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叛亂
叛亂
辛夷不問,辛祝等了半天才說:“要是我的小四妹,早就吓哭了,你不怕死人?”
辛夷無所謂地說:“死人有什麽好怕?我更怕活人。”
辛祝松開摟着辛夷的手,笑着問:“那你怕哥嗎?”
辛夷搖了搖頭,盡量平靜地說:“屁股坐在哪邊兒,就忍不住向着哪,我知道那兩口子不是東西,而哥哥是個好人。”
辛祝這會兒坐了起來,雙手抱着脖子說:“逼死父母,哥這輩子都難以洗刷污點,可是不這麽做,死的人會更多。
老爺一心貪圖富貴,在聖母皇太後還是岚妃的時候,知道她急着懷孕,就獻上了太太娘家那助孕的妙方。
那方子得男女同時服用,對人損傷極大,胎兒也不會順利生出。
這張藥方讓老爺成了太醫院的院首,從此也讓辛家落入人家設計好送了的彀中。”
辛萍見哥哥身子依舊在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哥,你別難過,太後已經平安了,再過幾天一切都煙消雲散。”
她把手腕子上那對香珠摘下套在哥哥的手腕上說:“皇上答應了保你性命和富貴,只要你不染指皇權。”
辛祝一看那珠子,臉越發白了,悲憤道:“妹呀,哥不是老爺,不能用你的幸福換富貴,女人一旦進宮,這輩子就完了。”
辛夷見他眼神炙熱,話語真誠,靠在他肩膀上撒嬌道:“不會的,我和皇上說妥了,過幾天就出宮行醫救人。在京城住那麽幾天給他點面子,然後就去別處。”
辛祝這才安穩些,拉着辛夷的手說:“海角天涯我和二娘都陪着你,只是辛萍和辛夢可憐,我能帶着她們嗎?她們再不好也是我妹妹,更何況已經無法嫁個好人家了。”
辛夷點了點頭,蹦了起來。笑嘻嘻說:“哥你在家料理後事,上報丁憂吧,這幾天不大太平,弄不好要打仗。”
辛祝連忙說:“你別回宮,東麟王要造反。所屬部精銳正在集結,國舅爺賀大帥已經支持他了。雖說他們名義上支持三皇子,實際上是東麟王蓄謀已久的借機奪位,那冤孽的藥方就是東府給杜家又由老爺的雙手遞上去的。”
辛祝拉着辛夷說:“哥送你回去睡覺,辛家而今也不安全,明兒你先去哥事先準備好的小院等消息。”
這會兒烏雲已經完全遮蔽了月光,幾陣涼風吹得人心慌。
辛祝把自己的外衣脫下裹在辛夷的肩頭,一路沒再說什麽把辛夷送回,自己就躺在了辛夷外間屋原本小丫頭豆豆上夜的地方。
他疲憊不堪地說:“睡吧,哥保護你。”
又過了一會兒,許氏才回,見辛祝也在露出迷糊的神情。
辛祝讓她進屋說:“二娘和妹妹擠擠,我在外面。”
許氏又問:“三姑娘和五姑娘那兒不會有事吧”
辛祝搖頭說:“沒事兒,我安頓了人,再說而今誰會再為難她們太太走了嗎”
許氏點頭,見辛夷穿着寝衣出來忍不住說她:“你哥還在這兒,你就不能多穿點兒”
辛夷心說我一沒露腰二沒露腿的,我穿得不少啊
辛祝臉紅笑笑說:“沒事兒,快去睡吧!”
後半夜的時候院裏一陣大亂,辛府的護院和闖入的一群黑衣人動起了手。
這群黑衣人有目的般直奔老爺和太太的院落,只是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的确是兩具屍體。
辛祝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提着劍沖出去,指揮着家奴護院一邊還擊一邊去報官。
快天明的時候,巡防營控制了整個辛府,少爺辛祝帶着幾個妹妹一身重孝守靈哭喪。
得知辛院首一家昨晚來了刺客還逼死老爺太太,天子震怒命令全城戒嚴搜索元兇。
一時之間空氣裏都能聞到火/藥味兒。
晌午的時候,內廷幾位公公來吊喪,順便寬慰女官辛夷讓她節哀順變,還是以太後的鳳體為主,靈前盡了心就回。
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見到兩個小雪殿下,辛夷還真怕她倆出了意外。
同哥哥耳語幾句,趕緊回了內廷鑽進了空間。
團團哈氣連天,見到辛夷打個招呼就消失于無形。
皇帝賤兮兮湊過來安慰她說:“節哀順便,朕知道再不好也是親生父親,你要哭就哭吧,不讓你在家守靈實在是而今京城裏不太平,很快就有結果了。”
說這句很快就有結果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他帶了明顯的壓抑。
又勉強擠出一個自認甜美的笑,坐到了辛夷身邊。
安靜了會兒,才緩緩地說:“朕知道你讨厭朕,為了讓你救母後,救妹妹空口許給了你皇後之位。
