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在簡白喊過那一句伯伯後,沈一意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一陣風吹過,鑽進了簡白的衣口裏,冷得直打抖。
沈一意看到簡白的小動作,才感受到原來已經快天黑了,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你要進來嗎?冷了。”
簡白本想拒絕的,但實在抵不住寒冷,站起身來小跑追上了沈一意的步伐,進了裏屋。
裏屋中央有一小火爐,裏面的火焰熊熊燃燒着,把整個屋子都烘得暖暖的和外面的庭院形成強烈的反差。簡白在龍宮裏沒見過火焰,稀奇極了,湊近了想要看清楚是什麽在發光,沈一意還來不及阻止,就聽到簡白因燙傷發出的大叫聲。
小孩子一有點磕磕碰碰就會哭鬧個不停,但簡白只是看着燙得紅腫的手指不停地吹氣,呼呼兩下似乎就能消去灼熱的疼痛感。顯然這樣是沒多大用處的,沈一意看着簡白不哭不鬧的樣子,真不知道他是傻還是聽話,但還是拿來了草藥讓簡白走好。
“手。”沈一意半蹲在簡白面前,攤開自己的手掌示意簡白把受傷的手放上來。簡白傻愣愣地反而把沒受傷的右手放上去,沈一意真是哭笑不得,“另一只手。”
簡白嘴裏噢噢地才放上去左手,草藥涼涼的敷在手指上,舒服極了。
等把簡白收拾好後,沈一意才坐在簡白對面,問他話:“你在我院子裏幹嘛呢?”
簡白吃着桌上的糕點,肚子餓得早就忘了簡俞交代說不要吃陌生人的吃的,反正這個伯伯人蠻好的不是壞人,嘴裏的還沒咽下去鼓起腮幫子就說話:“有幾個小哥哥說我哥哥在這裏,把我帶來的。”
沈一意心想這孩子真容易被騙,自己這院子一直就沒旁人敢來,肯定是被捉弄來的,看着簡白吃得那麽香甜倒是有點胃口吃東西,拿起一塊綠豆糕喂到嘴裏,咽下去後才開口問。
“那你哥哥呢?”
“哥哥和一個穿得很漂亮的伯伯走了,哥哥讓我等,我沒聽話。”簡白一想起哥哥可能找不着自己,又感到委屈了起來。
“你為什麽喊我伯伯?穿漂亮的衣服也是伯伯?”沈一意活了這麽久雖然不怎麽介意自己輩分比其他人大,但還是第一人這麽喊,感覺有些別扭。
“因為哥哥說的,比哥哥高的就是伯伯,比哥哥矮的就是小哥哥。伯伯比哥哥高很多,所以還是很大的伯伯。”說着說着簡白還朝着沈一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讓這個溫柔的伯伯誇他聰明。
沈一意真不知道是誇簡白聽他哥哥話還是說他笨,但還是輕撫了簡白的腦袋說了句聰明。
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了也沒看見另外的人,簡白到處跑到處碰也不會有人說,雖然屋子裏暖和但卻異常冷清和自家熱鬧的龍宮一點都不一樣。
Advertisement
小孩子好奇心重,忍耐再三還是開了口:“伯伯,你一個人住嗎?”
