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婚後日常(四)
番外五 婚後日常(四)
#圓滿
自從聽到李晚月懷孕的消息後,祁巍先是愣了好半晌,而後不停地确認,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斷過,嘴裏還反複念叨着“我要當父親了,要當父親了”。
整個人要多傻就有多傻。
來看望李晚月的祁夫人與圖雅嫌棄地要把他趕出去,直言從未見過他這幅“瘋癫”的模樣,一點兒也沒有将為人父的穩重。
倒是李晚月本人顯得十分淡定,笑意盎然地瞧着他們三人,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觸動。
她輕輕地将手放在小腹,暗暗思忖着,在不久的将來,這裏将誕生出一個新的生命,一個流着她和祁巍血脈的結晶。
圖雅注意到她的動作,注意力“嗖”地一下從那邊轉移過來,頗有些好奇地問:“這裏真的孕育着小生命?”
因為此刻小腹還比較平坦,至少要幾個月後才會漸漸顯懷,與圖雅曾見到的那些懷有身孕的婦人不一樣,所以到現在她還有點懵懵的。
“你要摸摸看嗎?”李晚月開口問。
随後她笑了笑又說:“雖然現在還聽不确切,但你身為未來的姑姑,說不定會有很奇妙的感應哦。”
圖雅更加吃驚,“真的嗎?”
于是,在李晚月的鼓勵下,圖雅伸手貼過去。就在觸及的瞬間,她莫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種很微妙又很親切的觸感。
僅僅只是一瞬,之後便很快消失。
圖雅欣喜地說道:“我要當姑姑啦。”
不同于祁巍的高興到瘋,圖雅的喜悅比較克制,但從嘴角快咧到耳後根來看,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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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捂在心口,“我已經開始期待侄女的到來了。”
李晚月好笑地看着圖雅,“你怎麽如此斷定她是個女孩啊?”
圖雅僵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哦,現在還不知道性別......”
兩人的對話引起了祁夫人和祁巍的注意,母子二人也圍了過來。
祁夫人開口:“對于我們祁家來說,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後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深有經驗的祁夫人很清楚,懷孕對于女子來說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特別是生産時猶如從鬼門關走一遭,故而她更有感觸。
所以祁夫人不希望李晚月為孩子的性別而煩惱,她只希望她順順利利生下就行,其餘的都不重要。
更何況李晚月現在有些消瘦,這可不太行。
祁夫人思考片刻,“但你現在太瘦了,這樣,我回頭再問問大夫,有沒有适合的補品。如此我每隔一日就命人炖好給你們送過來,不然以你現在的身子怕是臨産時會有困難。”
李晚月也知道這是母親的一片心意,遂笑着同意了。确實她的身子骨比較弱,尚需好好調理一番。
她們說得起勁,可祁巍卻沒了聲音,瞧那樣子頗有些反常。
難不成......他是在意的?
懷有身孕的人本就容易胡思亂想,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引發奇怪的猜測,眼下李晚月越想越委屈,孩子是男是女豈是她能決定的。
到底是祁夫人有經驗,瞧了眼木楞楞的兒子,又瞧了眼神情不對的兒媳,就已然猜到其中緣由,許是因着先前談論的話所致。
祁夫人用力“咳咳”幾聲,這才喚醒了正發愣的祁巍。
哪只祁巍開口第一句就是憂心忡忡地問:“母親,您當年生下我時是如何情形?小晚她......也會很疼嗎?”
此話一出,到叫衆人呆愣,他們都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祁夫人如實回答:“你還說!我生你的時候可把我折磨壞了,什麽法子都試過,沒一個管用,把你父親急得團團轉。”
“要不怎麽說這女人生孩子猶如去了趟鬼門關......”
“那不行!”
猛地,祁巍握住李晚月的手,滿臉都是心疼,“小晚,我們就生一個好不好?”
“啊?!”
