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撞破

第1章 撞破

梁靳白是第二天中午的飛機落地機場, 趙湛一大早都沒怎麽睡懶覺主動提前發消息殷勤地提前去機場接的人。

他這回是做好打算最起碼在梁靳白家賴上一周,當然得要做點什麽去讨好一下自己這位冷酷到近乎不近人情的親師兄。

飛機有些晚點,趙湛多等了快一個鐘頭才看見梁靳白提着行李箱從機場大門出來, 立刻下車到後備箱幫他拉開車門, “師兄辛苦了。”

梁靳白掃了他一眼, 看着他從車庫裏開出來自己沒開過幾次的帕拉梅拉, 并沒有說什麽,将行李箱丢給他就自己上副駕了。

梁靳白這次是被醫院派到海城去開了幾個學術交流會, 總共一周時間,其實也沒什麽事情, 但待上一周也挺磨人的,加上那邊氣候跟京市差異太大,梁靳白在酒店待了一周,基本沒怎麽休息好過。

趙湛放好行李箱從後備箱那邊過來,一上車就看見梁靳白拿起手邊的蘇打水擰開在喝。

他笑了聲,一邊發動車輛一邊忍不住調侃,“師兄今天回去什麽安排啊?”

梁靳白握着瓶身, 視線看向車窗外, 漫不經心地說, “睡覺。”

“啧。”趙湛側頭看了他一眼, “那邊妹妹今兒還來幫你遛狗嗎?”

梁靳白沒搭理他, 像沒聽見這句話似的。

趙湛臉皮厚,壓根不建議, 只繼續道,

“話說師兄你都已經到告白這步了, 怎麽忽然跑去出差沒後續?我要是人小姑娘,可能還以為你逗我玩兒呢。”

他後半句話也就是随口一說, 壓根沒指望梁靳白回。

“是嗎?”梁靳白卻冷不丁開口,語氣還挺認真。

“什麽?”趙湛這倒是被搞的有點懵,一時之間沒分清他問的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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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靳白側眸看他一眼,不鹹不淡道,“你什麽時候記憶力衰退成這樣了?”

趙湛早已經習慣他師兄這種時不時的毒舌冷幽默,開着車,認真想了想,

“哦,你說的是剛告白完将出差,以為你逗人家玩?”

梁靳白沒說話,将蘇打水放到一邊,拿出手機,算是默認。

“什麽時候告白的啊?”趙湛有些好奇,說實話這周在醫院加上之前幾回,他完全沒察覺到梁靳白跟他手底下的實習生有任何異樣。

要不是昨天在他家裏碰到,他估計還不敢相信。

“上周五。”梁靳白開口。

“上周五?”趙湛顯然沒想到,轉頭用佩服的眼神看了看他,騰出一只手比了個向上的大拇指,“就是說你真剛表白完,人就走了消失一周。”

梁靳白嗯了聲,翻出手機打開微信頁面。

這一周他其實都沒怎麽跟邊慈聯系過,聊的也都是奧利奧的事情。

跟那天表白有關的事情兩個人誰都沒提,确實如趙湛所說,看起來很像他是個渣男,在逗小姑娘玩。

那天表白其實在他計劃之外,他原本不打算在這樣倉促的時間跟她表明心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在樓道裏看見她,當她問出來自己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的時候,他覺得沒有再隐瞞心意的必要了。

但是當他說出口的時候,很明顯的,他沒有從她眼底看見任何期待或者悸動的情緒,甚至連一絲害羞都沒有,有的只是抗拒和為難。

說實話,那一刻他是有些後悔的。

不被期待的表白對被表白的人來說只會是負擔。

他不想讓她在他們之間的相處中有任何的不适。

否則這麽多年的沉默又有什麽意義。

“怎麽不說話?”

