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偶遇
偶遇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一陣雨，不算大，淅淅瀝瀝的。
細微的小雨點緩慢地彙聚成雨珠從車窗上滑落，糊住了車外五光十色的風景。
其實張明意很享受坐在車裏的感覺，不管是公交車也好，轎車也罷。
好歹都是頂天落地，給足人安全感的東西。
念書的時候，沒什麽機會坐轎車出行，唯一幾次也都是周末回家才能坐到的公交車。
她把視線從窗戶那移開，眨了眨眼睛。
視力太好的人一直直視着模糊而又發亮的東西總是會不太舒服。
身旁的人由于暈車而皺着眉頭，張明意先把林知元送回酒店休息才回的家。
空氣裏因為水汽而變得潮濕粘稠。張明意摸着脖子，把背包随意地丢在沙發上就先去浴室裏洗了個澡。
她洗澡從不帶手機進浴室，等她從裏面出來，手機已經有三四個未接來電。
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拿下來放在床頭，張明意回撥了過去，對面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明意明意，快過來幫忙。”
“啊？”
“新開的餐館這邊辦活動，跳遠跳到三米免單啊！”
張明意有些無語地說：“你自己不就是體育生嘛，你還把我叫過去幫忙，你丢不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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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的人心虛地笑了聲，“那都是青春時期的事情了。”
可能是旁邊的人開始催促了，王欣的語氣變快了些，“我把餐館地址發給你，一定要快啊，我們能不能吃到免費的火鍋都靠你了！”
“欸……喂。”張明意話都還沒說完，對方就急匆匆地挂了。
“可是我才洗完澡耶。”她眉頭動了動，拳頭莫名的有點發癢。
坐在床上給自己做了十分鐘的思想建設，張明意才忍住了打爆王欣狗頭的沖動，認命地起身換衣服。
也還好這個火鍋店和自己家的距離不算遠，不然張明意還要搭上一些坐車的錢。
插着兜走在路上的張明意，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個餐館的名字。
大晚上的沒想到生意也還挺好的，她從各個停在周圍密密麻麻的車裏穿梭着站在店門口。
裏面的喧鬧聲比在外面聽到的更加清晰了。沒想到的是，店裏比店外還要熱鬧。
剛映入眼簾的就是王欣激動地和一個婦女在理論的背影。
至于為什麽是理論，大概是張明意還沒進店裏就已經聽到了她的聲音的緣故吧。
她腳步輕盈地走到了王欣的身邊，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本還聊得火熱的人吓得一個哆嗦，轉過身來時想要罵人的眼神已經掩飾不住了。
可在看清來的人是誰之後，那快要抑制不住的火光瞬間熄滅。
王欣推着張明意的背把她帶到跳遠的地方，語氣谄媚地說：“區區三米對于我們的明意同志應該就是甩甩腿的事情吧。”
來都來了，好像臨陣退縮也來不是個道理。
她兇狠地瞪了眼王欣，直到對方心虛地雙眼飄忽，才懶洋洋地挪動步子站在那個紅紅的起跳區。
剛才她看到的那個站在旁邊和王欣理論的婦女揪着衣角，緊張地看着她，張明意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可能是火鍋店的老板。
從她家到這家火鍋店起碼要十五分鐘，真不知道王欣使得什麽法子讓老板沒把這一群死皮賴臉的人給趕了出去的。
她在心裏腹诽着，然後在原地揚起手擺臂。
周圍讨論聊天的聲音不知道何時變得小了下來。
這時，張明意才注意到，周圍那些吃飯的客人都停下了拿着筷子的手，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放下手臂，張明意感覺腦袋裏麻麻的，她木着臉輕盈一躍。
一旁的王欣捂着眼睛不敢看，可周圍不由自主發出的驚呼聲已經揭開了答案。
“三米二！”食客中的一位驚嘆道。
明明只是一個跳遠，搞得和在看奧運會直播似的。張明意甩了甩腿，深藏功與名。
王欣用一種中了彩票一樣的神情，激動地摟着張明意的肩，“我就知道你可以！”
“那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嗎？”張明意招了招手，鄙夷地問：“你不會是特地挑的我還沒走之前來這家店吃火鍋，預計着來榨幹我最後一點的剩餘價值吧。”
