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呼喊聲卷在河水的流動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宋麥朵邊跑邊喊孫英的名字。

她從來沒有跑的那麽快，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着河道的方向跑。

耳邊的風呼呼的吹，她感覺臉上出現了水漬，伸手抹了把臉，一會又流出一行淚。

孫英這個孩子很可憐，從小生活環境不好，身邊還沒有什麽朋友，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她能感覺到孫英已經把她當成朋友了。

她後悔，為什麽剛才留她一人在屋裏，知道她肯定想回家才走的。

她邊哭邊跑，終于跑到河邊。

清澈的河道已經變成黃泥色的髒水，一浪一浪的向下流動，“孫英，孫英。”她面向波瀾的河面這樣大喊。

“老師，我在這裏。”

虛弱的聲音從下流傳來，在河道下流不遠處，孫英痛苦的掙紮。

宋麥朵脫掉自己的鞋子，沖她大喊告訴她不要亂動，她盡可能讓自己穿的輕松，然後邁進河裏，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河水極深，已經到了她的腰部，她每走一步都受到強大的阻力，稍不注意就會被水浪沖走。

冰涼的水浸透她的衣服，她忍不住打冷戰，雙腳也由于受涼時間過長抽筋了。

一時沒了力氣，她跌進水流裏。

“老師，有人來救我們了。”這是她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真想睜開眼看看是誰。

江校丞剛到百家村村口，就遇到急色匆匆的程洋和村民，問之後知道，學校的同學不小心掉進河裏了，宋麥朵過去救人了。

江校丞拉着程洋，然他帶路。

他們開車很快就到了，江校丞焦急的向河邊張望，終于在下游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

他摘掉手表脫掉西裝，小助理知道他要下水救人，快他一步脫掉衣服，“江總，這麽危險的事還是我來做吧，回頭你出個什麽情況咱公司就完了。”

江校丞沒停止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漸漸變小的身影，“她如果出什麽情況，公司照樣完。”說完這句話，跑進河裏。

助理随後也跟着下去。

身邊的人都說他性子溫和，就算遇到再大的事也能沉着冷靜，他以前對這種看法深信不疑。所以對于宋麥朵他總是慢慢的，他認為她會是他的，所以不着急。可後來，她不在找自己了，自己呢也不甘心主動去找她，這才有了網絡上的一陣風。

他心裏喜歡她，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也不說，一是覺得她太小沒有定性，二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只要兩人好好的，時間久了，自然水到渠成。

宋麥朵像一條軟若無骨的海帶，他把她摟在懷裏拍着臉大聲喊，可一絲回應都沒有。

要不是助理提醒讓他趕快回岸邊，他大概會一直拍下去。

程洋看到江校丞摟着宋麥朵游回來，趕緊下水接他們。小助理拖着重重的孫英跟在後面。

程洋看江校丞凍得手抖，想要接過宋麥朵，接過被他無視。

他急忙把宋麥朵抱上岸，用自己的西裝墊在她的身下，開始給她做心肺複蘇。

山裏信號不好，有人已經出村去打急救電話了。

江校丞大學的時候去社區醫院做過志願者，掌握一些基本的心肺複蘇。宋麥朵的衣服緊貼身體，看了一眼大致就知道該按哪裏，他找準好位置後就把助理的衣服蓋在宋麥朵身上。

小助理上岸，剛要穿衣服，衣服就被老板拿走，看江校丞嚴峻的臉，只敢委屈兩聲，不敢造次。

孫英神志清醒，沒什麽大問題，已經被村民帶回去換衣服。

宋麥朵被江校丞按了幾下後，吐出來幾口水，哼唧兩聲後就沒信了。

他摸着宋麥朵的脖頸，感覺到跳動後才松了一口氣。此刻已近夜晚，空氣涼爽，宋麥朵額頭有發熱的痕跡，不敢再耽擱，叫上助理，開車回市裏。

在去市裏的路上，宋麥朵醒了，感覺渾身粘膩膩的，姿勢又很不舒服。

她掙紮了兩下，一雙厚重的大手随即附在頭上，還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亂動。”

她轉頭，看見江校丞就坐在旁邊，他的一只手臂繞過她的脖頸被她枕在腦下，她的頭也自然歪倒在他的肩膀上。

這姿勢太過暧昧，一時之間，面色潮紅。

江校丞看她臉色通紅，以為她發燒了，催促助理快點開車。

宋麥朵回憶水裏的情景，她快要淹死的時候，有個像神一樣的勇士一把把她撈起來，還給她說說鼓勵的話。

宋麥朵歪頭看他，想問他一句，那句話還算數不？

江校丞揉了會酸麻的胳膊然後安心的閉目養神，過了一會，他同前面開車的助理說，“把頂燈關掉。”

