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所幸在天道宗內,大家都對雲灼然避而遠之,他一路順利回到白雲間,封好結界,就開始檢查這次心魔給他帶來的進益。心魔乖乖趴在邊上護法,一雙小黑眼撲閃撲閃的,頗為期待自己能給雲灼然反哺多少修為。

快到天亮,萦繞在雲灼然周身的靈力慢慢斂去,他輕舒一口氣,睜開一雙黑眸,緊随着皺起眉頭。

心魔昨夜勉強吃了半飽,攢了一身的精力沒跑出去撒歡,這會兒還神采奕奕,一見到雲灼然醒來,心魔飛快地飄到了他面前,“哥哥!”

小黑團發出的少年嗓音多了幾分厚重,似乎比以往更沙啞了些,但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雲灼然聽得分明,若有所思地望向眼前的小黑團。

心魔眨巴眼睛,“哥哥?”

雲灼然道:“昨夜你吞吃那只魔物時,可探清了它的實力?”

飄在空中的小黑團聞言一滞,“啊,沒有呢……”心魔縮了縮腦袋,很快補充道:“不過魔氣吃起來很香,就是沒上回的那只鬼王頂飽。”

雲灼然已是了然,搖頭道:“這次的增益只比昨夜多一點,恐怕你吞吃的這只魔物實力絕對不是化神期,最多也就是元嬰以上,但……”

昨日沈靈樞親口所說,附身人體的魔物是化神期以上的實力,就算沈靈樞實力不濟看走眼,可合體期的清陽峰主也在,不該看錯才是。

心魔自聽到雲灼然說沒漲多少修為,整個黑團就蔫了。

“是小蔚然沒用,讓哥哥失望了,我對不起哥哥……”

雲灼然擡眼看向小黑團,無奈擡手揉了一把,“與你無關,是這次吃的東西不對,下回你若沒吃飽,盡管開口。”雲灼然微眯了眯眼,猜測道:“恐怕這次混進天道宗的魔物不只一只,我們今夜繼續盯着紀辰。”

心魔還是很自責,含糊的應了一聲,就竄進雲灼然懷裏,小爪子扒着衣襟,小腦袋一拱一拱的。

怎麽老是撒嬌……雲灼然神色一頓,随手摸了摸小黑團腦袋以示安撫。看來他昨夜放過紀辰是沒錯的,若無意外,紀辰最近都不會好過。

但雲灼然沒想到,天剛亮透,他就先出了門,還是沈靈樞用傳音符報的信,他說:“雲師弟,速來清陽峰,接你的人已在白雲間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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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音停頓了下,那一邊的沈靈樞語氣也變得沉重不少。

“只是過來問話,我與江師弟都在,雲師弟不必擔心。”

話末,傳音符飄至半空自燃,一縷灰燼也未留下。聽沈靈樞的語氣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就算不想應沈靈樞的邀請,雲灼然也得去一趟。

雲灼熱叮囑心魔不要出去,重新戴上明光鎖,封好結界才出門,果然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師弟。

那是兩名清陽峰峰主座下的弟子,與雲灼然不熟,那二人倒也不像紀辰那樣刻薄,向雲灼然行了禮,便帶人去了通往清陽峰的傳送陣。

但那二人緊随雲灼然身側,配了劍,還都是金丹修為,不比紀辰差,讓雲灼然有些懷疑此行不善。

通過傳送陣,幾人很快來到清陽峰,随後進了峰主住處。

雲灼然走進門時,殿中已來了不少人,除清妙峰的妙竹長老外,其餘四位峰主都在,清陽峰的幾個內門弟子和沈靈樞、江執白也都在。

江執白一見到雲灼然就拼命沖他眨眼,似乎在暗示什麽。而發覺這裏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雲灼然也只能信步走到衆人面前,拱手施禮。

“幾位峰主、師兄,我來了。”

坐在上首的清陽峰主見到他便冷着臉,開口更是厲聲斥責,“雲灼然,本座問你,你昨夜到底去了何處,可是你,打傷了我徒兒紀辰!”

或是無意,或是有意,清陽峰主合體期的強大威壓洩露了幾分,壓得雲灼然一時起不了身。但看四周的師兄弟無人受到影響,雲灼然皺了皺眉,幹脆順勢軟下雙膝,跪坐在地。

實際上,他的修為與清陽峰主差了一個大境界,對方放出的那幾分威壓對他并沒有太大影響,但若他真是金丹修為,此刻必然站不起來。

雲灼然一手撐着冰涼地板,昳麗容顏驟然煞白,細密的冷汗自光潔額角滑落,氣息也變得急促沉重,艱難且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衆人。

江執白大驚,急忙沖過來扶起雲灼然,神色不忿道:“事情還沒搞清楚,峰主未免欺人太甚!”

沈靈樞晚了江執白一步,插不上手,便回頭斥道:“峰主!”

說到底,清陽峰主還是要給未來宗主一個面子的,他冷哼一聲,狠狠甩袖收了威壓。這會兒,雲灼然才假裝讓江執白扶了起來,白着一張臉靠着人,本就極漂亮的一張臉,此刻看着十分虛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沈靈樞眉頭緊蹙,“峰主過分了。”

江執白也氣道:“就是!峰主硬說是雲師弟害了紀辰,好歹也要拿出證據來,眼下沒憑沒據地,峰主就動手了,竟然是要屈打成招嗎?”

清陽峰主得給沈靈樞面子,而江執白那同樣身為峰主的父母親都在,他也不好越過人家訓斥人家兒子,只好說:“若不是雲灼然,辰兒為何一直在昏迷中喊着他的名字?就算不是他親自動手,也跟他脫不開關系!”