沒等她反應,祁巍緊接着又說:“我舍不得你受苦,一個就夠了。”
“何況是男是女我也不甚在意,總歸是我們的孩子,自然是悉心照料。”
“但是你......”他眸色微暗,語調也随之降低,“你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瑰寶。”
“我不能失去你。”
騰的一下,李晚月雙頰染上粉紅,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這、這裏可不止他們兩人啊!
祁夫人與圖雅意味不明地對視一眼,雙雙捂着嘴偷笑。
圖雅更是差點笑倒在地,沒想到她哥哥竟然還有這幅面孔,妥妥地愛妻如命。
祁夫人佯裝傷心,“好好好,兒大不中留啊,我還是別待在這兒惹人嫌了。”
說罷,兩人飛速地閃到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屋內,給小兩口留出了足夠的溫存空間。
李晚月無奈地扶額,而祁巍卻瞧着有些茫然。
這樣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對着他胸口就是一拳,“看你幹的好事!”
拳頭沒用力,輕飄飄的,她不過是象征性地發洩一下。
祁巍怎會不知,回味地摸過方才被打的地方,笑得比誰都開心。
-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酷暑。
塞北的夏天不如邺京那般炎熱,每到傍晚時分,天就變得涼爽許多。
如今,李晚月小腹隆起,約摸已有五個月的身孕,身子愈發沉重。
這些時日,她将公務挪到了卧房處理,批注好的卷冊由珍兒送出去。除非有她不得不親自出面決斷的事宜,否則她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了內院。
但這并非是她所想。
就在十日前,雨天路滑,她在回府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下身立時見紅,鮮血染紅了裙擺,這把祁巍吓得不輕。萬幸并無大事,大夫亦開了安胎的藥方,叫她好生修養。
也就是從那日開始,祁巍嚴令她必須待在府中,即便要外出,也得有他同行才可。
所以,她不得不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苦日子。
忽地,一只節骨分明的手從李晚月身後伸出,抽走了她握在手中的卷冊。
“想什麽呢?這般認真。”
祁巍俯身抱住她,輕聲又道:“連我走到你身後了都沒發現。”
他親昵地蹭了蹭她頸肩,呼出的熱氣徘徊于耳際,令她又酥又癢。
“別鬧,癢。”她嗔道。
然後她趁其不備,試圖與他拉開距離,可祁巍怎會讓她輕易地離開,自然是她後退一寸,他便湊近兩寸。
“往哪裏逃?”
被捉進男人懷裏的李晚月笑盈盈的,像是打啞謎似的對祁巍眨眨眼,然後拖着長調說道:“當然是——逃到你心裏。”
男人猝不及防地被這大膽的情話打蒙,耳根迅速變得紅彤彤,臉頰更是浮現了格外明顯的紅暈。
祁巍視線瞥到一邊,紅着臉裝作鎮定地說:“小晚,你能這麽說我實在太高興了,我......”
殊不知李晚月早就跳到了屏風旁,只要再往裏走一步,她便完全進入內室。
等到祁巍回過神時,她已經消失在屏風之後。
被耍了的他并沒有生氣,反而心情更愉悅了。他好笑地望向屏風,那站在屏風後的妙曼身影完全被燭光照得清清楚楚,即便沒過去,他也了然地知曉方位。
他故意朗聲說給她聽:“我知道你在哪兒,我過來了哦。”
李晚月腳步一頓,還沒等她換個位置,高大且修長的身軀就攔住了她的去路。
祁巍撚住她一縷頭發,挑了挑眉壞笑道:“捉住你了。”
“哼!”李晚月抽回那縷頭發,“但你發現的太慢了,不能算你贏!”
祁巍笑意更濃,“那怎樣才算我贏?”
