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合一】免債三次

第27章 【二合一】免債三次

池茵蘭目光在狹窄的小屋掃視着。

茅草屋不算大, 唯一稱得上還算看得過眼的,也就只有屋裏裏這張可以容納四個人的床榻。但也僅僅滿足于謝玄和三個孩子,若這些孩子往後長大,這麽張床還怎麽盛得下四個成年男人。

目光所及之處, 不是陳舊的家具, 便只剩下兩口小櫃子, 窗子被厚厚的油紙覆蓋,木制的桌椅到處是磨損的痕跡,小桌上擺着幾本被翻得破破爛爛的書——那是她幼時閑的沒事扔給謝玄看的。

心頭漸漸染上酸澀的滋味,像是有螞蟻在深深淺淺的噬咬。

池茵蘭把目光看向在床邊坐的端正的謝玄, 聲音多了幾分埋怨道:“你就是這樣養孩子的?”

謝玄聽到她出聲,下意識将身子繃地更緊,低聲道:“師尊見笑, 家裏确實……沒什麽錢。”

其實不是沒什麽錢, 只是錢都見不得光。

謝玄看着端着茶碗走進來的謝嬌嬌, 暗暗捏了把汗。

他可不能讓師尊知道家裏的錢是從哪來的, 不然又完蛋了。

池茵蘭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走進小屋的謝嬌嬌, 小孩恭恭敬敬地捧着茶壺,認認真真地在茶碗裏斟滿茶水,小聲說道:“師祖, 請用茶。”

他生得漂亮,不知是不是妖族優越血脈的原因, 五官都極标致, 像是精雕細琢出來的畫上娃娃。

只被他這麽輕輕喚上一聲師祖, 池茵蘭心底便莫名舒服許多。

還行, 湊合。

起碼謝玄撿的小崽子倒是聽話, 看着也養眼。

打個八分左右吧,再觀望觀望這小崽子是不是真的乖巧。

池茵蘭在心底打分。

謝玄輕咳了聲,說道:“嬌嬌,去看看你哥哥幹嘛去了。”讓謝獨一去拿生辰禮物,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他明明就藏在院子角落的水缸裏。

那是他煉過最好的丹藥,真說起來,也是他這整個屋子裏最值錢的東西,所以謝玄藏的十分仔細。

聞言,謝嬌嬌點點頭,像是有些舍不得般,對池茵蘭道:“師祖,茶有些燙,小心着喝。”

不得不說,謝玄的眼光倒是不錯,這個老二确實乖巧懂事。

只可惜,如果不是妖族就更好了。

池茵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燙不涼,剛剛好。

進退有禮,溫柔體貼。

九分。

池茵蘭默默加分。

“師尊,其實弟子還有一件事想求師尊幫忙。”謝玄說完這句,臉上微微泛着紅,他知道池茵蘭肯暫時放過他這一家小崽已是開恩,可他這件事,實在不說不可。

池茵蘭眯了眯眼,語氣漸冷:“什麽事,若是還為那魔族,你便不用說了。”

魔族和妖族半魔都不同。

這個種族毫無人性,會在修魔的過程中,愈發失去對生命的憐憫,變成發狂的野獸。

所以,靜海宗範圍內發現魔族立斬無赦,這是金規鐵律,不容打破。

她之所以還沒動手,也不過是想依了謝玄的請求,不想吓到另外兩只小崽子。

聽到池茵蘭的話,謝玄先是一怔,随後,緩緩垂下頭去,說道:“師尊不用擔心,我要說的與此事無關。”

這下輪到池茵蘭有些詫異,她擱下茶碗,問道:“什麽事?”

謝玄剛要開口,就見謝貓貓走進了小屋,小小的手心,費力地抓着兩個洗過的蘋果,他像是有些羞澀,伸出手,把其中一個蘋果遞給了謝玄,另一個朝池茵蘭遞了過去。

“師祖,你吃。”

小孩聲音很軟,咬字卻很清晰,臉上紅撲撲的。

池茵蘭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的謝玄,那時,小謝玄也總喜歡把宗門發放下來的丹藥,擦得幹幹淨淨的,攢到她出關小心翼翼地遞給她吃。

她一時陷入回憶,沒有及時伸出手,小孩的眼睛立刻暈開了水光,握着蘋果的小手也有些許的顫抖。

池茵蘭心頭一跳,連忙伸手接過了他手心裏的蘋果。

下一刻,謝貓貓眼睛忽然像是照進一束小光似的,微微亮了亮,笑起來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甜得要命:“師祖,很甜哦。”

池茵蘭:……

大爺的,十分!

