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怎的?”容晨看醒花表情不對,微微皺着眉,“何事?”

“無,無事。”最後還是不敢問,醒花躬身退下。

江之晏坐在床邊等洗腳,見容晨端着水盆進來,有些奇怪,“醒花呢?”好像自從天冷下來,就是容晨一直給他洗腳。

“醒花不周到,夫人別受涼。”容晨挽袖,雙手握住小夫人的雙腳按到水裏。

小笨蛋低頭看為自己洗腳的容晨,滿心歡喜道,“我今天畫了很好看的一副畫,是大雁南飛,很好看。”

“那待會兒洗好腳讓為夫觀賞。”

醒花在紗帳外聽兩人說話,心如刀割。小夫人什麽都不知道,大人怎能辜負小夫人。

這件事壓在心頭兩日,醒花還特地去注意那個抱着琵琶的樂師。聽說每日都進府,聽到這些,紅了眼。

在書房附近聽到琵琶聲,醒花眼眶一紅轉身要走,卻遇到少爺。

“你在此處作甚?”容名帶着涼橋過來,是打算送幾篇文章給父親評價。卻遠遠看到醒花躲在朱紅色的柱子後邊抹眼淚。

醒花不是一般都跟着他的嗎?

“大少爺。”醒花福身行禮。

容名看向書房的位置,皺起眉頭,“怎麽有琵琶聲?”父親喜歡古琴,閑暇時會撫琴,卻從未聽過琵琶。

“這幾日大人天天傳同一位樂師進府聽曲。”醒花咬牙低下頭解釋,為小夫人不值。

這話一聽就知道什麽意思,容名皺眉,半晌後豁然,“涼橋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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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去哪裏?”醒花追過去。

小笨蛋在院中畫畫,今日要再畫一副給容晨。

“少爺!”

江之晏在院中聽到聲音轉頭,卻看到男主就在門口。吓得毛筆脫手,一小步一小步往後退。

為什麽男主會在這裏啊!

容名的右腳還在門檻外邊,看到那人後退的動作,像是被迎頭澆一盆冰水。心中翻滾起來的情緒瞬間被抹平。

巨大的失落湧出來,容名往後退,退出門檻。

“少爺,您來這裏做什麽?”醒花追趕上來,還覺得奇怪。怎麽少爺聽說這事兒之後,馬上就跑回這裏。

“無事,無事。”容名擺擺手,帶着書童轉身離開。

也不知男主怎麽回事,來又走。江之晏見人走之後才放下心來,拾起地上的毛筆,畫畫的心思都沒有。

“夫人。”醒花跑進來,想将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小夫人,那抱琵琶的人又來了。可看夫人懵懂的樣子,最後還是把話咽回去。

該怎麽說?醒花不知道。

“你怎麽了?”江之晏坐到石凳上,有些奇怪。他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現在的醒花表情不怎麽好,肯定是有什麽話沒說出口。

醒花把話咽回去,低頭道,“沒,沒什麽。”

“嗯。”

“那容名來做什麽?”江之晏想,昨晚容晨還說容名三日後要去貢院考試,不知是不是因為此事來找容晨的。

醒花:“不知。”

她也不知方才大少爺聽說此事後就突然瘋似的跑到這裏,又莫名其妙的轉身離開。

實在詭異。

“算了,定是來找夫君的。”小笨蛋沒往心裏去。

醒花看小夫人這樣無憂無慮的樣子,心都膈應死。不知該怎麽提及這個樂師的事,小夫人定會傷心。

“對了醒花,明日陪我去栖音閣。”江之晏進屋前突然轉身囑咐道。

昨晚容晨突然說要他後日去栖音閣看看,說是有什麽東西在等他。小笨蛋記着容晨的話,囑咐醒花明日要記得。

“是。”醒花聽這話心涼半截,大人是要把那樂師給小夫人認識嗎?

該死的,小夫人怎麽受得了內院這些鬥争。

翌日醒花沒提醒,但小笨蛋記在心裏,用過早膳到時間就主動提出要去栖音閣。

“夫人,一定要去嗎?”醒花第一次不想夫人出門。小夫人知道肯定會難受的,大人為何要做這種事情!

江之晏:“是呀,因為容晨叫我去。”

走近栖音閣,能聽到琵琶聲,彈得是《春江花月夜》,彈得不錯,是那位樂師彈的嗎?醒花心如刀割。

她一時間不知怎麽應對小夫人。

“是誰在彈琵琶啊。”江之晏加快腳步走過去,有點好奇。

“不,不知道。”醒花不敢說話。

“走吧。”滿心歡喜的江之晏走近去,隔着竹屏風往裏看,想看看裏面是誰。聽容晨說彈琵琶的是熟人。

醒花攔住要過去的小夫人,“夫人!”你別去!

