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執

二十章 争執

對于杜卓陽這個名字,邵逸辰并沒有留下什麽太大的印象……不管是對于蘇慕彥來說,還是對于邵家的二少爺來說——至少,在那本遺留下來的日記本上,關于這位母姓表哥的筆墨,說是“只字片語、甚少提及”也并不為過。

于是,當杜卓陽打來電話邀約共進晚餐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向自己經紀人詢問該日的通告安排,得出了最好拒絕的建議後,便委婉而又禮節周到地說出了推辭的話語。

有句老話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杜太子不是兵,他是□□。

所以,紳士路線走不通後,杜卓陽立刻從善如流地走起了流氓路線。不僅得心應手,而且卓有成效。

“那就約在中午吧。”白大經紀人仔細地看着手中的通告表,“晚上會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慈善晚會,邵夫人和邵總都會出席。還有,和他保持好距離……不要被媒體找到無事生非的借口。”

“……,”邵逸辰放回手中的電話,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他是我表哥,他爺爺是我外公。”

——雖然只是這個身體意義上的。

白唯對此的反應是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然後既平淡又平靜地問道,“是嗎?”

邵逸辰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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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老字號的西餐廳,如果追溯歷史的話,可以溯源到兩個世紀之前的末世繁華……如今幾經風雲變幻,依然堅-挺在長安路黃金地段的正中間處,承擔起着Z市人民裝13的究極夢想。

白色襯衫黑色馬甲黑色長褲白色圍裙的侍應生彬彬有禮地把邵逸辰領到了最裏側的靠窗座位處,在那兒候着的除了有一個翹着二郎腿一派閑适的男人,還有一大束紅色的玫瑰花。

火紅色的像是正在燃燒着生命一樣怒放的玫瑰。

“有女賓要來?”邵逸辰在侍應生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看送上來的menu,一邊随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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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送女人花,她們更喜歡比如說珠寶、金卡、車鑰匙啊房鑰匙什麽的……偶爾直接給鈔票也能獲得很好的效果。”杜卓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對面男人的領口部位——咖灰色的毛衣V領很大,從雅白色襯衫解開的第二個扣子看過去……可以盡情地臆想一下藏遮于其下的鎖骨正在勾勒出一個怎樣誘人的曲線。

簡單地點了鵝肝醬、海鮮湯,副菜、主菜、沙拉、配酒什麽的都還未點的邵逸辰有些不明白對話的發展方向和意義,于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遲疑地問道,“……你是說?”

“或者你來告訴我你比較喜歡什麽,”杜卓陽勉強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緊接着再次聚焦在對方的雙唇上:淡色、削薄、線條優美而且撩人……“……投資給你拍片?房子?車子?鑽表?金卡?……有姑姑在,這些玩意兒哪裏輪得到我來獻殷勤?”

“……所以呢?”邵逸辰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雖然覺得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卻還是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所以就送你花比較好,至少中規中矩的不至于出什麽大錯。”男人的目光肆意而又直接,并且毫不掩飾其中的意味。

“……然後呢?”邵逸辰不動聲色地換了一下坐姿,把自己從男人目光的焦點處移開——只是捱不過此人厚臉皮的如影相随,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地讓人坐立難安。

“然後吃飯啊……”杜卓陽終于把自己的眼珠子收了回來,掏出一支雪茄,操起面前的牛排刀就下手切了下去,“我在追你好吧?怎麽沒一點自覺呢?”

“玫瑰、西餐……追我這麽一個是你自己表弟的男人?”邵逸辰用擱在桌上的右手打了一個響指,“你是在開玩笑?”

——早不早,晚不晚……非要在自己成了“邵逸辰”後,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來。如果聯想到之前這人一連串的試探,難道說這次又是惡意的捉弄或者是別有用心的再一次試探……還是說,他在哪裏發現了……應該不會啊……

“開玩笑的話,還是适可而止比較好。”邵逸辰拉起餐巾,展開後随意地平鋪在膝上。

“如果你認為是開玩笑的話,就認為是開玩笑的好了。”男人笑出了一口白牙,雖然努力裝出一副無害的樣子,看上去卻越發的危險性十足,“反正,我們總會知道的。”

整頓午餐的氣氛十分微妙,一向以赤-裸-裸的流氓形象為己任的杜太子在期間的表現堪稱紳士無比。如果對象換為任何一個女人,定然會被他這種周到而又優雅的禮儀所傾倒。

只是,邵逸辰卻有些搞不清楚這人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和杜卓陽總共見了兩次面,都是被這個所謂的表哥戲弄得十分不滿。如今這番作态下來,時時刻刻緊張的是別再被此人抓住了空子大加戲耍……哪裏會空下心思分辨話裏的真誠與否。

把邵逸辰送到車上,杜卓陽隔着車窗沖他揮手再見。

車子剛還沒開走,又被他出言叫住。急急地趕上去,示意對方降下車窗後,他才低聲去問,“我……下次再約你吧?”

