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架鬥毆
二一章 打架鬥毆
邵逸辰根本沒想到邵鈞哲會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狠狠地按在了門板上,脊背都磕得生疼。
他忍了又忍,卻還是在男人這一連串的破口大罵中黑下去了臉……然後,幾乎在被推搡到門板上的下一秒裏,擡起右手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
指節揍上去的地方應該是男人的眼角,一擊成功後想都不想地就揮出了第二拳。
——這個男人,實在是欠揍得太過離譜。十年間的涵養和氣度好像全部在一夜間消磨殆盡,而且一日地比一日變本加厲地更加暴躁……到底是想要怎樣,難道非得把自己弄到人人生厭才算善罷甘休?
邵鈞哲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從未和自己的弟弟有過口角之争,最多是他單方面的訓斥,更別提這種上升到鬥毆階段的拳腳相向了……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揍了好幾下。
勃然大怒再加上又氣又疼之下,他想都不想地就反擊了過去。
兩個成年男人打起架來,一點收手的餘地都沒有給對方留,反而是在你來我往的痛擊下都打出了火性……
從門板上打得不可開交後,又轉戰到了地上……宣洩一般地在彼此身上制造出更大的傷痛。
邵鈞哲一手肘狠狠地撞在了邵逸辰肩膀上,另一只手順勢地卡住了他的脖子,膝蓋重重地頂上了他的小腹,借機發力順勢反身把對方壓在了身下。
他氣喘籲籲,穿戴齊整的西裝早在這場拳來腳往中被扯得七零八落——說不定還帶着一兩個腳印……現在的這種狀況,如果傳到外界去,保管能夠讓那幫子娛記們樂得嘴都合不攏,一準一地給整出好幾篇圖文并茂的專題報道和深度分析來。
邵鈞哲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火辣的刺痛感沿着神經纖維很快地傳到感知中來——他媽的,一定是破皮了……眼角疼,鼻梁疼,胸前身下都他媽疼……這小子打起人來怎麽這樣不留手?!
他惡狠狠地咬着牙,卡住邵逸辰脖頸上的左手在施力之下成功地壓制住了對方。于是,他高高擡起了攥成拳頭的右手,想要再狠狠地給這小子一下狠的。
邵逸辰覺得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用力到連呼吸都快要帶離而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眼前一片發黑,但是仍然掙紮着去和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對視——眼角處被迫出的水意映在眸子裏,幾乎有了一種在脆弱中妥協的錯覺。
邵鈞哲被這個眼神看得動作慢了兩秒鐘,再下手的時候……那一拳就重重地砸在了邵逸辰耳側的地板上。
上好的木質地板,打上蠟後顯得既光潔又幹淨,“咚”地一聲悶響……像是直接響在了地板的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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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逸辰在他揮拳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耳邊的悶響和耳邊帶過的風聲一起響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看進了邵鈞哲的眼睛中。
——黑色的、黝暗的、深沉的,憤怒、懊悔、疲憊、歉意……好像還有着莫名其妙的心疼,交雜在一起,一閃而過,很快地變成了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他伸手拉開男人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左手,咳了好幾聲後,才說,“……邵鈞哲,你是我哥哥嗎?”
在這一聲“哥哥”的稱呼下,邵鈞哲終于找回了一些身為兄長的職責,于是又冷着臉從弟弟身上滾了下去。
——他是想潇灑地起身而立,再極有風範地拉起自己的弟弟。只是剛剛被邵逸辰一腳踹在了腰間,剛剛還沒什麽感覺,現在倒開始蹦着筋兒地疼了起來。
邵逸辰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突然間就很想大笑……
然後,他的确就這麽做了。
于是,邵鈞哲想要拉長臉但是又有些抹不開面子地問,“……你他媽笑什麽?”
只是,氣勢卻弱了下來……與其說是罵人,倒不如說是一種含蓄的示好求和了。
“笑你這臭脾氣,”邵逸辰按住了自己左邊的肋骨,不笑還好些,一笑就有些抽痛,“也笑我變幼稚了……這麽大的人了都不知道讓讓你。”
邵鈞哲冷哼了一聲,“……扯淡。”
打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現在并肩躺在地板上,耗盡了精力後誰都不想先站起身來。
邵逸辰緩了緩勁兒後,一肘子又頂上了邵鈞哲的腰間,不過力道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用一種最糟糕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好意?口不擇言、不留口德、口無禁忌的……早晚要吃個大虧。”
邵鈞哲被這麽說着,竟沒有反駁,沉默了半響後才嘆出了一口氣。
很輕,但是卻又莫名的很深。
類似于這樣的話,之前也有人對他講過……不管願和不願,他最終卻仍然聽從了那人的勸說,人前人後地裝出一副得體翩然的紳士風度。
只是……
只是……
只是……
——人都不在了,做得再好又能怎樣呢?