松開了手，王欣露出一種不太美妙的嬌羞，“你贏得了我的尊敬。”甚至還給了張明意一個飛吻，“這還不夠嗎？”
被惡心到了，張明意翻了一個白眼，“那我走了。”
忙着和站在那邊的老板讨論免單的事情，王欣敷衍地擺了擺手，絲毫沒有想要挽留的意思。
快樂是他們的，張明意冷漠地扯着嘴角走出店裏。
她百無聊賴地走在大街上，沒想到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免單工具。
正走着神，在經過一個路口時被一個女孩撞了個滿懷。
對方身上帶着濃厚的酒味，撲倒在自己身上的力氣很重，應該已經喝醉了。
下意識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胳膊，張明意扶着那個女孩靠在一旁的欄杆。
披在肩上的發此時散亂的分布在臉上，她總覺得這人十分眼熟。
趁着對方還有點意識，張明意蹲着問：“你還好嗎？你認識的人去哪裏，怎麽一個人在街上走？”
坐着的人把腦袋從自己曲起的腿裏擡起，這時張明意才終于看清了這人的臉。
因為喝酒而變得坨紅的臉搖晃着，張明意扶着她的臉頰，擔心地喚了聲對方：“蘇淩钰。”
左右張望了下，沒看到來人，“你不會是一個人跑出來喝酒的吧？”
坐在地上的人沒有回答這人的問題，她擡起眼很認真的盯着張明意。
被這人直白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太适應，張明意縮了下脖子，想要站起來。
意識到對方接下來的動作，蘇淩钰扯着張明意的褲腿不讓她站起來，用一種她從未從對方嘴裏聽到過的音量，大聲地喊道：“張明意你個大混蛋！”
“喂……”張明意拂下身，用手掌捂住蘇淩钰的嘴。
周圍原先行色匆匆經過的人們，都用一種詫異地眼神看着她們兩個人。
被捂住的人看上去十分不服氣，嘴裏含糊地說着些什麽。
“姐姐我求你了，你先和我說你是和誰出來的。等下你回家了怎麽罵我都行好吧。”
聽懂了張明意的話，蘇淩钰安靜了下來。看到對方冷靜下來，她松了一口氣，想要松開捂着對方的手。
可突然感覺到手背上傳來一種涼涼的觸感，低下頭一看可把她吓壞了。
“哎喲，怎麽哭了。”
掏了把口袋沒摸到紙，她哄着蘇淩钰想讓她松開抓着自己褲腿的手，“好啦，哭了就不好看了，我去給你買紙，好嗎？”
“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回家，你說要送我回家，是不是就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回去？”生怕面前的人跑了，蘇淩钰松開一只手迅速擦了下臉又抓了回去。
這個問題把張明意難倒了，她無奈地說：“那你想要我怎麽做呢？我都聽你的，先別哭好不好。”
她輕輕地撫摸着蘇淩钰的脊背，對方的哽咽聲逐漸放緩。蘇淩钰低着頭說了一句什麽。
聲音太小，張明意沒聽清楚。她疑惑地歪着腦袋問：“你想和我說什麽？”
“我說……我說想要你背我回去。”
因為太過于驚訝，張明意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坐在地上的人察覺到了，又開始感覺莫名地委屈。
“你都讓別人挽着你的手臂，就只是讓你背着我回去這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我嗎？”越說越難過，蘇淩钰癟了嘴，像是在告狀，“我都沒挽過你的手臂。”
“我以為你不在乎。”張明意很意外地說，“我和她只是朋友，其他什麽關系都沒有。”
怕惹得對方又不開心，張明意背過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可以嗎？手伸上來攀着我的肩膀，我背你回家啦。”
喝醉了酒的蘇淩钰和往常實在不同。
平日裏沉默寡言的一個人，碰了點酒精，就好像一把鑰匙一不小心打開了她的話匣子似的。
一路上，張明意就只聽到背後這人細數着對自己的諸多不滿。
而且蘇淩钰不僅要說，而且還要背着她的人認可自己的觀點。
為了身後那個難伺候的大小姐，張明意跟着蘇淩钰罵了一路的自己。
好不容易走在路邊能有機會攔下一輛過路的出租車，結果背上的人又不滿意了，只叫她走着回家。
還能怎麽辦，只能寵着呗。
安撫好在背後亂動的人，張明意嘆了口氣，腳步一深一淺地走了回去。
夜晚的風不算冷，但打在人的身上還是會殘留着些許的涼意。
也難為了背上的人醉成這樣還能認得到路，張明意讓背上的人充當一次臨時的人形導航。
在她不知道轉過多少個十字路口後，她終于看到了那個讓她熟悉的小區樓下。
背後的人刷了臉，張明意背着這人穩穩當當地走進小區樓裏。
好不容易把對方從自己的背上扒拉下來，放進了沙發上。她注意到了一陣手機的震動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