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留學嗎

去留學嗎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小翠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活力也日漸恢複。看到這樣的情況，伊秋的爸媽也放心了許多，開始催促她去上學。

幸運的是，學校裏的朋友們都非常友善，室友們更是傾力相助，幫她補齊了課堂筆記和作業心得。有了這些幫助，伊秋肯定可以順利地完成大三的期末考核。只可惜，她沒能親眼目睹漢服比賽的盛況，這讓她感到有些遺憾。

然而，馬老師的善解人意讓所有人都順利地拿到了學分，這讓伊秋感到十分欣慰。

就在這時，宿舍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伊秋，我們出去吃個飯！”伊秋擡頭一看，只見門口站着一身時髦打扮的劉靜，如同春日的花朵，綻放着時尚的氣息。

劉靜已經畢業，這次回校是為了拿點東西。在伊秋私下裏的幫助下，劉靜成功完成了她的畢業設計作品，獲得了極高的評價。為了表示感謝，劉靜特意邀請伊秋出去吃頓好的。

兩人來到學校邊上的一家飯店，點了一份酸菜魚火鍋。熱氣騰騰的火鍋讓氛圍變得輕松愉悅，兩人談笑風生，享受着美食帶來的滿足感。劉靜不時分享着一些關于即将步入社會的經驗和建議，而伊秋則認真地傾聽着，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劉靜的雙眼裏閃爍着激動的光芒，她幾乎是帶着一種孩子般的熱情向伊秋娓娓道來。她詳細地轉述了在老師辦公室聽到的消息，告訴伊秋老師們正在讨論今年的留學生名額，而伊秋的名字就在其中。她好奇地問伊秋有什麽打算，期待着伊秋的回答。

“師姐，其實我一直是想去留學的。”伊秋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堅定，她的眼神遠望，仿佛穿越了重洋，觸及了那個遙遠的夢想。“我想去感受下國外課堂的氛圍，想去聽聽優秀的設計師的講堂，還想跟比我優秀的同學交流想法。”

劉靜的目光變得充滿鼓舞，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伊秋的肩膀，“确實不錯，那就去呀，可以的。”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美好想象，“留過學回來的師兄師姐有聊起過去國外學習的好處，對設計師來說，去那裏再回來，不只是鍍了一層金。”

伊秋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來，她的嘴角動了動，似乎在擠出一個微笑，但最終還是隐沒在憂郁之中。

“之前我媽沒有生病之前，我一直是抱着不管多困難，以後留學的時候多打工，布料買便宜的，一年肯定能堅持過來，再苦再難也要去的想法。可是，現在……”聲音漸漸提高，伊秋的眼眶開始濕潤，手心裏的力量不自覺地緊縮成了拳，身體微微顫動，像是在和內心的風暴做鬥争。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複了情緒，雙手交纏，勉強揚起一抹微笑，“不好意思師姐，我有點激動了。”

劉靜的臉上滑過了一絲深沉的理解，她的眼睛緊緊地鎖定着伊秋，認真而又堅定地說：“沒事的，你肯跟我說你內心的想法，我很開心，真的。”

伊秋心中的波濤此起彼伏，小翠的病重像是一記重錘，敲醒了她對于親情的深切感知。學業，曾是她心頭的明燈，現在卻暗淡了些。親人的健康和陪伴，成了她心中真正的明亮之星。面對可能的離別，她更想抓緊那些本就稀缺的時光。

她的聲音低沉但平靜，“現在，我打算不去了。”

劉靜沒有試圖說服，只是給予了最堅定的支持。她知道伊秋內心的鬥争，知道那份沉甸甸的牽挂。“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随時找我。”她的聲音如同初春融雪的暖流，溫柔而有力。

伊秋的心房在這份理解與支持中獲得了慰藉，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的光芒，對劉靜的親近感油然而生。在那一刻，兩個靈魂的距離被拉得更近了，她們不再只是師姐妹，更像是經歷風雨後彼此依偎的戰友。

這個決定，雖然沉重，卻像是伊秋內心深處的一道曙光，指引着她在親情與夢想的天平上找到自己的平衡點。而劉靜，就像那個在關鍵時刻遞上一盞燈的人，讓伊秋明白，無論前路如何，她并不孤單。

劉靜離去後，伊秋并沒有直接返回宿舍，而是選擇了一個人在校園裏漫步。她似乎沒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着心情随意走着。當她感到有些疲憊時，便在路邊的小凳上坐下休息。

