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一衣着褴褛的小乞丐出現在了沈一意面前,神色堅定地盯着沈一意這根能改變他命運的救命稻草。
沈一意看是個小乞丐,沒傷害他,只當他是魔族的孩子流亡出來的,趕緊一把推開讓他快離開是非之地,危險。
“如果我能為你解決這一切,你能助我坐上魔尊的位置嗎?”
軟糯的聲音裏包裹着的确實冷血的清冽和與外貌不符的殘忍,少年眼中的兇惡讓沈一意點了頭。
後來謝忱真的就只身一人提來了魔尊的人頭,沈一意也如他願推他上了位,并且簽訂了和平共處的協議。
強者都願意和強者打交道,但沈一意怎麽都不能把面前這個骨頭都是軟的謝忱和當年那個渾身是血手提魔尊面目猙獰的頭來自己面前讨要權利的那個不屈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說吧,出了什麽事。”謝忱這些年從未主動聯系過沈一意,一是忙着上下打理不服從的舊部,二是他們之間的交易不能讓多餘的人知道。所以在沈一意看來,這次謝忱半夜來尋人肯定不會有好事。
本打算找沈一意直接要人提走的,但剛剛躲在屋檐上目睹房內一切的謝忱話一轉打消了念頭。現在帶走簡白,簡白肯定又哭又鬧到時候簡俞又要全身心去照顧,直接兩個人都帶回去好了,簡白有人照顧,簡俞這愛操心的命也只能操心自己了。
“不為什麽,在你這裏暫住些時日。”絲毫不帶詢問的語氣,把沈一意的拒絕直接掐死在肚裏,“住完我就回去,回魔界。”
沈一意眼色複雜地看着這個麻煩精,吩咐了幾句就讓謝忱自生自滅,別被發現就行。
“行嘞,你可趕緊走吧,我看我小舅子去了。”謝忱知道沈一意要出去,趕緊把人給攆走,縮進了簡白房裏。
沈一意也沒在意謝忱嘴裏的小舅子是誰,就自顧自地走了,他還有更在意的事情需要去問清楚。
“醒醒,醒醒。”謝忱毫不客氣地把宿醉的簡白給拍醒,還一副家長姿态準備問罪。
“唔...沈一意...”簡白的一張俊臉半陷在枕頭裏,感受到臉部傳來的微痛,擡手揉了揉眼睛,半睜不睜地盯着床前的人,模模糊糊中還以為是沈一意,語氣不禁撒起嬌來。
“看看我是誰再說,”早就和簡俞統一戰線後,謝忱看着簡白的眼神都帶着一種恨鐵不成鋼,“真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啊。”
“唔...啊!嫂子!”簡白終于揉開了眼,看清楚面前的臉不是沈一意而是應該在龍宮裏給自己打掩護的嫂子時,一個驚吓,連忙拉住謝忱的手,“沈一意呢!不對,嫂子你怎麽在這裏,是哥哥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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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都差點把龍宮翻過來,我為了掩護你被好一頓收拾,”謝忱趁簡白還迷糊的時候,一番添油加醋地替自己洗白,“暫時你哥還沒發現你在沈一意這,你還是安全的。”
“嫂子,你回去告訴我哥,我不回去,沈一意還沒想起我呢,我不能走。”簡白真信了謝忱的胡說八道,一臉感激地抱着他嫂子的胳膊撒嬌,一詫,說道:“嫂子,你該不是來抓我走的吧!”
被戳穿原本目的的謝忱面不改色地把簡白從手上扒拉下去,整了整被簡白抓皺的衣袖,擺出一副你竟然懷疑我的表情,憤憤道:“沒想到你這樣想你嫂子,雖然嫂子是你哥哥的人,但是卻向着你的啊!”說罷還面露悲怆,作勢要掩面痛哭。
簡白這樣的幼龍哪裏鬥得過謝忱這個千年不要臉的,居然真信了謝忱的鬼話,立馬拉住他悲傷的嫂子道歉:“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別誤會了,我還要靠你替我出主意呢。”
演戲演三分傻小子就信了,這麽好一孩子居然沈一意還不要,新晉奶爸謝忱非常不服。本打算直接給沈一意把解藥吃了,皆大歡喜,但現在謝忱準備手把手教簡白泡男人,非要沈一意看到簡白的好才行。
“行了,趕緊起來,帶我去轉轉。”謝忱背過身去,環視了一圈這屋裏的擺件,在書桌旁來回踱步,“趕緊的,你哥待會醒了得找我。”
“你不知道吧,你哥可粘人了,一刻鐘不見到你嫂子我就鬧脾氣,哄都哄不住......”
