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的目的地
057新的目的地
火燒天際, 游船靠岸。
不用等船完全停在岸邊,司雨霏背着行李,腳踩了一下船板, 直接飛了過去。他穿着黑色的衣服, 衣袍的下半, 繡着金色的葉子, 那些葉子栩栩如生, 仿佛會随着他的動作而飛着飄走一樣。
司雨霏微微将手伸出,保持平衡,順暢地飛到了岸邊。他一站穩, 就轉過頭。
遠比普通人高大的巨船從他的身後駛過,船想要盡量靠近, 但是為了方便繼續上路, 他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
于是乎, 司雨霏只能看着本來要往他的方向走一步的船, 轉了一個彎, 即将離開他。
曉沐雲撐着腦袋, 站在船頭,凝神看着岸上的人,黃昏的風吹得他白色的衣袍鼓動。
風在動, 心在動, 唯人不能動。
司雨霏拿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臉。
曉沐雲眼睛一眨,然後還是在盯着他。
司雨霏用另一只手, 朝他揮了揮手。
“沒有良心的小貓。”看他和自己分開, 沒有一絲的不舍,曉沐雲忍不住暗暗咬住了自己的牙齒, 他的手放下,懶得去支撐現在一團糟的腦袋。不過他确實明白了司雨霏之前說的話是正确的,因為要和他分開,所以自己萬分不舍、十分寂寞。
司雨霏沒有馬上轉身走掉,他停在岸上,一直看着船轉頭,曉沐雲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是目送曉沐雲完全不見了,才準備走人的,結果船體上,一個人從船頭漫步走來,随着調轉船頭的船,逆着方向,一路走向船尾,又來到他的眼前。
好無聊的人啊。
司雨霏這樣想着,但是沒有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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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很舍不得我!”曉沐雲開口說話,聲音大到可以傳到司雨霏的耳朵裏面。
司雨霏的想法變成了:好煩人的人啊。
“我和你有緣,不久之後再見吧。”曉沐雲終于露出了習以為常的自信笑容,成竹在胸地盯着司雨霏,将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框在自己的眼中。
“好久沒有聽到那麽神棍的話了。”司雨霏小聲叨叨。
曉沐雲在船上笑了笑,随後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手臂故意做了一個掄一下的動作吓人後,将手放平。他打開手掌,用法術将拿着的東西送到司雨霏的面前。
司雨霏伸出雙手。
那東西下一瞬間就落到他的手心中。
他低下頭去看,發現是自己當初給曉沐雲的荷包,曉沐雲的雇傭費用。而且荷包給曉沐雲的時候,似乎沒有那麽重。
司雨霏疑惑不解地拉開荷包,往裏面看了一眼。
看清楚裏面的東西後,司雨霏一愣。裏面的錢比他離開伏羲院的時候,還要多。
司雨霏猶豫了一下,拿別人這麽多錢,不是太好吧。
他連忙擡起頭,但船船已經離得太遙遠了。
“這個……”司雨霏擡起荷包,想要朝着曉沐雲說些什麽,但是他的聲音太小,只說了兩個字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消散于空氣之中,而船,繞過山,這一下,真的是消失不見了。
“那就謝謝了。”司雨霏收下荷包,明白船已經載着曉沐雲離開,他不再糾結,轉身離開。畢竟,他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曉沐雲在他下船之前,專門給他指路,只需要直直走過眼前的路,翻過最高的山,然後繼續往前走,就可以到商驿城。
除了這件事情,司雨霏那時候覺得他似乎還有話想要說,只是認真沉思了一會後,放棄了那個話題。
司雨霏從伏羲院出門,一開始是自己走的,後面和曉沐雲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現如今,又一次剩下了自己。
兩次都是只有他一個人,出門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也未曾對孤身一人有什麽想法。
現在,和剛離開伏羲院有什麽區別呢?
不都是一個人嗎?