見他許久沒開口,趙湛擰眉,忍不住玩笑道,

“要不要我給你支點招?教教你怎麽追小姑娘?“

梁靳白這些年雖然不缺人追,但也确實一直單身至今沒談過戀愛。

趙湛自诩情史豐富,這方面肯定經驗比他強。

“不需要。”梁靳白毫不留情的拒絕。

“這就傷人心了,我這不也是為你人生大事着急嗎。”趙湛拍拍胸口,一副傷心的樣子。

梁靳白懶得理他,視線在手機頁面上停留了片刻,給邊慈發了條消息。

【這幾天照顧奧利奧辛苦了,明天晚上有空嗎?】

邊慈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超市采購,冰箱裏的食材有的都放了很久,她今天看了眼,發現很多已經過期,但老太太心疼舍不得丢一直放着,有時候邊慈不在家還會自己吃。

邊慈趁着吃完午飯老太太出門了,把冰箱裏的過期壞掉的那些東西全丢了,想着來超市再買一模一樣的放回去,省的老太太念叨。

看到手機梁靳白發過來的時候她正在貨架上拿酸奶,已經選了好幾款,都沒找到之前冰箱裏的那款口味。

看見問明天有沒有空,她第一反應就是想回沒空。

很奇怪,她明明不讨厭梁靳白,甚至真心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卻有些怕他,好像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很害怕自己表現得不好,有點像以前上學的時候在很喜歡很敬重的老師課堂上的那種感覺。

當他說出喜歡她以後,這種感覺更是演變成一種下意識的逃避。

因為她很難當面拒絕他,但目前也确實沒辦法跟他發展成為另一種關系。

在貨架前停留的有點久,身後有人也推着購物車過來。

邊慈意識到自己擋住了別人,說了句抱歉,拉着購物車退到一旁,低頭準備給梁靳白回過去消息。

【嗯,有空。】

還是當面說清楚吧,否則以後在醫院見面也會很尴尬。

邊慈周日下午就回了學校,想到晚上要跟梁靳白見面,她擔心梁靳白會去她小區那邊接她,萬一被外婆看見又尴尬,加上晚上也要回學校,還不如早點回來。

到宿舍的時候鐘願沒在,估計是去圖書館那邊了,邊慈看時間還早,也去了實驗室那邊。

等到晚上六點的時候梁靳白再次給她發過來消息,問她在什麽地方過來接她。

邊慈沒有答應,只問了他在什麽地方見面,自己可以打車過去。

梁靳白也沒堅持,給她發過來了一個地址。

邊慈看了眼,微微有些驚訝,因為梁靳白發過來的是附近很有名的一間live酒吧。

她沒去過,但聽周棉棉跟許靈說過好幾次,因為裏面的駐唱樂隊剛好是他們的以前的學長。

前兩年樂隊節目很火,他們也參加了,還進了前十,之後那家酒吧人氣又翻了好幾倍,經常都搶不到入門票。

邊慈有些意外,沒想到會約她在這裏見面。

她回了個好,之後就收拾了東西從實驗室離開。

那家live就在學校附近,打車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邊慈一下車就看見了對面商場大樓那邊的live招牌,很大的幾個字,藍色的光格外明顯。

今晚估計有樂隊演奏,商場樓下人很多,有不少都是樂隊的粉絲,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邊慈不确定有沒有學校的同學。

她忽然就有點後悔答應約在這裏見面了。

手機響了下,是梁靳白再度發過來消息,問她大概多久到。

邊慈回過去說自己已經到樓下了,還順帶拍了一張樓下的照片發過去,有些遲疑的補了一句,

【人好多。】

那邊很快回過來,只有一個字,【嗯。】

邊慈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兩秒,最終選擇放棄說換個地方。

live在八樓,要從前面的入口坐電梯上去。

但門口被那些粉絲堵的有些水洩不通,還有保安拉了警戒線。

邊慈正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上去,忽然聽見前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梁靳白站在前面的臺階上,幾天沒見他頭發好像剪短了一些,側面鬓角剃得很靠近耳廓上方,輪廓線條顯得更突出,零下十幾度的天,他身上仍然只穿了件看起來很薄的灰色的襯衫,袖口卷起幾分,露出線條很好看的小臂,左手手腕上戴着只克萊因藍的手環。

像是剛剛從樓上下來的樣子。

邊慈從人群邊緣繞過去,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晚了,梁老師?”

