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不行!”
容晨決不能将小夫人置于狼子野心之下。
“那聽你的。”最後江之晏還是妥協,接過茶水沖下喉間的苦澀,嘆道,“算了,我以後不見她了。”
“夫人真乖。”容晨接過小夫人手中的茶盞,放到手邊的矮桌上。再将小夫人攬進懷裏,囑咐道,“記住夫人,別叫她知道這些事情。”
“好吧。”
雖然不懂,但江之晏并沒有多問。反正容晨總該有道理。
顧汝素拿着賞賜心滿意足的回顧府。
這賞賜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父親。”顧汝素來到書癡父親跟前,炫耀的将容府的賞賜擺到父親,和這些庶妹庶弟,還有姨娘面前。
見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露出羨慕之色,心裏嗤笑:井底之蛙!
“這是?”顧尚書放下手裏的古籍。看着銀杏手裏捧着的首飾和和田玉镯子,确實是好東西。
鋪着紅錦緞的平盤上放着一個小木牌,上面镌刻一個容字。
是權傾朝野的宰輔大人賞賜的。
“回父親的話,女兒剛從容府回來。”說罷,挑釁的看向幾個庶妹。她們或羨慕,或咬碎一口銀牙。
別的不說,顧汝素真的很喜歡被人嫉妒的感覺。這也間接證明,我确實過得很好。
Advertisement
“唉。”聞言,顧尚書沒有欣喜,反而面露憂色。思考半晌後才站起身道,“你随我去一趟書房吧。”
“是。”
幾個姨娘都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好東西從眼前掠過。
“父親。”顧汝素站定在書案前,微微揚起下巴。
“素兒,你是我與萍兆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嫁進容府。”那容府從不是表面看的那麽風光富貴,那是虎狼窩,是毒蛇窟。
宰輔大人的手段,顧尚書見過無數次。若不是宰輔大人是真心為黎民百姓,他也不會繼續做這個禮部尚書。
顧尚書嘆道,“素兒,你母親去世,我便只有你這一個嫡女。我不求你榮華富貴,為顧家去聯姻,為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找個門當戶對的嫁入當正妻。”
從頭到尾,顧尚書都沒想過要将女兒和兒子們當做增加顧家勢力的工具,他愛書如癡,對這些權勢也并不是多在意。
所以,在當初素兒絕食想叫他去容府提親。他那一次想都不想就拒絕,宰輔大人是什麽人?結果女兒死心眼去投湖。
那一次顧尚書就心疼,不曾想投湖被救回來的女兒,突然又要嫁給小容大人。
宰輔大人教出來的兒子能是什麽好人?都是蛇鼠一窩罷了。
“父親?”顧汝素皺眉,她不曾想過父親居然會不願意她嫁給容名。
委實可笑,她若是嫁給容名,那日後可是皇後!到時整個顧家,地位超然,哪裏人敢得罪?
這個顧尚書居然不要?真是奇怪。
“那麽多年,為父在官場上浸淫。看過太多太多,如今身居尚書已經是難得,為父只希望爾等平安便是了。”
要說上進心,在萍兆病逝後,顧尚書的上進心就沒了。一開始他只是一個榜眼,是萍兆陪着他一步步走上這個位置。
後來萍兆去世,顧尚書也整日與古籍為伴。他是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不比其他六部重要。
而且,這也是萍兆去世前的囑托。萍兆比他聰明,當初容晨奪權成功後她就按下野心,安安心心的做一個禮部侍郎。
後來升遷為尚書。
萍兆去世前囑托:容晨不比先帝,他獨斷專行又太聰明狠厲,不能忍受一個對權有觊觎的人身居高位,你只能以平常心對待官場,不争不搶做個純臣,反而能保住顧家。
這一席話,顧尚書那麽多年都記在心裏,可偏偏女兒喜歡容家父子。
“素兒,你聽為父一句勸吧!”
“父親,現在不是我要如何,是容府下請柬賞賜我。而且今日宰輔夫人還主動召見我一人。”正是因為有這些,顧汝素才覺得自己坐穩男主正妻之位。
聞言,顧尚書頹然嘆氣。
“若你真的要嫁,便收着心做一個正妻,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父親你這話什麽意思?”顧汝素皺眉,沒想到父親居然會那麽不願。抿緊嘴角,“父親,我嫁過去自然是好好做正妻,有什麽?”