但是他……
司雨霏想要表達內心的感受,但是他之前的人生中,只有伏羲院裏面的人對他是有意義的。面對一個非伏羲院弟子的曉沐雲,一個害得他成為弑神斬魔者的人,一個又同時救了自己、幫助自己的人,一個在司雨霏的心中是全新概念的人,實在是難以形容他的存在。
他這樣一邊苦惱着,一邊用念力快速走過面前寬廣又寂寥的山間大路。
走完這條路,面前就是一座巍然屹立的大山,仰頭一看,高聳入雲,似乎是人類不可攀登的浩大存在。
修仙者不辭辛苦,願意承受苦修的折磨,有這些不可跨越的山存在的一個原因。
想要攀登高峰、想要做到僅憑凡人的軀體做不到的挑戰、想要越過高山峽谷、想要騰雲駕霧、想要把這個世界上帶給人恐懼的自然都看清。
修仙修道,不是要把別人踩在腳下,而是為了一覽衆山小。
司雨霏看着一旦山崩,就可以将自己壓死的大山,好像看到了夢中的怪物。
來自遠古的、龐大不可捉摸的、令人無力的存在。
他雖然如此感慨,但是下一瞬間,就用禦風之術,直入青雲。
曉沐雲送他來這個地方,基本上就是因為能确定,依照他的本事,要跨過這一座山并不難,而且接下來的路程很簡單,基本上都是直線。
司雨霏在快要到達山峰之頂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被雲霧擋住的凸出來的巨大石頭,眼看他就要撞了上去。司雨霏看都懶得看一眼,下一瞬間他就以刁鑽的角度,将自己從石頭下挪開,腳踩在石頭側邊,身體和地面平行,懸于高空。
他雙手抱胸,腳沿着石頭往上走,身體随着改變方向。
當司雨霏走到石頭最上的位置時,終于恢複了正常的角度。
司雨霏從石頭上跳了下去,成功到達峰頂。
“呼。”山頂的氣溫和下面不一樣,在春天這樣的季節,在山上有可能會被凍死。
司雨霏背着行李,望向前方,遠處依稀可見城鎮,那就是商驿城。現在看起來很近,但是過去依舊需要花一定的時間。
他站得太高了,太陽快要下沉,黃澄澄的一片,邊緣顯示出模糊的形狀,表面似乎有什麽在跳動,火焰燃燒,永生不朽。
司雨霏站在太陽的前面,任由燃燒的日輪猶如一只眼睛注視自己。
“啊。”司雨霏不思辨日月對自己的威脅,他恍然大悟的是另一件事情。
太陽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端倪,于是火焰翻滾,準備威脅任何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察覺到了不對勁的人。
司雨霏轉過頭,看向船離開的方向。那艘船早就沒有影子了,就算他站那麽高,也無法用視線捕捉。
“我确實在和你分開後,有點想你。”
想到這一點,司雨霏的腦袋歪了歪,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不過他想出了結論,就不再糾結了,直接往前快速走,來到了另一邊的山崖邊上。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的簡單,司雨霏依舊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高山難攀,人間路難走。
司雨霏的眼睛看着前路,靈敏地閃過障礙物,并且在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後,第一次,禦劍飛行。
當他落地,回頭一望太陽已經下山,而山岳依舊神秘。
他越過高山,又繼續踏上征途。
他這一行,不止是為了找他的師兄師姐,更是為了履行千萬年前的諾言。只是他此時,還不知道他的目的,跋山涉水、不辭萬裏,沒有回報、不知歸期。
天空已成黑幕,船行于大海上,天空的星星明亮,預示着世界的命運。
曉沐雲從船艙走了出來。
“少主,是時候了。”範鄲在門口,看着他。
曉沐雲的手一甩,銷魂蹄痕鏈從他的袖子裏完全鑽了出來。他從前總會拉緊根部,如今讓鏈子飛了出去。
