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密室陰冷潮濕,故意沒有除淨的蛇鼠在陰暗的角落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女人抖了一下不敢前進,身後匕首冰涼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後腰。

何素素深吸了一口氣,對上了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容色萬分驚詫的管家。

“何姑娘,您怎麽來了?”老人鬓角斑白,可若是有修士在場,便會知道他元嬰期的威壓已經聚在了手心。

稱呼從夫人到素素姑娘再到如今的何姑娘。

管家微妙的态度彰顯着此地的特殊。

“我…我是想找容卿。”何素素頓了下,随口扯了個幌子,“這是什麽地方?”

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讓何素素的臉白到了極致。

管家微微回身向後瞥了一眼,似乎無聲警告着誰,然後轉過頭來說:“此處是宗門處理背叛者的地方。”

女人扯了下嘴角,點點頭。

“背叛宗門?那若是…背叛容卿呢?”

管家笑了,他撚了下胡子。

“若是背叛家主…恐怕便不能來這了。”

不能二字用的微妙。

是沒有資格?還是沒有機會。何素素發誓她不想知道。

看着徹底萎靡的姑娘,“此地濕氣重,回去吧。”老人彎着腰擡手,兩名築基大圓滿的暗衛出現,用低垂的頭指明了出路。送客意味明顯。

何素素腳下一滑,提着燈的侍女及時扶住了她,她卻像燙到一般自己站穩了身子。管家将這一幕收進眼底,沒有說話。

重見天光的那一刻,何素素幹嘔了一下。

她用力推開侍女鉗制她的手,拼命向前跑去。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也不值得自己能去哪。那間暗室太臭了,她覺得自己連發絲都沾上了血的味道。

啪——

“冷靜點。”幾乎是瞬間來到她旁邊,魔修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再這麽瘋下去,連傻子都看出來有問題了。

何素素捂着臉怔愣着,最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沒有天賜的好容顏,也沒有靈根。若無意外,她這輩子都走不出那座山谷。可是她好想看看祁城的風景,想知道修士的世界是否不用再和耕織為伴。

所以何素素記得她拿着那根藏了十年的釵子,

在那群找秦萋萋的錦衣修士即将離開時,向前走了一步。

那一步讓她來到了祁城遇見了容卿。

容卿對她,真的好好啊……

她可以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所有比她強大的人都會對她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她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她只是有些彷徨。她會被拆穿麽?如果被發現,會有什麽後果?

這種恐懼像層層岩石中濾出的水,一點點落在心中冰冷的石頭上,滋生出陰暗的苔藓。

你為什麽要回來。

為什麽,要奪走我的一切。

“容家只有兩份血玉。他們想給你和那個叫寧枝的洗經伐髓。我需要你把兩份血玉都拿在手裏。”

何素素的腦子亂的很,她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你把其中一份交給我。我幫你殺了你假扮的人。”

何素素的啜泣停止了,她懵懂地擡頭。

魔修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蠱惑:“你會踏上修行,成為容家的夫人,你的過去會随着那個女人的消失而消失。”

是這樣嗎?

少主院,

金眸男人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茶,沒有動。漂亮的少女好像很意外他的到訪,但依舊忍着害怕去燒了一些熱水。

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容和景帶回來的“友人”,因此少主院自他那個侄子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下人照看。

這些細節太過不加掩飾,對方恐怕早就看出了這座大宅的排斥。

“我知道你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在人間界的結發妻子。”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那個小心的像貓兒一樣的姑娘瞪大了眼睛,更加瑟縮了。

——哇,大貓你很八卦嘛。

叫寧枝的女孩只坐了半個凳子,細白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杯沿。

“容家不會認可一個凡人。容家的少主也并不需要空有美貌的廢物作為伴侶。”

寧枝在系統空間死死拉住氣到暴走的333,笑到捶地。

——打個賭,大貓會給我500萬嗎。

“我是被他所救,腿傷也是他治好的…我曾經不良于行,又是為奴為婢的……可,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提到容和景,少女好像終于鼓起了勇氣,可是下一秒卻又收住了聲音。好像把那些荒蕪歲月裏唯一的光亮牢牢地壓在了心底最深處的角落。她知道自己配不上。

金眸男人對此無動于衷。

容和景與任何人的感情都和他無關。

“容和景出任務,是因為他想給你換一種叫血玉的材料。”

“可是長老們受夠了他的肆無忌憚,決定處理掉不聽話的人。”

不!

貓兒一般的姑娘死死地捂住将要出口的驚呼,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臉畔滑落。

“讓我死吧,別讓他救我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殺他。”臉已經哭到泛紅的小美人喘了口氣,連眼前都是黑的。她跌坐在地,試圖跪爬幾下抓住容卿的靴子。

男人皺了皺眉。

“容家的兩份血玉,容和景半年前用掉了一份。而魔修并不知情。”容卿終于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為了保護素素,我會讓人以為我把兩份血玉交給了你。

他們可能會用無數的刑罰撬開你的嘴,逼問你血玉的下落。

——但是你沒給我,所以打死我也說不出來。你真狠,貓貓。

“我是那個誘餌。”小美人哭了太久,連聲音也變得沙啞。

容卿默認了。

“我希望你盡力争取至少五日的時間,他們一旦發現容家沒有足夠的血玉,就會立刻趕去輪回宗。”到那時,容和景就危險了。

“那,五天後你會來救我嗎?”少女不哭了,眼神亮晶晶的。她終于能為心上人做點什麽,哪怕代價會是她的命。

男人沉默着點了下頭。

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活着的話。

「寧枝:你記得嗎?十年前我每次回到家,如果房子塌了,大貓蹲在院子裏就會是這個表情。看都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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