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接下來的話,涼橋可是不敢說。
大人說這話是關心,但他一個奴才說這話,是多事。
容名洗漱完,看着閃着金光的帖子,嘆道,“罷了。”他也知父親是何意,可以不選但不能不去。
“奴才去上膳。”涼橋趕緊找個由頭跑。
否則小容大人生氣,那可怎麽好。
今早江之晏聽到要組局的事情,也吓一跳。
“什麽?”
倒不是男主的相親局讓小笨蛋吓一跳,而是他為什麽要出席這樣的活動?男主選老婆關我什麽事?
我什麽都不敢說的,他愛選誰選誰。
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他作為父親去的話也不是很合适,但小夫人就一定要去。
這是容晨給名兒組的局,他是外男,不合适去這些地方。夫人名義上還是名兒的繼母,這樣的場合若是不去,會被人诟病。
說名兒不尊母親,不孝。
若是被扣上不孝的名頭,那以後名聲可不太好。
“不是,我對容名娶誰都沒有意見,跟我沒關系。”江之晏是害怕的,這件事好像他怎麽做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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摻和,男主覺得管太多弄死。不摻和,覺得不上心被男主弄死。
“不是叫夫人去摻和。只是需要夫人去坐鎮,什麽都不需要,只需要露個臉然後躲進小房間裏,該怎麽樣怎麽樣就好。”
容晨也沒指望小夫人能做什麽。偷zha
“這樣啊?”好像也不是不行,江之晏低頭喝光小米粥後,才嘆氣開口道,“那要不,我就去一趟吧。”
“好。”
那賞雪宴就定在第二日,第二日江之晏跟着容晨一起起來的。夫君去上朝,江之晏去上工。
“頭禿禿。”江之晏撐着下巴,看着銅鏡裏的自己。
背後是夫君在梳頭,但怎麽都打不起精神。
容晨親自挑一頂華麗繁複的發冠,給下小夫人戴上,梳理兩鬓的碎發,俯身安撫道,“夫人可帶上那只小兔子。等回去再休息,回來為夫陪着夫人睡,可好?”
“好。”
出門前,江之晏唉聲嘆氣,嘆得同行的容名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若是不痛快,便別去了。”容名冷聲道。
聽到這話,江之晏哪裏敢說什麽,默默的低下頭。要是不去的話,你指不定要記仇,到時候噶掉我。
我去,去還不行嘛。
最後,江之晏還是聽話的上馬車。
這一次宴席定在容家的一個別苑,名喚俗愚園。名字奇怪,但景致極好。
是個專為這種宴席建造的園林,院子大過主屋。連綿的玉竹和圍牆,圈出一個圓形的院子。中間一個主屋,四面開門。
外圓內方。圓為俗,方為愚。
可人若能外圓內方,那反倒是最上等的君子。
坐在正中間能看四方景,因小夫人要來,故而用南海進貢的珍珠,串成簾子,隔住小夫人驚世之美。
江之晏到時,宴請過來的人已經到齊。
三三兩兩的讨論詩詞,或是哪裏的胭脂好一些。
聽到馬蹄聲,又都聚集在院門口。等着那一位當家主母進來,只有人家進來,今兒這席才算是開始。
“見過宰輔夫人。”
江之晏抱着小兔子下馬車,還沒走進門齊刷刷的請安聲,差點把人震出去。抱緊懷裏的小兔子,看到所有人都低頭,這才松口氣。
“夫人請。”醒花請夫人進去。
沒将人叫起,江之晏快步走過所有人,往主屋進去。
男男女女,只看到一雙黑色錦緞男鞋走過去,拖着瑰麗華貴的衣擺。腳步有些急,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趕路。
這裏,有的人見過宰輔夫人,有些沒有。
聽說是美的,極美極美。
“夫人。”醒花掀開珠簾,讓小夫人進去後才囑咐道,“大人說,夫人若是害怕,隔着珠簾說話也無妨。”
“那可以把珠簾換成屏風嗎?”江之晏摸兔子的頻率有點急,眼睛都不敢往外瞥。那烏泱泱的那麽多人。
醒花:“不行。”
希望破滅。
“都起來吧。”江之晏輕聲吩咐道。讓他們屈膝那麽久,也怪不舒服得。
“謝宰輔夫人。”
衆人直起身,有些膽大的已經往裏探頭。
隔着珠簾看到一張臉,影影綽綽的不真切。但已經足夠美,自慚形穢。
“今日。”江之晏看向醒花,想到背好的臺詞,輕聲道,“今日諸位賞雪論詩,若是有佳句也會有賞,諸位不必拘謹。拔得頭籌者,我這有另外東西賞賜,諸位自便。”
說完背好的兩句,江之晏再看向醒花。發現醒花滿意點頭,也松口氣。
還好沒有說錯。
容名背着手站定在門旁邊,臉上神色依舊高冷。心裏卻能想象的出來,這人在說這幾句話時有多緊張。
“謝宰輔夫人。”
衆人謝恩,各自散去。
但每一個人的眼睛總是會落在容名身上,而容名卻不曾動,只是背着手站在原地。
這仿佛不是他的相親宴,表現得不像主角,反而像是個門神。
江之晏在屋子裏吃點心撸兔子,外邊的事情是一點都不管。那些人愛幹什麽幹什麽,只要不叫我出去,幹啥都行。
他看得開,反正夫君叫他過來,是當一個吉祥物。
容名目不斜視,安靜得像是雪裏的松柏,站得筆直。
“小容大人。”
此時一位樣貌清麗的舉止豪邁的少女從人群裏走出來。直挺挺的站在容名面前的臺階下,揚起下巴,用嬌俏的語氣問道,“小容大人,可想對詩?”
