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活動結束後,楚尋趕緊去化妝室卸妝。晚上八點半是《亂世情緣》的首映,她買了一張電影票想感受一下觀衆的真實想法。其實不管是主
角還是戲份不多的配角,只要楚尋參演了,在電影首映當天她都會去電影院裏觀看。紀姐和小白對她這種奇葩的舉動頗為不解,在她們看
來想知道片子的效果怎麽樣,直接去看票房數據就好了,沒必要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裏再看一遍劇情已經熟悉八百遍的片子了。即使真要
這麽做,那也應該好好策劃一下,比如在電影裏被影迷發現,或者被狗仔隊抓拍到,這最起碼是一條新聞,說不準狗仔隊手下留情筆峰一
轉,好歹也能鬧個接地氣的好名聲。這不聲不響的,鬧騰這麽一出有什麽意義?
楚尋卻不以為然,票房數據還有各大網站上的評分,說白了那些都是給別人看的,裏面有多少水分恐怕連制片人自己都算不清楚了。再者
說她想要衡量自己演技的真實水平就必須親耳聽觀衆們親口說的評價。
張萊執導的電影一向都很賣座,這部也不另外,上座率和排片次數都要比同期上映的片子高出一些。可能因為首映的關系,座位都坐滿了
人。楚尋特意買了一張很靠邊的座位,主要是擔心別人認出來,而且這個時段出來看電影的不是情侶就是閨蜜的,她夾在中間也不舒坦。
影片剛播映十多分鐘,她扮演的人物就出現了。楚尋一遍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一遍豎着耳朵聽周圍的竊竊私語。
“其實我覺得楚尋的演技比南宮靜好,出道也挺早的,怎麽就不紅呢……”
“又是女二號,就沒見過她演過女一號……”
“有演技有啥用?南宮靜的來頭可大着呢,在桐城有哪個人不知道南宮家?”
“真搞不懂楚尋幹嘛總跟南宮靜合作?聽說盛澤的《霸王別姬》又是她們倆合作。”
“楚尋又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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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有說嗎?《霸王別姬》最大的投資方可是南宮适,南宮靜的親哥,你說女主角還能給別人?說不準連男主角都是內定好的呢。”
“你這回還真說錯了,《霸王別姬》是雙主角的戲,盛澤好像挺看好的楚尋,在發布會上直接欽點的楚尋。”
“劇情倒是挺好的,就是一看南宮靜那張臉就出戲……”
“整部劇能看的女演員也就只有楚尋了,前後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分鐘的戲……”
楚尋坐在角落裏聽着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評論,心裏多少有些感觸。原來群衆的目光真是雪亮的,最起碼他們認可一直默默努力的她,這
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她還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電影還在繼續,她扮演的角色已經香消玉殒了,影片下半部的劇情基本都是圍繞着南宮靜飾演的角色所展開的。站在客觀角度上來講,南
宮靜的演技還是可以的,否則也不會多次封後。她能得到大導演們的青睐,除了她背後南宮家強大的金錢後盾之外,自身的實力也是非同
小可的。她剛入行的那幾部戲演技一直頗受好評,憑良心說南宮靜在演繹上确實頗有靈氣,只是過了這麽多年,她的演技始終停留在剛出
道的那個階段。雖然她的接的戲一貫都是大制作,從導演到後期特效團隊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角色都沒有太大的突破。一個演員如果一
直專注一個類型的角色,那就是在消耗她的靈氣,南宮靜大概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可怕問題。
楚尋的思緒還停留在影片的角色上,直到掌心一陣酥麻,她才意識到原來是手機在震動。進電影院之前,她擔心影響到身邊的人,所以就
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
劃開屏幕,來電是一串號碼,不在通訊錄裏的陌生人。楚尋盯着屏幕上跳躍着的數字,像看見魔鬼似的驚恐。怎麽是他?南宮适那個混蛋
簡直陰魂不散,不管是私事還是公事,她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楚尋想也不想直接挂斷,沒過幾秒鐘,手機又震,楚尋又挂,如此再三。楚尋氣的牙直癢癢,恨不得把手機砸了。過了幾分鐘,手機終于
不再想了,楚尋覺得整個世界都清靜了。然而她的想法終究還是太天真,南宮适是什麽人吶,拔了毛比猴兒精。三分鐘後,楚尋的手機又
“嗡嗡”地震了兩聲,這是短信提示音。打開一看,是南宮适的,“不回信息你就給我試試”典型的南宮适說話語氣,一如既往的霸道。
楚尋選擇直接無視繼續看電影,影片進入了最後的高潮階段,周圍的觀衆都全神貫注地投入其中,楚尋也打起精神仔細地揣摩着每個角色
,可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心裏慌慌的,總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楚尋想了想,打開手機找到編輯短信的界面,吝啬地回了兩個字“有事?”