顧尚書見女兒心意已決,也知道素兒是個死心眼的。眉頭微蹙,半晌後才嘆氣,将人趕走。
他突然有些無力:這些年的素兒,是不是教壞了?萍兆的囑托,他或許真的守不住。
顧汝素沒想到在容府受到賞賜,回來父親不僅沒有誇獎,居然還叫她別嫁進容府。
“真真是。”顧汝素甩袖,惱得一轉頭,下意識想要撓頭,頭頂上的堕馬髻也微微散亂。
“小姐,您怎麽了?”銀杏看小姐似乎不高興啊。但不是來的時候很歡喜啊。
怎麽随大人去一趟書房回來,人又開始急躁。
“沒什麽。”顧汝素擺擺手,轉身坐到銅鏡前。
本來今日有好事發生,但被父親那麽一攪心情便壞了。
對着鏡子裏的臉,撐着下巴,死死盯着銅鏡。又不知想到什麽。想到宰輔夫人那張臉,又想起容晨。
容晨?原主留下的那一點隐秘的情又搖曳起來。
以前也有過,所以顧汝素有所察覺。但從未有一次那麽強烈。
顧汝素突然擡手,惡狠狠拽起銅鏡,将銅鏡摔到地上。
銅鏡結實,被憤恨的砸到地上居然只是凄慘的倉啷一聲,并未碎裂。
“小姐!”銀杏一臉莫名,慌忙跪下請罪。小姐怎麽突然陰晴不定起來,可別連累她這個小婢子。
“出去!”顧汝素心裏膈應得很,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宣洩不出來。
能猜到是原主的意識在作祟。
“你!”顧汝素捂住隐隐發疼的心口,跌坐回椅子上,咬着牙質問,“你到底意欲何為?你已經死了,死了!我是要當皇後的!”
“唔——”越是壓制,越是痛苦。像是一根針紮進心口,愛而不得的情緒在胸腔蔓延。
從前怎麽不會?難道是因為見過容晨,見過那位夫人?
見過那位夫人後,顧汝素也察覺到嫉妒的情緒蔓延。一邊覺得這樣的美人是該被人捧在手心裏。
一邊又惡毒的認為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顧汝素一開始并不妒忌,她喜歡的是容名,一直都是。但不知為何見過容晨後,心緒開始不受控制。
“你喜歡容晨?可笑,你比得上那位宰輔夫人嗎?”顧汝素冷笑,一字字是她在說,一句句也是她在聽。
刺得心頭越發疼。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你以為你臭讀幾首詩幾本書,滿嘴之乎者也就能比得上那樣絕無僅有的美貌?你要明白,才情是無雙美貌上加持的光環,若是沒有,也不影響他們賺錢。那些明星,一個個都是文盲,連美貌都沒有,還不是靠着資本運營成為炙手可熱的藝人。
你不過是在妒忌,在妒忌那張臉。你自己要發瘋別拉上我一起!”
顧汝素擡手掃落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首飾盒子,一邊又繼續刺激原主的意識,“無美色之人,才會妒忌得到的這幾時好。顧汝素,你若是好好待在我的身體裏,我倒是可以讓你偶爾見見容晨!”
聽到這話,心口的痛意稍稍緩解。
而強行壓制的顧汝素也脫力的跌坐到地上,趴在梳妝臺。這個意識以後肯定會成為壞事的定時炸彈。
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把原主的意識消滅。
“該死。”
夙願不了,意識不離。
當初江之晏也是如此,被意識困住。後陰差陽錯原主的遺願被容晨完成。
而顧汝素原主的遺願,是得到容晨啊。
“媽的。”顧汝素突然爆粗口。捂住心口越發疼。
“你TM再給我疼,我嫁給容名之後,說不定可以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能和容晨在一起,但你如今一直妨礙我,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身體裏的意識漸漸安定下來。
這也讓顧汝素稍稍緩口氣,撫着心口道,“我沒什麽道德觀,容晨我也很喜歡,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你的。”
逐漸安撫住胸口的痛意,顧汝素眼神狠絕。
江之晏站在窗前,懷裏抱着兔子仰頭望月,眼神怔怔。
“夫人在想什麽?”容晨從後邊披上大氅,順着目光看去。是夜空中一輪玉盤。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瓊臺鏡,飛在青雲端。”江之晏突然吟出這句詩,垂眸心裏難過:好不容易遇到個一起來的人,居然不能相認。
“夫人?”
容晨訝異,夫人怎麽突然吟出這首詩。
“這也是李白的,是不是很棒。”心思不寧的江之晏緩緩靠在夫君懷裏,垂眸呢喃道,“居然不能再見面。”
聽到這話,容晨自然知道小夫人在想什麽。妒忌的情緒又抑制不住的翻滾。是因為那顧汝素和夫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能得小夫人半刻思念嗎?
真該死的。
“夫人。”容晨顫着手,将小夫人緊緊圈住。他被滿足的欲念,又開始叫嚣。如野獸一般想要沖破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