這無異于毛遂自薦。
本來還在撸兔子的江之晏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往外偷看。好像有人來找麻煩,嘿嘿嘿,看戲。
“嗯?”容名皺眉。
“臣女乃禮部尚書嫡女,名喚顧汝素。”顧汝素微微福身請安,笑得嬌俏,“聽說小容大人乃是當朝狀元郎,民女鬥膽想出兩句詩,請小容大人對出下兩句。”
“好。”容名不拒絕。
衆人圍過來,想看兩位鬥詩。
下請柬說是詩會,自然也有這些流程。
顧汝素揚起下巴,笑道,“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這兩句詩剛說出來,江之晏就覺得耳熟。不對啊,這詩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他是不是學過啊。
小笨蛋雖然是藝術生,但高中選的是文科。總覺得這詩句熟悉。突然想起兩年前他和哥哥春節出去爬山的時候。
哥哥念過這詩。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江之晏念出前兩句。因為對于哥哥的記憶,他總是很清楚。
這不是韓愈的《春雪》嗎?
小笨蛋撓撓頭,這是發生了什麽?!
“夫人,怎麽了?”醒花方才聽到小夫人喃喃自語,卻沒聽到那兩句是什麽。
“沒,沒事!”江之晏咬住下唇:難道有人跟我一起都是穿越的?
聽到這句詩,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詩極好。”
“确實。”
“禮部尚書嫡女,聽說這幾月名句不斷。看來是真的有真才實學在身上的,看來今日魁首非此女莫屬。”
“是啊。”
那些人的誇獎全都落在顧汝素的耳朵裏,聽得心裏滿是自豪。我一個熟讀唐詩三百首的穿越者,你們拿什麽跟我比?
這容名以後是要當皇帝的,而我可以是皇後!
果然,容名聽到這句詩後面露驚訝之色。同時下判斷:這樣的好句,絕不是這個顧汝素做出來的。
禮部尚書之女,雖說有些才學,但也做不出這樣的好句。要麽就是有人代筆,要麽就是從哪本古籍裏抄來的。
“小容大人請對。”顧汝素自以為将沾沾自喜藏的很好,但其實都落在容名眼裏。
容名打量着這個女子,行事作風豪邁得奇怪。不像是一位正正經經,書香門第裏教出來的閨秀。
至少閨秀,不會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站姿,雙手抱臂還抖腿。
活潑如師妹,都沒有這樣站過。
顧汝素被看得臉紅,因容名實在太帥,氣質又好人又高。那一副冷冰冰的高冷男神模樣,娛樂圈那些什麽哥哥,在他面前都被秒成渣。
“看平仄和此句立意,是尾句。”容名斂眸,“顧小姐是故意讓我對不出來?”
這話說的顧汝素一愣,随即想到好像确實是後邊兩句。前面還有兩句,一共就四句。
這男主該不會以為我在為難他吧?顧汝素心裏納罕:原來這漫畫裏的人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啊。
連江之晏都沒想到容名聽得出來這句來的奇怪,抱着兔子站起來。他想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穿越者。
如果是的話,那豈不是可以做個伴?
不行,要是作伴的話,也得跟容晨說啊,不能貿貿然交朋友。
思及此,小笨蛋又坐回去,按耐住心情聽外邊人說話。
“小容大人恕罪。”顧汝素不曾想是這樣,福了福身子請罪,“那小容大人可出上兩句,讓民女來對。”
她是個文科生,一點點的文學底子還是有的。
“不必。”容名此生最厭惡剽竊。
他是個文人,又不是盜賊。抄來的東西,惡心。
被冷冰冰的拒絕,反而激發起顧汝素的鬥志:你現在冷冰冰的拒絕我,以後肯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