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欲望深重的人必定有因由。

而崔嘉的因由說不簡單也簡單，無非是從小的缺失，導致長大後盲目的想要用盡手段的得到罷了。

但他之所以會有這麽深的欲望, 想有錢，想爬到高處, 和他的童年脫不開關系，和這個社會的陰暗面也脫不開關系。

他原本應該是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的，幼時雖然家裏沒錢，但精神上很富足, 父母在外務工，奶奶在家照顧他和弟弟，對他們的疼愛一度到了溺愛的程度。

但美好似乎總是會被人破壞後, 才能讓一些人看的過眼。

在八歲那年，他的弟弟被人拐走了。

那一年, 他弟弟才四歲, 還是個不大記事的孩子。

村裏家家戶戶條件都不好，根本不可能去安裝什麽監控，就算有人看到有陌生人進了村子, 但因為人家有備而來，将自己打扮的一點都看不出破綻，後來就算上面介入，都沒能将孩子找到，就是有一點點模糊的線索罷了。

在知道弟弟找不回來後，整個家都陷入低迷。

奶奶埋怨是自己沒将小孫子照顧好, 因為當天是她帶着小孫子到村口和那些老人聊天, 讓小孩自己在一邊玩，誰能想到呢。

埋怨沒有用, 為了将孩子盡快找回來，崔嘉爸爸将城裏的工作辭了，專門回來找。

天天都打印着弟弟的照片出去發，就想讓人找找看，有沒有人見過這個孩子，哪怕是相似的也好。

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不久後，崔嘉爸爸為了撿一張被人扔下的傳單，被醉駕司機當頭撞上，現場殒命。

那司機家裏也是沒錢，幹脆的就被關牢裏了。

這一系列的打擊下來，讓崔嘉媽媽精神上就開始有點不正常，終于，在某一天，直接跳了村裏的魚塘。

而崔嘉奶奶也因為受不住接連失去，直接病倒在床上，因為沒錢送醫院，就這麽病死了。

這一場變故，似乎是命運的捉弄，崔嘉從一個幸福家庭裏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吃百家飯的孤兒。

他之所以能吃百家飯，還是因為村裏的同情他，再加上他堅決不去孤兒院，他當時已經八歲，識路知路，每次被送走，都會偷偷跑回去。

他不甘心，他不想離開自己的家，他怕萬一弟弟回來後，因為家裏沒人，村裏人就不認識他弟弟了。

更多時候，他是在後悔，後悔那天他怎麽沒守在弟弟身邊，反而要因為跟着被的小孩上山玩，就沒帶上弟弟。

弟弟的失蹤，不單是家人的心魔，也是他的心魔。

村裏人看這樣也沒辦法，便幹脆将他挂在一個孤寡老人名下，村裏人輪流給了他一口吃的，總算勉強的讓他長大。

就連他上學，都是那些人勉強資助，加他高中成績好，學校的獎學金，就這麽，将自己勉勉強強養大。

但就算是有那麽多的接濟，可村裏人自己都不富裕，能勻一口吃的，就已經不錯了，他自己也不好麻煩人過多，這也就導致他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

這導致他長大後，野心，欲望都格外的大，從他自己能掙錢開始，他就在不斷的嘗試，用各種方法掙錢。

中學的時候，是幫別人寫作業，大學後，那些同學大部分都懶散了，加上很多老師都不怎麽管，全靠學生自覺。

他能接到的那樣的單子也不多，加上他自己知道，這麽下去不行，便想辦法在宿舍裏賣東西，基本上什麽都買。

就連冬天，他看路邊有烤紅薯的大爺生意好，他都能想辦法去弄個回宿舍烤了賣給周圍同學。

他要掙錢，要掙很多的錢，因為有錢才能有找到弟弟的籌碼。

他要名，要讓弟弟只要擡頭，就能看見他。

為了這些，他不會吝啬讓周圍人知道他的境遇，同情他，憐憫他，這讓他就算是在校園裏做生意，那些學校裏的老師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有時候會照顧他的生意。