依照他的心意,鎖鏈浮于空中,迅速圍成一個圈,然後互相纏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盤。
曉沐雲伸出食指,虛空轉了轉,瞬間,星盤開始轉動,将星星都落在鏈子的位置上。
不論看過多少次這樣的場景,範鄲都很想感慨,真的很厲害。不敢想象如果曉沐雲還擁有算天的能力,他們這群人到底要怎麽在麒麟山混下去。
曉沐雲在尋找拿着《道己十二章經》的人的下落。
星星指引方向,曉沐雲觀察完畢,伸出手,鎖鏈就往下飛,回到他的袖子中。
“怎麽樣?”範鄲問他。
“星辰的指引并不清晰,只能大概知道他們現在在華嚴城。”
華嚴城就在商驿城的隔壁,是一座普遍信奉佛教的城市,由主佛修的華嚴宗庇護。華嚴宗的人主學說是“法界緣起說”,認為世間萬物都是因緣而起,是入世的佛修。如果是以前,想要和華嚴宗的人聯系,讓他們幫忙找人,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這些年,因為道修這邊頻繁出現了無法解釋的詭異事情,華嚴宗的人正式嚴格管理華嚴城內出現的道修。如果只是普通經過華嚴城還好,一旦在那裏鬧事,有可能會被華嚴宗的人無差別攻擊。
聽到了華嚴城,範鄲也頭疼,顯然他也清楚,如果他們要找的人在華嚴城,就算找到了,也不能随便動手。
“不管怎麽樣,也只能先趕去華嚴城了。”曉沐雲在卷鏈子,“這件事情讓我很焦慮,我希望能盡早結束。”
“對,因為不久之後是仙靈大會,我們必須在那之前完成任務。”範鄲同意他的說法。
“不對。”仙靈大會,曉沐雲不太感興趣,“我是完成任務,要去找小霏霏玩。”
範鄲看向曉沐雲,說到這個話題,他的少主正在一臉興奮地甩着小鏈子。
“少主……”範鄲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那麽容易和人要好了,“你真的在包庇司雨霏吧。”
“那又如何?”曉沐雲手一攤,擺出來讨人厭的得意神色。
範鄲啧啧搖頭,
“做什麽?”曉沐雲問他。
“你太龌蹉了,你看別人長得好看,态度變得就像是天氣下雨轉晴一樣。”範鄲鄙視他。
“我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才對他好的嗎?”像話嗎?他是那種人嗎?
“你自己心裏知道。”範鄲搖手,一臉嫌棄。
我是嗎?
曉沐雲扪心自問。
咳咳,那麽他誠實地說,如果看到了司雨霏的臉,還能毫不猶豫一劍砍下去的人,他會建議那個人去修無情道。
曉沐雲這樣想着,手不由自主地往上擡,摸到了衣服內的麒麟吊墜。
他之前打算幫司雨霏到商驿城,然後再一次和他說玉佩的事情。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他相信如果那時候再和司雨霏說實話,你脖子上戴的麒麟吊墜其實是我的。其實普通人随便想想也知道吧,一般父母給孩子選配飾,不是自己的生肖就是龍之類的,一般人不會選麒麟。
霏霏,你不覺得麒麟這個意象,和麒麟山關系匪淺嗎?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就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麟吊墜。
所以,那真的是他的東西。
曉沐雲在心裏不知道排練過多少次這番話了。
而且他在司雨霏要下船前,交代好去商驿城的路線後,就想要把這番話告訴他。
“什麽?”聽到曉沐雲還有話對自己說,司雨霏擡起戴着面具的臉。
他現在戴着的面具可真是夠恐怖的,整個面具沒有特定的形狀,只是整個扭曲起來。
可笑的是,曉沐雲對着這張面具,也臉紅心跳,被他的眼睛注視着,就開始支支吾吾。
“你到底想要對我說什麽?”司雨霏郁悶地看着他,人喊了,又不說話,找打呢?