助理聽話的把燈關掉後，兩耳不聞窗外事靜心開車。

燈一關，車內陷入黑暗，宋麥朵還沒來得及想怎麽回事，那雙大手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脖頸後，撈着自己的頭不讓動，随後一個濕濕軟軟的東西貼上來。

他吻的很溫柔，但又不像羽毛輕輕滑過那樣的淺顯，他是深沉的輾轉，宋麥朵事後覺得有點像吃東西。

幾乎是一瞬間，她腦海裏已經有了答案，那句在水裏說的話實現了。

黑暗給了人勇氣，一開始她的手還是中規中矩的放在腿上，後來被他牽引放到他的脖子上，“可以摟着我。”他溫熱的濕氣灑在臉上。

宋麥朵羞赧的聽從他的安排，也漸漸回應他的熱情。

兩人吻的正忘我，一道刺眼的情況射過來，宋麥朵害羞的窩在他懷裏。

“是對面過來的車。”助理小聲說。

江校丞拍着她的腦袋，輕聲安慰，“沒事了。”

宋麥朵沒動靜。

“你想一直這樣也可以，我可以讓你靠一輩子。”

宋麥朵聽見這話，從他懷裏起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心有毛毛的，“你真的是江校丞嗎？”

“是我。”他擡起她的手，一顆吻印在手背上。

“蘇山，把頂燈打開。”他說。

燈打開一瞬間，宋麥朵條件反射的閉上雙眼，等适應後睜開時，發現江校丞目不轉睛的看自己。

她以為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伸手摸了摸。

動了動手發現，兩人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握在了一起。

“現在相信了嗎？”

“還是不信。”她看着他的眼睛，搖頭。

他的臉離她近一點，“現在信了嗎？”

“沒有。”

他的臉又近一點，和她鼻尖相碰，“信了嗎？”

這一刻，她非常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所以也無所謂信與不信，她繼續搖頭，“不信。”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了。”他直起身子，正坐回原來的位置。

宋麥朵原本以為他會親上來，沒想到他最後沒親，還離自己這麽遠，心裏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心的了。

江校丞從她把手抽回去的動作裏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轉過頭，看她緊貼着車門坐。

他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坐過來。”

宋麥朵看一眼，傲氣的冷哼一聲，沒動彈。

“唉，山不過來我過去。”江校丞嘆氣完，緊挨着她坐來。

巧的是，他剛坐過來，宋麥朵就打個大大的噴嚏。

他關心的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沒有發燒，宋麥朵搖搖頭。

她不是第一次看他着急了，記得那次去杜演家不小心燙到了，他也是這樣的語速問自己有沒有事，只怪當初太年少，如果那時候擠出兩滴眼淚該多好，他肯定緊張的把自己送去醫院，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不愉快了。

想到這裏，她真是恨死杜演了。

“真的沒有什麽事嗎？你在水裏泡了很久。”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他這麽肯定的問自己，就像上課老師問自己做的對不對，心裏忍不住要給自己留條餘地，說些模棱兩可來的話。

江校丞不放心，一只手摸着她的額頭，另一只首摸着自己的做對比。

摸來摸去，好像自己的更熱些呢。

到了市裏，助理蘇山去訂酒店，江校丞領着宋麥朵去醫院檢查。

他早就幫忙聯系了醫生，宋麥朵一去就去做檢查。

宋麥朵進了診室，他一人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

不時一陣過堂風吹過來，凍得他裹緊衣服。

有護士經過，看他不對勁，給他拿溫度計量體溫，一量三十八度二，護士讓他去看醫生。

他推辭護士好意，說一會兒就去。

等宋麥朵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長椅上睡着了。

叫他起來，他沒回應，摸下額頭，熱得滾燙。

她馬上叫護士，護士過來一看，發現是剛才的人，忍不住多少幾句，“剛才就發現他發燒了，讓他去看醫生非不走。”

宋麥朵說他可能在等自己出來，護士告訴他倆珍惜生命，把握當下。

這位護士很暖心，幫他倆挂號繳費取藥，一直忙到江校丞挂上點滴才離開。

宋麥朵連着和她說了幾聲謝謝。

護士姐姐到不在意這幾聲謝謝，走的時候說明理由，“我難得見到一堆顏值這麽高的情侶，心情好。”

宋麥朵苦笑不得的送走護士姐姐，原來護士也看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