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地理組組長喬潔,威名在外,所到之處,學生紛紛低頭噤聲。學校都傳喬潔老師人如其名,眼裏揉不得沙子,怼天怼地怼領導,是有名的刺頭。而這個刺頭,如今站在了10班的講臺上。
“都認識我了吧,我就不自我介紹了,把作業拿出來,名字朝上,讓我認認你們。”
高跟鞋“噠噠”地在地上奏樂,喬潔按照“S”型走位一個一個的檢查,順便認認自己班裏的學生。
祁澄聽着鞋跟砸地的聲音,仿佛死神來臨。
“作業呢?”不一會兒,喬潔就站在了祁澄面前。
“……忘帶了。”
“哦,沒寫。”
祁澄以為喬潔沒聽清,忙解釋道:“不是沒寫,是忘帶了。”
“在我這兒,沒帶,就是沒寫。不用在這杵着了,去外面站着吧。”喬潔輕彈了一下祁澄的腦袋,示意他出去站着。
祁澄很榮幸地成為了喬潔上任第一天就去外面站着的第一個人。
寒風瑟瑟,祁澄嘗到了喬小丹曾經說過的世态炎涼。
這炎涼沒有支撐很久,他的同桌就出來陪他了。
“又見面了,橙子。”安衹宸沖着祁澄嬉皮笑臉道。
“嗯,你可真是一秒都離不開我啊。”祁澄心裏扶額,“假期這麽長,你不會什麽作業也沒寫吧?”
“知我者,橙子也!”安衹宸眉眼彎彎,“為了陪你,我都沒寫,仗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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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要出來,就不必拿我當借口了。”祁澄看透了他。自己不寫作業理由找得倒是冠冕堂皇。
“澄哥!”喬小丹也哭喪着臉出來了,沒辦法,祁澄沒帶作業,那喬小丹自然也沒人抄了。
苦命三兄弟挨着牆站成一排,像動物園裏的動物一樣任人圍觀。
來往的同學有認識他們的笑着對他們指指點點。
“喲!喬丹大神,又出來涼快啦!”
喬小丹作為這面牆的釘子戶,和隔壁牆的朋友們建立了深厚友誼,此時說話的,正是一會也要出來的難兄難弟。
“別得意,地理老師查的嚴,你等着一會也出來吧!”喬小丹指着興災樂禍的人說。
“能有多嚴?”那人置若罔聞,同時又好奇地往10班張望,“總不能比……我去!這,這,這是喬刺……呸!喬老師吧!”
喬小丹深不可測地點點頭。
那位悲喜交加的同學瞧了瞧10班內部現狀,看見又有很多人正在往教室外面走,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祁澄,心中大叫不妙!
連學霸都被轟出來了。
他忙往回跑,自己作業也沒做,趕緊先把地理作業補完吧。
不一會兒,整層樓就蔓延着一個小道消息:喬潔老師的地理作業不能錯,錯了就出去罰站,連學霸都站出來了。
被逼進入輿論中心的祁澄毫不知情,還在自怨自艾,不,想着亡羊補牢。畢竟喬潔老師的威名在外,縱然祁澄平常算是剛得很,但都是挑軟柿子捏,對于喬潔,他還是害怕的。想來想去,也只能是要張空白卷子現場做了,原來那套卷子他還記了密密麻麻的知識點呢,還是要抽空給謝銘打個電話要回來。
念頭一定下來,就要付諸行動。祁澄準備去找陳國強要份空白試卷。
“有什麽事?”一進門,喬潔就跟祁澄大眼對小眼了。
祁澄心說,天,忘了老師還在裏面了。
他腳步微轉,對老師鞠了一躬:“沒事。”又回牆邊站着去了。
安衹宸看着祁澄一頓神操作,問:“你幹啥呢?轉來轉去的?”
“我……站累了,走動走動。”
安衹宸一臉意料之中的樣子:“咳,你不常罰站,沒有訣竅,讓哥哥教教你,你把腳後跟擡起來,身體前傾。哎——對對對,是不是輕松多了。”
祁澄身子微微前傾着,朝安衹宸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站軍姿嗎?”
“聰明!”安衹宸毫不吝啬地對祁澄進行誇獎。
祁澄直接蹲地上:“我這樣更得勁兒。”
他又拉了拉旁邊的喬小丹:“幫我要份卷子。”
“啊?”喬小丹沒反應過來,“什麽卷子?”
“地理。”祁澄有氣無力,剛剛蹲的好像有點急了,頭暈。
喬小丹賊兮兮地往教室扒拉了一眼,苦着臉對祁澄說:“澄哥你這不是難為我,喬老師在裏面呢,你都不敢我哪敢。”
安衹宸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拍了拍祁澄的頭:“哦——橙子,你剛才走來走去原來是為了去拿卷子呀。”
“你有辦法?”祁澄擡眼看他。
“沒有。”安衹宸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
“就知道你淨說廢話。”
祁澄蹲在地上一籌莫展,教室外面站的人越來越多。祁澄心道按這樣的排面,喬潔老師發火已是板上釘釘了。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祁澄?”蘇彥軒出門接水,路過10班,看見焉頭耷腦的祁澄,雖然蹲在一排人牆的C位,但看着怪可憐的。
“哈喽,大美……蘇……班長……”
“什麽大美?”蘇彥軒抱着他的保溫杯像個老幹部視察,疑惑地盯着祁澄。
“哈……哈哈……我自言自語,剛剛。”祁澄幹笑道。鬼知道剛剛一見到他為什麽就要把“大美人”三個字脫口而出啊。
蘇彥軒也不在這個地方多糾結,問祁澄:“你怎麽也站外面了?”
