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誰？”瞿安芷語氣沉郁，帶着寒涼。
在腦中快速篩選可疑的對象，短短一瞬，她已經預演好了數種收拾人的辦法。
“你們公司最常用的代言人，霍耀。”虞書濟冷笑着回。
……預備好的拳頭全然打在了棉花上。瞿安芷難得失語。
她怎麽可能猜得到虞書濟偷偷摸摸這麽久是為了見情敵？！
“你不該去見他的。等着我來處理就好了。”
“我沒那麽大度。”虞書濟擰動車鑰匙。
“那你不理他不就完了。”瞿安芷清咳一聲，低聲細語:“我也不理。”
“等着他上學校找我？”虞書濟皮笑肉不笑地繼續道:“就像許陽一樣？”
想着那場面，臉皮厚如瞿安芷也忍不住捂額。
“那他都說什麽了？”瞿安芷正心虛，聲音飄進風聲中，低得有些聽不清。
“也沒什麽。”虞書濟調整了下耳麥，語氣斯文又帶着冷嘲:“就炫耀了一下你們濃情蜜意的過去。”
“我如果說沒有，你信嗎？”瞿安芷坐直身體，妩媚的臉上染上幾分糾結。
“那重要嗎？”
……瞿安芷耷下眸。
“安安……”虞書濟突然喟嘆，停下車，語氣中深染說不出的落寞。
“怎麽了？”瞿安芷問。
難言的挫敗感湧上心頭，虞書濟仰頭閉目，消化着翻湧的情緒。
剛才霍耀說的話很難聽，但有一點是對的，屬于瞿安芷和他人的過去，也是瞿安芷最需要溫暖陪伴的時光，他虞書濟永遠只能是旁觀者。
多麽的令人無力啊。
許久沒有聽見回話，只能聽見話筒中極淺淡的呼吸，瞿安芷不免擔憂:“虞教授？”
還是沒有回音。
瞿安芷一雙柳葉眉微挑，低頭看着自己修剪整齊的指甲，語中帶着試探:“你是想讓我哄你嗎？”
到了不能聽的部分，姜助理慌忙示意司機升起隔板。
出乎瞿安芷意料的，虞書濟回:“不妨哄來試試？”
“我帶你去看電影？”
“不好。”
“陪你做實驗？”
“不好。”
瞿安芷犯了難，猶豫許久，才語調微勾:“那今天晚上都聽你的？”
空氣随聲嗆入喉腔，虞書濟清咳一聲，拒絕:“不好。”
“這都不行，那你要怎樣？！”一向被人捧着的瞿姓總裁發了火。
虞書濟擡眸看着馬路邊的小販，賣的是腸粉，熱氣騰騰。
“你還沒吃飯吧？”霓虹燈映照入虞書濟眼簾，光影動人。
“嗯？”話題突然跳躍，瞿安芷有些疑惑。
虞書濟:“回家等我，我做給你吃。”
*
蒸騰的香氣中，虞書濟的臉端靜寧和，如世外仙人。
瞿安芷卻心中惴惴，覺得有些摸不準虞書濟的脈。
她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着正在調味的虞書濟。
加上面前這道，已經10道菜了。兩個人，10道菜，一頓吃到撐也吃不完。
她怎麽感覺今晚吃的是斷頭飯？
“虞教授？”瞿安芷試探着開口。
“飯快好了，你先出去等着。”虞書濟微微側頭，淡淡囑咐。
同時快速鏟動鍋裏的青椒，預備裝盤。
瞿安芷難得乖巧，出門坐在飯桌前等着。
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瞿安芷哽進去半碗飯便停了筷。雙臂擱在桌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虞書濟吃。
虞書濟擡眸看了眼，問:“吃這麽少。”
“虞教授正生我的氣，吃不下。”瞿安芷推遠碗，語氣惆悵。
看着瞿安芷動作，虞書濟頓時也失去胃口，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反應過度。
瞿安芷察覺虞書濟的心中動搖，站起身走到虞書濟身前，快速又精準的鑽進他的懷中。
怕她不安分摔下去，虞書濟慌忙抱住。
“怎麽這麽難哄。你要相信比起你，那些人都不重要，我連他們的電話都懶得存。”瞿安芷循循善誘，沒骨頭似地窩進虞書濟懷中。
虞書濟的心頓時酸軟如棉花。
氣氛漸緩，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瞿安芷探出手拿過來，上面顯示出霍耀兩個大字。
面不改色地迅速挂斷。
打來。
又挂斷，并拉黑。
但虞書濟已經看清了來電的是誰，面色微沉。剛才差點又被哄了過去。
瞿安芷正忖度着用詞。
電話不依不饒，再次響起。
這次不是霍耀。但瞿安芷看起來更頭疼了。
虞書濟瞥見手機屏幕上備注的“孫老板”幾個字，不鹹不淡的問:“你不接嗎？萬一有什麽緊急公務呢？”
“怎麽會？”瞿安芷幹笑，語速稍快:“等我幾分鐘。”
說着就想溜下去。
被虞書濟控住了。
縱橫情場數年，頭一次如此窘迫。瞿安芷沒掙脫，擡眸就撞入虞書濟深不見底的眸。
虞書濟下颌微微上挑，示意瞿安芷接通。
瞿安芷無奈按下接通鍵，就聽見裏面鬼哭狼嚎。
“瞿總，我這兒實在沒辦法了。”孫總頭上直冒冷汗:“祖宗他鬧得厲害，他……這個不能喝！”
孫總慌忙奪下霍耀不知從哪裏新翻出來的白酒。
“還是得麻煩您過來看看……”孫總一邊說話一邊藏酒。
話說了一半，手機便讓人給搶了。
