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夜
第一夜
隔日傍晚。
向穗自駕去B區的海邊別墅。
她住A區，離B區不遠，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遇見”小屋。
她把行李箱拖入玄關處，低頭換鞋時，發現少了一雙男士拖鞋，白色的。
穿上另一雙白色女士拖鞋時，客廳的門被打開，裏面站着一個襯衣男人。
是沈懷若。
他看起來和昨晚不一樣。
可能是沒做發型的緣故，清爽幹淨，整個人多出幾分慵懶。
和淋雨那天給她送傘的人有幾分神似。
“嗨，你來得好早呀。”
向穗實在不知道跟他說什麽，不假思索地說出一句客套話。
沈懷若從她手中接過行李箱，等她走入小屋後，關了門：“特地來得早一點，想着等你來，一起去超市買些食材回來。”
向穗疏離地笑了笑。
這話對她而言，有點暧昧。
她一度覺得沈懷若是一個沒有邊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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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話找話：“你參觀過小屋了嗎？”
沈懷若“嗯”了聲，“僅限廚房和男生卧室，我幫你把行李箱搬上去。”
說完，他輕松地拎起箱子，她陪着他，走上旋轉樓梯。
箱子放下後，沈懷若就下了樓梯。
向穗把行李箱推入女生卧室，放在一側沒有動，有些好奇地參觀着卧室。
入眼是三張單獨的大床，身側有一間浴室，還有一個衣帽間。
她沒有擅自收拾行李，而是想着等其他兩個女生到了再做決定。
她走到廚房。
沈懷若剛好走出來。
他們在拐彎處碰了個頭。
向穗主動提：“去超市嗎？”
沈懷若看着她：“好。”
向穗率先走出小屋，剛推開門就遇上了迎面而入的賀思琛。
他穿一雙青色拖鞋，衣着休閑，肩上背着一個黑色的包，有點兒像梧大的學生。
賀思琛：“來了。”看見向穗身後的沈懷若時，他讓開一條路，“要出去嗎？”
向穗點了點頭：“嗯，去趟超市，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我們可以買回來。”
“買點兒零食，晚上唠嗑吃。”賀思琛開了個玩笑。
“好啊，随你願。”
超市離小屋有些距離。
向穗和沈懷若都是自駕來的。
但向穗車技不咋地，一般不敢載人，今天也是，只能坐沈懷若的車去超市。
向穗坐在副駕駛。
車裏很香，是一股溫柔的白茶香。
她才注意到沈懷若的身上也有這樣的味道。
他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
他倆說話同頻調，輕聲細語，臉上總帶着淺柔的笑，不會掐着別人的脖子吼兩聲。
陸堯就是那種人。
那種不管什麽年齡都會喜歡的霸道。
向穗和陸堯聊天時，總聊不到一塊兒，一個說話太柔，一個說話太冷，像冬天擁抱不到彼此溫度的雪人，和他說話總覺得他會把她扼殺在漫無天日的絕境之中。
所以她累了。
也膩了。
到了超市後，沈懷若推了一個購物車，向穗伸出一只手幫他推着，沒有目的地在超市游走。
除了必須買的廚房調料外，向穗還真不知道該買些什麽菜。
沈懷若有條不紊地拿着食材，見他胸有成竹的氣勢，向穗徹底懶了下來。
“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用遷就大家的口味。”
“只要你喜歡，拿着就行。”
“這個喜歡嗎，喜歡那就買。”
一趟超市逛到頭，沈懷若總是不厭其煩地重複這幾句，聽得向穗老想笑。
他們的關系拉近不少。
回到小屋。
蘇簡也來了。
她和賀思琛坐在沙發聊得正起勁。
似乎是關于動物。
蘇簡抽空看了他們一眼。
看見向穗回來，賀思琛連忙起身，他這一動作被蘇簡看入眼中。
蘇簡也站起來，跟着他們走入廚房。
半敞空的廚房一下子鑽入四個人。
滿空氣寫着“擁擠”。
向穗低頭洗着綠色蔬菜。
沈懷若把冷凍品放入冰箱，調料都擺在桌面上。
沒有具體分工，卻默契的各忙各的。
蘇簡抱着雙臂站在餐桌旁，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識趣不去打擾。
賀思琛擠入狹窄的竈臺，站在向穗右側，沒眼力勁地問：“要不要幫忙？”
向穗禮貌地搖了搖頭。
沈懷若插入她和賀思琛的中間，替她回：“不用麻煩。”
蘇簡抿唇笑出聲：“行了琛琛，咱們去客廳吧，別影響兩位大廚發揮。”
賀思琛走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廚房。
向穗正洗着菜，突然感覺脖子被一根布勒住，耳後傳來沈懷若輕磁的嗓：“戴個圍裙，淺色容易髒。”
“謝……謝謝。”他給她戴圍裙時，她覺得渾身冒着熱汗，耳根也變得緋紅，遲鈍到不清楚該幹嘛。
就在此刻，她确診了接觸羞恥症。
她時不時觀察着沈懷若。
他套着個藍色圍裙，熟練地炒菜，認真地颠鍋，就連撒調料的模樣也讓她看出了神。
向穗想到了自己兩手一攤的爸爸。
她從沒吃過爸爸做的菜，甚至沒見過他走進廚房半步。
可小媽懷孕時，雙手不沾陽春水的爸爸竟會變着花樣的給她和她的兒子做營養餐。
簡直不可思議。
向穗好奇：“你經常自己下廚嗎？”