伊秋的發呆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兩個穿着漢服的小精靈冒了出來。她們想緊緊地抱住伊秋，仿佛想給她依靠和力量。

這一幕讓伊秋感到有些意外，同時也讓她感到有些暖心。她知道這些是她的內心深處的感受。雖然留學的事情讓她有些遺憾，但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陪伴在家人身邊，珍惜每一個與他們相處的時刻。

随着時光的流轉，命運的車輪似乎總是按照它自己不可預測的節奏轉動。不久之後，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的班主任俞老師找到了她。那天，陽光透過校園的古老槐樹，斑駁地灑落在教學樓的窗臺上，俞老師的聲音仿佛帶着些許快要入夏的暖意。

“伊秋，你有空把申請留學的材料準備一下，過幾天就要提交上去了，老師們都很看好你啊。”俞老師的話語中滿是期待和鼓勵，他的眼睛在微微的笑意中透露出對這位優秀學生的贊賞。

伊秋抿了抿嘴唇，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堅定，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她對俞老師的尊重讓她的語氣變得格外鄭重：“謝謝俞老師，我認真地想過了。”她頓了頓，仿佛在整理心緒，“我更想留在國內，不想去留學。”

俞老師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轉為深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緩和卻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關心。“那你有沒有跟家人商量一下？這個對你來說是很好的機會。”

“還沒有。”伊秋的聲音低了些，但是随即提高，帶着一種隐約的堅決，“但是我家人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俞老師沉默了片刻，最後他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遺憾卻也充滿了尊重。“你還是跟家人商量一下，這畢竟是一件好事，好吧。”他的目光溫和而堅持，“商量好了，讓你爸媽給我打個電話。”

當伊秋離開俞老師的辦公室時，她的背影顯得有些孤獨而堅定。俞老師目送着這位學生的離去，他知道每個人的人生路徑都是獨特的，也許伊秋的選擇，正是她人生中最閃亮的那部分。

伊秋趁着空課的縫隙，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她的思緒像野馬一樣奔騰，盡力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的父母。她深知，這一次的對話，将會是關于她未來命運的關鍵轉折。

例如，她練習着怎麽告訴他們自己對外語的憂慮：“外語不行，在國外上課聽不懂，就算再厲害的老師也教不進去。”她想象着自己在國外掙紮的場景，腦海中甚至模拟了一番課堂上的迷茫神情。

再例如，她準備了一番關于異國的環境适應問題：“去國外會水土不服，萬一生病了人生地不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嘗試在臉上勾勒出一副既期待又擔憂的複雜表情，仿佛已經站在了那個遙遠國度的土地上，孤獨而無助。

而關于留在國內的好處，她更是準備充分：“在國內就不一樣了，爸媽在身邊，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她的聲音裏裝滿了對家的渴望和對父母關懷的依戀，她知道這會觸動父母內心深處的柔軟。

伊秋還鋪墊了關于學術追求的論點：“下學期教專業課的可是殿堂級的藝術家，好好學肯定不差。”她的眼神裏閃現出對藝術的敬畏和對知識的渴望，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大師的指導下茁壯成長的未來。

最後，她從實際出發，為自己的決定增添了更堅實的基礎：“我又不想在國外找工作，跟國內老師打好關系找工作會更方便。”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對未來職業路徑清晰規劃的自信。

快到家時，伊秋有些心神不寧，她一邊走着一邊在手機上給老伊發消息，詢問小翠的情況。得知小翠快要入睡，伊秋知道這個時候不便打擾，于是她改變了方向，來到了她們家樓下的車庫。

車庫裏空蕩蕩的，沒有車的蹤跡，只有一些零碎的布料随意地堆放着。這些布料都是之前裁縫鋪剩下的，當初裁縫鋪租出去的時候，成匹的布料被低價賣給了周邊的裁縫鋪，而剩下的孤品則被暫時放在了這裏。

車庫裏最顯眼的是兩臺用布罩着的縫紉機，因為占地面積大，所以格外引人注目。伊秋走到靠裏面的那臺縫紉機旁，即使被布罩着，她也能清晰地想象出它的樣子。那是她外婆的專屬縫紉機，一臺老式鳳凰牌縫紉機，伴随着外婆度過了無數個日夜。而另一臺則是小翠的縫紉機，飛躍牌，現在主流的型號，也是小翠用來給客戶縫制衣物的重要工具。