曉沐雲用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臉,排練了許久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我要走了。”司雨霏告訴他。
船已經停在原地很久了。
“嗯。”曉沐雲點頭。
他這次出門,一是為了幫父親拿走《道己十二章經》,二是為了幫自己取回麒麟吊墜。
可惜這兩樣事情都沒有完成。
司雨霏在離開之前,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也許,有些東西就是應該屬于你的吧。”曉沐雲笑着,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
“哼,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這就是司雨霏離開之前,最後和他說的話。
曉沐雲哭笑不得,目送他一下子飛起來,踩了一下船板,然後飛了下去。
“沒有良心的小貓。”
想到了稍早之前的事情,曉沐雲就煩惱到頭疼腦熱。
好煩好煩。
和他相反,司雨霏想通了自己确實有點想念曉沐雲後,就放下了思考奇怪問題的念頭,下山後,一直往前走。
他在入夜的時候,就到達了商驿城。他沒有立刻找落腳的客棧,而是找人問了路後,來到了一家專門燃放煙花的店。
司雨霏打開荷包,從裏面拿出一塊碎銀給老板。
“客官,你有什麽需要的?”老板看到他拿出來的錢,立刻恭恭敬敬地收下了。
“我要買下黃色的煙花,你按照我給的位置,将所有黃色的煙花在今晚全部放了。”司雨霏不假思索,立刻想辦法找施果,“放多一點,如果不夠錢的話,我會繼續給,起碼放半個時辰。”
他要用伏羲院特殊的信號傳達方式,找尋施果。
“好的,好的。”老板接下錢,立刻就去安排了。
因為司雨霏是他們最近最大的主顧,煙花店的人給他在門口安排位置,擺了一張小桌子和小凳子,奉上茶水和點心。
戴着面具的司雨霏沉默地看着他們。
“啊……這……”店裏的人也不知道他戴着面具要怎麽吃東西。
這難不倒司雨霏,他轉過身,将自己藏在角落裏,然後換上了可以露出嘴巴的面具。
店裏的人看到他的行為,确定這是他們一輩子遇到的最奇怪的客人。
司雨霏一邊吃着糕點,一邊品着茶,仰望天空。
煙花店的人搬着煙花,各自出門,前往司雨霏要求的地方。
他靜靜等了一會,在盤子裏的點心快要吃完的時候,遠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司雨霏眯起眼睛,又拿起一塊點心,悠然地塞進嘴裏。
不同的地方,黃色的煙花同一時間燃放,從下面看,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這是伏羲院內部的信號,用來通知同門,不同的符號有不同的意義,而這個符號的意義就是,聚。
黃色是司雨霏在邬清影弟子的代表色。
放黃色的煙花,就是在暗示施果。
司雨霏在這裏,聚合。
他剛好坐在煙花陣的中心,煙花放半個時辰,附近的人都會看到。一旦施果看到了,就會精準來到他的面前。
本來應該要找到施果了,司雨霏應該興奮的,但是實際上,他現在很淡定。
事情真的會那麽順利嗎?
“哇!”走在街道上的人紛紛停止腳步,仰頭望難得一見的風景,而原本呆在屋子裏的人也走了出來。
昏暗的生活中,多麽需要璀璨的色彩,暫時的也好,懸于高空的也好。
半個時辰的煙花燃放完畢,司雨霏坐在椅子上,眼睛左右轉動,看着行人,凝神靜聽,希望能看到施果的身影。
其實當煙花都放完了,施果還沒有出現,司雨霏就大概猜到結果了。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罵曉沐雲,果然是沒用的神棍。
司雨霏失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找個地方休息。
放半個時辰的煙花,怎麽樣都是罕見的。
路上的行人紛紛讨論起來。
“煙花。”
“又是煙花。”
“昨天剛放了那麽多的煙花,青色的煙花。”
司雨霏聞言,睜大眼睛。
“昨天也放了好久,但是沒有今天那麽久。”
路人在聊着這兩天的奇異見聞,突然之間,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路人莫名其妙被吓了一跳,然後慢慢回過頭。當他看到站在他身後的人,差點沒有被吓死。
一個戴着奇怪面具的人站在他的身後,死死地盯着他。
“你有什麽事嗎?”那人忍不住往後退開,離司雨霏遠一些。
“你說……昨天也有這樣的煙花。”司雨霏慢慢說話。
那人聽到他的問題,連忙點頭,說:“是啊,大家都看到了的,你說是吧?”
