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你今天狀态好像不是很好,為什麽”
回去的路上,江坷一邊開車一邊問她。
喻然當時在副駕駛座上發呆,聞聲後愣了愣,說: “還好,可能是當時有點不舒服,現在好些了。”
江坷目光平和地看着前邊道路: “後來你出去了挺長時間,我有些擔心。”
江坷當時是沒發覺,但都不是傻子,總是會多想。
他也猶豫了挺久才問: “你和宋冽關系不好嗎你們以前認識,我以為關系應該是不錯的,但剛剛觀察了挺久,我感覺你說不舒服,是因為那中途出去和他說了些什麽。”
“沒有,只是說了點事耽擱了點時間。”喻然慢慢坐直了身: “真的對不起,說好陪你來為公事聚餐,結果提前散場。”
“沒關系,我和顧霖雖然以前關系不好,但到底是熟悉的,沒那麽生分。反倒是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和宋冽認識,看到他的時候我還很驚訝呢,不過他是顧霖的朋友就不太驚訝,顧霖是這一行的,認識明星挺正常,反正只要是你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會用心去對待的。”
江坷将喻然送到小區門口,她沒讓他送,堅持自己回去,江坷也就沒強求。
喻然沒上去,在樓下坐了會。
這幾天天氣不錯,每天入了夜天上就會挂着幾顆星星,喻然身上還穿着那會的小禮服,坐在這樣的小區裏吸引了不少散步人士的注目禮。
喻然看不見那些,獨自坐着發呆。
紀淺下班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皺起眉,像見了鬼一樣走過去,上下打量她。
“我差點以為我是認錯人了,怎麽回事”紀淺伸手掂量了一下她身上禮服的布料: “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某家私定吧,還有你這項鏈,我靠,準備結婚了剛剛你不說話我還以為是哪個女星來我們小區了。”
喻然本來心情挺不好,被紀淺這麽一逗沒忍住彎起了唇。
“女星,有我這樣落魄的女星嗎”
“害,怎麽就叫落魄了,不是挺美的嗎。”紀淺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身上只剩一件長袖,但喻然看起來好歹沒那麽狼狽。
紀淺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怎麽了,一回來就在這坐着,跟失戀似的,不是說和江坷去吃飯了麽,他欺負你了”
“沒有,和江坷沒什麽關系,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哦,那就是和宋冽有關了。”
情感方面紀淺有些經驗,與喻然相比算是身經百戰,她什麽情況紀淺一眼就看得出來。
就這,怕是遇見宋冽碰着修羅場了。
“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紀淺把前因後果都了解了一遍,知道今天飯局情況以後愣了,美眸低垂,呵笑了一聲: “又是他,也只有他最會攪局了,什麽都敢做。”
“誰”
“沒誰。”紀淺翹起一只腿,側眸看她: “所以你是怎麽想的,真的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可能吧。”喻然說: “我剛剛一直在心裏勸自己,那些本來就是過去了,這兩年來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好像也沒什麽大不的。”
“可是你真的忘了他嗎你拒絕他的時候,你心裏不疼”
“疼啊。”
“既然你也會疼,你也在乎他,那為什麽還要拒絕”
紀淺越看她越不是滋味: “我感情是挺不順的,可我就是不懂你,喜歡他就和他說,沒什麽好瞞的,明星又怎麽樣,談私人女朋友的也有結婚的也有,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告訴你我前任要是現在出現在這,我直接強吻他都可以,成年人了有什麽大不的我愛他那就是愛他,誰都攔不住。”
喻然笑笑: “算了,我以後都和他沒關系了。”
說完她又低下頭,自言自語地不停重複: “沒關系了,沒關系了……”
她擱在腿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紀淺心一驚,她忽然也沒那麽硬氣能去兇喻然。
她記了起來。
喻然本就不是勇敢的人,這一點和她背景有關,也和她這麽多年性格有關,紀淺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問,可是她知道喻然對宋冽感情是很深的。
她比誰都難受。
“算了。”紀淺深吸一口氣,說: “過兩天我請假吧,咱們出去玩,想去哪”
-
練習室。
宋冽第三次彈斷吉他的一弦,後邊正在跟着排演的所有人進度皆跟着停頓。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依舊拿着吉他調試。
才幾個小時,這已經是第三把吉他了。
“今天怎麽了,下個月有演唱會,近期活動也挺多,別到時候節目上出什麽岔子啊。”有人上來擔憂地說。
宋冽放下吉他站起身,他低頭看自己手指,因為剛剛不停調緊琴弦,他動作又大,有根手指傷着了,正在冒血。
“有沒有藥和紗布,快拿過來,宋冽手受傷了!”
