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願意

願意

應岑二十二歲那年大學畢業,在霍章柏的幫助下慢慢接手了家裏的公司。

這些年他跟在霍章柏身邊學了不少東西,本以為會很容易就能适應,卻沒想到等他真的坐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有多不容易,瞬間夢回父母剛去世時,他日日都焦頭爛額的時候。

霍章柏似乎已經猜到了這種情況,讓他有問題随時找自己。

應岑知道他忙,也不好事事都讓他幫着自己處理,因此努力想要自己解決,奈何還不熟練,因此幾乎日日都要加班,常常忙到深夜才能結束。

霍章柏明白他的要強和辛苦,從沒說過什麽,只是每日忙完霍氏的事後便過來接他,然後和他一起回去。

應岑的思想從未有過的緊繃,每天只有晚上看到霍章柏時才能放松下來,靠在他懷裏和他絮叨公司的事情。

霍章柏則會幫他分析對策,給出建議。

應岑有時候也會覺得恍如隔世,明明才畢業一個月,卻好像一下子就擺脫了風花雪月,和霍章柏成了柴米油鹽裏最平常的夫妻。

兩人每天一睜眼便一起去公司,然後各自忙碌一天,晚上回來之後讨論的還是公司的事,他都快記不清上次和霍章柏接吻是什麽時候的事

這讓應岑突然有了些危機感,許多夫妻不就是這樣從從愛情變成了親情。

可平常夫妻沒了感情還有婚姻和孩子可以維系,而他們什麽都沒有。

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愛會不會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磨平

應岑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等忙完了這陣就要和霍章柏重燃一下舊情。

但……

應岑看着滿桌子的合同文件資料,想着開不完的會議走不完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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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什麽時候能忙完這陣啊!

終于,在談完一個大項目之後應岑決定給自己放三天假。

他要在這三天裏重溫從前剛和霍章柏在一起時的激情歲月。

應岑興沖沖地拿出紙筆準備列出計劃,然而這些日子實在太累,剛一上床就困了,沾着枕頭就睡了過去。

霍章柏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應岑一手拿紙一手拿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場景。

他先是覺得有些好笑,可随即又是忍不住的心疼。

應岑這些日子的辛苦忙亂他都看在眼裏,他無數次想過要不算了。

還讓他像從前一樣,什麽也不用想,自己會為他遮蔽一世的風雨,他只需要開心快樂就行。

但理智又不斷地提醒着他,他大了應岑那麽多,他們尚且擁有的時間并不相同。

他現在自然可以護着他,可是将來呢

總有一天他會先應岑一步離去。

他不能讓應岑空有這樣大的家業卻沒有本事守住,只會被人欺負到底。

因此舍不得也要舍得,只能一遍遍逼自己狠下心。

想到這兒霍章柏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滿是憐惜地用手背輕輕碰了碰應岑的臉,然後把他手裏的紙筆放到了一邊,替他蓋好了被子。

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完,若是從前霍章柏會繼續去書房處理完再休息。

但現在溫香軟玉在前,他只想抱着應岑好好睡一覺,剩下的明天再談。

應岑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覺得很熱,像是抱了一個火爐。

本想離遠些,然而睜眼瞧了一下發現是霍章柏便停了動作,反而又往他懷裏鑽了鑽。

霍章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把溫度調低了一點,然後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頭,哄着他繼續睡。

應岑困得不行,但想和他說幾句話,只是意識沒有完全清醒,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明天……能不能……不去公司”

應岑眼都沒睜,霍章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夢話,但還是回了句, “行,不去。”

應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他許久沒有睡過懶覺,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

他坐起身來惬意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向旁邊看去。

身旁的位置空蕩蕩的,看來霍章柏已經走了。

雖然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但應岑總覺得有些不對。

他總覺得霍章柏好像答應過他今天不去公司,可又想不起什麽時候答應的

可能是在夢裏。

應岑也沒糾結這麽虛無缥缈的事情,看着床頭櫃上的紙筆,決定繼續完成昨天沒完成的事。

但不能在床上,他怕自己忍不住再睡過去。

休息的時間這麽寶貴,他得争分奪秒列好計劃然後趕緊準備。

最好今天晚上霍章柏回來的時候就能發生點什麽事情。

想到這兒應岑拿起紙筆向霍章柏的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

有點餓了,一會兒寫好了計劃就下去吃點東西。

吃什麽呢

應岑一邊想一邊推開了霍章柏書房的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和他預想中空蕩蕩的書房不同,此時霍章柏的書房裏竟然坐着好幾個人。

聽見門口的動靜,他們齊刷刷轉過頭來,然後就看見了明顯剛睡醒的應岑。

只見他頭發微亂,穿着睡衣,睡衣的領口處扣子沒系,露出了一片雪白肌膚,上面布着點點紅印,暧昧不明,腳下連鞋都沒穿,就這麽赤着腳走了過來,好在整個別墅抖鋪着厚厚的地毯,倒也不冷。