餘平時不和自己住一起的,除了餘确實沒其他人了,所以沈一意點了點頭。
“一個人不怕嗎?”簡白從小就是和哥哥一起的,睡覺也在一起,現在長大了才分了床,分床的時候還哭鬧了好久,所以不能理解在這麽大的房子裏一個人,該有多無聊啊。
沈一意這下真的笑了,笑這孩子怎麽這麽單純,問自己會不會怕,有意逗弄,說:“是啊,可怕了。”
簡白騰地一下從凳子上跳下去,握住沈一意的手,眼神堅定地看着沈一意的臉,言辭鑿鑿地說:“伯伯不要怕!我以後有空了來陪你,你就不怕了。”
雖然一直是一人,但沈一意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輕笑一聲感嘆道應該也沒人願意接觸自己吧。
是啊,誰願意單純去結交一個戰無不勝的神呢。
雖然有一點賣慘的嫌疑,但還是樂于接受簡白的安慰,說道:“嗯,好,那你一定要經常來。”
“我一定會常來的,伯伯你對我這麽好,我把你當朋友。”
“既然你把我當朋友,是不是不應該喊伯伯了啊。”
“說的也是呢,那我應該喊你什麽啊。”沈一意算的上簡白主動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平時在龍宮裏他們都喊自己世子殿下,也不允許直呼他們的名字,哥哥的話當然只能喊哥哥啊,為了表示對新朋友的重視,要問好名字。
“沈一意,沈,一,意。”沈一意怕簡白不認識這三個字,一筆一劃地在小手心上寫着自己的名字。
“真好聽!一心一意!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你以後有一心一意愛的人。”
沈一意想起天帝當時給自己命名的初衷,應該算是吧,但沈一意沒愛過人,不懂什麽叫一心一意,大概是眼中只有對方的意思吧。
“那我喊你心意哥哥好不好。”
心意心意多好啊,能随時讓沈一意想起應該一心一意對一人。
“那心意哥哥,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哥哥啊,我想要哥哥。”雖然面前這個男人不是壞人,他給的糕點也很好吃,屋子裏也很暖和,但簡白還是記挂着可能在找自己的哥哥。
“你哥哥是誰?”沈一意雖然是戰神,但從未參加過任何議會,需要他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告訴餘然後再轉達給自己,所以在上天就只知道天帝,當然這孩子不會是天帝的弟弟。
“哥哥叫簡俞,我叫簡白,我們是東海來的。”簡白寄托着這個伯伯能帶自己去找哥哥,所以描述得很詳盡,“哥哥是太子哦!”
不管簡俞是太子還是公主,沈一意都不知道是誰,但看着簡白充滿期盼的眼神實在下不了拒絕的口。
“好。”
兩人才踏出戰神府,簡白就被早站在門口的一人抓住手臂扯了過去,被扯得很疼,簡白一下子就濕了眼眶,擡頭一看,居然是簡俞,哭着抱住哥哥的大腿:“哥哥...嗚嗚”
不知道的還以為簡白在沈一意這裏受了委屈,和簡俞一同來找簡白的衆位星君紛紛咬耳朵責怪戰神怎麽和小孩子一般計較,完全忽略了兩人是大手牽小手走出來的。
簡俞蹲下去左右查看簡白哪裏受了傷,看到沒有外傷後才捧起弟弟的臉說:“小白,告訴哥哥,哪裏受委屈了,哥哥給你撐腰。”
“哥哥,我不委屈,就是找不到你想你了。”小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轉頭看向沈一意,“哥哥,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對我可好了。”
簡俞聽聞防備地看着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早就聽聞戰神大人的威名,如今一見果然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冷漠不近人情,簡俞不相信這樣的人會對自己傻白甜的弟弟有多好,但又不敢當面質問,只得作勢答謝一番。
“戰神大人,多謝照看小弟,人我帶走了,下次不會再來叨擾你了。”簡俞抱起簡白就要往外走。
簡白見要走了,朝沈一意揮一揮小手,鉚足了力氣喊:“心意哥哥!下次再來找你玩!”
“好。”
站在一旁的星君們頭上一萬匹神獸跑過,夭折啦,他們冷冰冰的戰神大人居然笑了,還笑得那麽好看。可當簡白回過頭後,沈一意就收起了笑容,看向這群看戲的人。
衆人紛紛告辭!
“哥哥...”簡白抓着簡俞銀白色頭發把玩着,底氣不足地喊着簡俞,從剛剛離開心意哥哥那裏,哥哥就沒理自己了。
“哥哥問你,剛剛為什麽不乖乖在原地等哥哥!知道哥哥找你多久嗎?!”
簡俞言語中是藏不住的擔憂和生氣,簡白一下子就被吓住了,顫巍巍地給簡俞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簡俞聽完真是想把哄騙自己弟弟的人揪出來打一頓,還好沒出什麽事情,萬一真的有什麽他該拿什麽去見死去的母親。
知道自己錯怪了弟弟,簡俞語氣放緩地說:“剛剛發氣是哥哥的錯,小白以後不要随便信人了好不好。”
“心意哥哥也不行嗎?”簡白想起沈一意對自己很好,不是哥哥口中的那些壞人,所以要替他解釋一下,“心意哥哥對我很好,那些壞孩子把我關在心意哥哥家裏,他沒生氣還給我好吃的。”
心意?似乎是喊的戰神,才認識的人就喊哥哥,簡白這個正牌哥哥有些吃味地說:“難道哥哥對你不好嗎?”