“不用。”宋冽随意拿着紙巾擦了擦手指: “沒什麽狀态,等等再試。”
他出去了。
不一會兒過來的顧霖看到的就是練習室主位邊上不能再用的三把吉他。
“我靠,我三把都給彈斷了,就算不是新吉他,他也不能這麽厲害吧。”顧霖伸手碰了碰其中一把: “這得是調得多緊,怪不得能崩斷,他今天吃火藥了”
後邊的人撓了撓頭: “不知道啊,反正這幾天就沒見他笑過,剛剛彈吉他的時候不停地在調音,手也彈傷了。”
顧霖站起身: “馬上又有那麽多活動。”
可不能這樣下去。
他去休息室找到了宋冽,他坐在沙發上望着窗外,手上紗布也沒纏,但看他那處傷口也不大,顧霖丢了個創口貼過去。
“纏上吧,你現在這樣喻然也不會過來為你處理傷口。”
提起這個名字宋冽的眸光隐隐有了些變化。
他拿起那塊創口貼,簡單綁住了手指。
上次從燈鶴回來後宋冽什麽也沒說,顧霖當時不敢問,可心裏是好奇的,他拿出一根煙靠到牆邊玩味地看他。
“話說開了,真分手了”
宋冽不說話。
顧霖故意去拿手機: “那我再約喻然出來一趟吧,害,說不定她和江坷現在正在一起呢,我問問他倆還要一起吃飯不。”
宋冽果真有反應了,他伸手把手機奪了過來: “滾。”
顧霖笑了: “那你就說呗,感情這事我懂的多,可以給你排憂解難。”
宋冽随手将他的手機扔到旁邊的沙發裏: “沒什麽好說的,都過了。”
“都過了你能一天搞斷我三把吉他”
“過幾天賠你。”
顧霖也不說話了,似笑非笑地靠了回去: “那也行,反正我知道你的實力,真上臺了不會出什麽岔子我也不大擔心,行吧,回見。”
他離開了,心裏卻一直惦記着這事。
作為宋冽的好友兼合作夥伴,他着實不希望宋冽狀态再這樣下去,況且不就是個女人兩邊心裏都有對方有什麽不好在一起的。
不過是窗戶紙沒捅破罷了。
顧霖圈子廣,也玩得開,一直處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狀态,身邊兄弟也多。
他出去上了車,正好有個兄弟來約他,顧霖記起這事,順口問: “你說怎麽樣能撮合一對人,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朋友笑: “床上見”
顧霖笑瘋了: “我們是衣冠禽獸嗎思想這麽同步,我上次也這麽說,但我那朋友不一樣,我覺着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誰追誰”
“我朋友追的對方,那女孩……”顧霖微微思索,看向窗外: “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
反正要麽直接火上澆油。
他大概知道辦法了。
-
“我好累,真的走不動了,咱們歇歇。”
兩人說好逛街,結果紀淺穿着高跟鞋沒逛多久就喊累,她拉着喻然進了一家奶茶店坐下。
喻然說: “我去給你點,喝什麽”
“芋圓波波奶茶,不要芋圓不要奶茶謝謝。”
“給你一杯波波看你吃不吃得下。”
紀淺俏皮地沖她笑: “網上這個梗的意思是想要你的啵啵好吧!”
“皮。”
這兩天天氣格外好,明明都秋天了,總有那麽兩天熱得跟過夏天似的,她們穿了兩件差點給熱死。
紀淺捧着杯冰飲就開始喝,兩人累得說不出話。
安靜之下,後邊桌幾個小女生的聲音就顯得大了。
“你們知道宋冽馬上要開演唱會嗎我真的好想去!”