聽到朋友在征詢自己的聲音,站在男人旁邊的人連忙點頭,告訴司雨霏:“确實如此。”
施果起碼昨天還在商驿城。
“你們有看到放煙花的姑娘嗎?她大概這麽高。”司雨霏比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大概穿着青色的裙子,長得應該挺好看的,腰間應該挂着一個鈴铛。特征是……”
因為他說話的聲音太小,兩人豎起耳朵,聚精會神聽着。
“特征是……孔武有力。”司雨霏一本正經道。
兩個路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嗯?”司雨霏催促地開口。
“沒有,沒有看過。”
“不知道,沒有印象。”
主要是,怎麽才能憑借孔武有力這四個字,想象一個人的形象。
司雨霏嘆了一口氣。
“少爺,你要找昨天買煙花的人嗎?我可以去幫你問一下。”煙花店的老板聽到他們的對話,從店裏走了出來,“我們這裏賣煙花的人彼此相識,我去打探一下。”
司雨霏露出了喜悅的表情,盡管沒有人能看到。
老板立刻給錢其他店員,讓他們速速去打探。
沒有一會兒,就有店員回來報告情況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人,他就是在昨天售出大量青色煙花的店主。
“昨天晚上,确實是有一個穿着青色裙子的姑娘來我們店裏買煙花,然後讓我們按照既定的方位燃放。”店主告訴司雨霏。
司雨霏這是第一次确切得到了關于施果的消息。
“她人呢?”
店主看了司雨霏一眼,說道:“昨晚放完煙花後,她落寞地在我的店門前坐了很久,然後說她已經把所有錢交給我了,所以現在沒有錢吃飯,就蹭了一頓飯。在吃飯的時候,無意間和我們說道,既然此地沒有熟悉的人,她要繼續趕路了。”
司雨霏從乾坤袋中拿出地地圖,他找到了商驿城,以及舉辦仙靈大會的無上法門地址,兩個地點連成一條線,從這裏往前走,地點就是……
“她說她要去華嚴城。”店主肯定道。
“華嚴城。”司雨霏看着地圖上的地點。
店主點頭,說道:“是的,就是華嚴城。”
一天之隔,施果已經離開。
“謝謝。”司雨霏其實是很有禮貌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對着曉沐雲就容易生氣。
告別了店主,司雨霏本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天,第二天再繼續上路。只是他剛離開了煙花店的街道,往前一走,就發現一股法術的氣息撲面而來。
司雨霏擡起眼睛。
“啊啊啊啊!”路人尖叫。
只見,一排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從這個城鎮的四面八方飛了起來。
按照天道院的規則,若非特殊情況,不可以擾亂平民百姓的生活。但是司雨霏沒有感知到妖魔的氣息,只有這一些修仙者們突然冒出來,飛于空中。
“你就是剛才放煙花的店家?”早有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停落在老板的身後。
老板被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回過頭。
長劍出鞘,直接放在老板的脖子上。
“饒命啊,饒命啊,你要多少錢……”老板渾身顫抖,吓到雙手抱在一起,不停向眼前面無表情的修仙者求饒。
“老實交代,便不取你性命。”他的話落音,一群穿着一樣衣服的人來到了這裏,将他圍住。
他們的眼睛顏色淺淡,好像也是灰色的。
“剛才在這裏買煙花,讓你燃放的人在哪裏?”她冷冷問道。
燃放信號,最危險的地方就在于,容易招惹來敵人。
“他走了,往那邊走了。”老板不敢有所隐瞞,手指抖着,指向司雨霏離開的地方。
不過那裏有個三岔路口,老板說不知道他到底走上了哪條路。
這一批修仙者,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分成三隊,往不同的路口飛馳而去。
這就是施果為什麽急着離開這個城鎮的原因,追捕她的人就在附近,看到信號就會趕過來,不走不行。
修仙者疾速在這裏的大街小巷找着司雨霏。
司雨霏摘下面具,神色淡定,趁着沒人的時候使用念力,躲過了修仙者用追尋法力源的方式找到自己。
他一路順暢,連夜趕路,躲過那些在城裏四處飛竄的修仙者,來到商驿城的出口。
就在他再走一段路,就可以離開商驿城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是何人?”
