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懲罰
第14章 懲罰
秦柔今天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圍着米白色的圍巾,她一直是怕冷的,冬天總是手腳冰涼。秦柔的相貌更多的遺傳了母親陳戀,秀麗柔美,皮膚柔軟白皙,還有一雙幹淨澄澈的明眸。
天氣冷,她戴着一雙毛茸茸的粉色手套,腳上還穿了一雙短毛靴。到了店裏,她似乎和誰笑着打了招呼。
秦墨看着,眼眶通紅,現在應該還沒開學,就像秦柔在電話裏說的一樣,她寒假的時候會去附近的咖啡店打工。
不一會兒,秦柔換好了咖啡店的工作服,穿一件高領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棕色吊帶圍裙,棕色圍裙上似乎還印着可愛的卡通熊,兜裏揣着一個小筆記本,偶爾用筆在上面記錄什麽。
有大半年沒見了,秦墨深深的看着妹妹,想把她的每個動作和表情的細節,都記在腦海裏。
今天是周四,剛剛七點半,進店的上班族暫時還可以享受早餐的閑暇時刻,感謝他們坐在窗邊點餐,這樣秦墨就能看到秦柔的側影。
很快到八點了,這個時候的人大多急匆匆地進門買了些食物打包,再急匆匆地離開,很少有人坐在窗邊慢悠悠的吃東西。
秦柔可能去前臺幫忙了,窗邊喝咖啡的上班族也陸陸續續離開了,秦墨便看不到她小小的身影。
此刻,瑞文手機響了,他低聲接了個電話,随後示意司機發動汽車。
“秦墨,已經八點零五分了,我們需要回去了。”
秦墨震驚,立馬反問:“為什麽?我們不是十一點前趕回去就行?”
瑞文轉過頭,目光涼涼:“少爺剛打了電話,說他改主意了,要立馬見你。”
秦墨不可置信的搖頭,懇求道:“不,拜托你瑞文,再讓我多待一會,十分鐘...就十分鐘!”
瑞文不為所動,對司機說:“開吧。”
秦墨着急地用力拍打着玻璃:“不!停下!停下!”
很快,那個三岔路口被甩在了身後。
他一直貼在車窗上看,直到再也看不見。
最終他無力的坐回原位,頹然的閉上了眼。
回到了熟悉的監獄,九樓依舊是沉悶壓抑的氣氛。
秦墨好似被抽幹了靈魂,直到他對上蘭斯菲德風雨欲來的可怖眼神。
蘭斯菲德今天穿着淺藍色的狐毛睡袍,銀色的長發随意的用絲帶紮起來,看起來慵懶而柔軟。
秦墨有些出神的盯着蘭斯菲德身上的狐毛睡袍發呆,心想,這有點像秦柔今天穿的羽絨服顏色。
蘭斯菲德似乎忍着怒氣,放在他面前的早餐沒有動過,他從頭到尾都盯着秦墨不放。
昨天的事情當晚就彙報完了,有什麽需要找他的?
秦墨回神,直覺今天的蘭斯菲德不大對勁。
他恭敬的問:“是早餐不合您的胃口嗎?”
蘭斯菲德笑了,是怒極反笑的扭曲式笑容,漂亮的面容都有些猙獰。
秦墨心裏一涼。
只見蘭斯菲德突然站起來,大步走到他年面前,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讓沒有絲毫防備的秦墨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蘭斯菲德粗暴地将他直接踹到在地,然後用力鉗制住秦墨的下巴,他藍色的眼眸裏全是嗜血的殺意:“你昨晚做了什麽?”
