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清溪居的回廊處種着幾株臘梅,入春的時節,開的正盛 ,有風吹來時,偶有花瓣飄落,落在一旁熟睡的人身上。

醉酒的人兩頰通紅,與旁邊盛開的臘梅相映,兩個倒在一旁的青花酒罐給這如油畫般的美景添了抹憂傷的色彩。

有人靠近,輕輕拍了拍憨睡的人。

司哲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便看到了那張在夢裏出現的臉,她憨然一笑,直接就撲進了那人的懷裏。

“你怎麽才來啊?”她嗔怪,顯然酒還沒醒。

一路的擔驚受怕,心急如焚都在她這一聲裏消逝,心落回原點,餘下的只有疼惜

“嗯,路上花了點時間。”時宏翼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問,“怎麽一個人跑這裏來喝酒了?”

司哲還醉着,但時宏翼問什麽她都能對答如流,而且還倒豆子似的,把心裏的不痛快全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她說要是沒生我的話她會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說完這句她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她幹嘛還要把我生下來,生了又不管,當我是件東西嗎?”

時宏翼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以前聽江明煥說過她跟她母親之間有些矛盾,但沒想到芥蒂會這麽深。

“我再也不要吃她買的餅幹了。”司哲順手扯了片衣角,也不管是誰的,直接就把鼻涕眼淚往上擦了擦,“嗚……她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嗎?每次都是餅幹。”

時宏翼:“……”現在這樣子,可不就是三歲小孩嘛。

把不開心的事倒完了,司哲的心情馬上就好了起來,她從木椅上站起來,雙手纏在時宏翼的脖子上,細細地打量着他,最後似乎對他的長相表示滿意,笑着誇了句;“你怎麽長的這麽好看呢?”

時宏翼被她誇的有些想笑,随口問道:“你喜歡啊?”

司哲微微眯了眯眼,格外認真地點了下頭,“喜歡。”

男人輕笑出聲,當她酒後胡話,沒放在心上。

“那你喜歡我嗎?”司哲也學着他的話問。

時宏翼斂起笑,看着司哲那張微微泛紅的臉,杏眼幹淨清明,唇色像顆半成熟的櫻桃,帶着淺淺的粉,明明素雅又清澀,卻又像個妖精一般蠱惑人心。

“嗯,喜歡。”他想他定是被眼前的妖精攝了心魄。

也許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司哲歡呼一聲,在長長的回廊裏跳起了舞。

就這麽哭哭鬧鬧折騰了一下午,回去後司哲又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

醉酒後發生的事司哲完全想不起來了,但醒來後的心情卻是出乎意料的好,所以誰說借酒澆愁愁更愁的?

好不容易早醒,司哲打算去門口等時宏翼一起晨跑,之前他們約的是六點半,但她估計時宏翼平常出發的時間還會早點,果然等她洗漱好之後,時宏翼也剛好下樓了。

“早啊!”司哲滿血複活,完全沒有所謂的醉酒後遺症。

“在等我?”時宏翼倒也不意外她的早起。

司哲挺不好意思地點頭,“嗯,之前答應跟你一起晨跑的,結果兩次都睡過頭了。”

時宏翼的目光落在她那頭微卷的頭發上,也許是天冷幹燥,有些細碎的發絲不太服帖地豎了起來,看起來更像只貓了,他擡手仔細地幫她捊了捊,“現在天冷,別勉強自己。”

他的手明明有點涼,偶爾蹭過她的耳廓,卻莫名地像帶着火,直将她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我穿的會不會太多了?”她掩飾似地問。

“把羽絨服脫掉吧,出門前做下熱身,不用擔心會冷。”

司哲點頭照做,她退開幾步,背過身脫掉厚重的羽絨服,動作故意拖慢了些,以保證有時間褪去臉上的熱意。

等做完熱身出門,天已經微微透亮,路上偶爾能看到幾個早起晨練的大爺大媽,相對于白天的車水馬龍,這會的古城才終于恢複了幾分原有的面貌。

剛開始的一段路,司哲跑的還算輕松,時宏翼特意放慢了些步子,以免跟她拉開距離,等跑出古城,進入環山的鄉道,司哲開始有些體力不支。

時宏翼一直在她身側,大長腿邁得輕松矯健,她覺得自己已經拼盡了全力,可旁邊的人卻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時宏翼應該是感覺到她累了,問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司哲搖頭,“我還能再堅持一下。”

早晨的鄉間小道有股潮濕的草木香氣,令人倍感舒心,司哲大口呼吸,長長地吐氣,不知不覺竟也跑了三公裏。

以前學校體育課,她從來沒一口氣跑過這麽遠,也不知是這裏氧氣更足,還是因為旁邊相伴的人。

“停下來休息。”時宏翼實在是怕她累壞,索性先停了下來。

“出發之前我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能跑三公裏。”司哲彎下腰,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嗯,比我預想的要好。”時宏翼笑,跟着又問她:“渴嗎?”