應岑原本還在想吃什麽,誰知一推開門看見了這麽多人,瞬間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就這麽僵在了原地。

若是都不認識還好,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最右邊的陳宴槟。

丢人。

應岑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在那些人也明白應岑和霍章柏的關系,因此只看了一眼,便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霍章柏見狀只是極其冷靜地吩咐了一句, “你們先繼續。”

便起身向應岑走了過來,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赤。裸的腳,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麽又不穿鞋”

應岑聞言連忙向他身後看了一眼,想要去捂他嘴。

然而霍章柏已經伸手把他抱了起來,就這麽抱了回去。

應岑這一路像只鴕鳥似地把臉埋在他胸口,一直回到卧室才肯擡起頭來。

“你怎麽在家啊”應岑見周圍沒了人,這才開始鬧起了情緒。

剛才實在太丢人了,接下來至少半年他都不想再去霍氏。

霍章柏見他竟先倒打一耙起來,擡手捏了捏他的臉, “不是你讓我今天別去公司的嗎”

“我”所以其實不是夢但他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是啊。”霍章柏說着把他抱到床上放下,然後半蹲下身子給他把鞋穿上,這才格外暧昧地湊到他耳邊說道, “你先去洗漱,我去把剩下的事交代完,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

應岑的臉瞬間紅了,罵了他一句, “老不正經”,便跑到了衛生間洗漱。

他出來的時候霍章柏已經離開了,應岑看着剛才回來時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紙和筆,覺得也沒必要再寫什麽計劃了。

一切見機行事。

霍章柏說話算話,吃完飯後便再也沒有提過工作上的事,把剩下的時間都交給他。

應岑原本想象中他們兩個這麽久沒有親近過,應該黏糊一下。

然而大概是今日的陽光太好的緣故,他們竟然什麽都沒做。

只是一起躺在花房,一邊看着盛開的玫瑰,一邊靠在霍章柏的懷裏懶洋洋地曬太陽。

應岑覺得真是近朱者赤,才多久他就已經被霍章柏同化成了這樣。

大好時間不用來談戀愛,竟然只是這樣靠在一起曬太陽。

可是真的好舒服,應岑很快就被曬得迷糊,腦袋在霍章柏懷裏蹭了蹭,想要就這麽睡過去。

然而霍章柏卻不許,伸手從旁邊摘了一只玫瑰,輕輕在他臉上蹭來蹭去。

應岑癢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玫瑰笑了一下,誇贊道: “真好看。”

這句話成功讓霍章柏的手頓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說道: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

應岑知道他說的是以前的事兒,可是那時候的他太小,早就想不起來了。

“可惜我不記得了。”應岑有些遺憾道。

“我記得就夠了。”霍章柏回道。

應岑聞言笑了一下, “好,那你替我記着。”

“嗯,一輩子都記得。”

“一輩子。”應岑聽到這個詞突然有些感慨, “聽起來好長啊。”

應岑說到這兒轉頭看了他一眼, “霍先生,你說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嗎”

霍章柏聽到這話眼神瞬間變了, “怎麽你要變心又看上誰了”

應岑知道他還在介懷郁京杭的事,立刻道: “小心眼,我才不會變心,那你呢要是碰見更年輕的呢會不要我嗎”

霍章柏有些無奈地捏了捏他, “你以為在遇到你之前我沒碰到過年輕的嗎可是都不行。”

霍章柏繼續道: “無論是年輕的,好看的都不行,因為都不是你。”

應岑聽得一陣感動,往他懷裏鑽了鑽, “我也是。”

“所以……”霍章柏突然正色道, “你這輩子都不打算變心了”

“那當然。”應岑立刻回道, “我可不是什麽三心二意的人。”

“既然這樣,那要不要考慮一件事”

“什麽事”應岑立刻問道。

“考慮給我一個名分。”霍章柏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紅絲絨的盒子遞給了他。

應岑瞬間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坐起身來,滿眼驚訝地看向他。

霍章柏沖他點點頭,示意他打開。

應岑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指,這才伸手接過,打開後裏面是一枚紅寶石的戒指,寶石被雕刻成了玫瑰的模樣,像極了霍章柏剛才摘下的那一朵。

霍章柏把手中的玫瑰遞給他,神色突然變得認真, “岑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結婚”

“嗯,去國外結婚,所以……”

“願不願意嫁給我”

應岑知道他們的身份特殊,本以為這一生能相守已經是最大的幸,卻沒想到霍章柏會做到這一步。

怎麽會不願意呢

“我願意。”應岑回道,聲音懇切,無比堅定。

霍章柏給他戴上戒指的時候應岑突然想起去年生日時霍章柏送給他的禮物。

于是擡起手問道: “這是小王子的那朵玫瑰嗎”