“沒有。”梁靳白看着她,神情跟平常沒多大變化,示意她跟自己走。

邊慈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跟前面警戒線那邊的保安低語了幾句,兩個人一起從警戒線那邊進去。

電梯沒人,很快就到了,梁靳白按着電梯讓她先上。

邊慈一進電梯就感覺到了這裏面開的暖氣,身上的羽絨服也很快有些熱。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淡聲開口,

“裏面可能更熱,門口有放衣服的儲物櫃。”

“哦好。”邊慈愣了下,低頭拉開羽絨服拉鏈,準備脫掉外套的時候才發現有些奇怪。

但梁靳白已經偏過頭,視線看向另一邊。

她臉微紅,硬着頭皮還是将羽絨服脫掉放在手上,裏面是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長袖。

電梯很快到八樓,門一打開音浪就滾着一股熱意一起襲來。

還沒完全進場地內就能感覺到裏面的熱鬧,邊慈有些懷疑今天晚上他們是否能把話講清楚。

“給我吧。”

梁靳白伸手拿過她的外套和包,幫她放到外面的儲物櫃。

“謝謝。”

梁靳白沒說什麽,帶着她一起進去。

裏面場地很大,但意外的,人并不算很多,只是位置全部都坐滿了,前面舞臺上樂隊剛唱完一首他們的代表作,底下的大多是歌迷,臉上表情都無一是興奮又癡迷的。

梁靳白帶着她到靠近舞臺前面右邊的空位坐下,侍應生很快過來給他們上了兩杯酒,又拿出一只跟梁靳白左手手腕上帶的一樣的藍色手環給邊慈。

邊慈伸手準備接過,對方開口說了句什麽,聲音不大,被臺上的樂手演奏聲給掩蓋。

梁靳白微低頭,湊近她耳邊開口,

“他說他幫你戴。”

室內的燈光和音浪一起打過來,邊慈聽清楚他的話,但也感覺兩個人距離離得有些太近,微微往一旁挪了挪,把自己的手腕遞了過去。

藍色的橡膠材質手環,上面還有閃動的字體,是樂隊的名字,藍鯨。

邊慈其實不太聽歌,她從小就沒什麽音樂天賦,屬于五音不全的那一類。

樂隊最火的那兩年幾乎身邊的同學都在聽樂隊歌,走到實驗室甚至學校食堂都在放。

因為藍鯨的幾個樂手和主唱都是醫科大和京大畢業的,所以放得最多就是他們的歌。

但說實話,邊慈之前每次路過聽到都不太能欣賞得來,尤其是他們那位主唱,她覺得對方五音不全的跟自己有的一拼。

但第一次聽現場,她又似乎懂了為什麽大家都喜歡來live聽樂隊現場,确實讓人很放松,莫名的一路上的緊繃心情在兩首歌下來後好像都舒緩了不少。

又唱了幾首,臺上留着長發燃一頭熒光綠的主唱跟大家比了個手勢,很快退下舞臺。

邊慈還有點意猶未盡,低頭有些口渴準備喝點東西,才發現之前放在她手邊的雞尾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成了石榴汁。

她這才側頭看梁靳白,剛才全程她都在看臺上的樂隊,都沒快忘了身邊的人。

梁靳白察覺到她的視線也偏頭看過來,微微挑了下眉,“覺得怎麽樣?”

他問的是今晚的樂隊演奏。

邊慈此刻心情挺放松的,也如實點頭,誇贊道,

“很棒,下次如果能搶得到門票我應該還會來。”

梁靳白看着她,很淡地勾了下唇角,“下次先看我再帶你來,不要門票。”

邊慈微愣,剛準備問為什麽,就看見前面結束完演出的主唱正往他們這桌過來。

梁靳白也擡頭視線看過去。

“你小子怎麽今晚有空過來。”

對方主唱一開口,邊慈立刻聞到了一股有些重的酒精味道。

很明顯是喝了酒。

梁靳白也站起身,擡手跟對方碰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看得出來兩個人關系很不錯,應該是熟識。

“女朋友?”

主唱也早就注意到一旁的邊慈,今晚來的人雖然多,美女也多,但邊慈一被梁靳白帶進來就是全場最惹眼的一個。

“不是。”

梁靳白回答的很快,并沒有讓邊慈感到多少尴尬,主動給兩人介紹道,

“席衛,邊慈。”

“學長好。”邊慈主動打招呼。

對方擺擺手,“可別,我是被退學的。”

邊慈愣了下,有些意外,她沒聽他們說過這事,頓時尴尬,不知道再說什麽。

“別聽他胡說。”梁靳白淡道,不留情面的戳穿,“追求音樂夢,老楊怎麽留也沒留住。”

老楊指的應該是楊教授,那席衛應該也是臨床醫學的。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不是你小子先不上的嗎,我這不是被你啓發了。”席衛也毫不示弱。