同學知道他的那些遭遇，也知道他困難，在同等的選擇下，都會優先選擇買他的東西。

他将自身的境遇完美利用，成為他向上爬的梯子。

在大學畢業後，他為了賺更多的錢，将目光放到了直播上。

他有一張好的皮囊，為什麽不能好好利用？

可他平時要聯系人找弟弟，沒有那麽多空，這讓他放棄直接選擇進娛樂圈，因為那個圈子混亂，且忙碌，有很多轄制，經紀人，公司，甚至是合作方都有。

他在了解過後，果斷放棄，他不能去。

憑借他自己那張父母給的臉，他很快便在這行裏掙到錢了，可還是不夠。

雇傭專門的找人團隊太花錢，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掙的錢在燃燒，他要掙更多的錢！

于是，他将目光盯到了各大直播平臺的頭部主播位置上，他有算過，只要他也能爬上去，他就能有很多很多的錢，并且，還能有更大的曝光度！

萬一呢，萬一弟弟自己認出他來後，自己找過來了呢？

抱着這樣萬分之一的期望，他将目光打到了最近的熱門上，并且不擇手段。

甚至有一順，他想過為什麽他過的這麽不好，別人為何就能那麽舒服，他曾一度想要摧毀，好在，每當在這種情緒出現時，他能自我安撫。

可以說，從弟弟被拐，家生變故後，崔嘉表面上看着沒什麽問題，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精神狀态，已經在瘋魔的邊緣試探。

這也是桑予在看見他前後的精神狀态不一的原因。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不願治療，去自我救贖的病人。

桑予看完後，輕嘆一口氣，這世間總有種種苦難，要将人逼的瘋魔才甘心。

嘆完氣，看着下方正和直播間內的那些觀衆有說有笑的人。

誰能想到，這般看着陽光愛笑的人，對方的精神世界已經那般的灰暗不堪了呢。

在将自己的願望許完後，崔嘉這才回過神，正好看到了直播間內在飄動的彈幕。

“你們都猜錯啦，都猜我想暴富，可我的財神不是你們麽~對吧對吧！”崔嘉看着直播間內的衆人，笑容明朗。

“再次猜錯，主播，就算是有我們這些觀衆，也不是你放棄財神白月光的理由啊~”

聽到崔嘉的話後，直播間內調侃的彈幕不停的發。

顯然，這些人對崔嘉不輕不重的恭維很是受用。

崔嘉看着直播間內不斷飄起的那些禮物特效笑的更是開心了。

這一場直播，等他回去，很可能就直接成了所在直播平臺的頭部，且這幾天的收益，已經完全朝出了他的預期。

顯然，他這次做出的決定是非常正确的。

他得到了他規劃中想得到的，只要在那後面不再出現什麽變故，他一定就可以用鈔能力，找到自己的弟弟。

實在不行，他現在有名氣了，還能找個比較有背景的富婆。

他以前缺錢的時候也不是不想榜，但那時他就只有一張臉，能認識的有錢有背景的有限，要是那時候找，并不劃算。

他很小心的保留自己的初戀，這是他給自己的退路，一旦他自己闖不出個什麽名堂，不能擁有他想得到的，那這玩意兒，似乎能讓那些富婆動心，并勾住她們。

畢竟幹淨的東西，總會有人喜歡，并為此付出代價。

可萬不得已，他不會想用這樣的方式，他怕，哪天找到了自己弟弟，用這樣的身份走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面前，他會被嫌棄。

就算不被嫌棄，他自己也會感覺很狼狽。

桑予看着這人将願望許完，并且很是規矩的将禮都走完後，将香插香爐中，而後才轉身走出三清殿。

表面上看不出他對這裏的星神百鬼抱有什麽希望，很是輕飄飄的模樣，似乎并不在意這次的許願，就是因為要直播才會這般。

可桑予許願池中願望泡泡的寬度可不是那麽說的。

而走出三清殿的人卻還在與直播間內的觀衆說話，“剛剛既然猜的不對，那現在再猜猜，要是猜對了，我就給你們抽獎，送這個地方的特産怎麽樣？”