他期待地看向眼前的妻子,那顫動的睫毛猶如小扇子似的惹人喜愛。
李晚月杏眸彎彎,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而後招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些。
他聽話地彎下腰,湊到她跟前,妻子溫熱又好聞的氣息萦繞在周身。
她眨眨眼睛,輕輕地說:“不告訴你。”
說罷,她逃也似的飛快離去。
這回祁巍并沒有立馬追過去,對于李晚月的回答實屬在他意料之中。
他就知道,她會這麽說。
懷孕的小晚比往常更好動,也更喜歡捉弄他。但是,只要她覺得開心,他也樂得陪她鬧下去。
反正長夜漫漫,他們有的是時間。
“小晚,我找到你啦。”
-
又是一年寒冬,李晚月徹底放下手中公務,全權交由手下謀士處理。
而她則在屋中養胎,等待生命的降臨。
是夜,熟睡的她突然感覺到肚子疼痛難忍,且感覺腹中有什麽東西隐隐下墜。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不多時身上便汗津津的。
祁巍被這動靜驚醒。
先前大夫來瞧過,推斷産期大約就在這幾日。因此,他請産婆住在耳房待命,夜裏睡覺時亦只是淺睡,他就擔心會不會是夜裏生産,沒想到怕什麽便來什麽。
他趕忙命人将産婆帶來,自己則趴在床榻邊安慰李晚月。
“小晚,別怕。”
“我在。”
短短幾個字給了李晚月莫大的力量,她費力地點點頭,示意他無需擔心。
很快,産婆被帶了進來,她直呼:“閑雜人等都出去,熱水一定要備好。”
在産婆的驅趕下,屋中只留下幾個幫襯的小丫頭,祁巍亦被以“礙事”為由趕到門外。
屋內疼痛的叫喚令他揪心,他等在門外,焦急地來回踱步。只要想要李晚月那張既慘白又皺起來的小臉,他的心就沒由來地疼一下。
他的小晚可一定要好好的啊。
得知消息的祁夫人和圖雅匆匆趕來,兩人亦是相攜着在外等候,心情不比祁巍好到哪裏去。
“用力,夫人用力。”
漸漸地,叫喊聲變得輕了許多。
忽然,一聲響亮的啼哭從屋內傳來,衆人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明亮。
“生了!生了!”
祁巍不顧忌諱闖進去,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心頭為之一顫。
産婆抱着剛出生的孩子出來,“恭喜将軍,夫人誕下龍鳳胎,真是可喜可賀呀!”
怎料祁巍看都沒看一眼,直沖沖地朝裏間走去。
産婆愣在原地,沒想到這位将軍如此疼惜夫人。就在産婆不知所措時,祁夫人上前一步說道:“給我吧。”
随後祁夫人帶人出去,屋內霎時安靜得很。
祁巍雙膝跪地,輕柔地替李晚月撥去黏在額間的發絲,眸中的心疼和憂心毫不掩飾地展露無遺。
“小晚......”
他輕輕喚她。
李晚月沒有力氣地“嗯”了一聲,随後扭頭朝他笑了笑,“我沒事。”
祁巍握緊她的手,重重地點頭,口中喃喃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可怎麽會沒事!
他的小晚是如此的虛弱,不僅臉上沒有一點兒血絲,雙手亦萬分冰涼,他瞧着就難以言喻的心疼。
此刻,祁巍眼眶通紅,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竟默默地流下眼淚,是為他的妻子而流淚。
“怎麽還哭了呀?”
李晚月稍許緩過力氣,擡手替他抹去滑落的淚珠。
祁巍在自己臉上亂抹一氣,甕聲甕氣地說:“......沒哭。”
聞言,李晚月笑出了聲,明明眼睛紅紅的,淚水猶如連綿小雨在臉頰上滑出深深的道,他還嘴硬不承認。
她頭一回認識這樣的祁巍。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她微弱地笑道。
倏地,兩人視線相交,紛紛笑出了聲。
“小晚,我愛你。”
“我也是。”
此時,新生的太陽劃破黑暗,萬丈光芒照亮人間大地,溫暖的幸福令每個人都精氣飽滿。
美滿的故事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