“唉——一言難盡。我忘拿作業了。”祁澄回道。
“你這叫什麽一言難盡?都說出來了還叫一言難盡?”安衹宸在旁邊插話。
祁澄瞪着安衹宸:“我樂意!”
“跟老師說你忘拿了不行嗎?”蘇彥軒問道。
“不行,”祁澄拉開自己校服拉鏈,擺擺手,“她直接把我怼回來了,說沒帶就是沒寫。”
蘇彥軒同情地看着祁澄,想到什麽,手往杯子上一砸:“我那還有幾份空卷子,要不你現在補補?”
祁澄柳暗花明又一村,再看蘇彥軒,感覺此人不僅長得好,心眼兒也是一等一。
“行啊行啊,謝了朋友。”
蘇彥軒來回很快,把卷子又給其他難兄難弟分了分。
“謝了啊,我用不着,朋友。”到安衹宸時,安衹宸直接擺擺手拒絕了,“朋友”兩字說得咬牙切齒。
“好吧。”蘇彥軒也沒有硬塞給他,準備要走。
“朋友,再來根筆。”祁澄對蘇彥軒喊道。
蘇彥軒把筆扔給他:“還要別的不,不要的話我回班給我們班那群沒寫作業的報信去了。”
祁澄擺擺手沒再說話,主要他一門心思放在試卷上也沒有精力去理他了。
“一口一朋友叫得還挺親。”耳邊傳來旁邊少年陰陽怪氣的聲音。
祁澄沒管他,一天天的淨出幺蛾子,懶得管。
祁澄在外面狂補作業的同時,喬潔也把班裏的作業檢查得差不多了。看着空了三分之一的教室,她的确是怒火中燒。
“這就是咱們班送給我的見面禮嗎?班主任的作業都這樣對待,那各位任課老師的呢?是不是還要站出去更多?”
班裏寂靜無聲,不光是站在外面的,連在教室裏坐着的,也覺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錯。
“外面站着的那些人,聽着點,”喬潔生怕外面的人聽不見,聲音又高了幾個分貝,“這一個星期的地理課,你們全給我站着上!作業雙倍。”
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抗議聲。
“學什麽蒼蠅‘嗡嗡嗡’的?要說大聲說。聽見了嗎?沒聽見再雙倍。”
“聽見了!”外面十幾號人發出氣壯山河的吶喊。
喬潔也沒有喊進來,翻着手裏的花名冊,自言自語道:“我記得咱班有個學習挺好的學生來着,是叫祁澄吧,剛才檢查沒看見他啊。”
她看着班裏,問了句:“咱們班祁澄同學來了嗎?”
沒有人回應。
“是生病沒來嗎?祁澄同學?沒在班裏是吧?”
陳國強站起來,想要提醒喬潔祁澄在外面,半站不站的時候,祁澄從外面喊了聲:“到!老師,我在這兒。”
他剛剛一直在補自己的作業,心無旁骛,沒聽見有人喊他。
“哦——你是祁澄。”喬潔語氣不悲不喜,“怎麽在外面站着,接水去了?”
“我沒帶作業……”
喬潔把祁澄從頭到尾看了遍,眼尖地看到了祁澄手裏的試卷:“手裏是什麽?”
祁澄被她盯得發毛,心裏哆嗦了一下,強裝鎮定道:“呃……我試卷落家裏了,就又拿了份空白的做的。”
喬潔朝他招了招手,祁澄趕緊把試卷遞了上去。
“嗯……”喬潔對着班裏同學說:“大家看看祁澄同學,作業忘家裏了就知道想辦法把作業補上,一點也不讓老師操心。你們呢,這裏錯那裏空,不是抄的就是編的,有沒有點上進心。平時多向好學生看齊一下,有了錯誤盡快彌補。好了祁澄同學,回座位上坐着吧。那位同學你站起來幹什麽?”
“那位同學”陳國強忙坐下,閉上了自己能塞雞蛋的嘴。
祁澄也是呆木若雞,被老師一路指揮着到了座位上。
外面站着的其他同學也紛紛效仿祁澄把自己作業交上,又被喬潔一頓批:“你看看你這個地方錯的,這是基礎都有錯呀……這個等勢線和比例尺還需要我教嗎,數學會算不……”
最終,能全身而退的,也只有祁澄一人。
等到喬潔終于批完了10班去9班的時候,喬小丹才在自己的座位上顫顫巍巍地松了口氣:“澄哥,我終于見證到了作為好學生的特殊待遇。”
“其實……”祁澄想了想應該組織成什麽語言比較好,最後還是決定按照喬小丹的來,“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明顯地體會到作為好學生的特殊待遇。”
老師們都會或多或少地偏向聽話、成績好的學生,“一碗水端平”這種話,除了能在嘴巴裏蹦出來以外,沒有一點實際用處。但是祁澄是第一次見到水那麽不平的,另一個碗都要空了啊,老師!說好的眼裏揉不得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