邊慈聞言怔了怔,有些沒聽懂他的意思。

梁靳白面色不變。并沒有理會席衛的話,低頭跟邊慈說話,

“要出去透會兒氣嗎?外面有露臺。”

室內暖氣開的太高,待得時間久了确實有些悶,而且梁靳白估計跟老朋友也有話說不太方便她在場。

“嗯。”邊慈點點頭。

梁靳白擡手叫來了侍應生,讓侍應生帶着邊慈去外面的露臺。

露臺在靠近衛生間後面位置,不算大,但意外的視野很好,已經有一些人到這邊來透氣了,幾個長椅都坐滿了。

邊慈站在露臺邊,視線往下能看見前面醫科大的湖泊和操場。

燈光和高處的視角加持之下,學校難得的好看。

邊慈拿出手機,準備拍一張。

忽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微愣,轉頭看過去,對上了周棉棉和許靈還有組裏另外幾個實習生一臉莫測的笑臉。

邊慈愣住,很快心裏一咯噔,立刻意識到什麽。

果不其然周棉棉最先開口,

“好啊你邊慈,我說你怎麽每回喊你你都不出來,原來是背着我們偷偷跟梁老師約會呢!”

“就是,邊慈,這可是你不講義氣了啊。”

“快說,你們到哪一步了?在一起了嗎?”

幾個人圍着,邊慈感覺耳邊又熱又嘈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否認道,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行了,許靈都說了,梁老師在追你呗。”

邊慈看向許靈。

許靈立刻開口,“你們可別污蔑我啊,我之前可沒說,是剛才大家都看見你跟梁老師一起進來,又坐在一起,他們猜你們是不是在交往,所以我才說的。”

邊慈沒再說什麽,只一瞬間後悔自己不該來這裏,最好是直接約梁靳白在小區對面的公園見面,或者電話裏直接說。

好在大家也看出她有些不好意思,沒再繼續調侃,只把話頭轉到梁靳白身上,

“以前梁老師帶我們的時候我還覺得他對邊慈太兇,完全沒看出來他居然喜歡。”

“別說了你,誰能看得出來啊。”

“哎,但你別說,老梁人真還挺帥的……”

大家說着話頭忽然止住,因為身後梁靳白也從裏面出來了。

看見所有人都在,他似乎并不怎麽意外,只視線看向邊慈。

“梁老師。”

“梁老師。”

反倒是剛才還在調侃的衆人有些尴尬。

梁靳白淡淡點頭算是打招呼,并沒有理會其他人,只走到邊慈身邊,旁若無人道,

“要回去嗎?”

邊慈現在只恨不得立刻消失離開,也管不了其他,立刻點頭。

跟大家簡單道別,邊慈逃一般跟着梁靳白離開。

從live出來已經晚上快九點了,邊慈打算直接回學校。

梁靳白直接開車送她回學校,一路上剛才的尴尬還沒消散,兩個人都沒說話。

邊慈看着手機上他們群裏此刻正炸開了的聊天,幾乎都是在讨論梁靳白正在追求她的事情。

她一開始還否認了幾句,但他們完全不聽,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讓她放下心理負擔,畢竟這也沒什麽。

邊慈最後索性沒再回。

梁靳白沒有直接送她到宿舍樓下,而是停在了校門口。

邊慈剛從手機群裏回過神來,還以為已經到了,一看車窗外愣了下,忍不住偏頭看梁靳白。

“你應該有話要說。”梁靳白看着她,淡淡開口,“我送你到宿舍樓下。”

邊慈抿唇,攥了攥手掌心,點頭,“好。”

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外面溫度很低,梁靳白外面套了件垂感質地很好的黑色大衣,有點像他們第一次在電梯裏見面的那件衣服。

邊慈低頭看着地面,心裏想着要怎麽開口。

天氣太冷,即使才九點左右,但學校室外也已經沒了什麽人。

路邊的梧桐樹枝丫光禿禿的,葉子也不知不覺早已經掉光,空氣裏浸潤着一股又濕又冷的氣息。

“上次我跟你說的話你可以先忘掉。”

梁靳白忽然開口。

邊慈微愣,下意識道,“什麽話?”

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因為也馬上想到是什麽話。

是那天初雪表白的話。

但梁靳白還是側頭看向她,耐心道,

“關于我喜歡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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