邵逸辰點了點頭,還很善意地提醒道,“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和我的經紀人聯系約定時間比較好。”

然後,他就看到了某人怒氣沖沖轉身離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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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把車子開下輔路,就接到了白唯的電話。這位盡責的經紀人要求自己的藝人盡快趕到公司的策劃部來。

雖然策劃部的名字并不顯眼,但是這個部門卻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作為邵氏的最大盈利部門而存在的。原因無它,是因為這個部門的主要職責便是策劃電影、電視劇、唱片、演唱會等等一系列藝人活動。雖然在邵氏成功轉行之後,集團公司的盈利大頭變成了金融基金,但是策劃部仍然作為公司的核心部門而存在的。

由于時間上催的比較緊,所以邵逸辰是直接開車到了公司,自然車載着那束鮮豔得幾乎能夠灼傷人眼睛的玫瑰花。

白唯早已在公司門口守着,見到邵逸辰的車子開過來,便一臉急色地趕了上去。

他還沒開口說話,就一眼看到了副駕駛座上的火紅玫瑰,怔了半天硬是沒有想起來剛剛打好的腹稿。

邵逸辰甩開車門走下車去,拉了白唯就往大樓裏走。他被這個男人催了一路,到了這會時候,着急已經成了慣性,“到底什麽事這麽着急?電話裏又說不清楚……”

白唯伸手撈起了那束玫瑰,才關上車門,緊走了幾步帶着邵逸辰往大樓裏走去,“今兒湊巧了,得了個好機會。我來公司辦點小事兒,剛歇下來就看到了石導演喜氣洋洋地從八樓下來。湊上去一問,才知道一貫和他搭檔的那個編劇新寫了一個劇本,本子一遞上去就被策劃部那幫子眼高過頂的人火速通過……這本子我之前有看過,原定了請任安麟出任主演,但是石導很欣賞你在《迷航》裏的表現,所以我趁着和他聊的比較投機,趕快拉你來試試這個角色,趁熱定下來最好。”

被白唯這麽一說,邵逸辰也來了興趣。

成功的導演一般分為兩類:一類是拿獎的,一類是撈錢的……像辛洪源那種既拿獎還撈錢的畢竟是少數。

這位石導,全名石榮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業片導演。雖然手底下出了一些為影評家所诟病的爛片,但是總體票房之高卻是整個圈子裏都有目共睹着或羨慕或眼紅或嫉妒的。

“你上部影片之所以票房收入那麽高,一是挂了辛導的名號,一是公司的大力宣傳,一是大家對你的好奇心使然……而《迷航》多半是能在電影節上斬獲不少獎項的,所以你下部片子不管能不能拿獎,一定要把票房撐上去。票房有了,身價和忠實的影迷就都有了。”白唯一手捧着花,一手去摁電梯按鈕。

邵逸辰看了一眼他懷裏的花,一步跨進電梯中,“你拿這花做什麽?”

眼鏡男推了推鏡架,很自然地說,“等下我送你回家,車子就拜托公司的司機替你開回去……所以,花還是提前拿着比較好。”

五層樓的高度,電梯很快就抵達了。

白唯讓出邵逸辰先出了電梯之後,又緊走了幾步,領着他到了502房間。

一推開門,發現裏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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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辛洪源瘦高的身材不同,石榮友中等體型,有着并不明顯的啤酒肚,還帶着一張總是笑眯眯的胖胖臉。

他一見到邵逸辰就熱絡地打起了招呼,“喲……二公子來了。來來來,站定了讓我看看盤兒正不正,條兒順不順!”

邵逸辰早先便知道此人最愛亂開玩笑,因為也就笑着站定了姿勢任由他轉着圈地來回看。

石榮友轉了兩圈後,搖了搖頭,弄得邵逸辰都有些緊張了以後,才說,“這怎麽成呢?還穿着衣服……腰看上去沒腰,腿看上去沒腿的。脫了脫了!”

