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7.
猶豫了整晚,時夏還是沒能跟封杳坦白她重生的事情。
一是她自己還沒完全接受,二是她怕吓到封杳,讓封杳為她擔憂。
學校的上班時間比律所要早兩個小時,第二天,時夏如平常一樣早封杳起床,洗漱後簡單化了個妝,為封杳做好早餐。
出門前,她還是保持之前的習慣,回到卧室俯身捏了捏封杳的臉頰,輕聲喊她起床。封杳賴床,發現她這一點的時候時夏只覺得她可愛,畢竟從認識封杳的那天開始,封杳給她的印象除了冷漠,就是做事有規有矩,行動力超強。結果沒想到執行力滿滿的封大律師,是個起床困難戶。
最開始同居時,她每天早上要聽封杳五次左右的手|機|鈴|聲,這還只是她出門前聽到的。
後來時夏怕過多的間斷鈴聲會導致封杳神經衰弱,就主動當起了封杳的叫醒鬧鐘。
每天把封杳從床上拉起,是她出門前必要做的事。
望着輕顫睫毛卻還沒能撩動眼皮的人,時夏手背蹭過封杳柔軟臉頰,“寶寶,你再不起床我就要遲到喽。”
封杳眼睛動了動,還沒睜開呢,就伸出了雙臂。
時夏低下頭。
封杳微微睜開的眼睛縫眯到了時夏的臉,手勾上時夏脖子,由時夏将她帶起了身。
頭抵着時夏肩頭,封杳哼唧:“我起來了,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時夏心軟軟,她本想親一下封杳,可是想到自己塗了口紅,但是想封杳一會兒還會洗臉,就側過頭,在封杳嘴角親了親,囑咐:“先吃飯再化妝,不然飯涼了。”
“……嗯。”封杳還困着。
時夏手來到她腰間,食指指尖在熟知的癢癢肉處撓了撓。
懷裏的人頓時精神了,推搡着時夏:“我知道了!你快上班去吧!”
8.
從車上下來,時夏正好撞見了辦公室的一個老師,兩人相視一笑,互相問候着,結伴朝教學樓走。
路上碰到了不少學生,都朝她們打招呼。
那個老師說:“時老師很受學生歡迎啊,以往我自己走,這些小崽子看都不看我的。”
面對不知道是誇獎還是陰陽的話,時夏笑了笑,“可能是我剛工作,沒什麽威嚴。李老師教學時間這麽長,我當學生的時候您就在教書了,他們都是尊敬您,才不敢看您的。”
李老師看着時夏,時夏年輕,漂亮,聰明。性子又好,開什麽玩笑都不會生氣,講話溫溫柔柔的,不但學生喜歡,他們這些老師也喜歡。她感嘆:“你要是我學生就好了,真是便宜老汪了。”
自從時夏轉入榕城一中教學,教她這一屆的老師們,不止一次這麽感嘆過,同時還特別嫉妒時夏當時的班主任老汪。
不但有時夏這麽優秀的學生,班裏還有好幾個學生都挺出息。聽說有個跟時夏不錯的女學生,在榕城最大最好的律所當律師。某老師惹上官司,還是老汪介紹過去,幫忙擺平的。
“……”
到了辦公室,時夏便開始處理昨天的工作,期間有不少同學來問她問題。
時夏平易近人,學生很喜歡跟她玩,有時來問題還會給時夏零食,也跟時夏讨論近期什麽電視劇電影動漫好看等等,時夏不會像其他老師那樣說‘現在的重點是學習,你們應該把重點放在學習上’等等的話,她從不掃興,會附和學生。不過她有一點是,會把他們讨論的問題,轉變成英語問題問他們。這不會讓學生反感,反而還因為時夏的提問,真的去想這句話轉成英語怎麽說。
到了第三節英語課,時夏站在講臺,看着臺下正讀課文的學生。
視線環顧教室一周,最後停在了靠窗的第一排。
說來也巧,這個班,是她和封杳高二時待的班。
光打在座位上的學生上,兩個梳着馬尾的女同學。
有時候時夏看到她們,總會恍惚。以為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她和封杳。
9.