霍耀扔掉酒杯，迷迷糊糊認出屏幕上的名字:“安芷，你怎麽能這麽狠心？連電話都不接我的。你知不知道你那個新歡今天笑話我？他說我沉迷過去，不思進取。還說我的電影不配他看。還說……”
正念叨着，酒精上頭，霍耀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你喝醉了。”瞿安芷瞟着虞書濟臉色小聲說。
“我沒醉”霍耀連連搖頭，語帶委屈:“你什麽時候過來？你不來我就一直喝。”
瞿安芷看了眼外面天色，無奈扶額:“霍大少爺，現在已經快10點了。”
“我不管。”霍耀丢開孫總遞來的毛巾，臉逼近手機屏幕，仿佛這樣就能看見網線另一端的女人:“你從前都會來陪我的。還會給我帶醒酒湯。”
猩紅染上男人英俊的臉，落拓頹喪，骨線分明而清雅:“為什麽？你以前明明從不在意有多晚的……”
“就你喝完酒那陣仗，我敢不來，第二天你就能上新聞頭條！”瞿安芷道。
霍耀委屈巴巴:“可你畢竟來了。”
經紀人孫總看着霍耀這副模樣，心裏也不好受。
“霍先生。”心中酸澀難當，虞書濟再也忍不下去了，拿過電話，語帶嘲弄:“安芷很好，我知道。你對她念念不忘我也能理解。但是借着醉酒大半夜打電話騷擾別人的未婚妻，實在不是什麽有涵養的人該做的行為，您說對吧？”
“什麽未婚妻？”霍耀從地毯上爬起來，心如刀絞:“這絕不可能，你讓安芷接電話。”
“她不想接你電話。熬夜不好，我們要休息了，也祝霍影帝晚安。”說完，虞書濟徑直挂了電話。
“你不是說沒存那些男人的電話嗎？”虞書濟語氣微涼。
“一般是不存，不信你翻。”
虞書濟輸入了幾個人名，果然都沒找到。
除了霍耀。
“所以你只存了他的。”虞書濟頹喪彎腰，慘然一笑。
驕傲如他，還從未如此挫敗。
瞿安芷看着被随手被扔在桌上的屬于自己的手機，眉頭微皺。
再擡頭，便看見虞書濟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麽。
“安安，你為什麽選我？”虞書濟握住瞿安芷瑩白的手，勉強勾唇。
“為什麽這麽問？”瞿安芷心中一凝，暗忖如果讓她發現有人對虞書濟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她必定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我看得出來，他真心喜歡你。”虞書濟抿緊唇線，細密的睫毛不安的顫動，他有些說不下去了，但還是繼續:“他對你的喜歡，不比我少。”
“你說的是霍耀嗎？”瞿安芷冷笑着繼續問:“你想讓我選他？”
“不，你不許！”虞書濟回得極快，生怕晚一秒就被抛棄。想到那種可能，他心髒像被熱油烹煮，火辣辣的疼。
“我只是想到，畢竟他陪了你那麽久……而且，他對你是特別的。”
“你想多了，我跟他從來只是朋友。”瞿安芷已經基本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姿态逐漸從容。
聞言虞書濟手上力度不由得加大，握得瞿安芷手腕泛白。
瞿安芷擡眸，就看見虞書濟眼尾緋紅，眸中情緒翻湧。
“我通知了他們，等你學校旁的那棟樓建好，給我留一個躍層。”瞿安芷輕輕靠住虞書濟肩膀，眸色明暗不明。
虞書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燥郁瞬間淡了些，等着瞿安芷繼續講。
“我們兩個，一個住城東，一個住城西，開車都要一個小時，太不方便了。”瞿安芷十分苦惱地皺眉。
如果她想和自己住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着她選定了自己，和霍耀再沒有可能？
虞書濟心中滿懷期待，試探着問:“你不如現在直接搬進我家？”
“不要。”
“為什麽？你覺得不夠寬敞？”
“不是。”瞿安芷繼續道:“我更喜歡自己一手布置裝修的地方。”
“你可以……”虞書濟還想繼續。
被瞿安芷伸出的食指制止了。
唇間微癢，虞書濟渾身酥軟，臉上一片郝色，試探着問:“那我以後搬過來？”
“那虞教授可不要後悔。”瞿安芷黝黑的瞳孔仿佛海底懸崖，凝望着虞書濟，“搬進去，出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你也是。”虞書濟吻住瞿安芷，呼吸深重，抱起瞿安芷往卧室走，“選了我就不許後悔。”
*
開完會，姜桃正在整理會議紀要，就接到來自瞿安芷的內線電話:“帶着今年上半年的財務報表和人事檔案彙總表進來。”
“還沒有到正式提交的時間，有些細節需要修改。”姜桃提醒。
“拿進來。”
“是。”姜桃正色回。
姜桃走進辦公室時，瞿安芷正在翻看一本黃色密封袋裏的文件。
看出是機要，姜桃遞過去材料便快速移開視線，避讓到一旁。
整個辦公室只有瞿安芷翻動材料的聲音。
“看來有些人按捺不住了。”瞿安芷看完文件，勾唇冷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