“怎麽了?”小笨蛋低頭看自己的手腕。好奇怪啊,醒花今天好奇怪啊。但是為什麽奇怪卻不知道。

“奴婢。”醒花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怎麽說。

小夫人必定是不知這屏風後是什麽人,為什麽大人要那麽做啊!

“沒事的。”

江之晏安撫醒花,容晨說是熟人一定是熟人。轉身越過屏風,也看到彈琵琶的人。

“呀!”

“夫人您別氣,大人那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醒花怕小夫人傷心,也不知該怎麽安撫,一股腦的都倒出來,“夫人,您別生氣好不好?”

“夫君!”

醒花話說一半,聽到小夫人喚夫君又是一愣?啊!

“夫君。”江之晏未曾想這屏風後彈琵琶的居然是容晨。更驚訝的是容晨居然會彈琵琶!這太厲害了。

聽見夫人喚夫君,醒花忙探頭去看。

屏風後大人坐在交椅上,右手熟練的撥弄琵琶弦,看着小夫人淺笑。這一曲《春江花月夜》已到尾聲。

這時候醒花才明白,原來是這樣啊!

那樂師招來,大人并非是寵幸的,而是因為前幾日夫人說喜歡琵琶,大人招來教他彈琵琶的。

哎呀呀,她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麽啊!醒花懊惱:她便不該如此揣摩大人,大人對小夫人是真心的,怎麽會叫他難受。

“夫君,你還會彈琵琶啊。”江之晏等這一曲彈完再走過去,伸手撫摸琵琶,滿臉笑意說道,“我怎麽不知道呀。”

他從未聽過容晨玩樂器,有時候也覺得一個男子又那麽忙,不會樂器很正常。

“都是琴弦,一通百通。”容晨擅古琴。

那些譜子和韻律都是一樣的,并不需要多學其他。他招宮中最有名的樂師過來教授,也不過兩日,學會指法之後也能上手。

“你居然真的會樂器啊。”江之晏雙手接過容晨懷裏的琵琶,在手心把玩。他未曾想容晨會劍術還會樂器。

“夫人,為夫雖說出身寒門,但也需習君子六藝。”說罷,将小夫人攬在腿上按坐下,嘆氣道,“為夫在夫人心目中,竟是一位不學無術之人?”

“不是!”

江之晏咬着下唇,他在思考要怎麽解釋對容晨的誤解,半晌後才軟聲道,“我不知道容晨會琵琶,但我覺得容晨是最厲害的人。”

“我的夫人吶。”容晨湊過去親一下小夫人的嘴角,“為夫希望夫人所有喜歡的,都是我。”

你就算喜歡琵琶,也該是我彈得琵琶。

小笨蛋:“我當然最喜歡容晨啊。”

被哄好的容晨簽過小夫人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夫人喜歡什麽,為夫都可以去學。等年尾,封筆之後為夫再去學古筝,可好?”

“不用了,琵琶就很好啊。”江之晏抱緊琵琶,輕聲道,“只要是容晨,我都會很喜歡。”

容名得知此事時正在準備進貢院的東西,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他明日就要過去,筆墨紙硯這些都需要親自準備,确定無誤。

“大少爺,硯臺幾個,墨條幾個?”涼橋在收拾,一時間拿不準注意。

“都要六個。”

容名正在洗筆,聽到父親的聲音擡頭,正好看到夫人帶着那人一起過來。

江之晏躲在容晨背後,他本不想過來,但聽說醒花說,科舉考試可是舉子一生的大事。就跟高考一樣。

小笨蛋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容晨過來,表達一下祝福。結果想的挺好,一對上容名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只敢躲在夫君身後瑟瑟發抖。

“筆墨硯臺都要六個,以備不時之需,也算是個好意頭。”容晨左手背在身後,握着小夫人的柔荑給予安撫。

“是。”涼橋馬上着手準備。

容名将洗好的筆挂到筆架上,繞過書案走過去,作揖請安道,“父親。”

“明日便要去貢院,要注意身子。秋日裏晚間最冷,多帶一床被子,兩個護膝,知道嗎?”容晨去過一次,但那一次是正月十六。

那一年本應科考,但京中秋日就起瘟疫,死了不少人,一直到冬天才消停。那一年也是大雍朝開國以來,第一次科舉延誤。

容晨記得那幾日一直在下雪,很冷。

“是。”容名拱手應答。

江之晏躲在容晨背後,甕聲甕氣祝一句,“祝金榜題名,蟾宮折桂。”這是方才就想好的話。

“嗯。”容名低頭,垂眸遮住深深目光。

“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再問,要帶什麽要拿什麽,我也已經叫熄墨給你準備好。不要太着急,也不必太緊張,知道嗎?”

言罷,容晨回頭溫聲問一句,“夫人有什麽對名兒說的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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