雲灼然聞言隐約感到不妙,身體一軟又要倒下。江執白驚呼一聲,忙将他扶起來,卻見雲灼然那張蒼白無暇的臉上露出一個蒼涼的苦笑。

“自昨日回來,我便一直在白雲間清修,沒再出去過……”雲灼然垂眸斂去眼底的嘲諷,接着裝虛弱,“可是紀辰師弟出了什麽事?峰主半句話不問就直接用刑,我這麽一個常年不出門的人,怎會知道錯在那裏?”

不得不說,雲灼然這一張漂亮的臉極具迷惑性,且他一貫冷傲,他一裝弱,不說沈靈樞和江執白,清陽峰的幾名師弟看了都有些不忍心。

“好了,這事不能怪清陽,紀辰出事,身為師尊,他也是關心則亂,雲師侄就莫要見怪了。”清和峰主笑着打了和場,又不贊同地斜了清陽峰主一眼,“有話好好說,倘若真冤枉了雲師侄,清陽可得好生賠禮。”

雲灼然怎麽聽都覺得這話不對,忽覺一道溫暖靈力打進肩頭,迅速籠罩全身,頓時輕松不少,他擡眼找去,清虛峰峰主漣月正別開臉。

江執白給了他母親一個感激的眼神,便扶着雲灼然起來。

“怎麽樣,好點沒?”

漣月峰主的這道木系靈力溫和若春風,若他受了傷定能緩和不少,雲灼然自然也沒法再裝虛弱了。

沈靈樞默不作聲站在邊上,看看雲灼然,又看看幾位峰主,終是嘆氣道:“雲師弟,事情是這樣的,紀師弟昨夜被魔物擄走,當我們找到他時,只找到了紀師弟一個人,還被下了詛咒,之後他就一直昏迷到現在。”

清陽峰主不耐煩地打斷道:“辰兒昏迷後一直喊你的名字,若你昨夜沒見過他,他為何會這樣?”

沒想到這是紀辰給他帶來的禍患,早知道昨晚先殺了他……

雲灼然皺起眉,看向清陽峰主道:“紀師弟為何會喊出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中詛咒後不找清妙峰主,找我是一點用都沒有。”

清陽峰主怒道:“你敢不認!”

別說雲灼然,江執白都忍不下去,沒好氣道:“不是就不是,為什麽要認罪?難道就因為紀辰喊了雲師弟,雲師弟就一定是兇手嗎?”

緊跟着,清陽峰主後頭揣着袖子的清靜峰主江濯也幽幽出聲,道:“清陽峰主未免太過沖動。”

江執白有人撐腰也燥了起來,“空口白話,這叫污蔑!讓紀辰與雲師弟當面對質,看是誰在撒謊!”

一時間沒人反駁,幾位峰主都是默認的态度,江濯和漣月更是沒有一點要阻止江執白為雲灼然出頭的意思。清陽峰主額角青筋一跳,只得忍氣,死死盯着雲灼然道:“若辰兒能醒來,當面對質自然沒問題,可如今辰兒還在昏迷。至于本座懷疑雲灼然,是因他是天道宗裏最想要辰兒命的人!”

江執白笑了,“那不是因為你徒弟一直針對我雲師弟嗎?”

發覺潋月長老蹙緊眉頭,雲灼然一手按下江執白手臂,讓他少說幾句。他沒想到兩位峰主會幫他,也沒辦法再讓人家的兒子為他出頭。

正在這時,大殿後有人驚呼了一聲“紀師兄”,引得衆人看去,便見一人衣衫淩亂地沖了過來。

清陽峰主最早認出那人,“辰兒!”

出來的人果然是紀辰,他只穿着一身過膝的白衫,頭發散亂,狀态也很不對,低聲嘟囔着什麽,在他擡頭時,不遠一名弟子驚叫了一聲——

“他的眼睛!”

雲灼然恰好對上紀辰的通紅雙眼,一時間心下也頗為吃驚,卻見紀辰一頓,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忽然瘋了一樣朝他直奔過來。

“雲灼然,你在這裏!”

在紀辰撲過來之前,雲灼然手臂一緊,讓人拽着退遠了,一擡頭,便見到沈靈樞充滿關切的臉。

沈靈樞溫聲道:“雲師弟小心。”

雲灼然瞥他一眼,随意點點頭,便轉向了紀辰那邊。

這時衆人都發覺紀辰的不對勁,清陽峰主率先出手,以靈力捆住紀辰周身,叫他無法再傷人。後殿裏看着他的小弟子這才一瘸一拐地跑了出來,身後竟是神色慌張的妙竹長老。

“此咒難除,這是反噬!”

清陽峰主一分心,靈力凝成的繩索略有松懈,早已陷入魔怔,狂躁不安的紀辰便開始瘋狂掙紮起來,口中發出淬了毒一般的陰狠嘶吼。

“雲灼然……我要殺了你!”

江執白一見到他那雙眼睛就禁不住打了個激靈,“他瘋了?”

雲灼然心下困惑,閉了閉眼,重新打量起紀辰身上的死氣,卻見那些死氣比昨夜更加濃厚了,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

在紀辰後頸,昨夜那只被心魔吞掉的魔物給他留下的詛咒印記已變成了一只血紅色的眼睛,其中的陰冷煞氣絕非昨夜那只魔物所有,難道紀辰倒黴到被兩只魔物打上了記號?

思及此處,雲灼然眼睛一亮。

那說不定就是實力在化神期以上、擅于附體的魔物……雲灼然利落地推開沈靈樞,暗中将那只紅色眼睛印記的主人劃入心魔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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