邵逸辰樂了一下,便直接把外套脫了。

白唯放下手裏的玫瑰,伸手去接他的外套。

石榮友這下滿意了,繼續轉着圈地摸下巴,“……不錯不錯,二公子今年就21歲了吧?年齡符合、長相符合、身材也符合……得,就你了!”

“不用我試一下鏡再決定?”邵逸辰輕松之下,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嘿……到我手裏,沒演技不怕……折騰都能給你折騰出來,只要臉長得漂亮,就什麽都有了!”石榮友點起了一支煙,眯着小眼睛說,“任安麟到底年齡大了……雖然還挂着個青春的邊緣,但是讓他演我這部電影,還是有點裝嫩了。”

正說着,有人冷冰冰地插進來了一句話,卻不是對石榮友說的,也不是對邵逸辰說的。

邵鈞哲掂起那束玫瑰皺着眉看了半天,頭都不擡地問白唯,“這誰的花?來見導演還用得着帶紅玫瑰賄賂的?”

邵逸辰正要開口解釋,就被白唯搶了先地說道,“今兒逸辰出去和人吃飯,應該是對方送的。”

邵鈞哲的臉色更難看了,“這麽紅?跟誰吃的飯?”

“杜家的太子,杜卓陽。”白唯推了推鏡架,平靜地說。

然後,在房間裏三個人的注視下,邵鈞哲倒拎起玫瑰,走到門後的垃圾筒處,用力地掼了進去。

花束淩亂地散落了下去,火紅的是花瓣,鮮黃的是花蕊……逶迤了一地,色彩濃烈。

“邵鈞哲!”邵逸辰提高了聲音。

“喊我‘哥’……”邵鈞哲拍了拍手,然後單手插進兜裏,轉過身來就喝問道,“跟他來往,你腦子有病?!”

石榮友眼明手快,眼看着BOSS的脾氣要起來,急忙樂颠颠地拿出文件湊上前去塞了一支筆給邵鈞哲,“快快快,簽了字給我……我去調班子調器材去。”

然後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臨走時,還平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沖着白唯嘴裏“砰”地開了一槍,“你等我的好消息!”

白唯笑了笑,對邵鈞哲說,“那邵總,我先出去一……”

“你站住。”邵逸辰語氣平靜地說。

邵鈞哲拉開大門,一把推了白唯出去,反手甩上房門,指住邵逸辰的鼻子大罵,“你他媽傻缺嗎?跟那種人出去還收什麽花……當自個兒是賣的嗎?那還做什麽演員演什麽電影?!怎麽不直接去做MB?!我看你他媽就是一傻B!”

“……,”邵逸辰轉身過來,正視着邵鈞哲,“我媽也是你媽……邵鈞哲你屬狗的?張嘴就來?”

為人兄長二十年來,邵鈞哲頭一次被弟弟頂回來話,當即就氣得七竅冒煙,“……還敢頂?!無法無天了是吧?成了名角了是吧?!”

男人上前走了兩步,氣勢之強讓邵逸辰懷疑他下一個動作就會伸手揍人。

“……你知道杜卓陽那王八蛋是個什麽混賬玩意兒?!我操他杜家的!!!”邵鈞哲咬牙切齒地說,“他一掀衣服我就知道他要放屁……你去問問媽,從這混蛋16歲以來,他糟蹋了我們A.E多少藝人?!玩兒得花樣還算少嗎?……他媽生他就生成了一個變态,最愛玩兒的就是明星,借着我們邵家開娛樂公司,可着勁兒地淨幹惡心事!老子坐上總裁位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擦屁股:他把人家新藝城的一個女演員在包廂裏生生玩兒成死人!……你毛都沒長齊,知道個屁!跟着他出去還敢接紅玫瑰,等着他強-奸你到奸屍不是?!”

不得不說,蘇慕彥被邵鈞哲保護得極好,雖然不至于連娛樂圈的陰暗面一無所知,但是對這種堪稱隐秘的醜聞卻确實未曾耳聞。

被邵鈞哲這麽一吼,他一時竟無言以對了。

這麽一時間的沉默,便被男人狠狠地推搡到了門板上,卡住肩膀的手力氣大到發痛,“……你他媽是我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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