那邊回的很快,同樣很簡潔,卻很氣人,“在哪兒?”
“幹嘛?”
“我要見你,馬上。”
“我不想見你。”
“跟靳哲掰了,我就拿不住你了是不是?”
“我們的事跟你沒關系。”
“紅星會所每個房間都有錄像,陶冶情趣用的,你那天走的太急,改天我給你拷貝一份,你也順便看看你那晚有多浪。啊,正好我手機裏
也有一份,沒事想你了就看看,看完了就更想你了。我這就發給你,說不定你看完了就想見我了呢。”
楚尋看完這條信息就懵了,她不确定南宮适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努力地去想那晚的細節,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證明那條信息的真僞。
大概是記憶系統選擇性地将那段記憶徹底屏蔽格式化了,她使勁地想用力地想,想得頭泵欲裂還是一無所獲。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回條信息探一探南宮适口風時,系統提示“您有一則新消息”,她點開一看,徹底崩潰了。她剛才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
,以為是南宮适那厮為逼她就範而無所不用其極所出的馊主意,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的手機屏幕不大,但在狹小的視頻窗口裏依舊可以分辨出影像中交纏一起颠鸾倒鳳的兩個人。男人性感的古銅色肌理與女人嬌柔白嫩的
肌膚交錯着,形成了鮮明的視覺沖擊。突然閃過一個臉部特寫的鏡頭,那半眯着雙眼似痛苦似歡愉的面孔竟是……她,楚尋沒有再看下去
的勇氣了,慌不擇亂地關了視頻……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下一秒,手機又響了。這回楚尋不敢拖延了,趕緊點開信息,“好看嗎?”
楚尋的情緒已經出離了憤怒,打字的手抖得跟篩子似的,字敲好了删,删掉了又敲,最後忙活了半天,編輯框裏只剩下了幾個字。楚尋想
也不想,直接發過去了。“你到底要幹什麽?”
信息發過去如石沉海,這幾分鐘的等待漫長的猶如一個世紀。電影,楚尋是一個鏡頭也看不進去了。如坐針氈地等了十多分鐘,那邊終于
回信了,挺長的一串文字,“現在傳給靳哲看是沒啥意思了,我想不管什麽時候雜志社對這卷錄像帶都會感興趣的。”
瘋了,他一定瘋了,南宮适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居然拿他們zuo愛的錄像帶要挾她,哈,他以為那些吃人肉不吐人骨頭的媒體會因為他
主動提供自己的醜聞給他們爆料而放過他,他想的未免太天真了。楚尋忽然就放心了,她不信南宮适的腦子會那麽不靈光,為了整她傷敵
一千自損八百,他一定還有什麽她還沒弄懂的陰謀。楚尋靜下心仔細地琢磨,忽然一道白光掠過腦際,靈光乍現,她明白了,她剛才看得
那一小段視頻,南宮适一直都是背對着鏡頭的,所以拍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徹底暴露在鏡頭下的只有她。媒體再神通廣大也不會單憑一個
背影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南宮适,他當然可以有恃無恐。可楚尋不行,那卷錄像帶足以毀掉她未來的演繹事業,甚至徹底毀掉她整個人
生。雖然現代的社會開放了,對藝人的尺度放寬了,國內外有不少影星在爆出xing愛視頻之後事業不但沒有受到阻礙,反而更上一層樓,但
她們心裏都清楚那都是用尊嚴換來的,所謂的榮恥度把握的剛剛好,下面的路便一帆風順,稍有差池就如下棋一樣,一子之差滿盤皆輸。
楚尋沒有那樣的勇氣和氣度,也做不了那樣大氣的女人,所以她總是小心翼翼的,盡管活得很累,倒也踏實。
楚尋覺得自己就像擱淺在岸上的魚,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地按着手機鍵編輯信息,“說吧,你到底想我怎樣?”