“好!哥哥對小白最好了。”
這還差不多,吃裏扒外的小混蛋。
...
從那天後,每個月簡俞該上天議會的時候,簡白都主動要求一起去,然後一到地方就往沈一意府裏跑。開始簡俞還會罵兩句簡白小沒良心的,時間久了再加上沈一意确實照看得很好,交代兩句不要亂來就放任簡白去玩了。
沈一意坐在庭院裏欣賞櫻花,想來這還是才認識簡白時種下的,現在都已經枝繁葉茂了。正感嘆着時間過得真快,就聽到蹬蹬蹬的腳步聲,沈一意笑一笑裝作沒聽到地樣子自顧自地對着身後的人。
“哈!”簡白從沈一意身後探出頭來,惡作劇地大力拍他的背,結果沈一意還沒假裝被吓到,簡白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別吓着了吧!是我啦,心意哥哥!”笑得太過誇張,原本少年俊朗的臉龐都給笑得通紅。
沈一意:......
原來當年那個離開哥哥半刻都不行的幼童已經長成面前這個翩翩少年了,沈一意言笑晏晏地看着簡白爬到那櫻花樹上坐着。
“心意哥哥!”簡白坐在樹幹上,搖晃着雙腿,蕩下花瓣落在沈一意身上,故作鎮定地問:“天帝将他女兒許配給你了嗎?”
沈一意之前已經拒絕過天帝的好意了,但卻有此事,遂點頭。
簡白見沈一意真的點了頭,愣在上面了,腳也不晃了,話也不說了,沉默地低着頭。
哥哥告訴自己的時候簡白還以為哥哥是開玩笑說的,雖然沈一意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了但他從未說過要娶親啊,沒想到是真的啊,那是不是成親後再也不能來找沈一意玩了。
沈一意是不是也會對着另外的人溫柔地說話,輕柔地笑...
會不會也會在她哭的時候撫摸她的頭發,說給她好吃的讓她別哭了...
會不會...
一心一意地望着那個人...
不安和沖動讓簡白再次開口:“可不可以不要成親...”
可不可以不要和其他人成親!
☆、道歉送什麽?在線等!急!
簡白心虛地坐在櫻花樹上,借着茂盛的枝葉偷偷打量樹下沈一意的背影,大概是這視線過于露骨,沈一意都忍不住回過頭來,輕輕看了一眼簡白,帶着一種疑問。
與沈一意視線對上後,條件反射地別過臉,簡白現在恨不得把舌頭都給咬斷,剛剛怎麽一沖動就說出心裏話了。
沈一意本來只是想問為何簡白那樣要求,在驚慌失措的簡白看來就是自己的暗戀被發現了。
是的,簡白承認,他喜歡上了他的心意哥哥。
或許是在一個普通的午後,沈一意身上籠罩了一層溫暖的光環,望向簡白的眼神裏都是風光霁月。
沈一意眼中的溫柔和專注讓簡白不斷沉淪,腦袋裏似乎住進了一直小青蛙,只要一看見他的心意哥哥,就會咕嚕咕嚕的聲響,從心裏漫出來酸酸甜甜的氣泡。
然而這樣美好的人會在他叨叨不斷的時候,耐心地聽他說東家長西家短的故事,會給他評價出到底哪家糕點更好吃,會認真告訴他今天穿得是不是合體......不管開心還是難過都陪伴他。
一想到即将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和沈一意言笑晏晏,就滿肚子老年陳醋,但他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攔呢,簡白眉頭輕攏,好看的眼皮也因為沮喪輕輕垂下,仿佛随時都要哭出來的模樣。
是啊,這樣優秀的人怎麽能屬于他一人呢,心意哥哥那麽強大,所有人又怕他又尊敬他,那麽多漂亮的小仙子讓自己給他帶信物,自己應該早些明白的。怯懦和不安讓他從未問過沈一意,問心意哥哥眼中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問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是真把自己當作年紀尚小的弟弟嗎?
不敢開口,因為怕從心上人口中聽到的回答是是,那樣兩人再見面就沒可能了,簡白不敢賭,不敢為了一個缥缈的期盼賭上以後的視若無睹。
簡白想趕緊逃離這裏,逃離這充滿沈一意氣息的地方,他怕他胸腔裏猛烈的心跳聲被聽見了,他怕他再多待一會就要把埋藏在心裏的秘密說出來了。
急匆匆地跳下樹後,根本不敢與沈一意對視,胡亂在桌上拿了塊糕點就往嘴裏塞。
沈一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簡白吃着他最讨厭的板栗糕,不知怎的,沈一意覺得簡白今天有點奇怪,眼神也躲躲藏藏的。
正要開口問他怎麽了,面前這人就說時間晚了他要回去了,平時不都是晚上吃過飯後才走的嗎?
