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若非你還有用,我一定殺你為邊疆戰死的将士祭天。”
“你說朕通敵叛國,那你是什麽?你是亂臣賊子是竄謀的逆賊!”
小皇帝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兩步撲過去,那一副架勢像是要和容名同歸于盡。
“我是逆賊,也從不以正義之師自居。但逆賊尚且不曾将百姓推于異族屠刀之下,你的消息害死了東裕縣南縣三萬民衆。異族屠城,無數婦孺身首異處你見過嗎?!”
擡腳将人踹開,容名微微皺眉,“等父親回來後再殺你!”
小皇帝天生體弱瘦小,哪裏經得起容名這一踹。飛出去老遠,嘔一口血。
“唔——”
皇帝被這一腳踹得五髒六腑移位,但沒有關系,嘴裏含血大笑道,“容晨已經死了,他一定會死!”
睨了眼還在說瘋話的皇帝,容名轉身離開,
他此番是來教訓皇帝,又不是來解釋的。離開時轉頭看眼朝雲,冷聲吩咐道,“三日後再給皇帝找大夫。”
“是。”
朝雲點頭應是。
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容名再吩咐楊大統領派兵出去接應。這一場陷阱,裏外都已安排妥當,就等着羯蠻來跳。
其實這計劃還是有疏漏的,父親生死不明,羯蠻就會放松警惕。而羯蠻太急了,他們着急的想要糧食牛羊。
急就容易出錯,容易輕信。
容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和父親一起布下這個局。
“五日沒有來信了。”江之晏一邊抄經一邊嘆氣。
“夫人近來嘆氣越來越頻繁了。”醒花在一旁點香,順着夫人往窗外看,外邊吐綠,也是。好像快五月了。
江之晏:“五日了。”
“夫人放心,大人一定沒事的。”醒花倒不是不怕,而是她若是怕,那夫人會更怕。
這樣的話,小夫人一害怕,人也蕭索起來。
江之晏點點頭,“我知道,容晨從未騙過我,許是很忙吧。”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容名才想起府中還有人在擔心。找出父親早就準備好的書信,父親囑咐,若信來不及回,就将提前寫好的信送過去。
拿着信,腳步輕快的來到河清海晏。
“小容大人。”醒花正要去換茶,看小容大人過來時有些奇怪。但又看到手裏的信封,笑起來,“這是大人來的信?”
“是。”容名點頭。
要說信,已經多日不曾寄來。上一次還是六日前。這些日子容名在前朝忙碌,一時間也忘了要送信過來。
前朝瑣事繁多,哪裏會記得這點小事。他做事總不周全。
江之晏聽到醒花在外邊說話,正想起身去看是誰回來。剛下矮榻就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
“父親一切都好,這是信。”容名還是将信放在原來的地方,正欲轉身離開。又想起方才醒花的話。
“若要祈福,就去相國寺燒經。”
說罷,容名轉身離開。
本來江之晏還挺擔心的,可一想到容名都說的話又十分有道理。這些天自己光顧着抄經,一些話都沒跟佛祖交代。
“是啊,确實應該去燒經書才對。”江之晏點點頭,覺得男主這話說的實在是有道理。
“醒花,醒花!”
“哎夫人!”
醒花聽到裏面的聲音,趕緊快步走進去,“夫人,怎麽?”