鬧到最後投降的還是她,在做出妥協的決定後,楚尋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就這樣吧,不是沒有掙紮沒有試圖躲逃,但結果還是沒有擺
脫掉。她就是南宮适掌中的孫猴子,不管怎麽翻跟頭折騰都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我想見你,在哪兒?”
楚尋不敢怠慢,趕緊回信息,“格林影城。”
“好,等着。”
楚尋瞪着屏幕上南宮适回複的信息,心裏七上八下,這個“等着”她琢磨不透,又擔心南宮适那個混蛋耍什麽花樣。想了想,為了保險起
見,楚尋回複了一條,“還有大概一個小時就散場了。”
“等不及了。”楚尋看着屏幕上飄出的四個字,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沖動。
電影是沒什麽心思看了,楚尋又不希望電影這麽快就散場,在矛盾中煎熬,時間過的就更漫長了。
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楚尋都快坐成雕像了,一支渾水摸魚的大手悄悄地伸過來蓋在她放在腿上的手。楚尋吓的一個激靈,反射性地想要
大叫。聲音還未出口就被那只大手捂得嚴嚴實實,借着屏幕反射的光線,那人的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了,是南宮适那個混蛋。不知道他用
了什麽手段查到她所在的放映室和座位,還攆走了原來坐在她旁邊的人。
确定她不會再叫了,南宮适才松手,他大咧咧地癱在椅子上,一人占了兩人的位置還覺得不夠,手長腳長的,就這點空間确實難為他了。
楚尋擔心他再起什麽幺蛾子,把手機放進包裏,拎着包就要走,才站起來就被南宮适拽住了,楚尋不想鬧出動靜,沒有掙紮,壓低聲音問
:“你又要幹嘛?”
南宮适眼睛盯着大屏幕,看得那叫一個認真,不過從他嘴裏冒出的話就沒一句受聽的,“急個什麽勁兒?老實呆着!”
楚尋不知道他又抽什麽風了,還是忽然突發奇想要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了?反正不管怎麽樣,只要他消消停停的,不動手動腳的,她總歸
是松了一口氣。
楚尋順勢又坐回了座位上,他們之間隔着一小段距離,肢體幾乎零接觸,就像影院裏其他座位相鄰卻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過了一會兒,南宮适皺了皺眉,問了一句,“看了半天,怎麽沒瞧見你?”
“死了!”
南宮适聽她口氣有些沖,還以為她賭氣故意的,扭頭看了她一眼,板着臉訓道:“好好說話!”
楚尋懶得跟他好好說話,不耐煩地甩了一句,“我演的角色死了。”
南宮适聽了皺了皺眉,嘀咕着:“不是主演嗎?”
他聲音不大,但楚尋聽見了,本來就因為南宮靜搶了她的角色,她瞬間從主角淪為戲份不多的配角而憤憤不平呢。偏偏這個時候,他還跟
着湊熱鬧。楚尋把不能對南宮靜發洩的不滿一股腦地都轉移到了南宮适身上,還大有豁出去的架勢,“有南宮大小姐在,哪裏輪到的我呀
?給個端茶倒水的角色賞口飯吃,我就感恩戴德她沒有趕盡殺絕了,哪敢有當主角的心思呀。就是有,人家背後有你這麽一個有都是錢的
哥哥樂意砸錢捧,我背後有誰……”
南宮适聽着聽着忽然笑了,楚尋聽見他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怎麽跟他說起了這個?在南宮靜面前已經輸的一敗塗地了,難道還要自己
扒開傷口給南宮适當藝術品看着玩,敢情自己活該送上門讓人家兄妹倆當玩意戲弄?
“怎麽不往下說了?我聽着呢。”南宮适歪着頭看她,有些躍躍欲試的期待。像是一個笑話,只聽了一半,對另一半格外的期待。
楚尋不想往下說了,心裏很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跟幫兇去指責兇手的不是,只能說她這個受害者蠢得挂相了。
南宮适被逗笑了,然後說話三句不離本色,“背後沒人,上面有人不就完了嗎?在酒店那次不就我上你下嗎,你叫的不是挺歡實的嗎?你
要是喜歡後背式的,那咱們下次也試試?”
楚尋氣的臉通紅,恨不得拿大耳刮子抽他。知道他就是蹬鼻子上臉的人,越搭理越來勁兒,楚尋就假裝沒聽見。南宮适自己娛樂了半天,
見楚尋是鐵了心把他當成隐形人,也不再自找沒趣。難得來一次電影院就消消停停地看一場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