“可是不在榕城在帝都,太遠了,沒那麽多錢。”
“攢錢啊,坐後排,票價不貴,最後排才幾百塊呢。”
“不過哥哥最近一直沒怎麽營業,好低調,不知道是不是私人有什麽事,路透照都沒更新過。”
紀淺挑眉,瘋狂對喻然進行暗示。
後者沒什麽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但沒聽見的可能性不大。
其實喻然早就習慣了。
以前沒和宋冽遇見的時候,她經常性身邊就是他的消息,很多朋友會不經意地談論到愛豆時提起他,有時逛街看商場gg上也是他。
是他又能怎麽樣呢。
紀淺嘆了聲氣,說: “我感覺你不能這樣下去了,身邊也沒幾個朋友,我有公司的朋友約我過幾天去一場聚會,要和我一起嗎”
“什麽聚會”
“嗯……大概率就是喝喝酒聊聊天吧,在酒吧,也不知道誰辦的,反正是個大型聚會,人家可把那場都包了呢,免費的你不去啊。”
“酒吧”喻然撐着下巴考慮: “算了吧,沒去過。”
“沒去過那更該去啊,有我幾個朋友在,沒事。”
“我覺得我不會習慣,我也不太會喝酒。”
她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她,酒吧不是個可以随便去的地方,這種觀念直到她成年這麽久了也依舊影響。
況且紀淺的朋友不代表是她的朋友,喻然不會和人打交道。
紀淺說: “那好吧,我自己去,到時候可能要晚點回來了。”
“你一個人怎麽去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邊很危險。”
“小姐妹不陪我我能怎麽辦嘛,好久沒喝酒沒看帥哥了,想去泡泡吧也不可以,唉。”紀淺趴在桌上,癟嘴沖她眨眼睛: “私人舉辦的聚會都會清場,那個場子可都是公子哥,要麽也是有身份的人,沒你想的那麽雜,去嘛。”
“算我求你的。”
工作使然經常應酬,紀淺很會撒嬌。
基本上是那種軟着聲音撒一句嬌,男人骨頭都會酥的程度。
喻然耐不過,最後妥協了: “但是我只陪你,到點了咱們得回家。”
“好!”
約的位置确實是市內一家很出名的酒吧。
平常有錢排不到號都進不去的那種,要包下這兒一整晚開聚會,怕是一晚下來幾十萬不止。
喻然在心裏感嘆資本家的奢侈,之後被紀淺興致沖沖地拉了進去。
裏邊已有些人了,燈紅酒綠,氣氛正嗨。
她将喻然拉到吧臺去要了幾杯酒,喻然有些不好意思接,紀淺将酒強塞到她手裏: “來都來了,反正今晚都免費的,喝就完事了。”
“這個場是誰包的,你們老板嗎”
“不知道啊,也是我同事邀我的,這麽說我還沒問呢,就知道都是有錢子弟。”紀淺一邊喝酒一邊到處看,視線落到某處私人卡座時,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她連忙轉過頭拉住喻然的手: “完蛋。”
“怎麽了”
喻然不解地順着她剛才目光所到之處看,只是那麽一眼,血液都瞬間倒流。
卡座裏,好幾個熟人面孔。
都是圈內老板大腕的,聚在一起喝酒,比如顧霖。
也比如坐在顧霖身邊神色淡漫的男人。
宋冽一身襯衫,看上去如高嶺之花一般冷寂,總之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喻然僵硬地轉過了頭。
她下意識想去拿包走人,紀淺也有些發愣,不知道是看見了誰,反正兩女孩面上的笑都沒了。
忽的她收到一條短信。
紀淺看了更是笑不出來了: “我老板叫我過去敬酒。”
“你老板是誰”
“剛剛他們那一桌的。”
那處卡座很大,坐了不下八個人,看上去都是圈內大腕老總在談事,紀淺老板在那很正常。
紀淺今天算是盛裝打扮過,一條紅色吊帶長裙足夠吸睛,活像上流社會最懂的交際花,男人之間的交談最是喜歡這樣的女人去取悅。
喻然問: “能不去嗎”
“今天能來這也是沾老板的光,都發話了我不去是想丢工作嗎。”紀淺又看了眼那邊。
“然然,我一會兒可能要先離開一會兒,你就在這喝酒等我,我馬上回來。”
喻然乖乖點頭。
紀淺确實很會交際,拿着手包端着酒過去,聲色張揚,不久幾乎成為全場焦點,她笑着和幾個人周旋,一一敬酒,聊了會天之後連同一行人慢慢入了人群,不知在談些什麽。
喻然獨自坐在那,偶爾緩解尴尬就抿兩口酒。
想到宋冽也在這,她思緒就放不下來,根本無法自然地融入這兒的氣氛。
她偶爾偷偷看幾眼,宋冽都是同人淡淡地說着話,看也沒看過來一眼。
喻然是記得他之前的話的。
越想血液就越涼,最後她靜了下來。
其實當時在那處包間她是生氣加着急才說出那些話,說完以後她就後悔了。
因為她看到宋冽自嘲的笑,看到他受傷的神色。
她曾說這輩子也不會走,所有人不愛他不要他,只有她願對他好,打碎了一切往肚子裏吞,豁出一切只為他。
可是這麽幾年過去了,她又是第一個說讨厭他的人。
連喻然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差勁。
但誰又知道,她也是想過的。
很多次半夜驚醒,外邊在下雨,她總是會夢到他。
有時候她總是想他就在她身旁,她可以自然地去抱他,可以暢所欲言,可以說她也好愛他。