秦墨面上不動聲色,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靜,同時大腦飛速旋轉:昨天的包廂被他們提前布置,根本沒有攝像頭和竊聽器,水晶宮都是隔音牆,也不可能被人偷聽,那他一定不知道包廂內自己和菲利斯死前的對話和具體細節。
他試探着選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老大,按照您的安排,我同戴維聯手殺死了菲利斯。”
“我的安排?我安排你和他做了?”蘭斯菲德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陰冷的盯着他。
......秦墨心中一凜,想起他曾對戴維說菲利斯身上有自己的痕跡。
原來如此。
蘭斯菲德是個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很強的人,昨天的他在藥物的影響下昏了頭,竟然不小心讓戴維傳到蘭斯菲德的耳裏,犯了禁忌。
秦墨硬着頭皮解釋道:“當時的情況,我不得不取得他的信任,我——”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這次直接讓秦墨的嘴角滲出了血跡。
蘭斯菲德揉了揉自己的手,低頭看他:“接着說。”
秦墨偏過頭,沉默不語。
蘭斯菲德冷笑一聲,抓起他的黑色短發,逼迫秦墨擡頭看着自己,紅唇裏吐出刺耳的話語:“賤人,聽不到我說話嗎?”
秦墨的嘴唇微微顫抖。
他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
幾番怒意上湧都強行被壓下,他告訴自己要忍。
于是秦墨低聲道歉:“我錯了,我只屬于您一個人,再也不會有下次,而且...我們沒有做,只是用手。”
蘭斯菲德湛藍色的眼裏又燃燒起了怒火,他有些歇斯底裏的在秦墨面前來回踱步,像一只困獸般煩躁狂暴。
他走回來,雙手插在褲兜裏,只用赤裸的腳狠狠踹向眼前狼狽的青年,一下接一下,秦墨爬起又倒下,倒下又爬起,如此反複,最後他不得不蜷縮起來,護着要害。
“我讓你去殺菲利斯,你倒是玩了起來,這麽喜歡找男人,不如我一次多給你找幾個。”
說到此處,蘭斯菲德似乎被自己戳到了痛點,他覺得憤怒與心痛交織,這種複雜難忍的恨意和酸痛感讓他感到異常痛苦,太陽穴的青筋瘋狂跳動,他一手捂着頭,扶着桌子喘氣。
眼前一陣陣發黑,而那個青年像是死了一樣,安靜地蜷縮在地上。
“賤人!如果沒有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誰給你的膽子!”
“你是我的!聽到沒有!”
“別裝死,回答我!”
蘭斯菲德的怒吼一聲接一聲的傳出,門口的瑞文和艾倫面面相觑——他們跟随蘭斯菲德多年,從未見到他為了一個人如此暴怒失态。
許久,沒了動靜。
于是艾倫敲門,輕聲說:“老大,要不要......”
蘭斯菲德蹲在桌邊,正痛苦的抱着頭。
“滾出去!滾!”
瓷杯砸到門板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吓了艾倫一跳,他趕緊噤聲。
瑞文皺眉,艾倫也對他搖頭,二人只好老老實實在門外等待。
秦墨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臉上漠然,嘴角淤青,他的肋骨很痛,似乎被踹斷了幾根。
蘭斯菲德也頹廢地坐在地毯上,厭惡的看着他:“我不想再看到你。”
秦墨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
蘭斯菲德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走出門的時候,艾倫和瑞文對他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已經無心探究。
他被厭棄了。
啊,沒關系。
我有些不想再努力了。
秦墨疲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靠在牆邊,身上沒有一處不痛,但最痛的地方還是心髒。
他閉上眼,秦柔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像一個夢幻泡影。
昨夜,今晨,此刻。
時空被分割成了無數碎片。
突然嗅到有血的氣味,可能是菲利斯的血,秦墨機械的想着,昨晚他身上沒有明顯的血跡,于是他們就抓緊時間銷毀了現場,哪顧得上換衣服。
也好,萬一見到了妹妹,她一向細心,說不定就發現了。
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她身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秦非凡!
秦墨驀然睜眼,看向自己的雙手。
我還不能放棄,我還沒有到可以停下腳步的時候。
他艱難起身,走向浴室。
即使只能洗去外表的髒污,洗不盡靈魂上的陰暗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