在直播間沒一片贊同聲中，有一條突兀的彈幕跳出，”主播，你可別再忽悠他們了，這地方最出名的特産就是蟲子，要是真給送了，他們這些人能把你直播間給掀喽~“

這話說的調侃，但也算是一種善意的提醒。

但看直播間內其他觀衆的反應，似乎是對這個抽獎方式挺感興趣的。

“別啊主播，咱們就喜歡刺激，既然都知道這裏的特産是什麽了，那咱們就随機送各種蟲子吧”

“對啊，對啊，主播，要是那些不喜歡蟲子的人，咱們就先不讓他們參與了，後面再開一個，弄些這裏的花花草草，小樹葉的送也行啊。”

“咱們缺了你們這點子花花草草啊，就是想玩罷了，主播花花草草你就不用送了，後面再弄一個出來和我們玩就好。”

雖然直播間內出現分歧，但都很快和好，并且和諧下來，除了極個別洛清的黑粉，想讓他再湊到洛清身邊，他好罵人以外，并沒有多少不和諧的話是針對他的。

由此可見，他的路人緣還是蠻好的。

起碼是比洛清要好很多，當然，洛清的路人緣是被人特意毀去的。

因為崔嘉提出的小游戲，成功的勾起這些人的興趣，直播間內一時間都是在猜他到底許了什麽願望的。

其中暴富最多，剩下的便是求身體健康等等的。

猜到找人的不多，多數說找人的時候，都是說找未來的女朋友什麽的。

“行啦~截止，這次你們就幾個人猜對了，我許的願望确實是找人，找一個缺席了很久的故人，不是戀人喔~”話到最後，他自己還強調了一下。

“猜到的幾個家人，我等下給你們私信，然後等我下山後，就去給你們買特産！”

将這番話說完後，他這才将話題引向別處，準備繼續在這周圍轉悠。

在他快要走出道觀時，正好碰上撿野菜的喬媽一行人。

“呦，這是新過來的啊，要準備出去看看？這周圍風景确實是好，等下你回來，我們這做餃子，到時候一起來吃啊~”喬媽在看到崔嘉後，熱情的打招呼。

看着和自己兒子同齡，還長得漂亮的小家夥，她總是會熱情幾分。

“果然，我媽是個顏狗。”聽到門口有動靜的喬楠探頭看向這個方向，在看到自家老媽這幅模樣，感慨。

“小心阿姨聽見削你。”商毅輕輕敲了下喬楠的腦袋，示意他自己說話小心點。

“我這不是小心了麽，嘿嘿！”喬楠雖然被敲，但敲的不疼，還有心思跟商毅嘴貧。

“再說了，我也不敢炫到我媽面前啊，早上看看我爸被打的，我這胳膊腿兒現在可倒騰不過我媽~”

聽到耳邊喬楠還在喋喋不休，商毅無奈。

聽完對方的話後，不經意想起小時候，這人犯錯後為了不被老媽打，愣是倒騰着小短腿兒跑到他家躲他床底下，就為能避過一頓竹筍炒肉。

“行啦，趕快，上去幫忙。”商毅推搡一下旁邊的人，示意他上去。

崔嘉在看到人家的兒子都過來後，這才找到借口推脫出門。

這位媽媽實在能說，他臉都快笑僵了，愣是只能禮貌站在一邊聽她唠。

就連直播間內的觀衆都只能被迫聽着。

且還因為這場對話，引起了家裏老母親的關心到底有多少話的這種話題。

看着這些，崔嘉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話，他沒有體會過老母親的唠叨。

從他記事起，他媽媽就是個溫柔的人，并且因為要外出務工，能回家的時間不多，每次回家，看見他和他弟弟後，總是心肝的叫着，一天陪他們倆的時間最多。

似乎是在彌補出去打工後，他和弟弟母愛的缺失。

哪怕知道，當時的奶奶對他和弟弟已經過度溺愛，她也不想管，還好，當時有個爸爸能狠下心在他們犯錯後管他們。

雖然他曾半夜聽自己老爸對老媽哭訴兒子不喜歡他。

這讓他一度在心裏嘲笑老爸，但又不敢舞到當事人面前去。

幼時的溫馨剪影，是他無時無刻的心魔。

看着人走出去後，喬媽這才輕輕拍了下兒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在後面偷偷嘀咕我！”

