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喻然,你沒事吧?如果身體哪裏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後邊的員工休息室休息一下。”

後臺,喻然本靠着牆慢慢發呆,忽的有她熟識的人過來詢問。

思緒回籠,她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真的嗎,可是看你臉色很不好的樣子,你是不是在發燒啊。”

喻然以為自己能撐過的。

沒想實際情況比她預想的要糟糕。

頭疼得要炸裂,喻然感覺再這樣燒下去,她能暈厥得倒下去。

“那個,我是有點不舒服,想找個地方等我的朋友過來,休息室在哪?”

那個人擡手指了個方向。

那邊一般是給員工午休吃飯的地方,此刻節目在錄制,人都不在裏邊,喻然找了個小沙發進去坐着。

喻然實在不确定自己這個狀态能不能獨自撐着走到醫院,她給紀淺發了個信息,紀淺表示馬上工作結束就趕過來。

喻然胳膊撐在沙發一側,歪着頭靠在沙發靠背上休憩。

大腦昏沉,她覺得自己半夢半醒每次像要睡着,卻總是時不時被外邊舞臺上的聲音或者外邊的腳步聲給驚醒。

她睡眠實在太淺了,極度不安,又不舒服,着實難熟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不容易要睡着。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她感覺到有人靠近,緩緩睜眼。

擡眸,對上宋冽的視線。

就和那次洗手間一樣。

她仰視着他,有些懵,有些突兀。

她不知道好像沒過多久前他還在錄制節目,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你怎麽過來了。”

“錄制剛結束。”

喻然無意識地坐直了身:“我睡了這麽久。”

其實也不是很久。

在發覺她離場後他過于擔心,所以有關他的錄制場景結束後他就直接下場離了臺。

現在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

“你生病了。”

“沒有,我挺好的。”

宋冽無視她的局促,目光全程一直在她的臉上。

喻然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

“不去醫院?”

她說:“我叫了朋友,她一會兒會來陪我一起去。”

“一會兒是什麽時候,一直讓你等着麽。”

喻然還要說話。

宋冽不給她機會,直接将她打橫抱起:“我送你去醫院。”

喻然驚詫,掙紮着要下來:“別胡鬧,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去。”

男女力量懸殊。

喻然掙不過。

他已然抱着她出了休息室,她慌張地低下頭,臉伏在他的肩上生怕被人看見。

喻然渾身都在顫抖。

她真的怕,怕宋冽被人拍到,明天事情鬧大,直接上娛樂新聞頭條,更何況這裏還是節目組,粉絲只怕都沒完全離場在外邊等候。

“會被拍到。”她揪緊他的衣服小聲說。

宋冽說:“沒關系。”

怎麽能沒關系,她簡直不能明白他這種無所畏懼。

宋冽一如上次一樣戴着鴨舌帽,去私人停車場的路上碰到一些內部員工,他們認出了他,像見了鬼一樣盯着他懷裏的女人,一臉“完蛋我不會撞到明天熱搜頭條現場吧”的表情。

路上碰到了正在找他的顧霖。

顧霖當時在打電話,看到宋冽抱着個人,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他電話也顧不上了直接挂掉:“我靠宋冽你這是什麽情況,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你這——”

宋冽道:“幫我準備車,盡量秘密一點,她生病了。”

顧霖這才認出他懷裏的妹子。

可不就是讓他魂牽夢萦的那位姐姐麽。

“她怎麽了?”

“發燒。”

顧霖有些為難:“現在節目剛錄制完,周邊還有很多粉絲,先不說你直接抱着人從節目組出來有被多少內部員工看到,這種條件下也秘密不了。”

“行,那就直接用我的車送。”

“……”

-

顧霖有私人認識的醫生,最後還是緊急打電話預約了,随後讓宋冽把人送到那兒去。

喻然在私人輸液室裏挂着點滴。

宋冽和顧霖就在走廊外。

顧霖那邊電話要打爆了。

他一個個地挂掉,随後看向宋冽。

白熾燈很亮,把地板照得反光。

宋冽戴着鴨舌帽,和身上的白色襯衫格格不入,他靠在牆邊,微曲着腿,帽下的那張臉清冷無比。

“你抱着人走,不單是粉絲,內部員工看了都會和身邊朋友分享,然後這個消息就會被人給挖出來,有人拍到了照片,看到你抱着人直接走的,你這是要微博熱搜預訂麽。”

宋冽說:“随意。”

“你是不是瘋了?”

“怎麽。”宋冽歪了歪頭,漫不經心地擡眼看他:“這件事對于你顧大少來說,應該不是很難。”

“難是不難,可你怕是不知道公關有多難做,我有這個工夫給你做公關,都能去夜場多泡兩個妞了,我閑的?”

