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趙念念急着返回宮宴，迫不及待看向趙北南，輕聲問: “我迷路了，可以讓你身邊的宮人替我引路嗎”
趙北南作勢就要應下。
趙子皓攔住他，饒有興趣地盯着趙念念: “何必讓宮人為你引路，我們也要去宮宴，不如一同前往”
趙念念不太好意思，低聲應下: “好，謝謝。”
路上，趙念念故意放慢腳步，走在後面。她不擅與生人交談，若是與他們并肩而行，免不得要說幾句寒暄話。
可她一句都說不出，還不如躲在後面，老老實實跟着走。
趙北南側頭偷瞄走在後面的趙念念，見她百般不自在，語氣頗為抱怨，問趙子皓: “三叔，她最是怕生，平時在學堂，只和熟知的幾個人說話，從不和其他人聊話，你為何不讓宮人替她引路”
趙子皓唇邊勾起一抹淺笑: “瞧你平時機靈，怎麽這種時候就犯混了她是你六叔府裏的人，你六叔年紀不大，做事卻沉穩得很，半點纰漏都找不出，你父親和我送進代王府的人，全入不了他的眼，唯獨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能讓他關心則亂。”
趙北南一愣，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 “六皇叔六皇叔對沈姑娘”
趙子皓一個彈指打到他眉心，啧聲: “你六皇叔比你大不了幾歲，你能看上她，難道你六皇叔就不能看上她”
趙北南臉紅，說話吞吞吐吐: “三叔莫要亂說話，我何時看上她了”
趙子皓笑意越發濃厚: “隔得那麽遠，你巴巴地跑過來和她打招呼，平時何曾見你對其他人這般可見是上心了。”
趙北南硬着頭皮說: “是同窗之誼，不是別的什麽，她身為學堂學子，與我一同習書，我同她招呼，也是情理之中。”
“那為何紅臉”
趙北南捂住臉，臉頰果然滾燙，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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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皓笑聲爽朗。
趙念念聽見笑聲，好奇看過去，隔了一段距離，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只看到趙北南手足無措的樣子，仿佛被人窺破什麽秘密。
忽地趙北南回頭望她。
趙念念沖他一笑。
趙北南一愣，臉更紅，匆忙扭過腦袋。
不多時，至宮宴。
放眼望去，烏壓壓全是人。
威儀的正殿，殿前美人已翩翩起舞，絲竹聲四溢。
趙北南同沈念念說: “你要坐哪邊我那邊還有空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沈念念沒說話。
她四處張望，試圖找到熟悉身影，可宮宴上人實在太多，他們遲來，為避免引人注意，根本不敢呼喊。
趙北南催促: “別再傻站的，快些随我去，不然皇爺爺就要發現我們來遲了。”
沈念念不想招惹麻煩，只得随趙北南落座。
趙北南的席位位于最前方，兩人悄悄入座，大皇子不悅，看向趙北南: “怎麽才來”
趙北南随便找了個借口。
大皇子又看到他身後的沈念念，更加不高興: “這是誰家的姑娘，你怎地帶到這裏來”
旁邊趙子皓笑道: “大哥，這是六弟家的小姑娘，名喚沈念念。”
大皇子猛地想起來: “原來是你，竟然長這麽大了。”
沈念念笨拙問安: “念念問大皇子好。”
大皇子眉頭緊皺，眼神掃過沈念念，想起到趙子淵，心中郁結。
六弟是他心頭一根刺，從前是，現在更是。
大皇子雖然不待見趙子淵及他身邊的人，但沈念念是趙北南帶過來的，他不能當衆下自己長子的面子，揮揮手: “你們坐回去罷。”
趙北南松口氣，回身去牽沈念念衣袖，低垂眉眼，悄聲說: “我父王向來冷面示人，你莫要害怕。”
沈念念根本沒怕，感知到趙北南的關切，禮貌地點點頭。
趙北南将案上的果子拿給她吃: “你吃這些。”
沈念念咬一口鮮嫩多汁的桃子，汁水濺到臉上，趙北南笑出聲，用衣袖替她擦拭: “你慢些吃。”
沈念念誠實回答: “我口渴。”
趙北南忙地端起茶杯遞給她: “那你為何不說”
沈念念抿抿嘴: “我不好意思。”
周圍都是不熟悉的人，她面前的案桌并無任何擺設，原就是臨時設出來的，來不及擺上茶水點心。
她若是出聲，免不得要麻煩趙北南。
她已麻煩過他一次，不想再麻煩他第二次。
一杯茶水進肚，她舔舔嘴角，巴巴地望着趙北南，趙北南又倒一杯。
一壺茶都被她喝光，她總算解渴。
趙北南怔怔盯着她，問: “還要喝嗎”
沈念念搖搖頭。