沈一意也沒問,只是用油紙把剩下的糕點給簡白包好,讓他拿回去吃。
簡白看着手裏拿着的被精心包好的板栗糕,覺得自己蠢到家了,心意哥哥肯定還以為換口味了!
簡白走後,沈一意站在原地怔了怔,認真回憶剛剛他說的那句話惹了小祖宗不開心了,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歸結于簡白長大了,不再和自己親近了。
沈一意似乎想起來什麽,進了裏屋從一堆雜物裏面找出來一蒙上灰的風筝,心想下次簡白來的時候帶他去放風筝,好好哄一下不要生分了。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好幾個月,每次到兩人相見的時候,簡白就托簡俞給沈一意說他病了。饒是榆木腦袋的沈一意這麽久沒見到人也該知道某人在躲自己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應該主動去道歉的,所以這個月還沒等簡俞來說借口,沈一意就自己動身去找縮頭烏龜去了。
走之前沈一意還專門去問了餘道歉應該做,餘一想普天之下需要自家大人道歉的估計就那一位小世子了,哄個孩子需要費什麽力氣,于是從天帝賞賜的寶物裏随便拿了一件給沈一意,告訴他把這個給簡白就行了。
沈一意哪裏知道這寶貝可是天帝賞賜給自己的‘嫁妝’,是他那女兒的貼身之物。
惹簡白生氣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所以戰神大人悄悄地來到簡白寝宮,以前雖然來過但不見這麽安靜過,沈一意輕喚了聲簡白的名字,沒人應答。
就在轉身準備離開下次再來的時候,聽到從幕簾後面傳來簡白的聲音。
“唉...”簡白半躺在溫水池裏面,把腦袋藏在水中,只露出雙圓圓的眼睛盯着面前自己呼出的泡泡。
這些泡泡就像自己還來不及開口的喜歡一樣,脆弱,都不需要旁人去觸碰就消失了。簡白又想起沈一意來了,這麽久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沈一意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想着對方。
簡白糾結死了,既想見到沈一意,又鼓不起勇氣把眷戀藏好以一個好朋友好弟弟的身份,若無其事地繼續接收沈一意的好。
“簡白...簡白...”
是啊,心意哥哥現在應該就是用這樣溫柔的口吻和他未婚妻說話吧。
眼睛半眯着,睫毛滴着熱氣結的水珠,一眨一眨地往下掉,似哭了一樣,簡白心想這樣下去不行,他都因為思戀産生幻聽了,居然覺得沈一意在喊他,但他真的很喜歡他的心意哥哥啊。
“小白?”沈一意缥缈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簡白這才意識到不是出現幻覺了,就是沈一意來找自己了。
簡白回過頭來,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不遠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舌頭也像是打了結一樣,半天捋不直:“心...心意哥哥...”
因為泡着熱水的緣故,簡白回頭站起身來時,水滴順着細長的腰身往下滑動,隔着蒸騰的霧氣,簡白的身體透着若有若無的漂亮粉色,讓站在幾步之外的沈一意感覺像是被熱氣迷到了眼睛,有些暈乎乎的。
雖然小時候還幫簡白洗過身子,但畢竟已經長大了也不知道避諱一下,沈一意偏過頭刻意不去看簡白赤條條的身子,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嗯,想起前來的目的,讓簡白穿好衣服出來,自己在外面等。
沈一意緩緩往外走,聽見簡白手忙腳亂穿衣服的聲音,臉頰上難得泛起了一抹紅潤,暗自怪罪自己怎麽對簡白起了不好的想法。
等簡白收拾妥當出來的時候,沈一意已經調整好了心神,平穩地從袖口掏出道歉的禮物遞給簡白,然後盯着那張驚訝的小臉想從中看出喜歡與否。
“給...給我的?”