司雨霏面無表情,淡定說道:“趕路人。”
“你是修仙者?”他們又問。
“道友?”司雨霏如果演戲,也是個中高手。
“三更半夜,為什麽還要出城?”
“無錢停留,所以幹脆連夜趕路。”司雨霏對答如流,除了說話慢了一點。
“道友。”那道聲音在接近司雨霏,“可否一問,來自何門派?”
随着這個聲音的落地,四面八方傳來了腳步跑動的聲音,把司雨霏困住了。
“麒麟山。”司雨霏果斷回答道,“我替我少主去辦事。”
他模仿範鄲的說話方式。
“真的嗎?”
“難道有假。”司雨霏反駁。
夜空中,一只烏鴉鳴叫飛過。
月光之下,司雨霏的影子前方,出現了一道靠近的影子,而且那個影子的姿勢明顯是飛在半空中,手中拿劍,毫不猶豫直指他的腦袋。
“我看不像。”說話的人沒有靠近,意圖用自己的聲音吸引走司雨霏的注意力,讓其他人出其不意攻擊他,“閣下行為,像是……伏羲院的人!”
劍已落下。
修仙者眼看的劍就要砍下司雨霏的腦袋,他卻以一種古怪的角度,将身體轉了過來。修仙者看到了他的臉,心髒突然一跳。
他眼前的人戴着面具,面具是立體的,好幾只手扒在面具上,讓人分不清他的樣貌,面具之中,有一雙冰冷到讓人發抖的眼睛。
迅疾如雷電,修仙者雖然早就出手,但是司雨霏手中的劍更快地插進他的胸膛。
“咳。”那人被吓到手中的劍都掉了,他被挂在劍上,驚恐地睜大眼睛。
司雨霏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抽出劍。
“嘭。”修仙者倒在了地板上,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失血死亡的時候,他的身體一點異樣都沒有,“啊?”
司雨霏拿着斬魔劍,在空氣中揮了一下,煩惱說道:“我的劍,不能殺人啊。”
不可否認,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定就是人。
他的話落音,四面八方沖出穿着一樣衣服的修仙者。
“呵呵。”司雨霏見狀,忍不住愉悅地笑了。
在場十七位修仙者,沖着他一同施法,布下劍陣。
“公孫明日、重思行、妃泣朝、施果,不知道閣下是四個中的哪位?”一直和司雨霏對話的人,現在也到了他的面前。
他們問前三個人就算了,為什麽要加上他師姐的名字,難道他看起來是女人嗎?
“都不是。”司雨霏伸出手,拿下面具,“既然你們要問,那就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吧,我叫做,司雨霏。”
“司雨霏?”
“弑神斬魔者!”
他們的語氣一半驚異,一半驚喜,他們聽說這裏出現了煙花信號,狩獵伏羲院的他們猜到是伏羲院人所為,但是沒有想到出現在這裏的居然是最大的獵物。
“既然可以弑神斬魔,不知道你們有神魔厲害嗎?”司雨霏将面具拿了下來。
看到他面具下的臉,衆人的眼中一陣恍惚。
司雨霏的臉上,出現了無數只手,待他們逼近,那些手一下子伸長,一只一只,抓住了他們的臉。
“啊啊啊!”被抓住臉的弟子痛苦嚎叫,然後用力想要拿下那只手,可惜沒有一點用。
避開了第一波攻擊的弟子,很快就被那些手拉住了腳,然後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就算司雨霏的攻擊出人意料,但是仍有三個弟子,突破了他的攻擊,來到了他的面前。三個人已經足以組成劍陣,他們三把劍相交在一起,結成陣法,随後往下,直接刺向司雨霏的身體。
他們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司雨霏避開了這個攻擊,也有後招。
出乎預料,他們三個人的三把劍,都準确地刺進了他的左肩、右臂、還有腦袋。
司雨霏的身體立刻倒了下去。
“呼。”他們三人落在地板上,松了一口氣,“幸好關鍵時刻,神樹的法術奏效了。”