現在不行了,他真的走了。
她将一杯酒喝下,胃裏有些灼燒,她皺眉看自己喝的酒——威士忌。
喻然覺得酒吧真的不是個好地方,否則她怎麽會有剛才那樣的想法
“小姐,這是顧先生給您的醒酒茶,他讓我轉告如果一會兒太醉了,可以讓他送您和朋友回家。”有酒保遞了杯茶過來。
喻然去看他所說的人,顧霖坐在那兒,雙腿交疊,擡手向她微笑示意。
在她的印象裏顧霖是十足的資本家。
他有想法有野心,不管做什麽都是帶着那樣的微笑,之前的聚餐怕就是他安排的,可他又是宋冽的朋友。
喻然頭暈,接了過來: “幫我謝謝他。”
喝了茶要舒服一點。
喻然拿起手包準備去尋紀淺,她不可能任着紀淺和那幾個男人一直說話,畢竟酒吧光線不好又亂,誰知道玩嗨了誰的手會偷偷摸上來。
可這個場子人太多了,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實在擁擠,喻然暫時回到了位置上。
身後有人喊她: “喻小姐”
喻然回頭,是個熟面孔。
很久之前談過合作的某家老總張祺。
“剛剛就在想是不是你呢,沒想到這麽巧,喻小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不孤單嗎”
張祺自來熟地在她身旁坐下,喻然內心有些拒絕,笑了笑,卻下意識往旁邊挪了點: “是啊,在等朋友。”
“我對你印象很深刻,之前吃完飯就一直想要你聯系方式但沒有機會,來,喝一杯吧”
“算了,我不會喝酒。”
他倒了一杯酒過去: “上次還說自己不會喝酒呢,還是喝得很豪爽,別想騙我,我剛剛也看到你喝酒了。”
喻然知曉,他看自己好一會兒了。
到底有過合作經歷,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合作,喻然并不好駁他的面子,接過象征性地抿了兩口。
張祺私底下很自來熟,拉着喻然不停說話套近乎。
喻然心裏不是很舒服。
本來嘴上可以應兩句,保持距離倒也還好,誰知他忽的将手攬到她肩膀上: “咱們加個微信吧,下次好聯絡……”
喻然受了驚,一下避過他的手下了位置。
張祺有些意外。
喻然拿起手包,說: “不好意思張總,我好像看到我朋友,先過去了。”
張祺沒多說,任着她離去。
喻然真的想離開了。
她四處去找紀淺,可在底下待了一會兒就發覺身子有些開始異樣。
很不正常的感覺,渾身都不得勁,而且手腳都在發軟。
她本來沒多想,直到發覺自己的手在顫。
喻然回頭去看自己之前的位置,張祺仍坐在那兒,見她看過來,舉起酒杯對她笑。
她有種預感,直覺自己再待在這裏會出醜。
喻然離開中心舞池去了外邊的小走廊。
可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喻然靠着牆去拿手機,手抖着點開紀淺的號碼,沒撥出手機就掉到了地上。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遭遇這種事。
可是是張祺嗎,這麽多人他怎麽敢,她為什麽要喝剛剛那杯酒
喻然撿起手機往外走,走不了幾步就覺得腿軟。
轉個彎,她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之中。
喻然顫着聲音說對不起,剛準備越過他往外走,手腕忽然被捉了住。
她擡眸,對上宋冽的視線。
“你怎麽了”宋冽問。
喻然臉若飛霞,唇微張着,不自然地喘着氣。
就連此刻擡眼看他的眸子裏都是水汪汪的,和平時很不一樣。
喻然搖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給我喝了一杯酒,之後我就突然這樣了。”
宋冽瞬間就懂了。
她軟着手,忽的栽進他懷裏,揪緊他的衣服: “有沒有車,我想走。”
這種情況在當下并不常見。
宋冽如何也沒想過會有人敢對喻然下手,如果知道會這樣他當時也不會短暫地出去那一陣。
他沒多說,直接抱起她往外走。
宋冽抱着喻然去停車場一路神色都是緊繃的,直到到了車上,他将她抱到副駕駛座上: “別怕,我送你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喻然還能勉強保持意識,努力讓自己不太出醜。
可這是宋冽的車,裏邊是只屬于他的清冽氣息。
她覺得這像是老天爺故意給她的一個機會,讓她縱亂,讓她不能墨守成規。
讓她再難忍受獨自過來的這兩年。
宋冽坐到駕駛座上要開車。
喻然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忽然按住他的手,說: “等等。”
他動作停住看向她。
喻然坐了起來,就那樣牽着他的手慢慢傾身過去,宋冽看着她的動作,直到她離自己很近了。
她将頭慢慢搭靠在他肩上,整個人近乎靠在他身上。
像是繃了很久後終于累了。
“對不起,阿冽。”他聽見她輕聲說。
宋冽感覺心像是被什麽觸動了一下。
他有些發怔地移開視線盯着前邊,看也沒看她。
喻然深吸一口氣,忽然緊緊抱住他,一遍遍地低聲說: “對不起,對不起……”