沈懷若關了火：“我會一點，但不經常，過節的時候偶爾會下廚。”
還挺謙虛。
向穗笑了笑。
她對沈懷若的初印象有了改觀。
而屏幕外，畢十一正咬牙切齒地磕着糖，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見向穗和別的男人暧昧的場景。
她只想說兩個字：般配。
三個字：無人敵。
四個字：陸堯誰啊。
祁子說掐着晚飯的點拖着行李來到小屋。
前腳剛到，後腳許書湉就來了。
兩人在小屋門口互嘲彼此，且再次約定飯後一塊洗碗。
許書湉把行李送到房中，和蘇簡商量着如何分配床的位置。
拿不定主意。
蘇簡跑來廚房，問向穗睡哪一張床。
向穗回憶着卧室的布局，出于安全考慮，選了張貼靠左側牆角的單人床。
蘇簡居中，許書湉靠右。
等到選餐桌位時，向穗又一次坐在角落，靠近窗戶，離菜較遠。
沈懷若坐她對面。
她偏頭夾菜，才發現右側坐着賀思琛，自己與兩個男生坐在一排。
沈懷若的旁邊是蘇簡。
蘇簡的旁邊是許書湉。
而沈懷若的那個位置，昨晚坐的是向穗，他們坐反了。
向穗絲毫不慌，淡定夾菜，聽着他們讨論卻不插嘴。
蘇簡：“今晚不能公布職業年齡嗎？”
賀思琛：“不能，好像是明晚。”
向穗松了口氣。
她竟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年紀最大，學歷最低，沒啥競争力。
等到公布職業年齡時，不知道又會鬧出多少名笑。
蘇簡扯話題：“外面有個粉紅小屋，規則你們看了嗎？”
祁子說搖了搖頭。
賀思琛笑答：“提前表白被拒絕的人，要強制退賽。”
許書湉驚訝：“玩這麽直接嘛？”
祁子說站起來給每個人倒滿飲料，一本正經地胡亂猜測：“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會來新的嘉賓，沖着咱們之中的某個人來，那個粉紅屋說不定就是為他而備。”
不是毫無可能。
但沒人在意，全當一個笑。
蘇簡：“你的想法很大膽，搞不好他們真的會用。”
賀思琛習慣性看向左側：“那個倒黴蛋會是誰呢？”
許書湉：“不可能是我，我是母單。”
蘇簡：“你幹嘛自曝啊，等會兒有的是機會。”
母單這個詞一出，他們似乎找到了新的話題點。
關于戀愛經歷。
叮的一聲，很脆也很急。
向穗擡起頭，抽出一張面紙擦嘴。
沈懷若從地上撿起髒掉的筷子，第一時間去沖洗幹淨，回來時手上多出一杯溫水。
他站在位上，腕處戴一塊名表，把溫水遞給向穗：“飲料一口沒喝，喝點溫水吧。”
這也能看出來？
觀察得真仔細。
向穗神情微愣，接過溫水喝了一口，略顯遲疑：“謝謝。”
這個餐桌肉眼可見地分成兩個區。
以蘇簡為首的社牛區。
以向穗收尾的沉默區。
向穗在想，今晚給誰發短信，內容發什麽，如果說錯網友會不會噴自己……
想得太入迷，忘記換場地。
晚上十點，他們圍着沙發坐成一個圈。
換場地照樣不影響向穗發呆。
她穿一件齊膝的連衣裙，紮着一個低馬尾，雙鬓散出幾縷碎發，兩顆珍珠耳釘襯得她肌膚雪白。
她臉很小，垂眼跪坐在毛毯上，微微咬唇的模樣在鏡頭中美得不行。
蘇簡推了推她：“穗穗，到你了。”
向穗看了一眼桌上的鱷魚玩具，它的白牙已經摁下兩顆。
她伸出食指就近摁下一顆白牙。
啪的一聲，鱷魚的上牙咬住她的指尖，不痛不癢的。
蘇簡拿出兩疊卡牌：“你輸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向穗指了指真心話的卡牌，從中随意抽出一張卡牌——
（最近一次接吻的時間，地點，對象）
向穗沒猶豫地答：“可能在上輩子吧。”
許書湉：“你也是母單？”
祁子說：“不可能吧。”
蘇簡：“好啦好啦，這是別的問題，來下一局。”
順位下一個是沈懷若。
他出師不利，第一個摁下輸的爪牙。
真心話卡牌——
（喜歡什麽類型的異性）
沈懷若坐在向穗對面，卻盯着節目組的導演，像是在試探他們的底線，一字一詞地描述他的喜歡：“長發，愛笑，知性，暫時不喜歡我的女生。”
在場唯一一個中短發的蘇簡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
原本對他有點興趣，聽到他喜歡長發的女生時，對他的好感瞬間磨滅。
下一輪輸的人是許書湉。
她一改前人，選了大冒險的卡牌——
（與右手邊的第一個異性對視十秒）
異性是沈懷若。
許書湉用卡牌捂住憋笑的唇，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使勁扇出涼風壓抑心頭緊張。
她是母單，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游戲互動。
蘇簡特地和許書湉換了個位置。
為了方便他們對視。
十秒很短，此刻卻出奇得久。
許書湉有一雙閃爍星光的桃花眼，媚惑且嬌柔。
沈懷若覺得自己昏了頭，桃花眼竟變成一雙他喜歡的丹鳳眼。
他喜歡的丹鳳眼是那種，
不笑的時候清冷淡漠。
笑起來讓人不自覺地想親近。
本該在喜歡的異性類型中加上這一條。
但太直接，顯得又太刻意。
他收斂了。
很快，小屋的第一夜以短信環節收尾。
一個小互動。
A：「你似乎不愛說話，希望明天更了解你。」
B：「明天繼續洗碗？」
C：「狗狗很可愛～」
D：「來日方長。」
E：「你的眼睛很好看。」
F：「廚藝不錯！期待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