剛剛穿衣服的時候,簡白就在想沈一意是來幹什麽的,該不會是知道自己喜歡他,所以專門來拒絕他。越想越亂,越亂衣服就穿不好,再第三次把褲子穿反後,簡白想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袒露心意得了,所以也不管還沒穿裏褲,胡亂套上外褲就奔赴刑場了。
沒聽到想象中的拒絕,反而是一塊玉佩,雖然看起來像是女子的物件但好歹算得上是件禮物。
這些年來沈一意倒是送過簡白很多禮物,但大多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簡白才收到的時候确實很喜歡,但長大後還是收到和以前一樣的就有點失落了,但又不能駁下心意哥哥的一番好意,所以每次都還是說着喜歡然後收下。
這次簡白居然收到了一塊玉佩,一種大人間才會相互贈送的物件,所以顯得異常興奮和喜悅,原來心意哥哥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了啊。
沈一意看着簡白整張小臉寫滿了歡喜,想着終于哄開心肯理自己了,心裏的石頭這才緩緩落下。
“嗯,給你的,之前哪裏心意哥哥做錯了,告訴心意哥哥,我改,收下這玉佩你就不要生氣了。”沈一意靜靜地看着簡白,看他的臉由之前的苦悶轉得紅潤,一臉的不可思議。
簡白聽到沈一意的道歉,一怔,臉色忽變,原來心意哥哥送自己玉佩是以為自己生氣了啊。一時之間簡白不知道自己是笑好還是哭好,還以為心意哥哥是懂自己的心意了呢,難堪和失落充斥着胸腔,酸水快從心頭冒到眼中去了。
明明已經沒在沐浴了,明明已經告訴自己要堅強了,但那雙圓潤,眼角微微下垂的大眼睛此刻卻不受控制地濕潤起來。
沈一意一下子慌了神,剛剛還滿心歡喜的收過禮物,怎麽一下子就哭了。簡白滴落的淚水仿佛是紮在沈一意心頭的小刺,忍不住跟着難過起來,将人圈進懷裏安撫似地摸了摸頭,連忙出聲寬慰:“是不喜歡嗎?那去我那裏重新選一個好不好?”
哪知道簡白聽到沈一意的安慰,反而更難過了,本來無聲地哭現在倒是大聲地哽咽起來:“嗚嗚嗚...你什麽都不知道...嗚嗚嗚嗚”
沈一意忍不住摸了摸簡白哭紅的臉,用他溫暖粗糙的指腹去擦拭簡白珍珠般的眼淚,輕聲問他:“為什麽哭?嗯?”
簡白撇了撇嘴,扭過頭不去看沈一意因低下頭放大的臉,但無論怎麽規避對視,都藏不住那一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
似乎是在整理情緒,簡白沉默了很久才重新轉過頭又擡起眼皮,認真堅定地凝視着沈一意:“心意哥哥...不,沈一意!我喜歡你!不是弟弟對哥哥的那種喜歡,也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想一輩子獨占你一心一意的那種喜歡!”
鼓起勇氣說完這句話,簡白不安地低下頭,等待着死亡前最後的審判。
然而片刻後沒聽到沈一意的惱羞成怒,反而是一聲輕笑,簡白忍不住擡頭看沈一意此刻的表情,沈一意嘴角挂着的笑容卻無比欣悅不帶任何嘲諷和不屑。
簡白想他的心意哥哥是不是被自己的告白給整懵了,連生氣都不會了。伸手推着沈一意的肩膀,讓他正視自己,不怕死地再給自己填塊柴:“我是認真的!你要罵就罵我吧!只要你還願意理我就行。”
沈一意不再笑了,也沒出聲說責怪的話,只是重新把人圈入懷中,輕輕地說:“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章算是兩人互通心意,暗戀的滋味不好受,所以酸酸甜甜的描述得很多。多多評論!多多支持!