——那個人,那個始終期待着的,對自己好的那個人,都已經不在了。
——做給誰看呢?
想要開口解釋和道歉,卻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說起……邵鈞哲嘆出那口氣後又沉默了半天,才說道,“……你懂什麽?我這是在為你好。”
“單方面的一廂情願的‘好’,接受者說不定還不樂意要……”邵逸辰又揉了揉肋骨處的抽痛——這混蛋,下手起來狠得要命,不用想就知道一會兒肯定淤青起來,“我又不是一點辨別力都沒有,傻啦吧唧地讓人牽着鼻子走……只是在吃飯的時候,他帶過來了花,不管是出于禮貌還是禮節,都應該接受才比較好吧?至于他喜歡對圈內人出手,想必就是在看着媽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對我胡亂下手……哥,你是在關心則亂嗎?”
“怎麽可能?”邵鈞哲嗤之以鼻,“我不過是聽了媽的安排看住你……少自作多情了。”
這麽說着,卻跟有些心虛一樣地扭頭去看身邊那人,目光剛一對視又錯開而去……
——這種情緒……算是什麽?
——怎麽可能?……
邵鈞哲皺起了眉頭,再次開口時,口氣就又冷冰冰了下去,“……還躺這兒做什麽?等人來拉?”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立刻又有點冷場起來。
邵逸辰便有些無奈了,一邊“嘶”地一聲抽了一口冷氣,一邊從地上坐起來。伸手去拉男人的時候,卻被他一巴掌甩到了一邊去。
——邵鈞哲,你好樣的……敢甩手我兩次,以後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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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擺着陰了邵逸辰一道的白大經紀人很有自知之明,早早地開了車子躲到了一邊去……兄弟倆打架打得再兇也是自家人的事,他一個外人還摻和在裏面是在主動等着引火燒身嗎?
所以,邵逸辰只好乘坐着邵鈞哲的車子回家——倆人明顯鬥毆過的樣子也不适宜多一人來兼任開車和嘲笑的職責。
一回到家後,便早就有了傭人急急忙忙地向家中的實際掌權者通風報信,言稱兩位少爺回家的狀态很不尋常……但是,再細問下去就支支吾吾地語焉不詳了。
于是,倆兄弟剛走進客廳,不約而同地想要偷溜回彼此的房間時,就看到了邵夫人一手扶了樓梯慢慢地走下樓來,走到一半就立住了腳,來來回回地看樓底下站着的兩個兒子。
“那個……”邵逸辰多少有點心虛,畢竟是自己動手先揍了人家的親兒子——先搶了人家一個兒子的身子,再下手狠揍了對方另一個兒子一頓……這事兒,怎麽着都有點說不太過去。
“喲……”邵夫人揚了揚下巴,很是有些意外地說,“倆人打架了?……邵鈞哲你學長進了啊,居然知道讓着弟弟了。”
邵鈞哲反射性地反駁道,“誰讓他了!”
“……,”邵逸辰從男人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收回目光,“他确實沒讓我……”
邵夫人之所以這麽問的原因,是自家的大兒子的眼角、唇角、臉頰……處處都帶着被揍後的痕跡,而小兒子雖然發型也是一團淩亂,但是至少臉上白白淨淨的不見一點傷痕。
“……全揍在身上了。”邵逸辰捂住肋骨皺了皺眉,心裏想着等下一身青青紫紫的肯定比邵鈞哲那臉更為花裏胡哨。
邵夫人聞言後卻大為欣慰,“……雖然打架是鈞哲你的不對,但是好在逸辰這張臉還能見人,所以我就不說你什麽了。晚上回來以後,自個兒蹲一邊去反省反省得了。”
邵鈞哲大為不滿,“……他那張臉是能見人了,那我這張臉呢?”