“嗯!”司哲點了點頭,她已經渴的喉嚨冒煙了,但是出門前誰都沒有帶水,現在這地方也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時半會應該是喝不上水了。

“往前面走一點,有支山泉。”時宏翼示意她跟着。

兩人往前走了大約一百米,果然就看到左邊的山壁處有個凹進去兩三米的小坑,清澈的山泉從一節竹管裏流出,再落入下面的石縫裏。

“你确定能喝?”司哲懷疑地問。

“嗯,嘗嘗看,比外面買的礦泉水要甜。”時宏翼伸手接了點水,直接澆在了臉上,水打濕了他的眉眼,又順着下颚流過他突起的喉節,一個随性的動作,卻性感的讓人臉紅心跳。

司哲盯着他喉節的位置看了一眼,直到感覺耳根處湧上一陣熱意才匆忙別開。

明明什麽事都沒做,卻無緣無故地臉紅了兩次,她估計是中毒了。

這個季節的山泉水是溫熱的,司哲洗幹淨手,接着嘗了一口,很清甜,果然比她買的礦泉水好喝。

“你是怎麽發現的?”上大學前司哲也沒少來這一片玩,卻從來沒注意這裏竟然還有支山泉。

“之前只發現這裏比別的地方潮濕,所以就順着挖深了一點,沒想到還真有水出來。”時宏翼怕她擔心水質,又說:“我請人檢測過了,沒問題。”

原來是他自己挖的,難怪她之前都不知道。

“還跑嗎?”時宏翼問她。

“跑吧!”司哲解了渴,感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可惜這次她沒堅持多久就停了下來,之前的三公裏幾乎耗盡了她所有能量,停下後便再也沒有餘力可蓄。

司哲兩腿發虛,幾乎累的連擡步的力氣都沒有了,想着還要原路返回,瞬間就蔫成了棵有氣無力的小白菜。

“上來,背你回去。”時宏翼蹲下,朝小白菜招了招手。

司哲內心是不想讓他背的,因為姜英說過她一身都是肉,怕他會嫌她胖,也怕他會累。

耐何她實在是走不動了,作了一番鬥争後還是走到時宏翼身後,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好在時宏翼很輕松就将她背了起來,半點沒有覺得她重的感覺,司哲心安了一點,但還是有些束手束腳地不敢亂動。

男人的背即寬闊又結實,他偶爾說句話,司哲能感覺到聲音在他的胸腔震動,然後化作無數的電流竄進她的四肢百駭,最終到達內心的最深處。

司哲想,她應該是沒辦法再把他當哥哥了。

太陽踴出地平線,慢慢地爬上山腰,光芒透過山與山之間的空隙,酒向路邊的草木,露珠折射出光輝,又很快消逝,草木的香氣便越發的濃烈了。

“你大學學的金額專業?”快走出鄉道時,時宏翼突然問她。

“嗯。”司哲點頭。

“有擇業的方向了嗎?”

“嗯,S市有家公司我挺感興趣的,校招的時候打算投份簡歷看看。”司哲回答。

她在S市上大學,留意過的幾家公司也都在S市。

“挺好的。”時宏翼的語氣很輕,腳步也感覺比剛才要慢了一些。

“那家公司在我們省會江城有個分部,如果能應聘上的話我想申請到分公司這邊來,這樣離家就近很多了。”

時宏翼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司哲以為他累了,想要下來,卻被他往上颠了颠,背的比剛才更穩了。

“嗯,離家近點好。”他說。

古城到江城有直達的高鐵,全程剛好一小時,就通勤來說,一周回一次也是很輕松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這家公司的OFFER,聽說就一個行政打雜的崗位都有上百號人擠破頭想去。”司哲又有些擔擾道。

“哲哲這麽聰明,一定沒問題的。”時宏翼鼓勵她。

“真的嗎?” 司哲笑着問,其實心裏早已樂開了花,她被不少人誇過聰明,卻從沒像這次這麽受用。

“嗯,哲哲一直都很聰明。”像個加強句,時宏翼說的斬釘截鐵。

司哲彎着眉眼,看紅通通的太陽一點點躍出山頭。

她突然希望開學的時間不要那麽快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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