“我想将抄的經書燒給佛祖,這樣佛祖就能知道,然後保佑邊疆的戰士和容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動起來,江之晏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那行,但得過些時日才行。畢竟要去相國寺還得清場,若是現在去那就很多人。”醒花怕小夫人害怕,還是先等等。
“确實确實。”江之晏連連點頭,覺得醒花說的有道理。
江之晏又想起什麽似的,趕緊将信封展開給醒花看,“這是夫君給我的信,醒花你也別擔心,容晨沒事。”
“我知道的。”醒花點點頭。
本來第二日就要去相國寺,但江之晏又怕自己抄的經太少,沒有誠意。又拖好久,法華經,金剛經什麽都抄幾遍。
多抄幾遍,禮多人不怪。
“夫人,您這熬夜還在抄經,沒事的。等明日再抄,這樣對眼睛不好。”醒花減掉燭芯,讓蠟燭亮堂起來。
又忍不住取來兩顆夜明珠,放到夫人桌子上。
“仔細眼睛。”
“我知道,等我抄完這一段。”江之晏一心都撲在抄經上,哪裏管得了那麽多。
醒花無奈,“夫人。”只能陪着繼續。
其他人抄經是用墨水,醒花覺得小夫人抄經是用自己的心血。越抄越瘦,臉色也漸漸憔悴下來。
看得醒花害怕,兩月後實在是受不住,趕緊叫夫人別抄了夠了。先去燒一點,回來再繼續抄。
聽聞此話,江之晏長嘆一聲,放下筆摸了摸瘦下的臉頰,搖搖頭道,“罷了,那我就先抄一些去燒,再繼續抄。”
“是啊。”夫人總算是聽進去了,醒花松口氣。
臨行前,宰輔大人吩咐要好好照顧小夫人。如今小夫人瘦成這樣,也如此憔悴,不僅她心疼。等宰輔大人回來,都不知如何交代。
“好。”聽完這一句話,江之晏心裏也稍稍放下來。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夫君一直來信,但他就是感到害怕。那種惶恐不安的情緒,不知從哪裏來的。
“那夫人休息吧。”
“好。”
到七月初一這一日,江之晏總算是被醒花帶着出門。
也不去哪裏,直接去相國寺燒香燒經。
而此時容名将自己藏在房間裏,看着傳來的密信。這封信是他攔下來的,是邊疆他的父親寄來的,今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進了府,被他攔下。
“大勝。”容名看着信簡短二字,喃喃自語道,“大勝是好事。”
不僅大勝,而且不日就要班師回朝。
“大勝,班師回朝。父親安安全全的回來了。”容名閉上眼睛,許久許久才長長呼出口濁氣,“我就試試,試一試。”
江之晏坐上馬車,往相國寺去。
“希望夫君沒事。”江之晏一邊抱着成卷成卷的經書,一邊嘀咕念叨。
念得久了,江之晏都不知時心理安慰還是真的會沒事,心漸漸安定下來。
“夫人,相國寺到了。”
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江之晏所求又有不同。
“阿彌陀佛。”雖然所求不同,但江之晏一樣的誠心。
“求佛祖保佑邊疆戰士,保佑我夫君。”江之晏又是誠懇的磕頭,又是上香兌香油錢。
将佛經供奉在佛祖前面的案頭上,身邊的主持親自在一旁敲木魚誦經。
将經書供奉一個時辰後,江之晏才被醒花扶起來。親手将經書放到焚爐裏。
“佛祖保佑。”江之晏看着火焰侵吞那些經書。
焚爐的出口飄着灰煙,江之晏确信自己的願望會被這些灰煙帶到天上,夫君會沒事的,邊疆的那些戰士也會沒事的。
“夫人,該回去了。”
醒花提醒,還是少在外邊逗留。不知怎麽心裏不對勁,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忍不住左看右看,總覺得周圍藏着什麽人。
“還是快回去吧。”
“好。”江之晏親眼看完經書燒完,被醒花扶着轉身離開,“我再去抄一些回來燒,所有人都會沒事的。”
“夫人,您還是要小心身子。開春之後您就越來越瘦,奴婢瞧着不好。”肯定是心疼的,但醒花有什麽辦法?
又勸不了,最後只能眼睜睜看着夫人熬夜抄經書。
江之晏:“沒事,有秦太醫在。”
離開相國寺,一條路孤零零的就只有容府這一輛馬車。倒也是如此,畢竟來時便清場,故而一條路孤零零只有這一行人。
也不知為何,醒花心裏越來越發怵。坐在馬車前廂,往後回頭。除了帶出來的幾個侍衛之外,後邊好像還藏着什麽人。
“醒花。”江之晏探頭出去,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慌慌的。”
“我也是。”
這一次主仆兩人倒是意外的統一。
醒花再往後探頭,随即禀報道,“夫人,不若奴婢再快一點,夫人你坐穩。”
“哎。”
江之晏躲回馬車裏,攥緊手邊的毯子。心裏慌慌張張的,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小笨蛋的直覺還是比較準的,從相國寺裏出來他心裏就慌張。總覺得好像有人跟着他們,但又看不到是誰。
“夫人,您小心!”
醒花突然聽到背後有風聲,猛地回頭就看到幾個身着淺灰色短打戴着臉譜面具的刺客在殺身後的侍衛。
“來人!”
幾乎只是呼吸間,身後跟着的侍衛都被抹脖子。
醒花來不及細究,一揚馬鞭抽在馬屁股上,啪的一聲,這聲音格外刺耳撕破寧靜。
馬車突然跑得極快,江之晏整個人往前慣倒。面朝下的摔下去。還好馬車上毯子夠厚,否則這一下就要受傷。
“醒花,醒花怎麽了!”江之晏撐着身子,爬到外邊看,“醒花,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就那麽快起來。
“醒花!”
“夫人,躲進去!”醒花駕着馬車在官道上疾馳。本來這條道上的人是不少的,怎麽今日跑那麽久一個人都沒有。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