“我又不指望你這張臉長面子,都訂過婚的人了,誰還在乎這個?”邵夫人從樓梯上走下來,提高了一點聲音地喊道,“老袁,叫黃醫生過來給逸辰看看,別打出來個好歹來。”
“……是他先揍我的!”邵鈞哲憤怒地說,“敢情他打人還有功了,啊?”
“逸辰那麽好脾氣的人,都能動手打你,能耐不小啊邵鈞哲……”邵夫人走到邵逸辰身邊,關切地伸手理順他的頭發,轉而才說道,“怎麽着啊?還非得我批了你的理才消停不是?……出息!”
邵鈞哲憤而轉身上樓,腳步在樓梯上踏得死重,“……什麽事兒只要一沾着老二,全他媽都是他的對我的錯……我他媽一定不是你生的!”
“他媽有理他也有理,你媽還真不是我生的,就你倒是我生的。”邵夫人沉下了臉,“邵鈞哲,以後再在我面前張嘴罵娘,我立馬趕你出邵家大門!”
眼看着争執趕着趟兒地往上火燒火燎,邵逸辰急忙順着邵夫人的話音落地,及時地喊了一聲痛。
果然,剛剛還一臉怒色的女人立刻和緩了臉上的神色,一疊聲地催着家庭醫生快來。
家庭醫生結束了檢查後頗有些無奈,采取了一些很委婉地說辭表示這只是一場“很小程度上的男孩子間的正常的身體碰撞”,自然一不需要吃藥二不需要上繃帶,更不需要拍什麽X光CT之類的确認有無內傷。
被折騰了一個來回後的邵家二少,提出了自己的哥哥被自己揍得不輕,最起碼臉上留下的淤痕很是難看,希望醫生能外用一些藥物減緩狀況等等。
但是被邵夫人輕描淡寫地拒絕了,說,“……男孩子家的,哪兒來的這麽嬌貴?”
……夫人,其實您一直都是雙重标準的對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子不教,父之過”……這話,擱在母親身上,也一樣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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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邵家這邊是怎樣忙着收拾着準備參加晚上的慈善晚宴,回到了自己家中的杜卓陽已經窩在庭院裏曬了一下午太陽了——而且,什麽人的彙報回禀都一律不聽不聞。
阿基眼瞅着“同僚”們的臉一個比一個哭喪,只好壯着膽子強撐了臉皮湊上去帶着讨好地說,“……杜少啊……”
“嗯?……”杜卓陽眯了眼睛瞅都不瞅身邊的男人一眼。
“……太子爺……”阿基繼續谄媚道。
“哦……”杜卓陽繼續懶洋洋地神游天外。
阿基深呼吸了一口空氣,然後沖着杜卓陽的耳邊大喊,“老大東區的楊老爺子今兒邀請您去商定下一屆的領頭話事人選派誰您到底什麽時候去啊?!”
杜卓陽被他吼得一個激靈,擡手一耳光就扇過去了,“你他媽想要吓死我?……不去不去不去!”
阿基哭喪着臉捂着右臉又湊了上去,“……老大,你中午回來就失了魂了……咱總不能連正事兒都不顧吧……”
杜卓陽原本陰沉的臉在聽到“中午”兩個字以後立刻好轉了起來,還伸手拍了拍阿基德肩膀,“……小子……我完了。”
“啊?您完了?……”阿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不應該是我完了?”
沒空跟他在言語上折騰來回,杜卓陽又把自己仍在躺椅上,半天後才說,“……我今兒和逸辰一起吃飯……看着他,什麽樣子都覺得好看的。”
阿基不敢多嘴再招來一個大耳刮子,心中腹诽道:……您看誰不好看啊?誰不好看能被您能看上啊?您看上的哪個不好看啊?
“……真的,”杜卓陽很是英雄氣短地嘆了一口氣,“我去之前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想當場辦了他,但是他到了之後卻發現自己那會兒一點都不想上他……就是想那麽看着他,笑也好,說話也好,沖着我皺眉也好……怎樣都好。”
阿基呆呆地立在那裏,有點不知道哪裏吐槽且無力吐槽的感覺。
杜卓陽抽出一支煙咬在嘴裏,對着遙遠的天際,很是感慨地說,“……這種感覺太他媽新鮮了,老子第一次有……驟然間覺得自己一下子就高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