☆、吾妻簡白
“吭吭吭……”從門外傳來一陣陣的敲門聲,敲了又停,停了又敲,怎麽都沒能喚醒裏屋那對相擁而眠的人。
餘站在門外不敢貿然推門進去,但外面天帝派來的人還在等着,不得不去擾人美夢。
昨晚兩人初嘗禁果,硬生生折騰到天快亮才堪堪睡下,此刻簡白被門外的敲門聲惱得嘟囔了兩句就又睡着了。
餘沒有事情不會這麽着急得敲門的,所以沈一意還是決定起來去看看。
低着頭看懷裏人的睡顏,簡白不是個安生的主,明明已經累得不行了,現在都還在沈一意身上作怪。像只大型犬一樣懶散地趴在沈一意懷裏,約莫是有些癢意,不住地用側臉在沈一意胸口磨蹭。
沈一意知道昨晚把人給弄壞了,所以現在只得小心翼翼地擡起簡白的頭,把人輕輕從身上放下去,再輕手輕腳把勾住腰的雙腿拿開,幫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後将自己的枕頭塞到簡白懷裏。
看着睡得香甜的簡白,沈一意不由自主地将唇角上揚,低頭在人嘴角落下一個輕吻,聲音低啞地說:愛你。
微熱的鼻息噴灑在簡白耳廓上,像羽毛在輕撓一樣,簡白擺手揮了揮翻了個面又陷入沉睡中了。
披上外衣輕啓房門就看見等候多時的餘舉着要敲門的手,“別敲了,”聲音清冷得一如往常,根本聽不出夜裏的缱绻,“他還在睡。”
他?她?餘覺得自己肯定是聾了,不然為何聽到一個他?他是誰?為何在大人房內?還在睡?太多的問題在餘的腦子裏打轉,把原本就漿糊的腦子徹底打翻變成了一碗豆腐渣。
天啊,大人該不會.......餘頓時五雷轟頂,裏外都劈得酥脆,徹底變成一塊果幹了。
“有什麽事?”
沈一意的發問這才把餘從神游中拉回來,暫時不去追究關于‘他’的問題,把沈一意帶到庭院去,“大人,天帝又派人來了。”
“嗯。”
上次已經明确得拒絕過了天帝的好意,不知為何還要派人來勸,但既然來了人不能不見就把人給轟出去,沈一意讓餘下去準備白粥,自己往庭院走去。
“快擡進來,小心一點,放這就行。”站在門口的一男人指揮者外面侍從不斷地将一箱箱東西往庭院裏搬,大多露在外面的都是一些喜慶之物。
“來者何人?”沈一意皺着眉,語氣中帶着一些不快地看向門口的那男子。
命人搬東西的男子正是天帝幼子阮文,聽說那沈一意已經收下了他姐姐的貼身之物後,急忙忙地為他姐姐前後跑腿打點成親之事。要不是姐姐喜歡這人,他犯得着這麽跑上跑下的嗎?居然連他這個未來小舅子都不認識,阮文怒火中燒也沒用,一他打不過這人,二他姐姐非沈一意不嫁,打壞了非要回去和他鬧不成。
“又見面了啊,戰神大人。”阮文長得像他母親,一臉禍國殃民的臉,笑起來确是陰柔狡詐極了,“啊不,應該是姐夫了!姐夫,又見面啦。”
“我不是你姐夫,我也不認識你姐姐,請盡快離開,還有”沈一意指一指堆在門口的禮品。一臉嫌棄地說,“将這些也帶走。”
“喂!我說姓沈的,你別不識好歹,你以為我想來?”阮文被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甩了顏色,也顧不上沈一意戰神的身份了,“裝什麽裝,東西都收下了現在才來賴賬!”
沈一意也不理會阮文嘴裏的不尊敬,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大手一揮,把人給掃地出門了,“稍後我自會去找你父親,現在請離開。”
阮文也沒想到這人會直接把自己‘請’出來,站在門口罵咧咧了幾句,狠狠踹了一下門就氣憤地走了,“今天非得去父親那裏告一狀,給臉不要臉!”
站在門口的其他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到剛剛戰神大人不善的臉色,還是麻溜把東西給運走了。
“大人?這樣會不會不顧及天帝啊?”餘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人發脾氣,雖然面上不顯,但明顯已經是氣急了啊,但是天帝哪裏是好惹的,大人怎麽也不考慮一下。
沈一意沒做回答,結果餘遞來的白粥,想起人該醒了,大步往回走了。
獨留餘自己在原地感傷:唉,在上天還沒住多久呢,該不會要搬家了吧?
簡白早就醒了,坐在床上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聳拉着腦袋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他一醒來發現自己抱着的居然不是沈一意,還以為昨晚上是春夢一場,但确實是他現在就在沈一意的床上,心口一緊:沈一意該不會後悔了吧,所以趁自己沒醒給跑路了?腦海裏面已經編排了好幾部渣男棄妻的戲碼,越想越覺得和現在的情況很像。
“倒還不如是夢一場呢!”簡白抱着枕頭坐在床上鼓着腮幫子小聲嘟囔着。
“什麽夢一場?”沈一意一推開門就看見他的小家夥委屈巴巴地低着頭,“怎麽了?”
