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不僅是程煜,大堂裏的幾名天道宗弟子也是一臉迷茫。
他們都是近十幾年入門的弟子,竟都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陸栖無奈解釋,“是沈師兄。”
衆人恍然大悟。
雲灼然面不改色,只道:“他去了城主府,你找他?”
“當然沒事,不在就好!”厲劍茗不喜歡沈靈樞,覺得他溫溫吞吞藏着事,而雲灼然不聲不響,但不會表裏不一。他還問程煜,“你們不知道沈靈樞以前叫沈钰嗎?沈钰、沈明風,天生道骨,入了顧宗主門下,以前在盛京很有名的!顧宗主隕落後他才改了名字,我還是比較習慣叫他沈钰。”
比起程煜,顧秋暝入門更晚,自從聽說沈靈樞的起,就只知道他叫沈靈樞,自然不知道他從前還有別的名字,而改名也是效仿其師尊。
沈靈樞也不喜歡這個話題。
厲劍茗管不住嘴把門,又說:“不過我覺得,他的天生道骨好像也沒傳聞說的那麽厲害,論起來,還不如雲灼然的混沌天靈根修煉速度快。”他說着有些困惑的問雲灼然,“就是結個金丹,你怎麽會結那麽多年?”
在厲劍茗看來,雲灼然這種超乎常人的修煉速度,不該被沈靈樞趕超上才對,但他就是突然慢了下來,被許多資質不如他的同輩超越。
不過這事顧秋暝等人不知道啊。他們第一次見到雲灼然時甚至不知道他是誰,一聽說他的靈根居然是與天生道骨齊名且遠勝于各種靈根的頂級靈根,混沌天靈根時,他們二人以及大堂裏其他弟子都驚得說不出話。
要知道,前天道之下第一人顧神樞的靈根正是天靈根,可謂頂級靈根,與天生道骨、天生劍骨之流齊名,而僅次于他的天擎宗鬼才雲沛然的靈根,則是風靈根,也是相當不錯,可誰能想到他的弟弟是混沌天靈根?
這種僅在傳聞中出現過的極品靈根,可雲灼然的修為卻……
“你不也是才金丹期?”
雲灼然沒理會大堂內除陸栖外衆人半信半疑又飽含暴殄天物恨其不争的眼神,揣着心魔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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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劍茗驚呼一聲,果然跟上。
樓下,陸栖幾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終于安靜了……
厲劍茗邊爬樓梯,邊咋咋呼呼跟在雲灼然身後,“我能一樣嗎?我們劍修修煉路子不一樣,要多打架才能增長修為,要不你跟我打?”
是誰剛剛說今天不打架了的?可留着這個大喇叭在樓下,指不定要跟多少人宣揚他的超凡資質,雲灼然想了想,還是帶他回了房間。
厲劍茗畢竟是劍仙的徒弟,嘴上說要打架,也有自己的規矩,只要雲灼然沒親口答應,他就不會亂來,但他會一直磨人……一如當下。
雲灼然在窗邊坐下,随手翻開了桌上的經書,厲劍茗就開始說他好無聊。雲灼然很想把他扔出去,可當年在天道宗時他不是沒把人關外面過,而厲劍茗會瘋狂撓門吵鬧,除非他将結界全開,隔絕外面的聲音畫面。
而且這麽多年來,成長的人不僅僅是雲灼然,厲劍茗也不差。
聞劍仙修為稍弱于蓬萊仙,排名仙道第四,已卡在合體期巅峰兩百年,但在顧神樞隕落前後,他一直是四大宗門的泰鬥,這樣厲害的角色,親手帶出來的徒弟自然也不容小觑。
厲劍茗嘴巴閑不下來,坐在對面喋喋不休,跟雲灼然說這次來了多少人,他來得比較早,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各仙門派來的修士都有誰。
萬仙大會安排在萬獸林歷練之後,各家代表先來星雲城準備,四大宗裏,昆吾劍宗來的是首座弟子裴衡,也是厲劍茗的大師兄,靈山宗也是大師姐落英,而天道宗是沈靈樞。
天擎宗今天午時才到,厲劍茗還沒有打聽到,但他認為佛子不會來,因為佛子畢竟是佛子,這種小歷練不可能來,最多在萬仙大會正式開始時過來走一走。至于盛京的那幾個仙道世家,厲劍茗俨然不想提及他們。
雲灼然早年聽說過裴衡和落英,他們與沈靈樞是同輩,修為與沈靈樞基本在一個水平,也都稍弱一些,應該是在元嬰前期到中期之間。
“你那小跟班怎麽沒來?”厲劍茗話題轉的飛快,捧着臉問:“五年前白白結丹時我還給他送了賀禮,後來他突然莫名其妙地不理我了。”
這問的是江執白,大抵是兩人都沒什麽髒心眼,厲劍茗在天道宗學習的那半年跟江執白玩得好,後來也有聯系,但雲灼然怎麽會知道?