“哪有啊，老媽你看錯了！”喬楠狡辯，并且對着商毅擠眉弄眼。

見商毅沒有拆穿他的意識後，繼續跟在喬媽身邊貧嘴。

門內一方是溫馨和美的兩家人，門外一方是孤家寡人的寂寥，這樣截然不同的對比，似乎是命運的捉弄。

崔嘉在走遠後，趁着直播間內的觀衆不注意，回頭朝那兩家人看去。

愣怔片刻後收回視線，就算假設多少次，現實中，他都沒有家。

他現在能控制住自己，不過是還有一個未完成的執念罷了。

666飄在空中，看着這番對比。

“宿主，這是不是你搞出來的啊，他們怎麽會差別這麽大？”666懷疑詢問。

“我怎麽知道，他們會撞一起，而且，崔嘉的過往，剛剛他要是沒許願，我能看到麽？”桑予聽到666沒腦子的話，差點就給它一個腦瓜崩，給它醒醒腦子。

“也是喔，宿主，他好可憐啊……”666飄起來，圍着桑予轉悠。

“可憐也不能随意将自己的惡意放到他人身上，洛清又不是該他的。”桑予無奈。

“這不是還沒造成嚴重後果麽~”666繼續轉悠。

“要是真造成，他連上山都不能，更別提現在你能看到他了。”桑予說出事實。

他也是因為這人沒将事實弄成，否則，這人就算再有毅力，他都不會讓其上山。

“沒想到拍花子這個職業居然能維持這麽多年，這都什麽時候了，要是在大齊時有拍花子還不稀奇，那時候還能有家裏維持不下去，将孩子賣奴為婢的，現在這個社會不是已經有法律禁止，不是應該會好些麽，怎麽還如此猖獗？”

桑予不解，這個世界那些個婢女性質的人，現在只需要出一份工錢就能有人去做了吧？

不懂，但這個世界的網絡懂。

桑予沒管現在崔嘉出去會不會出事，這山上目前因為陣法，在他的感應範圍內，要是出現什麽事，他還能有個挽救的機會。

回到三清殿內後，找到洛清給他的平板，打開浏覽器搜索拐賣後的孩子可能會遭遇什麽，他們有什麽價值。

等桑予将這些看完後，一陣沉默。

這個時代雖然科技發達，但伴随着這些的發達，那些陰暗面也更為寬廣。

能給人造成的傷害似乎也更多。

要是在大齊，那些拍花子弄走的孩子，不是被賣青樓，就是被送到達官顯貴家裏為奴為婢，或是給人當老婆什麽的，總歸是能有一個活路。

但是在這個時代，他們連個活路都未必有。

崔嘉帶着手機，開着直播間在這山上亂逛，時不時的給這些人看看這山上的風景，或者看以前來過這裏的觀衆科普。

等都了解的差不多後，他回到道觀中，不出意外的被喬媽邀請，和他們兩家人加一個洛清一起吃餃子。

餃子這東西，從八歲以後，他就沒怎麽吃過了，在村裏生活的時候是沒那條件，後來上大學，他再次吃到，怎麽吃都感覺不是幼時奶奶包的那個味道，便也不吃了。

這次再次吃上，他感覺和記憶中的很像，但又不像，因為沒有家人寵溺的眼神相伴，似乎吃什麽都沒那麽香。

草草吃過後，崔嘉放下碗筷，表示自己吃飽後便準備下山了。

“這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黑了，以你的速度，這不得在山上再過一夜啊？”

聽到對方要下山，最先說話的是喬楠，他說出的話雖然含着關心的意思，但怎麽聽都是在戳人心窩子。

“沒事，下山比上山容易，我應該能快些。”崔嘉看了喬楠一眼，看在這頓餃子的份上，不想和對方見識。

衆人見他堅持的神色，也沒再勸，畢竟不熟，這說多了別人還會不舒服。

“我等下給你找根結實些的棍子，你用着應該會好些，你現在的腿腳應該還難受吧，用着這個下山後好好休息。”