看着眼前的兩臺縫紉機，伊秋的思緒不禁飄回了過去。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小伊秋背着書包從外面跑進來。小翠正在給客人量尺寸，看到小伊秋，微笑着對小伊秋說：“回來啦~”

外婆停下手上的活，接過小伊秋的書包，往後面看。

小伊秋學着外婆的樣子，也往後面看。

這讓客人感到很好奇，問小翠，“她們在幹嘛？”小翠說：“她們在看老伊有沒有回來。”客人笑着說：“你們關系真好！”

小伊秋聽到小翠的話，拉着外婆的手說：“爸爸回飯店了，他讓我跟你們說的，我給忘了……”

外婆摸了摸小伊秋毛茸茸的腦袋說：“沒事，爸爸今天應該很忙，我們先吃點點心吧。”

小伊秋立馬開開心心地跑到店裏邊的小凳子上乖乖地坐好，等着外婆拿熱乎乎的包子遞給她。

小伊秋接過包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包子，一臉滿足幸福。

回憶中的場景讓伊秋感到溫馨又懷念特別是小伊秋那滿足幸福的笑容讓她忍不住微笑起來。然而手機突然的振動聲将她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是老伊的信息，簡單卻極具意義，它告訴伊秋，小翠已經進入了夢鄉。

伊秋輕盈地穿過熟悉的客廳，空氣中依稀彌漫着淡淡的茶香，是老伊新買的龍井。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桌面，停在老伊的手機上，目光柔和而堅定。

老伊，沉浸在晚報的字裏行間，感覺到了女兒的靠近，擡起頭，眼裏閃過一絲詢問的光。

“爸，有些話，我想和你好好說說。”伊秋的聲音，比往常低了幾分，卻多了份堅決。

伊秋的手指輕按手機屏幕，将一條信息遞給爸爸。信息裏的文字，是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凝結成的字句。她的眼眸裏，不再是小時候的依賴和頑皮，而是一股決然的成熟。

“老爸，我想跟你商量下申請出國留學這件事。我想，和你說說我的真實想法。”她的話語輕柔，卻堅定如鐵，透露出對未來的思量和對家的深沉愛戀。

“媽媽這次生病，讓我意識到，可能某一天你們就會離我遠去。我心裏，真的很害怕。”文字打到這裏，伊秋喉嚨微微哽咽，眼眶裏泛起了淚花，但她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

“我想，盡可能多的陪在你們身邊。所以，我不想要出國留學了。”

老伊看完信息，眼神定格在女兒的臉上。那份成熟，那份堅決，讓他的心微微顫動，仿佛看到了女兒從稚嫩的少女，一躍成為了有主見的少女。

爸爸的沉默，像是在審視伊秋的話語，也像是在審視自己的內心。良久，他的手指緩緩在手機上跳躍，回應着女兒的坦誠，“女兒，你長大了，爸爸支持你的決定。”

伊秋的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繼續發消息，“謝謝爸爸，老師那邊還請老爸幫我打個電話。說明下你們支持我的決定。”

“明白，我現在去打嗎？”

“嗯嗯，是的。出門去打，我在媽邊上守着。”伊秋微微颔首，又回到了母親的床前，那雙曾經是她依靠的手，如今緊緊握在自己的手心。

不久後，老伊很平靜地回來了，向伊秋比了一個“OK”的手勢。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卻無比深情和堅定。

伊秋繼續發消息，“這件事對媽媽保密哦，如果媽媽問起，你就這樣說，是有能力比我強的同學拿到了資格，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給我留點臉面。”

老伊的眉宇間溢出一抹慈愛與理解的微笑，“收到。”

“好的，請把消息删掉哦。”伊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俏皮。

老伊笑着，指尖輕舞在屏幕上，将那些文字一一抹去。他的動作是那麽地緩慢而深情，仿佛在告別一個時代的記憶。那個曾經需要他庇護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他堅強的後盾。

他擡起頭，看着伊秋那期待而認真的臉龐，心中有一絲感慨：是啊，突然間，我家的女兒長大了，變得如此的理智和懂事。他感到一種莫名的驕傲，同時也有一絲淡淡的哀傷——時間，它總是無聲無息地改變着一切，包括他的小女兒。

在這個溫馨而平靜的夜晚，一家人的心靈在無聲的交流中更加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