“我送了親自打的劍胚,一整匣呢,咱們常常練劍,不是費劍嗎?我就給他送了一匣子,我還不夠貼心嗎?”厲劍茗說着一把撸起袖子,捏緊拳頭,擠出線條流暢的小臂肌肉,“你看,這是我打了三年鐵的成果!”
雲灼然保持緘默,心想不愧是厲劍茗,把一匣劍胚送給江執白,可江執白哪裏是會打鐵的人?
在江執白眼裏多半是廢鐵,這還不如送他親手打的劍……
厲劍茗也就苦惱了一下下,發現雲灼然袖子下一個黑團團探出頭,他手賤地戳了一根指頭過去。
“咦,這是你的靈寵嗎?”
心魔身上的煞氣被結界封鎖,還覆上一層淡淡的靈氣。
厲劍茗感覺有點奇怪,“好黑,好軟,看起來有點醜……”
聽到這裏,被他戳的不舒服的心魔瞪起小黑眼,等厲劍茗的手指頭又戳過來,他突然張開嘴巴。
“啊啊雲灼然他咬我!”
雲灼然:“……”
暮色四合,落日餘晖覆蓋大地。
厲劍茗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他一直想要打敗雲灼然一雪前恥,硬是在雲灼然房裏纏着他磨了一天,一口水沒喝,嗓音仍是那麽清澈洪亮。不過他的食指手指頭被咬腫了,還好心魔氣歸氣,沒真把他手指給吃了,這麽緩了大半日,厲劍茗的手指也消了腫。
有人點亮客棧門前的燈籠,橙黃暖光映入雲灼然的黑眸。
厲劍茗恹恹地趴在窗棂上。
“城主府的接風宴很好吃嗎?為什麽大師兄還不回來。”
清靜經被雲灼然翻到了最後一頁,他閉了閉有些幹澀的眼睛,眸光轉向窗下,神識悄然試探出去,在客棧遠處察覺到了一股熟悉氣息。
“回來了。”雲灼然道。
“啊?”
厲劍茗不疑有他,從二樓窗戶探出頭,等了一陣才在街角看到幾個人影,他回頭拉了拉雲灼然。
“你看那個人!”
雲灼然看着呢。
沈靈樞和秦筝并肩而行,與同道門相談甚歡,已到客棧門前,但厲劍茗指的并非與他們同行的自家師兄,而是剛在門前叫住沈靈樞的人。
那一行人着明紅道袍,紗衣缥缈,衣上繡雪白花紋,似花枝穿插于袖擺之上,十分明豔的色彩,又透着一股仙氣。兩名少年、兩名少女,發飾到衣裙無一處不精致秀美,最惹眼的,是為首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那是一個膚色極白的男人,透着幾分羸弱,桃花明眸柔情百轉,眼睑下方勾出一線緋紅朱砂,更顯肌膚蒼白,無疑是一張秾麗精致的臉。他懶懶倚着輪椅,衣袍是奪目的朱紅,漸變绛紫的袍角繡着一叢妖嬈玉枝。
看清楚此人的臉,厲劍茗異常激動地拍打着雲灼然手臂,“蓬萊!是蓬萊仙宮的人!我以為只是說笑,沒想到是真的!他是蓬萊仙!”
在前仙道實力第一的顧神樞之下,與雲沛然齊名的蓬萊仙!
雲灼然漠然俯視樓下。
厲劍茗雙手捂嘴,生怕自己太過激動吵到樓下,嗓音還是難掩興奮,“我昨夜聽說,對面的客棧住進了蓬萊的人還不信。無人不知,蓬萊仙島遠在海外,蓬萊仙自成名三百年,只在傳聞中出現,從未離開過蓬萊,所以我就沒信……沒想到是真的,這麽一個小歷練,蓬萊仙居然親自來了!”
樓下,蓬萊仙與秦筝正低聲說着什麽,倏然笑了起來,蒼白的容顏上朱砂眼線越發靈動。沈靈樞在一旁作陪,溫潤笑容卻略顯敷衍。
雲灼然的視線未離開過那個輪椅上的男人,臉色卻有些冷。
厲劍茗沒由來的感覺胳膊發涼,下意識搓了搓,便接着發散思維,“他們蓬萊來的人都穿的這麽紅豔豔的嗎?哎,雲灼然,我看你們穿的好像,要是把你扔下去,跟他們站一塊,別人估計都以為你是蓬萊的人呢。”
雲灼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厲劍茗還煞有其事地說:“你們衣服花色都差不多啊。”
雲灼然不語,一個紅一個白,明眼人都看出來不一樣吧?
這時,窗下傳來一道聲音,帶着些許笑意,稍顯溫軟。
“樓上的小朋友是在看我?”
厲劍茗慌忙捂臉,被發現了!
雲灼然鎮定如舊,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望向樓下的人。
樓下,蓬萊仙支着下巴,仰起一張蒼白而又豔麗的臉看他,桃花眸中笑意盈盈,“啧,還是個很漂亮的小朋友,跟我們蓬萊很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