原來他的心意哥哥沒有抛棄他啊,看到沈一意出現在門口時,簡白覺得自己又滿血複活了,轉了轉眼球把快流下來的眼淚給憋回去,朝沈一意張開雙臂。
沈一意走過來伸手把人擁入懷中,捏住他臉頰上的肉輕輕扯了扯,軟糯糯的,像糯米團子一樣的觸感。
“怎麽了啊?”沈一意用鼻尖抵上簡白被捏紅的小臉,兩人目光交融,雙唇輕柔地觸碰在一起,“寶寶?”
沈一意嘴唇一離開,簡白就不依不饒地跟上來索吻,仿佛不多親幾下人就消失了一樣。沈一意縱容了笑了笑,含住簡白的唇瓣,用牙齒輕咬一口下唇瓣,留下屬于他的痕跡。
等簡白情緒穩定下來,沈一意才把人松開摟在懷裏,唇貼在他耳邊輕聲道:“是昨晚沒舒服嗎?”
簡白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一片緋紅從脖子直接蔓延到耳尖,急忙低下頭,長睫毛忽閃忽閃表情頗不自然地低聲反駁:“哪有!只是...只是以為心意哥哥後悔了...”
沈一意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吻着簡白泛紅的眼尾,溫聲解釋道:“怎麽會後悔呢,怕你後悔了才是,是你吃虧了。”
“我不吃虧!我也不後悔!我喜歡心意哥哥,我是願意的!”簡白将腦袋埋在沈一意肩窩裏,聲音發悶。
沈一意伸出手掌在簡白腰腹輕揉,“不痛了嗎?昨晚上不是說很酸痛嗎?”
簡白紅着臉搖搖頭,扶着腰假裝自己失憶了,打死不承認昨晚那個嘴上住進鹦鹉的人是自己。心裏腹诽着明明兩個人都沒個度,怎麽心意哥哥跟個沒事人一樣呢!
“起來喝粥,你現在還不能吃其他的,”沈一意從桌上拿來白粥,舀了一勺在嘴邊吹溫了以後才喂給簡白,“待會我有事情要離開一會。”
簡白早就餓了,顧不上是他最讨厭的白粥,沈一意一喂來就立馬吞下,腮幫子鼓鼓的,“心意哥哥你去吧,我待會回龍宮去了,昨晚不在哥哥會擔心的。”
“那你等我去找你。”
“好!”簡白嘴巴都沒擦,撈過沈一意的脖子,不由分說地親了一口,“一定要來找我啊!”
...
“天帝,人來了。”傳話的人在天帝耳邊低聲通報。
天帝坐在書桌前,看着下面跪着的信使,擺了擺手,“都退下吧。”
“天帝!這魔族魔尊欺人太甚啊!”信使不但不往外走,還往天帝跟前移了移,異常悲憤地喊了聲,“天帝!”
然而天帝只是輕抿了嘴唇,将人扶起來拍了拍長途奔波的灰,“這點氣我受得住,譯林在魔族受了這麽久的苦才是應該好好下去休息才是啊,聽話,下去吧。”
“既然天帝如此大度,是微臣多言了。”被稱作譯林的男子這才嘆着氣離開了書房。
“把人喊進來,然後你們都退下吧。”
一邊是魔族冒犯,另一邊又是阮笙非要鬧着和沈一意成親,兩件事把天帝的腦袋都給擠爆了,偏偏這時候沈一意那頭又出了岔子,又不能強行把阮笙塞到戰神府去,只得坐在桌前佯裝為戰事發愁。
“天帝。”沈一意走近,朝天帝遞了個眼神算是打了招呼,開門見山地說,“請不要為我賜婚。”
“可...”可你收下了我女兒的玉佩啊!
天帝半天都沒可出來,一想到沈一意就牙癢癢,說是一心一意為天帝,可就沒為自己辦過什麽順心事,但又不能奈他怎樣。天帝就算氣得吐血也得把沈一意當祖宗供起來,生怕人家一個不願意就篡了位自個兒坐上這位置,不但顧及他的神力更是顧及朝廷之下的群臣。
“行,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天帝轉過身去,把桌上的文書扔沈一意身上,“看看這個吧,如果你願意去,我将不在逼迫你。”
天帝覺得這次是鏟除沈一意最好的機會,就算他沒死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