與其說她和封杳不幸運,準确來說是封杳不被幸運眷顧。
但封杳說遇到她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她就是一個幸運的人,所以時夏只能說,是她和封杳不幸運。
那時班主任老汪只是告訴時夏封杳家庭條件不好,并沒有告訴時夏具體的。
時夏去問,老汪卻保護封杳隐私,不對她多說,只是囑咐能幫一點就幫一點。
老汪不說,時夏只能從封杳身上得知。
一人一半的那頓飯後,時夏和封杳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雖然封杳對時夏的态度依舊冷冷的,但從一些小的細節時夏能感受到,封杳對她,是從冰川水轉為了不燙不冰的溪水。
就好比她帶給封杳的小零食,封杳接受了。
跟封杳分享電視劇,封杳沒再反駁,而是靜靜地聽。
一些不會的題,封杳會主動和她探讨,而不是一個人默默分析。
還有——
體育課上,一向獨來獨往的封杳,會在老師說休息後,默不作聲地坐在她身邊。當封杳看到樹蔭下和別人談笑的時夏,看着時夏時不時用手扇風時,又會冷漠且沉默的起身。
操場一側挨着居民樓,有人開了個窗口當作小賣店。每次體育課都會有人去買零食吃。
封杳花了一塊錢,買了根結凍的旺旺碎冰冰。
因為聽過時夏說她喜歡吃酸一點的口味,特意和老板要了檸檬味道的。
當她拿着冰棒走向時夏,卻看見時夏已經接過了別人買的雪糕。
三塊五的雪糕,比她買的碎冰冰貴,還是奶油巧克力夾心的。
棒棒冰和巧克力夾心雪糕,一塊錢和三塊五,不用選擇就輸了。
封杳握緊手中的棒棒冰,一言不發走到時夏身邊。她沒有将東西遞給時夏,也沒有拆開去吃。
當時夏看她,問她吃不吃雪糕時,封杳只是抿唇搖頭。
時夏眼尖,看到了她手中的碎冰冰,說:“原來你買了啊。”
封杳覺得她應該沉默的,可時夏眼裏的雪糕是那麽的刺眼,她低眸,小聲:“是買給你的。”
話中帶有嘲諷。是嘲諷她自己,買東西送人還送這麽廉價的。
操場上嘈雜無比,封杳以為她的話沒被聽見。緊握的冰棒冰得她手發涼,她只能換一只手拿着,可也在換手的過程中,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擡眸,時夏彎眸調侃:“終于讓我等到封老板請客了?”
封杳有些怔愣地看向時夏,看着時夏兩手空落落,又看向一旁。然後就發現時夏手裏的雪糕被她還了回去。
那時封杳不知道怎麽回事,抿着的嘴角不但松開,還有揚起的跡象。
而那天時夏眼中的封杳,女孩兒身上落下樹影的斑駁,鼻尖冒出的汗跟她本人一樣悶。
如果她不問,封杳是不是就不打算說?
接過封杳遞給她的碎冰冰,時夏拆開包裝,将冰棒一分為二。
她問:“你要哪一邊?”
封杳說:“我要你不要的那一邊。”
時夏笑:“那我也想要你不要的那一邊怎麽辦?”
封杳:“……那我不吃了。”
時夏:“。”
她只好将順手的一邊遞了過去。
就這樣,操場邊的樹蔭下,兩個梳着馬尾辮,穿着夏季校服的女生一手拿着一端碎冰冰吃着。
就算時夏和身邊的人說笑,封杳卻沒再感覺孤獨。
因為,她們在吃一根碎冰冰。
五毛和五毛,她倆加起來是一塊。
還有就是——
課間她趴在桌上休息,閉眼後橙紅色的光十幾秒內忽然轉黑,并沒有睡着的她睜眼,看見封杳舉着課本幫她遮光。
她背對着封杳,導致封杳并沒有看到她睜開了眼。倒是時夏看到舉着書本的纖細胳膊在空中輕晃動,一看就是沒什麽力氣卻還硬撐。
時夏嘴角悄悄上揚,緩緩閉眼,不動神色地轉頭,将頭埋進臂彎。
避開了陽光。
同時也讓某個‘遮陽傘’能休息休息。
又或者是——
當班裏傳她放學去網吧的時候,封杳居然主動問她:“你去網吧做什麽?”
放在別人來問,時夏只會當他們是好奇。
但放在封杳身上卻不同。
封杳這個冷漠的人,會對人好奇嗎?
就算會,封杳必定也會忍住這份好奇心,不主動,不去問,不和別人産生瓜葛。
可現在封杳主動問她了,時夏只能自戀地想:封杳在關心和擔心她。
雖然這麽想,但她卻沒對封杳說實話,只是用回老師和家長的話,跟她說:“去查資料。”
封杳沒有再問她什麽,反而說:“下次去可以帶上我。”
“帶你做什麽?”
“網吧裏都是混日子的學生,不安全。”她已經聽說有好多看到時夏的混混,在向學校的人打聽時夏的情況了。如果時夏再去網吧,難免被那些人盯上,糾纏她。
時夏心裏肯定封杳是在關心她。她心裏暖洋洋,卻雙手搭上桌邊,胳膊肘超出到封杳桌上,就好像不由分說、直愣愣闖進封杳的世界一樣。
封杳看着時夏伸過界線的胳膊肘,心裏沒由來的一動。
而時夏則歪頭,笑吟吟地問封杳:“帶上你就安全了?”
封杳冷聲:“我不怕他們,大不了跟他們打一架。”
時夏聞言一愣,默默收回了胳膊肘。
她坐起身,望着封杳抿成一條線的唇,忍住被關心而産生的笑,愣愣地問:“你…願意為了我跟別人打架?”
封杳:“……”
那時封杳什麽都沒說,時夏也沒有繼續追問。
只是在那天後,時夏明确感受到,她和封杳之間的距離近了。
從而也慢慢從封杳的嘴裏了解到,老汪不願告訴她的有關封杳家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