旁邊是透明的窗。

上邊貼着輸液室三個紅色大字。

這間診所此刻沒人,又是顧霖熟人開的,他在這倒是很放心。

喻然獨自坐在一排空位上挂着點滴,輸完液後她的狀态好了一些。

本就是那種偏向安靜的妹子,這會嘴唇泛着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兒。

和宋冽很像,但又不那麽像。

他們兩人都是孤零零的,習慣只身一人,可喻然給人一種暖意,讓人很有保護欲,想靠近她,去了解這個女孩的一切。

顧霖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宋冽對她感情會那麽深。

“就那麽喜歡她?”他問。

“嗯。”

顧霖吐了口氣。

他點了根煙,煙霧缭繞間,他的神情也變得深刻。

這兩年,他不是沒介紹過漂亮女孩給宋冽認識,那些顏值絕頂的模特、明星,他都有意撮合過。

宋冽是現在舒家唯一看重的接班人,他的主業并不是娛樂圈,并不是歌手,顧霖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他的愛好。

誰都想拉攏他。

然而宋冽和平常人不一樣,他肆意,他張揚,他想做什麽随性而為。

每次給他介紹女伴都碰一鼻子灰的時候,他無數次懷疑宋冽是不是就是一性冷淡。

他感慨舒家怎麽就這麽難拉攏,卻也慢慢和宋冽成了好友。

而現在,這個所有人眼中的刺頭忽然有了心上人。

顧霖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早該是這樣了。

只不過,她出現得太晚罷了。

“行,我去讓公關處理,也不是什麽大事。”

顧霖走了。

走廊上變得寂靜無聲。

宋冽透過窗戶看向輸液室裏的人,之後慢慢在長椅上坐下。

鴨舌帽遮住他大半張臉,也遮住他眼底的暗光。

-

大概一個多小時輸的液才有見底的趨勢,喻然暈乎乎地一個人坐了很久,有些無聊就一直刷微博。

直到她刷到一條熱門微博:#宋冽疑似戀情曝光#。

點進去看,那是一個大博主的熱門微博,點贊已達十幾萬。

影視劇安利菌:#宋冽疑似戀情曝光#有內部員工爆出在《今天你唱歌了嗎》的綜藝拍攝中,宋冽抱着某不知名女孩離開節目組,直接上了自己的藝人專屬車輛,随即離開。還有吃瓜群衆拍到照片,目前不知道女孩身份,但吃瓜群衆表示當時宋冽走得很匆忙,當事人還未做出回應。

配圖是某內部員工和親友的聊天記錄,裏邊只是感嘆自己目睹宋冽抱着人離開的現場,還沒來得及拍照片,後邊是有人從遠處拍的有些模糊的照片,但隐約能辨認是宋冽。

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喻然差點就要忘了自己還在輸液直接驚得站起來。

她下意識想去叫宋冽。

可慢慢地,她又坐了回去。

他應該知道得比她還要早,一直沒有進來,估計是已經在處理了,她幹着急沒用,說不定還會添倒忙。

輸完液,宋冽進來了。

“感覺好點了麽?”

喻然正要說話,他忽然彎下身,手掌貼上她的額頭。

她不動了。

宋冽說:“還行,燒退了。”

話是這樣說,手卻沒有移開,他掌心依舊貼着,視線又移到她的臉上。

随後,他動作輕柔地幫她把臉側的頭發別到耳後。

手指觸到耳尖有些絲絲的麻意綻起。

可宋冽神情很自然。

像是他們天生該是這樣親密。

“醫生說現在可能好轉,但不排除反複的可能,我去幫你開藥。”

他轉身要走,喻然叫住了他:“微博上的你看到了嗎,有人拍到照片了。”

“看到了。”

“那你……”

“已經有公關團隊去處理了,沒事的,別擔心。”

宋冽去開藥,喻然在原處坐下,拿出手機關注。

從看到那條消息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擔心,怕因為這件事影響他的工作,影響他在網絡上的風評,不少明星藝人都被網絡謾罵過。