謝忱說胡話說着就止不住,簡白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打斷謝忱對他耳朵的摧殘,一臉興奮樣。
“嫂子你想去哪兒逛啊,我也是剛來,不熟,要不然讓老樹精帶你去吧。”
“哪兒能幹壞事去哪兒。”
說完這句話謝忱就大步走出去了,獨留簡白弄不明白為啥嫂子要去幹壞事的地方。
月老廟
“聽見啦,別那麽大聲喊,我是老了不是聾了。”月老被小月這個小姑娘吵得頭暈,捂住耳朵往小玉後面走。
“月老!月老!你就告訴我嘛!”小月非要問個清楚,緊抓月老不放,“戰神大人真的有婚約了嗎?”
酒醒後小月就趕緊拖着小玉去找月老,讓月老去給她說親,她要和沈一意在一起,結果話還沒說完月老就說不可能。本以為月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沈一意,結果月老一句沈一意已經有了婚約就把小月給說懵了。
“怎麽可能啊,月老!戰神大人不是才回來嘛,根本沒聽說過他有意中人啊!”小月現在都還覺得是月老在騙他,不住地撒嬌,“既然沒有為啥不可以幫我啊!”
“傻孩子啊,你哪裏知道啊!”月老在小玉身後被小月纏煩了,嘆氣道:“你可知道這戰神開天辟地就存在了,那時候我們都還不存在。”
“戰神不是才有的嗎?那為何從來沒有人提及啊?”小玉這下也不清楚了,天帝不是說沈一意是新上任的戰神嗎?所以昨夜的酒席算是怎麽回事,不是恭喜上任嗎?
“唉,你們非要聽...”月老雖不願再提那段被所有人埋在心裏的故事,但架不住小玉小月的糾纏,讓她們安靜下來別宣張。
門後,一男子放下原本推門的手,站在原地不聲不吭站了好幾個時辰。
☆、我長得很老嗎?
自開天以來,本只有沈一意一神,那時候他也不是戰神,只是孤游在各處維系着世界存在安穩的獨影。沈一意沒有嬰童期,沒有少年期,從誕生的那刻起就是以現在這般模樣存在着,沒人教他應該做什麽,一切都是憑借本能。
後來在沈一意所保護的世界裏,人多了起來,有生靈自然就有神靈出現,所以當上天的神都已經歸位後發現還有一個遠比所有人厲害又存在得久的祖宗,一時間不知道是封為天帝還是怎樣。
已經安穩坐了一把手的天帝怎麽可能會把權利拱手相讓給名不見經傳的沈一意,與朝議會的時候表面上表明要好生對待,私底下卻希望沈一意不再出現。
幾度派人去尋沈一意的行蹤,皆無功而返,正以為這人可能就平白無故地又消失在了世間,天帝寝宮的門就被沈一意推開了。
“來人啊!”天帝顯然未見過沈一意的模樣,在看到推門進來的人面帶肅殺之意,下意識就要喊人來保護自己。
沈一意雙眼通紅,卻不是來取誰的命的,為了弄清楚自己存在天地的意義,他已經太久沒休息過了,不停地奔波于四方去探索,然而無果,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聽地界的凡人說上界的天帝無所不知,能為百姓解苦,所以沈一意來了。
“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沈一意看着從外面沖進來的人把自己團團圍住,只得出聲解釋,“我有問題問你。”
一旁的文曲星君有幸見過沈一意一面,附耳在天帝旁小聲解釋這就是那遠古之人。
語畢,天帝卻面露難色,剛剛一呼把所有在天的散仙都喊來了,要是這人非要自己的這把位置,動起手來怎麽掩人耳目?最怕散仙嘴碎,毀了自己形象怎麽辦?