霍章柏知道他說的是那塊小王子的表。

雖然确實很容易聯系在一起,但……

“不是。”霍章柏說着擡眸望向他,眸色深深道, “是我心中的那一朵。”

-

在去國外辦理結婚之前應岑一個人去了趟陵園看了看父母。

雖然他們已經不在了,但應岑還是想和他們說一說這件事。

“爸媽,你們應該沒想到吧,我有了一個很愛的人,我要和他結婚了。”

“你們也認識,是霍先生,我知道他大我很多,以前年少無知時還用年齡嘲諷過他,那時候的我确實沒想到,後來竟然會這麽愛他。”

“你們都是開明的人,應該會祝福我的吧。”

“我知道你們對我沒有太大的期許,只希望我這輩子開開心心的,我現在就很開心,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很開心,所以我決定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這次沒帶他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帶他來見你們,還會給你們帶餅幹,他烤的餅幹很好吃。”

應岑一個人在他父母的面前絮絮叨叨了一天,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陵園沒什麽人,就他一個,晚風冷冷的,吹得他有些難過。

不知為何應岑突然很想霍章柏,本想給他打個電話,但又想到他這會兒應該在忙吧,因此應岑還是收起了手機。

誰知剛走出陵園,卻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熟悉的車。

車旁是霍章柏熟悉的身影,正在等他。

應岑一看見他瞬間停下,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了似地向他跑了過去,滿臉驚喜道: “霍先生,您怎麽來了”

“聽說你一個人過來,有些不放心。”霍章柏說着摸了摸他的手。

是涼的,于是立刻替他捂着, “這麽涼,快上車。”

“嗯。”

明明才一會兒沒見,應岑卻覺得好像分開了好久,一上車便靠進了他的懷裏。

心裏甜蜜,嘴上卻還是抱怨道: “把我當小孩兒嗎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霍章柏沒答,而是避開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今天來不帶上我”

“怕我爸媽罵你為老不尊,先來跟他們說說情。”

霍章柏聽到那個“老”的時候眉頭微動,随即無奈地笑了一下,但還是問道: “說通了嗎”

“說通了,他們讓我下次把你帶過去。”

“好。”霍章柏從善如流地應道, “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

結婚的事宜處理完後霍章柏便準備起了婚禮。

應岑的親人不多,也不想張揚,因此想辦一個小型婚禮。

霍章柏尊重他的意見,在克羅地亞買了一塊心形的島嶼用來辦婚禮。

婚禮那天只請了霍章柏的父母和一些關系親近的親戚好友參加了婚禮。

應岑聽到他父母肯來時很是驚訝,畢竟霍章柏因為他已經和家裏鬧翻了。

雖然霍章柏之間和家裏的關系也和鬧翻差不多了。

“小問題,已經說服他們了。”

霍章柏說得輕描淡寫,應岑反而更緊張了。

緊張到婚禮前一晚直接沒睡,第二天化妝師用了無數粉底液才把他的黑眼圈壓下去。

聞徵還笑話他, “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岑岑去哪兒了你至于緊張成這樣嗎”

“你不懂。”應岑想要反駁他,然而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麽話,最後只說出來了一句, “等你結婚那天就明白了。”

“我結婚那得二十年後吧,誰像你一樣大學剛畢業就被套牢了。”

應岑懶得理他。

“不過說真的,雖然霍先生很完美了,但你這麽早結婚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後悔。”應岑想也沒想地立刻回道。

他知道很多人年輕時總想走一走,闖一闖,看遍世間遼闊再回頭談愛情。

但他不想。

他的世界很小,只裝了個霍章柏。

他也沒什麽志氣,所期盼的未來就是和霍章柏在一起。

每一天都在一起。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所以怎麽會後悔,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我就知道。”聞徵看着他也不由笑道, “什麽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你這樣子,你得被他吃定一輩子。”

“那我也樂意。”

-

儀式剛開始時應岑原本緊張得腿都在抖,但當他看到霍章柏的那一刻,心卻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們走了九十九步才在一起,而今只要走完這最後一步,他們就再也不會分離。

想到這兒,應岑一步步堅定地向他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霍章柏也向他走了過來,然後牽住了他的手。

他們在所有好友親朋的祝福中毫不掩飾地宣洩着自己的愛意。

那日的應岑太過激動,只覺得所有的事走馬觀花一般在他面前閃過。

只有一幕記得格外清晰。

那是儀式的最後,霍章柏望着他眸色深深,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你願意嫁給我嗎”霍章柏說完後,捧着戒指的手指立刻下意識蜷起。

應岑這才發現原來緊張的不止有自己。

應岑也不知怎麽,這樣嚴肅的時刻他竟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才擡頭回望着霍章柏。

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都只化成了一句。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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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番外我努力今天一起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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