洛清沒出言相勸，既然對方要現在離開，他只要讓其能順利下山不出事就好。

崔嘉意外的看了洛清一眼，他還以為對方會挽留一二呢。

但不得不說，在聽到對方能尊重自己的想法，不加以阻攔，讓他心裏舒服了些。

“宿主，他要走了诶~你想到辦法幫他完成心願了麽？”666趴在房梁上，看着正在廚房裏吃東西的幾人，詢問桑予。

“沒事，等下我看看，還有時間。”桑予低頭看了眼下方的人，轉頭飄向三清殿內。

伸手拿出羅盤，将信仰力運起，想看看他想找的人在哪裏。

這信仰力能收獲的地方不多，但需要用到的地方是真的多啊！

手中羅盤不斷旋轉，最後有一縷白光從羅盤中飄出，飄出三清殿後，朝着北面一座殿內而去，飄進其內的一座神像後，桑予也就知道這羅盤為何要舍近求遠了。

這座神像上的神祇是保護孩子安好的。

在崔嘉父母健在時，似乎是求過碧霞元君這位娘娘孩子安好，所以在桑予動用信仰力催動羅盤時，羅盤的能力首要的選擇便在這位神。

羅盤現在能力不足，這樣能夠節省信仰力，直接找對應的神來借神力的方式，也能讓它消耗沒那麽大。

這也是桑予在到達這神殿時，透過羅盤傳達的信息知道的。

既然一開始，崔嘉父母就有将他們的孩子在這位娘娘面前留印，那接下來的事會簡單些許。

在農村現在還常常有人家會拜上幾路神仙，但那都是簡單的保家神，能為了孩子特意向那些平常不是很熟的神仙去求求平安，可見，崔嘉的父母對孩子的重視。

“可惜了，這本該是及其平淡，又幸福的一家。”桑予喃喃後，催動羅盤，借用神後将一道符篆直接透過層層殿宇，印到了崔嘉身上。

此時的崔嘉正準備帶着他的東西離開這道觀。

既然這一行已經走的差不多。

一開始開這直播間的噱頭基本上都實現，洛清也讓這些人看見了，剩下的也就沒什麽了。

想要的名氣他有了，錢，他也有了。

這幾天開直播，光是這些人的禮物打賞，以及和直播平臺簽合作給的錢，就算接下來沒什麽熱點能讓他蹭，但接下來找弟弟的花費是夠了。

既然事情辦完，那就不浪費時間，打道回府就好。

在這待着，這些人又不能幫他找弟弟，沒什麽用，沒利用價值，也就不必多留多寒暄。

抱着這樣的想法，崔嘉離開這道觀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就連桑予将那道符拍他身上，他都當是清風吹過，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宿主，剛剛那符是有什麽用啊？而且，萬一崔嘉的弟弟是沒了怎麽辦，咱還幫他找不啊？”

666見桑予将事情弄完，将那看着威脅力十足的羅盤收起後，這才大着膽子上前和桑予說話。

見666對羅盤現在有些忌憚的模樣，桑予輕笑，能讓666長記性，這羅盤的威力，似乎比他想的還大些。

“能被父母真切許願，并在那位娘娘造冊上挂着的孩子，都不會有什麽大事。”

“我那符不過就是能讓他們兩人早點相遇罷了，否則等他們未來相遇，能否是健全的不能确定了。”

“畢竟孩子長大，娘娘那裏留下的庇佑效力減弱，會不會有個什麽不大的閃失，那就不一定了。”

桑予在說完這番話後，便不再理會666，剛剛動用能力以信仰力，并且還借了點這位神祇殘留的一點點神力，讓他現在有點發虛。

說到底，還是他現在能力不夠。

也沒回到三清殿，直接在這北殿中隐沒休息去了。

666轉了兩圈，見桑予确實是累了，不想理會它後，無奈，扭身出去，找洛清玩去了。

它雖然還是那個網瘾統，但今天自家宿主幹了這麽件大事，只要人找到，許願池內的泡泡一碎，那麽多的能量啊，都是它的了！

之前那兩回，它沒能湊上去，導致到現在它都後悔的不得了，它這次可要警醒着點，一感覺到動靜，就立刻去許願池旁邊，盯着能量出來！

打定主意後，666将手機藏好，出去找洛清玩了。

洛清現在可沒什麽時間和666玩，連666的模樣都看不到，他想和其玩都不能，也就最多陪着說說話這個樣子。

當然，666也不介意，和洛清沒有什麽話題後，就和他分享了今天看到的關于崔嘉的事。

當然，只是一個大概，不是它不想細說，是它想細說的時候，被桑予直接用能力敲了個腦瓜崩。

自覺的将主要情況咽了回去。

洛清也感覺到了，666本來想細說的，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沒有說，貼心的沒追問。