宋冽眼眶漸漸染了紅。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前幾天我說讨厭你,我騙了你,還有以前直接離開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突然要這樣,可是就是很想說,阿冽,對不起,對不起。”
他坐直了身,面對着她。
喻然還在夢呓一樣的不停重複,宋冽認真地看着她,她這才停了。
“你還知道自己現在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他以為喻然是醉了。
可是喻然還有意識。
她眼裏有淚,看他的視線一點也不像喝醉。
她說: “我知道,你是阿冽,我沒醉,我很清醒,只不過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說完以後,她又慢慢說: “可是我也憋了好久,之前我說讨厭你根本不是心裏話,你別怪我了好嗎。”
宋冽擱在她身後的手在顫抖,
“我知道,我從來沒怪過你,我只是以為你真的讨厭我,我只是……”
“我只是太愛你了。”
喻然說: “我也愛你。”
宋冽神情怔住,他以為是他聽錯了。
喻然擡手捧着他的臉,很認真地說: “我說,宋冽,我愛你。”
幾乎是她剛說完。
宋冽狠狠吻上她,緊掐着她的腰,生怕下一秒她要走了一樣。
難舍難分。
喻然慢慢半坐起身往他身上靠,宋冽忽的避過她的唇。
呼吸沉亂。
他聲音都在抖: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喻然,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沒那麽好,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喻然說: “那就做吧。”
-
其實喻然這些天想了很多。
有時候深夜她睡不着就會想,她獨自過來的這兩年,她和宋冽的過去,他們雖然過得苦但是相互依偎支撐的過去。
她一直不太想拖累他,她不想成為他人生路上的累贅,她本就是孤身一人的,宋冽給予她那些年歲中的溫暖在她認為就是她偷來的。
可能是很多年前的那次,少年不顧一切去為她出頭時,喻然那顆心就開始動搖了。
她沒體會過被人這樣在乎的感覺。
就像很多人說的,她不過是個孤兒啊,她什麽也沒有,哪值得人去在乎呢。
可宋冽不會。
他會直接地說,你不是,你還有我。
喻然這幾天經常想她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他們再苦的日子都熬過去了,為什麽一定要是拒絕。
她是不是可以稍微試着邁出那麽一步,勇敢一點,就像紀淺說的,喜歡就是喜歡,就是想在一起。
她感覺像在做夢,可每到一個位置她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比如宋冽的住處,比如他那棟樓的電梯,再比如他的房間。
上次她歇過的房間。
燈光旖旎。
他們從門口一路吻到卧室,喻然混亂裏去解他襯衫紐扣,卻被他按住了手。
他問她: “喻然,你現在還知道我是誰嗎。”
喻然那時雙眼迷離,讓人覺得她只是一時醉酒沖動。
宋冽不想。
他要的是她的心,要她那個時候清楚地知道他是誰。
喻然說: “知道,你是宋冽,是我的。”
他聲音都啞了: “是你的,這輩子都是你的,今晚過了你要是想走我都不會再給機會你。”
喻然攬住他脖子: “不走,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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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涼爽,早高峰都沒到,外邊連車聲都聽不見,一片靜谧。
清晨喻然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渾身都疼。
她蓋着陌生質感的被子,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她覺得…或許她做了這輩子最沖動的一件事。
當宋冽只圍了一條浴巾從浴室裏出來時,喻然默默把自己蒙上了被子。
看都不敢看。
宋冽知道她害羞,也不戳破,故意坐在她床邊很近的位置拿毛巾擦拭頭發。
喻然默默往另一邊挪了挪。
終是憋不住,腦袋從被子裏露出來: “那個……關于昨天晚上我想說一下,我們要不……”
宋冽淡道: “如果你是想說當這是一夜。情或者沒發生,我不介意現在就再來幾次。”
喻然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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