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瞿安芷看着心累,又掏出一張,疊在剛才那張上面。
“這已經是最高價了。”瞿安芷面露為難之色。
“你故意的。”譚淨女士端不住了,猛地站起身。
瞿安芷仿佛聽不懂,語氣真誠地接:“當然,這可是我考慮許久才想到的最好的見面禮,滿滿都是我的真心實意。您怎麽看着不太高興?”
還沒見過這種路數,譚淨女士被噎得說不話,只能怒氣沖沖将支票撕碎,塞進咖啡杯。
瞿安芷滿眼可惜地看着支票上的字被灰黑色液體浸潤得模糊。
“你是不是以為錢可以搞定一切?”譚淨女士咬牙切齒地問。
瞿安芷點頭肯定。還加了一句:“大部分時間,是的。”
“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譚淨女士快速将帶來的手機、墨鏡塞進手提包,背一挺,頭一揚,冷笑着道:“你搞不定我。”
說完就拎着包和外套快步離開。走前還不忘結賬。
看着譚淨女士駕駛車輛像被惡鬼追逐般快速駛離,瞿安芷十分惆悵,問走來的姜桃:“你說為什麽我說到實話他們都不信呢?”
姜助理連熬了幾個大夜加班,頭腦有些發昏,回:“您可聽過一個故事叫‘狼來了’?”
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時,眼刀已經甩到了身上。
“我說這是個誤會,您信嗎?”姜桃欲哭無淚。
瞿安芷冷笑。
但好在救兵到了。
虞書濟快步走上臺階,目光逡巡一周,卻只找到了瞿安芷的身影。
看來自己還是來晚了。
“你有沒有事?”虞書濟喘着粗氣,小心翼翼打量瞿安芷的臉色。
姜桃趁機溜走。
“我沒事。”瞿安芷單手撐起下巴,唇邊漾起淡笑:“不過伯母好像有事。”
虞書濟疑惑地蹙眉,随即便瞥見了咖啡杯裏的廢紙。
認出是支票,虞書濟不禁莞爾。
知道瞿安芷沒受氣,虞書濟放了心,将瞿安芷拉起來,裹進外套裏,道:“走吧,回家。”
一直到吃了晚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瞿安芷微微側頭,注視着虞書濟,終于忍不住問:“你不生氣啊?”
“為什麽要生氣?”虞書濟回得坦然:“反正我爸會哄。”
*
那頭的譚淨女士一到家就開始給老虞教授通話:“你不知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她,她就敢給我氣受。”
老虞教授從書堆裏爬起來問:“別氣,先把情況跟我詳細說說,我分析分析。”
譚淨女士說完,老虞教授找到了重點:“她真給了你那麽大額的支票?”
“你什麽意思?”
老虞教授正核算一組數據,分着心,不小心就說了實話:“我只是感慨,兒子沒白養。”
!!!
這可點了炸藥桶,譚淨女士拍着桌子:“好你個虞廷啓,你還真想把兒子賣了不成?!”
老虞教授陡然清醒,忙安撫:“怎麽可能?那可是我們的心肝兒!我的意思是,你看看,你剛才說那個瞿安芷唯利是圖,滿身銅臭是吧?”
“嗯。”
“你細想在她這種人眼裏,兒子都那麽值錢,足以證明她是把我們兒子的優秀看在了眼裏的。這說明,你把兒子養得好。”
“有道理。”
老虞教授長籲一口氣,總算圓回來了。
“那你說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老虞教授以為這事已經過了,下意識反問。
“當然是拆散他們!”譚淨女士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