“所有非用神樹靈氣修行的修仙者,會暫時被消去法術。”
“伏羲院的人全沒有用神樹的靈氣修煉,所有來到外面,法術全無,變成凡人。”
這就是,公孫明日他們不敢冒頭、小心翼翼的原因。他們現在與凡人無異,一旦和錯誤的人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就會被剿殺。
就像現在一樣。
“師兄、師姐。”躺在地板上的修仙者們痛苦地呼喚着站立的三人,“我們臉上的手……還是沒有放開。”
如果司雨霏死了,法術應該會被自動解開才對。
“原來如此。”司雨霏的聲音突然響起。
三人一愣。
“你們的話解答了我的很多疑問,作為回報,我就稍微送你們一個禮物吧。”
原本倒在地板上的司雨霏身體突然抖動。
三人立刻用劍斬斷拉住修仙者們的手。
在這個過程中,司雨霏的身體一下子膨脹。
幾人不得不放棄幾個弟子,帶着解放了的同門迅速離開。
“你們攻擊人的時候,記得看清楚目标。”司雨霏發出聲音的方向,從虛空中,變成了确切的一個地點。
還在戰鬥狀态的三人看向聲音的地方。
司雨霏戴着面具,站在了商驿城的城門口。
還能行動的人放下弟子,想要再一次沖過去,攔住他。
“道理我已經說了,真是煩人,我讨厭蠢材。”司雨霏朝他們擡起手,施了一個法術。
趁司雨霏本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留在原地的身體迅速膨脹,變得龐大無比,擋在他們的面前。
修仙者們愣愣擡起頭。
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約為十米的穿着黃袍的怪物,那只怪物靜靜看着他們,随後被風一吹,一下子沖着他們飄了過去,長袍将他們包裹進身體裏。
黃袍怪物的身體裏面有什麽呢?
這是一件沒有人能知道的事情。
當在商驿城的其他弟子趕向這裏的時候,只看見瘋了一樣捂着頭躺在地板上尖叫的同門弟子們。
“伏羲院的人呢?”不管他們如何詢問,那些弟子都不會說話,他們仿佛失去了表達的能力,只能宣洩心中的恐懼,大聲尖叫。
“吵死了。”他們之中,一個懶洋洋,本來就精神狀态不佳的人,直接用劍将他們殺死。
“鐘離夷,住手。”帶頭的人制止他的行為。
“可是他們真的好吵啊……”鐘離夷抱怨着。
第二天的太陽出現的時候,華嚴城內,一隊和尚出行。
華嚴城的居民看到了他們紛紛行禮。
和尚們看到了居民的動作,回以禮儀,一手立在胸前,微微欠身。
這就是庇護華嚴城的唯一一個門派,華嚴宗的和尚們。
一個穿着青色裙子,戴着帏帽的少女在一旁看熱鬧,突然沒有站穩,倒向走在最後面的和尚身上。
那個和尚下意識接住少女,将她扶穩後,連忙欠身,道歉道:“阿彌陀佛,失禮,望施主見諒。”
少女隔着紗,看到和尚端正好看的臉蛋,大方地揮了揮手,說道:“沒事。”
和尚再一次欠身,然後連忙跟上隊伍。
在他們走後,少女的手伸出,手裏拿着一個荷包,上面還有佛家的文字。
“阿彌陀佛。”施果調皮地說,“我也很失禮,但是對不起,我快要餓死了,相信佛祖慈悲為懷,一定會原諒我的,阿彌陀佛。哈哈哈哈,走咯。”
花季少女出了恐怖的笑聲,然後歡樂地蹦走了。
“無花,發生什麽事了?”等師弟跟上來,另一個和尚連忙問話。
“一位女施主偷走了我的荷包,想必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難,才會出此下策。”無花和尚謙卑且老實地回答師兄的問題。
和尚皺眉,居然敢在華嚴城偷他們華嚴宗的東西,真是不知死活,但是他的師弟不追究,那就算了,放過那個小偷一次。
“好熱鬧啊!”中年人牽着一個小孩,行走在華嚴城的街道上。
師白玉舉起手中的書,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