趙北南無心殿前歌舞，一心放在沈念念身上，想要再同她說些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說不了話，便用做的。
他拾起一顆楊梅遞到她唇邊: “你嘗嘗這個，好吃得很。”
這個動作太過親密，但趙子淵平時也這樣喂她，她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加上趙北南一張冷漠的正經臉，根本容不得她想歪，張嘴就咬住那顆楊梅。
身後有誰的聲音落下來: “找你許久，原來在這。”
沈念念驚喜回頭，顧不得吃楊梅: “子淵。”
她這一喊，楊梅卡在喉嚨，當即咳嗽起來。
趙子淵和趙北南同時伸手，想要替沈念念拍後背。
趙北南的手尚未碰到，便被趙子淵冰冷的眼神止住，他揮開他的手，道: “我來。”
沈念念任由趙子淵替她拍後背，好不容易才咽下那顆卡住的楊梅，臉都咳紅，對趙子淵說: “剛剛我一直在找你，根本沒看到你。”
“我進殿時見你不在，便去找你了。”
“難怪。我迷路了，你自然找不到我。”
趙北南适時出聲: “我來的路上，發現迷路的沈姑娘，所以就攜她一塊入宴了。”
趙子淵低頭問沈念念: “是這樣嗎”
沈念念輕聲說: “若不是世子，只怕我現在都找不着北。”說完，她再次對趙北南表示謝意。
趙北南端起楊梅，問: “還要吃嗎”
不等沈念念回答，趙子淵接過那盤楊梅，另一手牽住沈念念: “入座再吃罷。”
沈念念開心地跟着他走。
趙北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沈念念離開。
大皇子忍不住出聲: “北南，還不快坐下。”
趙北南只得坐回去。
沈念念回了趙子淵那邊，兩人坐在一起，她伸手就要吃盤裏的楊梅，趙子淵卻将楊梅拿開，用一盤葡萄代替: “吃這個。”
沈念念納悶: “可我就想吃楊梅。”
“剛剛被卡住，還沒長記性嗎”
沈念念想想覺得也是，于是伸手的動作改變方向，高高興興地捧着葡萄吃。
趙子淵冷眼沖趙北南的方向瞪去，只剎那的功夫，旋即恢複如常神色，吩咐身邊的宮人: “将這盤楊梅端走。”
一場宮宴下來，沈念念玩得開心吃得也開心。
相比而言，趙子淵心情就不是那麽好了。
他發現一件事——大哥的長子總是盯着念念看。
就連離宮的時候，趙北南也趕着過來送沈念念: “過幾日你回學堂嗎”
沈念念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看向趙子淵。
趙子淵想了想，答: “暫時不回。”
沈念念欣喜若狂。
太好了，她可以光明正大逃學了。
趙北南有些挫敗，欲言又止: “你總是不來上學，年底考學怎麽辦”
沈念念: “随便怎麽辦。”
趙本南還想再說，沈念念已經随趙子淵遠走。
馬車上。
趙子淵漫不經心地問起沈念念同趙北南在學堂往來的事，沈念念一五一十告訴他。
趙子淵聽到他們倆并不熟悉，心裏莫名松口氣。
他自己也講不清是為什麽，看見趙北南盯着沈念念瞧，總覺得郁悶。
或許因為趙北南是大哥長子的緣故吧。
他開解自己，嘴裏叮囑沈念念: “下次迷路，就待在原地，我會過去找你。”
“嗯。”
“還有，不要再同不熟悉的人同座，也不要吃他遞的東西，凡事小心為上。”
“嗯。”
趙子淵嘴裏千萬句話，每一句都想叮囑她，下一句話尚未抛出來，忽地望見沈念念昏昏欲睡的面龐。
小姑娘睡眼惺忪，怏怏地靠在馬車車壁上。
她玩累了，也吃累了，此刻困得不行，偏生趙子淵對她耳提命面，似乎還有很多話沒說完。
她只好強撐着聽他說話。
耳畔的聲音停下來。
她好奇眯開眼: “怎麽不說了我在聽的。”
趙子淵伸手輕撥她腦袋，将她按進自己懷裏: “不說了，你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沈念念滿足地蹭蹭他。
她這一覺睡下去，趙子淵卻沒有叫醒她。
他叮囑馬夫跑慢些，耽誤些時間不要緊，務必走寬敞平穩的大路，不至于颠簸。
回到府，她仍睡着。他小心翼翼抱起她，一路回屋，熟路輕車替她取下滿頭鬓釵，又替她褪去鞋襪，打水替她擦臉擦手。
做好這一切，他拉過錦被替她蓋好，在床邊守了會，才從屋子出去。
一出屋子，吩咐下人: “讓廚房準備好小夜宵，若是姑娘醒來要吃東西，便能及時呈上。”
果然，沈念念半夜醒來，嚷着肚子餓。
還好趙子淵有先見之明，不至于讓她餓着肚子睡覺，她吃過夜宵，又繼續去睡。
睡到天明，第二天府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管家進屋回話: “大皇子府裏的世子來了，說是來替姑娘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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