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他目光灼灼,直白而篤定,似一支利箭射過來,子衿躲閃不及,更是防不勝防,手足無措地杵在那裏,尴尬的只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
氣氛愈加的不自在,簡直是度秒如年,子衿心亂如麻,一時也拿不定是走是留的主意,偏得他步步緊逼,勢必要讨個說法才算善罷甘休。子衿實在吃不準他這是打的什麽主意,一面暧昧不清含糊其辭,一面又似心中無物的坦然,倒像是怪別人想多了。子衿一向是頗有主見的,這會兒心裏也沒了譜,正打算一走了之呢。
說來也趕巧,子衿猶疑之際,左夫人等人如天兵而至,正好了解了圍。左夫人是同人結伴而來的,子衿一眼便瞧見了夫人身後的楚玉,心裏又喜又急,面上卻還是風輕雲淡的。另一位年長了楚玉十幾歲,不過年紀比左夫人是要小些的,瞧她一身裝扮華貴而高雅,又與左夫人并行,身份可想而知,也是非富即貴的。
子衿正想着迎上前去問好,卻聽見那位婦人忙喊道:“快站在那兒別動,這麽好看的畫我還沒瞧夠呢。”
其實不光是她,就是楚玉也覺得他們這麽站在一起當真是養眼極了,連那一院子的蝴蝶蘭花都成了陪襯。只是念着子衿臉皮薄,加之自家哥哥的心思,楚玉自是不好打趣的。
子衿更是難為情,面頰微紅,動也不是靜也不是,實在是難受的緊,便下意識擡頭看向蕭霁北,指望着他說兩句話圓場,哪怕是尋常的客套話也是好的。偏偏精明如此的人這會兒竟也犯了糊塗,微垂下頭向前探去,睜圓的眼睛竟是迷惑不解,大有詢問的意思。子衿再三使眼色,奈何蕭霁北就是不解其意,未了還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子衿這才反應過來,他哪裏是真糊塗,分明是裝糊塗,故意瞧她難堪看笑話,真是可惡至極,子衿氣得跺了跺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蕭霁北見她因薄怒而紅潤的面容,又嬌又媚,更是移不開眼了。
他們這一垂首一擡頭的,四目相視鼓眼努睛的,落在旁人眼裏竟成了眉目傳情的怨偶。那婦人捏着手絹掩着嘴,不見其笑卻聞其聲,“昨兒晚上做夢,還夢見財神賜福了呢,今兒就瞧見了金童玉女下凡,這可不就是美夢成真了嘛。”
蕭霁北實在是憋不住了,笑道:“敢情大姐盡是跟錢財打交道了,有大姐夫這個財務部長還不夠,連財神爺都攀上交情了。”
子衿聽蕭霁北稱呼她大姐,便知曉了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掌管北地財政的陳部長夫人,且又是蕭家的長女,在族中頗受長輩看重。這對姐弟雖年紀差出一截,但說說笑笑的其樂融融倒是不見生分和代溝。蕭夢晴是自小看着她這個九弟長大的,如母如姐,情意更勝過一般的姐弟。這會兒走近了,先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番,不見他清減,這才滿意,然後又去瞧子衿,從上到下仔細觀察了遍,笑着點頭道:“這樣貌這身段,還有這通身的氣派,可是把我家裏的幾個妹妹都比下去了呢,怨不得有人巴巴地念叨着,連我瞧着都動心,越看越喜歡呢。”
子衿微微欠身施了禮,實在受不起這番誇贊,卻也不好說些什麽。偏偏蕭夢晴抓着她不放,拉着她的手問東問西的,“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哪裏人士?家裏還有什麽人?”
子衿只得客氣的一一作答,對她過分的熱情有些吃不消。
許是柳如眉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便開口提議道:“這裏怪悶的,我們別在這裏說話了,站着也是怪累的,去亭子裏坐坐去吧。”
其他人也正有此意,便都客随主便了。蕭夢晴與柳如眉走在最前面,蕭霁北緊随其後,子衿和楚玉走在最後面。兩人互看着彼此,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了,眼下有旁人在,什麽要緊的話也只能尋合适的機會才能說了。
走了一小段路,幾個人坐在涼亭裏的圓桌前,丫鬟上了幾盤小吃和一壺熱茶。蕭家姐弟大約是将軍府的常客了,并無那麽多講究,倒跟自家一樣随意了。子衿初來乍到,自然不敢越禮。楚玉與将軍府交際不多,言談舉止也頗受拘束。蕭夢晴這人雖粗枝大葉的,喜怒都挂在臉上,但對這兩個小的還是頗為照顧的,見她們話少,便多與她們說話。一來二去的,兩人話多了些,也就少了些拘謹,自在了些。
蕭家這對姐弟打嘴仗,偏偏蕭夢晴不是蕭霁北的對手,就拿子衿揶揄蕭霁北,“秦小姐,你來評評理,這孩子該打還是不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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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着實累得慌,心想你們姐弟吵架,怎麽好端端的把她也拉下了水,況且說的那個孩子還是蕭夢晴的小兒子,那可是陳部長家的小祖宗,今年才九歲,卻也是個禍頭子,作的無法無天的。大約是作過了頭,氣得蕭夢晴要動家法,正好蕭霁北趕上了好死不死的攔了下來。就着這事,姐弟倆争得臉紅脖子粗的。看的出來蕭霁北對這個外甥可不是一般的疼愛,連蕭夢晴自個都說這一大一小的,上輩子沒準才是父子,這輩子專門過來讨債的。
子衿自然不能說這孩子打得了,只得婉轉地回道:“小孩子頑皮些也是有的,興許大些就好了。都道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您這要是真打下去,還不心疼死了。”
“喲……”蕭夢晴放下茶碗,這一聲拖得老長,意味深長地笑道:“才說秦小姐最是公正來着,這會兒就幫親不幫理了。這還沒怎麽着呢,就一個鼻孔裏出氣了,這以後要是……哈哈,那還得了。”
這話雖是調侃,可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子衿心頭一緊,那種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了,讪讪道:“陳夫人,您說笑了。”
蕭夢晴笑道:“什麽夫人不夫人的,外道了不是,你就随老九叫我大姐吧。”
子衿一怔,險些打翻茶碗,引來大夥的側目,連楚玉也是一臉的迷惑,像是在問她,你們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子衿只覺得冤枉,也不好直白地解釋,心裏愈加的煩亂,不過面上卻是大大方方的,“不管是蕭府還是陳府,都是這華陽城裏數一數二的豪門顯貴,我這個寒門可是不敢亂認親戚的。”
蕭夢晴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了,下意識地看向蕭霁北,他自顧自的喝茶倒像是沒聽見似的,不過那捏着酒杯的手背已繃緊了青筋,顯然也是動氣了的。
柳如眉立馬接過話來,說道:“瑾瑜,才你還說想起來一個典故要說給大夥聽,我這兒可是巴巴等着聽故事呢。”
蕭夢晴不以為然道:“他能講出什麽好故事來,左右不過是三戲白牡丹那些老掉牙的段子。”
蕭霁北笑道:“今兒我講的這個故事可是跟大姐你有關的,你就不想聽聽?”
蕭夢晴見他神秘兮兮的,也很好奇,便催促道:“那快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