糾結動不動手時,就聽見被團團圍住的危險分子仍從容地說:“我有一事相問,請為我解答。”
天帝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站不穩腳跟開始巴結,一臉谄媚地問候沈一意,說天帝什麽都知道,讓他盡管問。
“有一事。”沈一意從圍着他的人中走出,站在天帝面前,明明不帶任何惡意,當沈一意低頭說話時,天帝還是不禁感受到了壓迫感,腳卻像定住了無法後退。
“為何我存在這世上?”
沈一意眼中的誠懇和對答案的渴望不是騙人的,天帝本想回一句他怎麽知道,話到嘴邊就轉了個彎。
“為了朕,為了保護這世間。”
天帝的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有人卻信了,沈一意太需要一個目标了,所以當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沈一意只感覺心頭抓不住的失落感沒了。
“那,我叫什麽?”
“一意,沈一意,一心一意為天地。”
誰又知道這僞善的人嘴中的天地是天地而不是天帝呢?
後來,沈一意就以戰神的身份在天界住下了,什麽都不用過問,有禍端了自然會有人來請他出面。
迫于天帝的壓力,沒人敢親近沈一意,所以就算沈一意盡心盡力為天帝做事,天地間仍沒他一寸天地,餘是沈一意從一場大火裏救起來的。
熊熊大火燒光了一整片山的樹木,諒是雷公電母來降雨也停不下火勢的兇猛,沈一意來時就見一個逐漸失去生氣開始幹枯的樹精躺在地上,身上是比它更大更枯黃的樹精的屍體。
“走吧。”試探了一下小樹精身上的氣息,沒得救了,沈一意把小樹精從幹涸的屍體裏扯了出來。
就算是被救出來,小樹精也還沒接受父母的死亡,緊趴在他們身上不停地哭喊。沈一意見小樹精不願意離開,就先去滅火了。
火畢,能救的也救了出來,沈一意準備回去複命。
“等等...等等...”小樹精從地上站了起來,原本就快被大火烤幹的身體再加上大量眼淚的流失,跌跌撞撞來到沈一意跟前,用它那幹涸的嘴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沈一意沒說話就往前走了,小樹精見他沒開口拒絕就當他同意了,踉跄地跟上它的救命恩人。
後來沈一意給小樹精取名‘餘’,和他本人一樣是世間多餘的人。
...
“原來戰神大人這麽厲害啊!”小月聽了關于沈一意陳年麻谷子事後,不僅沒打消念頭,反而崇拜更甚,兩眼冒星星地說:“那戰神大人豈不是比我大很多,不過也沒關系...”
“月老,您還沒說戰神大人的心愛之人是誰呢!”小玉可不像小月成天臆想一些不現實的東西,她只關心八卦,是月老廟裏合格的小仙童。
“這人你們都見過...”
月老繼續閑扯一番才入正題
...
“哥!能不去嗎?我就在家裏等你行不?”小簡白從門後探出個腦袋,一臉委屈地看着穿戴整齊的簡俞,傻呆呆地睜着眼睛似乎在問為什麽要把他帶去那麽多人的地方。
簡俞輕松把躲門後的簡白提起來,抱坐在腿上,上下掂量了一下似乎又瘦了,看來有沒好好吃飯。盯着自家弟弟因為不開心皺在一起的小臉,語氣輕柔柔地安撫不安的簡白,道:“你看你又瘦了,哥哥上次才出去幾天啊,你就輕了這麽多。”
“我沒瘦!我只是...只是...”小孩子的小臉憋得通紅,小手來回攪動着,卻怎麽也沒只是出來個原因。
簡白不想因為老嬷嬷在哥哥不在的時候不給自己飯吃的事情讓哥哥生氣,哥哥每天都很忙,簡白覺得自己應該讓簡俞放心
簡俞輕言細語地順着簡白的話說:“只是什麽?乖,和哥哥一起,這次哥哥要離開很久,見不着哥哥的話小白不會哭嗎?”
簡白一聽到見不着哥哥,毫無預兆地淚水就流了下來,啪塔啪塔往下掉。
“不要,不要見不着哥哥!要和哥哥一起!”簡白坐在簡俞懷裏,像只要被遺棄的小狗一樣趴在簡俞身上,嗚嗚哇哇地嚎叫,眼淚鼻涕一股腦地往簡俞衣服上蹭。
簡俞直接用袖口的布料,把弟弟放在地上,捏着哭紅的小鼻子給他擦臉,哭笑不得地說:“那要和哥哥一起去嗎?”
