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董事長兼任總裁
四五章 董事長兼任總裁
對于邵逸辰來說,整個12年都是比較難過的一年。
在這一年裏,他出過車禍,被知曉了身份,被人下過迷藥,又得知了母親日益加重的病情……但是,到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所有的這些,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麽。
實際上, 12年這一年,即便是對于整個邵氏來說,也是十分難過的。
10月份的月末,邵夫人召開了A。E的股東大會,正式宣布将董事長的位置交給邵鈞哲來做。這個公示一經披露出來,就在商界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各個傳媒實體都對這件事情進行了不同角度和不同深度的載文報道,随便選取一本財經類點評周刊上的評論,就能看得出社會上對這一事件的大致看法:
“……董事長和總裁都由同一個人來擔任,就意味着将有可能出現邵董任命邵總這種比較容易成為談資的話題。衆所周知,邵夫人在擔任邵氏總裁一職之時,董事長是由她的先生邵建承擔任的;而在邵先生不幸辭世之後,這兩個位子的主人則分別變成了邵鈞哲和邵夫人……董事長兼任總裁這種情況的出現并不少見,但是在如今的這一次人事更疊上,卻沒有看到邵逸辰的影子。筆者認為,如果邵逸辰擔任了邵氏的董事長,恐怕A。E的股票就要出現一段時間不短的下跌了……”
。
外界的猜測和評論有時候永遠觸及不到事情的真相。
在股東大會召開的前一天,邵夫人把邵逸辰叫去了她的房間,簡單地講述了一下自己将要在明天宣布的事情後,就停下了話語,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邵逸辰被她看得有點不知所措,最後在她期待着聽到什麽的目光中,才輕聲開口問道, “媽,今天您覺得身體怎麽樣”
董事長給了誰又不給誰,跟他有什麽關系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一點都不願意成為“邵逸辰”。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一種自己就是“邵逸辰”也不錯的想法。
——至少,可以在這個時候,盡量地多陪陪這位母親。
然而他這種回答卻讓邵夫人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她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兒子,伸出手去用指背輕觸他的臉頰,勾起的唇角顯得那樣的柔和漂亮。
邵逸辰擡起手握住她的手指,慢慢地收攏在掌心裏,努力地想讓自己笑得輕松一點……這一點,不是有了演技就能夠輕松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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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逸辰。”邵夫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地笑着說, “你不想接手公司,我知道的……不過沒有關系,媽媽給你留下了20%的股份。”
放在一年多之前,蘇慕彥一定不明白這句話中的“20%”指的是什麽意思;但是,現在的邵逸辰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着什麽意義。
在A。E百分之百的股權中,掌握在邵家的股權占到了61%——這個數字在經歷了前段時間的吞并案風潮和杜家撤離事件之後,可喜可賀地增加到了67%。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邵逸辰手中的這20%的話,邵鈞哲就無法在股權控制上得到絕對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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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邵夫人的房間中出來之後,邵逸辰就去了三樓的大書房。
男人帶了工作回來做,筆記本電腦和各種文件夾鋪展開了一整個桌子,正在一邊接電話一邊翻着手中的幾張紙張,同時不斷地給出大大小小的指令。但是在他看到邵逸辰推開門走進來之後,立刻簡短地挂斷了電話。
在前幾天的争吵後,當天晚上兩個人都有了一個比較深入的交談——至少誠意上來說,是足夠的。
隐藏病情是邵夫人的意思,她只是想出去放松地看看自己之前錯過的那些風景,并不想自己和兒子都因為病情彼此牽挂得打亂到原本很正常的生活節奏。
但是,在邵鈞哲已經逐漸成為了這個家裏實際上的主人之後,想要在這件事情上隐瞞他,就顯得比較困難了。
“……你知道的,我無論做什麽事情都無法讓她滿意,”男人在那天晚上說, “好像她對于我的意義,就是為了把我生下來,然後不斷地告訴我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現得有多糟糕。坦白地說,我想過很多次她能離開我的生活——很多次。可是,現在……”
他笑了笑,彎起來的唇角裏有一種很淺很淡的悲傷, “她昨天下午甚至還拿着架子地對我說,希望我以後能長進得出息點兒,雖然她并不抱什麽希望。”
“我……”男人慢慢地搖了搖頭,唇邊的笑容更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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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嗎”邵鈞哲把手中的話筒放回到電話機上,手指還未曾離開話筒, “……她跟你說了什麽”
邵逸辰反手關上了門,半靠在門板上像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直到男人的耐心将近耗盡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她說給我留20%的股份。”
邵鈞哲挑起了眉尖。
“只是她說的,”邵逸辰把插在褲兜的手拿了出來,做了一個送出去的手勢, “我會還給你的,這本來就是你的。”
“不不不,”邵鈞哲抓起手邊的一份文件,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潦草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那是你的……我不需要這個,我只需要你就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再加上20%如何——這些數字,只要是邵姓的人拿着,就可以了……。能幫我倒杯水來嗎謝謝。”
走出書房,很快地帶回了一瓶礦泉水的邵逸辰,把水瓶放到男人的右手邊,然後又幫他擰開了瓶蓋。
“還有什麽事嗎”邵鈞哲再次擡起頭看了他一下, “你有話要對我說。”
“沒錯兒。”邵逸辰用指尖下意識地敲着木質的桌面,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後,很平靜地說, “……我打算結婚了。”
“好啊,”邵鈞哲一邊在一份意見書上打了一個嚣張無比的大叉,一邊端起水瓶往嘴裏送, “馬薩諸塞還是加利福尼亞……算了,美國的話還是不要去了,我們去荷蘭。”
邵逸辰沒有回答,沉默地站在那裏。
喝水的動作停滞了下來,邵鈞哲慢慢地轉過頭去,看過去的眼神裏是一片濃厚的黑色,就像是因為寂寞太久而荒蕪下來的地帶。