她不想有人诋毀他。

然而這次微博熱搜上什麽也沒了。

有關宋冽的消息消失得一幹二淨,随之而來的只有宋冽背後工作室的聲明。

公關對外解釋,在錄制現場的後臺碰到暈倒的粉絲,對方情況很不好,宋冽一時心急直接送人去醫院。

粉絲暈倒,很好的說辭。

任是誰都不會再聯想其中的事,畢竟就算真有戀情,明星也該是低調的。

下邊也有不少評論懷疑就算是粉絲藝人也不該擔心到親自送醫,但工作室親自下場解釋,熱度很快被蓋了住。

喻然松了口氣。

還好事情沒有那麽糟糕。

離開時外邊已入了夜。

風有些冷。

宋冽的車直接在診所外等着,不是藝人工作車,是他私人的。

宋冽開車,喻然就坐在副駕。

然而車內溫度舒适,很暖和,喻然坐上去困意就直直往上湧。

她太累了,忙碌了一天那會發燒的時候就很想睡,一直撐到現在,打了針又有藥物影響,她感覺現在給她一張床她都能睡着。

以至于此刻只是稍微舒适的座椅,她就耐不住困意了。

挂點滴的時候紀淺和她打過電話,紀淺那邊是臨時有公司增派任務才遲了到,後來她被送去醫院,紀淺到節目組的時候沒見着人,說好回去等她。

宋冽開着車,時不時眼角餘光看她。

喻然撐着不敢睡,然而上下眼皮早已開始打架,不自覺地靠到另一側。

他說:“到你那兒還有半小時的車程,你先睡會,等會到了我會叫你。”

喻然搖頭:“我還好。”

嘴上是這麽說,然而他這麽一說,她心裏的防備更是無意識地卸下了。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榕城又開始了小雨。

細小的雨滴打在擋風玻璃上,車刷有節奏地來回刷水。

宋冽斂着眸,把着方向盤,到了地方,他将車在小區外停下。

喻然靠在座椅上平和地睡着,生着病,她面色一直都泛着淡淡的紅,像清透的水蜜桃。

他靠了過去,掌心輕輕地貼上她的臉。

有些虛汗。

空氣中都好像增添了她的氣息。

“喻然。”他叫她名字。

沒有回應。

喻然睡得很沉。

宋冽又坐直了回去,背脊微微靠着座椅。

等了幾分鐘,他發動車,往自己的私人住所開去。

他從不是什麽善人。

他有私心,他并不想就這樣送她走。

喻然向來淺眠,稍微一點觸碰就會有要醒的趨勢。

然而這回她睡得很沉,沉到宋冽抱着她進到自己的公寓,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她都沒醒。

她呼吸平穩。

感受到柔軟的床墊,還不自覺地翻了個身,找了個舒适的姿勢。

房間內光線昏暗,僅有臺燈那麽一絲微弱的光。

溫度不高,她卻又開始了出虛汗。

宋冽找來扭幹了的濕毛巾,坐在她的身側,一點點地細致地幫她擦拭。

喻然隐約不安,動了動身子,然而靠到他這邊時又不自覺地安心睡了過去。

她對他永遠不會有防備心。

就像以前,不管他态度多惡劣,下次她還是會對他好,叫他阿冽,柔和地對他笑。

他們曾在一個房間裏一起看電視,也曾在雨夜裏依偎着共用一個毛毯取暖,他們關系漸好,比誰都要好。

喻然總說:“阿冽該懂事了,要好好學習,以後不要再打架,也不要再做其他的事。”

他願意聽她的話,也只聽她的話。

後來她考上了大學,暑假之前提前離開了榕城,他們之間的交涉也少了,很長時間見不到一次面,就像是一段空缺,雙方的生活中都沒了對方。

再後來喻然離開了宋家。

走之前宋冽問:“不走不行嗎?”

喻然笑:“不行啊,姐姐長大了,要自己獨立。”

“你在家要乖,別不聽宋叔叔的話了。”

翻來覆去只有這麽兩句。

他不喜歡聽,他不想自己在她眼裏總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他希望她能換種眼光看他。

最起碼,把他當做是身邊的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可是到很久的以後再難見到她的時候,這種心态也慢慢變了。

他升高三那年暑假偶遇,喻然在街上樂器店挑吉他,他本來和一群朋友在一起,手裏還夾着一根未燃盡的煙。

轉角,驀地和她遇見。

宋冽讓朋友離開,在喻然看過來的時候将手裏的煙折斷,藏在手心。

喻然很驚訝地叫他。

宋冽當時已經很高了,比她要高出一個頭,棱角五官都長開了,看着成熟了許多。

她說:“好久不見。”

宋冽說:“是啊,好久不見。”

“我正準備去拜訪宋叔叔和宋阿姨呢,你馬上高三了對吧,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對了,我剛剛在給你挑禮物呢,你還有兩個月就要十八了,生日禮物。”

“時間過得真快,阿冽都長大了。”

他就無聲地看她。

一直盯着他無數次午夜夢回想着的那張臉。

喻然在笑,他背在身後手裏的煙頭卻是燙的。

燙得他心尖疼。

那時候他就知道了他這輩子最想要的是什麽,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一次次地離開他。

不顧他死活。

又不知道對他設有防備。

毛巾被擱置到一邊。

他俯身貼近她,慢慢地吻她。

鼻尖是她清甜的氣息,讓人折磨,又甘之如饴。

從她的唇再到她纖長的脖頸,還有精致的鎖骨。

每一處都讓人着迷。

宋冽沉浸其中,整個人都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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