此時正下山的崔嘉感覺很奇怪，不單他感覺奇怪，就連一直開着直播，那些在直播間內的觀衆也覺得很奇怪。

“主播，你走的這條路确定是上山的那條麽？”

眼看着這下山的路很是順遂，這才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下到了一半的位置。

這不但是觀衆疑惑，就連實際在走的崔嘉都很疑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這條路啊，這座山能一路通向道觀的，就只有這一條石梯。”崔嘉雖然疑惑，到哪還是很耐心的和直播間內的觀衆解釋。

但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完，直播間內比較敏銳的觀衆，直接将他上山時候的視頻，以及時長都比對出來了。

等崔嘉真的走到山腳時，那些觀衆得出了一個結論。

“主播，這山不對勁，你似乎真的上了一個有點靈乎氣兒的山。”

看着這條彈幕飄過，沒等崔嘉有什麽感覺，不少觀衆都感覺毛毛的。

“這也太……”

“兄弟們，我将主播爬山和下山拼接成一個視屏了，你們自己去看我的主業，我不騙人，也沒弄什麽技術，就是簡單的剪在一起！”

剛剛那出來說靈乎氣兒的觀衆又出來說這番話。

崔嘉在看到對方這麽篤定的彈幕後，出于好奇，也點進去看了一下。

他自己在下山的時候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因為是在下山，本來下山就比較輕松，他以為是這樣才能讓他在兩個小時就下來。

可現在看着，似乎是不對。

就算再快，也不可能上山用二十小時左右，下山用兩小時啊！

慫慫的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山，崔嘉感覺幸好，他當時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思，在山上并沒有弄出什麽幺蛾子。

本來按他一開始的想法，他是想在山上又弄出點比較勁爆的東西來提高直播間熱度的，但上山後，就直接抛到了腦後，一點都沒想起來。

應該在上山的時候，他在感覺到毛毛的感覺後，就應該知道，這山是不一般的，和他往日爬過的山都不一樣。

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還是在這些觀衆已經明确提醒的情況下反應過來的？

這不是他的智商啊？

心裏有疑惑，但沒有人能給他解釋，他也就只能咽回肚子裏，和直播間這些人也說不到一起，還容易被人誤會。

崔嘉放下了這些，将直播間內的話題直接轉移到，去給那些之前猜對答案的觀衆買特産上去。

在直播間觀衆的參與下，以及這鎮上賣蟲子老板的推銷下，他還真買了不少不同種類的蟲子。

這些蟲子長得很多都挺奇葩的，但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大概都是有藥性吧。

“你們收到這些蟲子後，不要随意吃喔，當個紀念就好，這些蟲子藥性不是專業的人來配比着吃，很多都是有毒的。”

将蟲子買好，現場找了個快遞站點，将這些蟲子都寄出去後，崔嘉這才在直播間內鄭重的警告，或者是建議那些即将收到蟲子的觀衆。

“知道啦~主播放心，我們想吃，看着這些蟲子也下不去嘴啊！”

直播間內回答一片，但都是在贊同崔嘉的想法。

畢竟是藥三分毒，而這些蟲子有一部分還是毒蟲，能不吃，還是不吃吧。

當然，有人想嘗嘗味，在沒有生命危險的前提下，也不會有人攔着就是。

做完這些，崔嘉便準備坐車回去。

這場行程他非常滿意，在直播間隙給幫他找弟弟的團隊又打了一筆錢，希望他們能早點找到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準備着回去時，離他現在位置不過三公裏的地方，正有一個少年正和家裏人據理力争。

“憑什麽！憑什麽我就要出去打工，放棄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去供弟弟妹妹上學！我出息了！走出去了，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