“……,”他慢慢地說, “你再來告訴我一遍。”
邵逸辰擡起輕敲桌面的手指,看了一眼因為剛才敲擊時過于用力而有些發紅的指尖,然後和男人平靜地相視着, “我說,我打算結婚了。”
邵鈞哲拍案而起,動作幅度很大地拉開身下的靠椅, “又是那個女人她……”
一把拉住怒氣值正在急劇上升的男人,邵逸辰和他錯着肩說, “你這是要做什麽‘興師問罪’嗎”
他慢慢地放開拉着邵鈞哲手腕的手, “我想,我能了解你當初決定要結婚時的心情了……但是,我跟你不同的是我會坦白地告訴你。雖然我現在并沒有什麽義務來……”
“閉嘴。”邵鈞哲轉過身來,輕輕地說, “一個字也別跟我多說,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和你再吵架了。不過,結婚這種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你能愛上一個女人嗎能和她做愛嗎——即便是你‘能’,我也不會允許的。至少,我還是你哥哥。”
“我不能。”邵逸辰直接地回答說, “但是,我也不能在這種時候拒絕一個母親的要求。選擇A還是選擇B的問題,不是嗎我為什麽不能和你做出一樣的選擇”
一瞬間,邵逸辰以為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已經走向了僵局,他甚至在想,大概等下就要争吵起來了。
可是,邵鈞哲只是沉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後,才再次開口說道, “這不可能是她的要求的……我有足夠多的經驗去了解她有多愛你——或者說逸辰。她從來沒有要求你做過什麽事情,你甚至連什麽都不做都會是‘非常好’, ‘非常棒’的,至于會做錯什麽事情那更是不可能的。你不是我,所以根本不用去做出什麽選擇。”
邵逸辰怔了一下,然後像是在苦笑一樣笑了笑, “……被你看出來了。”
“為什麽”邵鈞哲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為什麽要結婚”
“我不知道,”邵逸辰沒有拒絕他的動作, “……我只是,想做一些讓她稍微開心一點的事情。”
在被擁抱進熟悉的懷抱裏的時候,邵逸辰也沒有推拒開,而是放松地靠在男人肩膀上,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鈞哲,我在面對她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可恥……我偷走了她的兒子,占據了她兒子的位置,可是什麽都不能為她做……她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哪怕家世上不合适也沒有關系。我……我想,如果結婚的話,她應該會很高興。”
他抱着他,一年多以來第一次以這種相互依賴和相互扶持的态度擁抱着——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三個人能夠替他們彼此分擔還留存在血脈中的一些東西。
一些溫暖的,一直存在的,情感化了的東西。
“聽我說,親愛的,”邵鈞哲抱着他的動作一開始還有點兒僵硬,他還有着自己剛剛是在“輕舉妄動”的自知自明, “你知不知道,逸辰他當時在Johns Hopkins Hospital的時候,呼吸心跳都……停了。醫院裏都已經開始準備下死亡通知書了,是媽堅持要求繼續搶救的。如果,如果那天逸辰沒有醒來的話,你以為媽會怎麽樣”
——她說, “去年你剛出事的時候……當時我一點都不擔心你醒不過來……還有我能陪着你呢……”
邵鈞哲收緊自己的手臂,附在他耳邊輕聲地說, “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感謝過上天過……你能活着,對我,對媽來說,都是……都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一遍遍地吻着唇下柔軟的發絲,像是在珍惜和确認。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經過努力而将之改變;但是,還有另外一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只能去承擔着接受的。
比如說,生老病死。
這些詞語背後的涵義如此之深之大,有時候甚至會成為一個人生命中酷寒的冬季,無可逃避,避無可避。
但是,好在,在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還能存在着一些溫暖的東西,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話,就能互相支持着度過眼前讓人骨髓裏都忍不住在發寒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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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在分開的時候多少有些觸手不及的味道:書房的門被人禮貌地敲了兩下後,随即就被人用力地推開了。
這個過程發生的十分迅速,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擁抱着的雙方并沒有太關注于身外的事物。
站在門口處是的家裏的管家——在這個家裏,能夠直接推門進來的,除了他之外,還有邵夫人。
但是在現在,無論如何來看,袁叔的出現是二選一裏最好的那個選項了。
頭發灰白面容冷峻的管家手扶着門把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時間在他身邊都失去流動性,被他周身的氣場凝固成了透明的“冰山”。
邵鈞哲故作姿态地用指節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在召開股東會議。
……天知道,半秒鐘前,他還是一臉滿足相地摟着自己的弟弟。
邵逸辰大為尴尬,局促不安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畢竟,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像邵總一樣那麽的厚臉皮。
袁叔松開了扶在門把手上的手指……謝天謝地,時間又開始流動空間也開始解凍了。
他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對着邵逸辰說道, “少爺,一樓有您的電話。”
在邵逸辰離開書房之後,袁叔又沖邵鈞哲點了下頭, “大少爺,夫人喊您去她房間一下。”
邵鈞哲轉身把筆記本電腦合上,然後跟着他往外走。
當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邵鈞哲很不經意地問道, “你剛才……”
“我不會讓夫人為難的,”袁叔側一下了身子,示意對方先走, “我剛才看到的就是您希望我看到的……希望您也不要讓夫人為難。”
怎麽可能邵鈞哲想,對于她來說,我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就代表着“為難”或者“麻煩”兩個字吧
可是……
可是,至少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一點不願意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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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5月2號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