離不開哥哥的簡白哽咽道:“去!要去!要和哥哥一起。”
簡俞看着袖口和領口上弟弟的傑作,無奈地笑了,雖然髒了件衣服需要重換,但好歹人是勸好了。給簡白收拾整潔後,才命侍女再拿一件外衣過來。
“哥哥,會有人欺負我嗎?”
簡白張開手在簡俞面前,作勢要抱抱,童言無忌不會擔心上界的暗湧,只是想知道自己會不會受欺負。
簡俞蹲下來,把撒嬌的弟弟抱了起來,用手刮了刮簡白的鼻子,裝作生氣的樣子說:“小白這是不相信哥哥嗎?”
“哥哥的話,是相信的!”簡白順着簡俞戲弄他的手,親了親手心,表示親昵。
“有哥哥在,沒人敢欺負你。”
“嗯!”
...
沈一意今天拒絕了去參加宴會在戰神府裏休息,眼睛剛一閉上就聽到從院子裏傳來一陣啜泣聲,揉了揉疲憊的眉角,聞聲走了出去。
“哥哥...哥哥...”一孩子踮着腳尖費力地去夠門鎖,因為出不去不停地抽噎着,哭得很傷心,又哭喊,“放我出去...我不給哥哥說...讓我找哥哥...”
原來簡家兩兄弟才上天庭,簡俞就被帶走商量事情去了,本想帶弟弟一起但正事容不得還帶個孩子添亂的,走之前簡俞交代簡白在原地等自己,不要亂跑。
簡白确實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望着哥哥離開的方向,直到腳都站麻了,簡俞都還沒回來,簡白嘟着個嘴就坐在地上繼續等哥哥。
來來往往的小神仙都紛紛打量這個水靈的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仙子給落在這裏。
“小弟弟,你在這兒幹嘛呢。”一虎頭虎腦的半大孩子湊到簡白跟前,伸出手要去捏簡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兒,“和哥哥一起去晚啊。”
簡白知道不能和陌生人說話,特別是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人,簡白雖小力氣可不小,一把打開伸到面前的鹹豬手,徒留四根紅印子,兇巴巴地說:“你不是我哥哥,走開。”
阮文仗着自己是天帝之子一直在天庭橫行霸道,長這麽大還沒被人拒絕過,被打紅的手現在還腫痛着,但看着簡白這幅不識相的樣子非要整治一下,忍着心頭不快扯了個自認為燦爛的笑容,說:“和我們一起去玩啊,我就是你哥哥派來接你的,你哥哥讓你過去呢。”
阮文指了指後面跟着的小跟班,然後回過頭繼續哄騙簡白,說:“不信你問他們,我們就是你哥哥讓來的。”
小跟班們一聽立馬點頭,簡白半信半疑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灰,說:“那好吧,我去找哥哥。”
“這就對了,走吧,這邊。”
...
“進去吧,你哥哥就在裏面等你。”阮文把簡白推進去,趕緊往外走。
“大哥哥,你們不進來嗎?”簡白這時候都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心想要在哥哥面前感謝這些帶自己來的哥哥,一臉真誠邀請他們一起進來。
“不來,你慢慢在裏面玩。”阮文壞笑着把門帶過來,還從外面把門別上,徹底讓簡白那傻孩子出不來。
開玩笑他怎麽可能進來,這裏可是戰神府,父皇口中的吃人不眨眼的戰神的地盤,就讓這不識相的家夥好生享受吧。阮文和跟班們一陣哄笑,站在門外大聲說簡白傻,笑夠了才開溜。
簡白在庭院來回找了半天,實在□□靜了,簡白不敢大聲呼喊哥哥,只得小聲地喊,但是過了好久也沒見簡俞出來,簡白着急了,小跑去門口想要出去卻發現被鎖住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一下子恐懼就爬滿心頭,想到哥哥一會兒發現自己不在原地,找不到自己,小孩子藏不住情緒不安地抽泣着喊:“哥哥...哥哥...”
...
簡白哭累了,不再趴在門上轉而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臂彎裏,露出個烏黑的小腦袋在外面。
感受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腦袋,簡白探起頭來,用那雙充滿水汽烏黑的眼睛盯着面前這個陌生人。
“伯伯,我要找哥哥...”
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