東麟王叔的不臣之心早在先皇登基之時就有,朕要是這個節骨眼冊封你為後,一旦朕敗了,你也不得活命。
再過五日,朕的親信吳極帶着人馬趕回,那會兒你帶着兩位雪殿下離開皇宮,等安穩了朕熱熱鬧鬧的接你回來。
若是不得安穩,你改名換姓找個好男人就嫁了吧,好在朕沒頭腦一熱寵幸了你。”
說這樣敗興話的皇帝顯得有些落魄,辛夷提醒他說:“東府逼着辛家在太後生産的時候給個信兒,老爺和太太吓得自盡了。”
皇帝翻個白眼說:“辛連赦沒那個尿性,要說逼也是你哥哥辛祝,他才是個真正幹大事的爺們。傻丫頭,你那哥哥也就在你面前又送栗子又送溫暖的。”
他刮了一下辛夷的下巴,辛夷一扭脖子躲過正好看了床上的兩小只,平殿下正在啃着自己小手。
她已經脫離了那些複雜的儀器設備。安殿下還插着幾根管子,哼哼唧唧的似乎不舒服。
啃手的平殿下一點點伸長自己的小胳膊,費力地拽住了安殿下那粉白的小腳丫,往身邊拖拽了下,吮着她的大腳趾吧嗒吧嗒作響就逗笑了皇帝和辛夷。
辛夷擺弄着分開她倆,抱怨句:“也不嫌棄髒,餓了姐姐給你們沖奶粉。”
皇帝笑嘻嘻說:“沒事,哥哥給安妹妹洗腳了。”
若不是有這倆小家夥,皇宮裏也實在是沒什麽高興事兒。
幾個人強顏歡笑中過了五天,來了個一身戎裝的俊俏小夥兒。
看他滿臉倦色,脖子還包紮着,铠甲看似幹淨,內襯着的棉衣還帶有刺鼻的煙味。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說:“朕聞到了硝煙的味道。”他喊出了辛夷,示意她給府裏傳信,就說太後開始生産了。
太監王三福剛到辛府下馬,萍姑娘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人就在府門這兒的門房裏往外張望。
連賞賜都顧不上給拿,她身邊一個嬷嬷立刻叫來小厮快馬去送信。
後妃分娩,內命婦也無非是在生了之後入宮賀喜。
如皇帝所料,以東麟王妃為首的宗室女眷齊刷刷來請太後安,甚至直接堵住了産房門口。
皇帝這會兒穩坐勤政殿,正和幾位大臣說北方幾省天降大雪的事兒,見他們有的心不在焉,有的慌慌張張,還有的眼裏露出輕視的神情。
吳極急匆匆上殿,磕頭道:“裏邊兒公公傳旨,太後一切順利,平安誕育下一位公主殿下。”
這是他們事先約好的暗語,如果說太後難産,那就一切準備妥當只等請君入甕。
皇帝吩咐一聲擺宴,款待幾位大臣吃酒,他本人扶着吳極的手,幾乎小跑進了內宮。
辛夷已經抱着平公主接受了幾位一品親王妃的祝賀,見皇帝趕來,言笑晏晏迎上來萬福道:“公主殿下恭請聖安。”
皇帝接過小家夥,又故意在衆位女眷前晃了一下,吩咐聲:“小福子,帶幾位王妃娘娘去儀元閣吃酒,慶賀聖母皇太後誕下小公主。”
他抱着孩子裝作入內請安,一進門立刻把孩子塞辛夷懷裏說:“快走,吳極的大部分人馬被攔截在京郊莫愁谷出不來,你帶母後和兩個妹妹走。”
太後這會兒已經換好了宮裝,鄭重地說:“辛夷,你帶走平兒和安兒,哀家哪兒都不去。”
皇帝突然出手按住辛夷,并且把她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一把把她推進系統空間。
再去推太後也躲進去的時候,遭到了太後的拒絕,娘倆迅速按照團團告訴的方法關閉空間門,把戒指套在了皇帝手上。
手上多了一枚戒指的皇帝,伸手摘下牆上的佩劍。
他沖着戒指說了句:“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朕不是只會膩歪在你身邊的跟屁蟲,而今要去打一個太平盛世送給你。”
太後則對戒指說:“若是我們敗了,平兒和安兒就是你的女兒,拜托了。”
太後在福公公和翠姑姑的攙扶下去儀元閣赴款待來賀的宗室女眷,進門前叮囑福公公,一旦內宮門失守,就火燒儀元閣,這一衆內命婦給大闵王朝陪葬。
皇帝帶着吳極和禁軍統帥迎着太陽站在外宮門這兒的臺階上。
聽着那一聲聲沉悶的撞擊城門聲,羽林衛的強弓已經拉滿,在首領的指揮下,隔牆射擊攻城的死士。
顯然東麟王的準備極其充分,年過四十的東麟王親自打頭陣,看着外宮門沒挺上半個時辰就被攻破,皇帝摘下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順着宮牆丢了出去。
那戒指映着日光亮閃閃地劃出了一道弧線,皇帝擠出了一絲笑,輕啓嘴唇說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