她緊繃着想要上揚的嘴角,和蠢蠢欲動把小孩抓進懷裏揉一揉的沖動,幹咳了聲,說道:“我知道了。”頓了頓,她似乎覺得這樣很冷漠,又趕緊加上一句,“謝謝你。”

一擡頭,卻對上了謝玄呆滞的目光。

謝玄迅速撇開頭去,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見了鬼了。

池茵蘭都從來沒有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果然貓貓這一套不只他吃,是男女通殺麽。

他稍稍放下心來,感覺至少池茵蘭不會傷害謝貓貓和謝嬌嬌了。

而謝獨一的身份,确實難辦。

“你剛剛要求我何事?怎麽不說了。”池茵蘭也有些許尴尬地轉移話題道。

謝玄欲言又止,先是摸了摸朝他懷裏蹭過來的幺崽,輕輕囑咐道:“貓貓,去外面曬會太陽,爹要跟師祖說會話。”

謝貓貓乖乖點點頭,走前還不忘往池茵蘭那刷一波好感,甜甜的喚了聲:“師祖再見。”

“再、再見。”池茵蘭目送着玉雪可愛的謝貓貓邁着小步子慢慢離開,像是下凡到人間的精靈,她忽然對這簡陋破舊的房子生了些許不滿。

怎麽能讓孩子住這種地方,這不是糟蹋人麽。

池茵蘭擡眼看向踟蹰的謝玄,說道:“行了,都走了,有什麽話你便直接說吧。”

聞言,謝玄再不能扭捏,他有些猶豫地從衣襟裏,拿出那本捂得溫熱的丹譜,輕輕俯身,遞給了池茵蘭,低下頭去,道:“師尊,我想求你,教一教我如何煉出這枚丹。”

話音落下,池茵蘭有些困惑地伸手接過,嘴裏喃喃:“還有什麽是你煉不得的,我聽說你連隐魔丹都能煉到三品了,已經很不錯……”

待她翻開那本丹譜,看清上面的內容後,心頭猛地一顫,她從頭到尾來來回回翻着,猛然擡頭道:“金蟬脫殼,你要做什麽,你想假死?”

謝玄苦笑了聲,就猜到她會是這個反應,輕聲答道:“回師尊,弟子确實是這麽想的。”

池茵蘭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不是方才還口口聲聲跟我說要養這三個崽子?”

“弟子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有辦法,也不會想到求師尊幫忙。”以他現在的水平,想要煉成這枚丹,确實癡人說夢了些。

不過池茵蘭是靜海宗丹峰長老,不說靜海宗,她的水平就是在整個修真界也說得上數一數二。

如果有師尊幫助,謝玄倒覺得還有那麽幾分可能。

可池茵蘭卻蹙起眉頭,将那本丹譜扔在了桌上,說道:“我幫不了,你也不許煉。”

謝玄愣了愣,問道:“為什麽?”

她伸出手,指尖在那本丹譜上重重點了點,說道:“我不管你從哪裏得來這本金蟬脫殼丹譜,這枚丹我早有耳聞,是南海青祿宗劍仙沈如是的家傳之寶。他們沈家雖然守着這本金蟬脫殼丹丹譜,但沒有任何人會去觊觎這寶貝,你可知為何?”

謝玄垂下眼,低聲道:“因為除了沈家人沈如是,其他人都煉不出麽。”

見他神色失落,池茵蘭喉頭微梗,說道:“你知道還要煉?這本丹譜就是沈如是親自煉,也只有一成機會可以煉成,其餘九成,都是假死變成真死。更何況你我?”

謝玄知道她是為自己考慮,只是仍然不肯放棄:“只有這個辦法,就算不是假死,我也遲早會死,只是時間早晚罷了。所以,我必須煉。”

“什麽意思?”池茵蘭眉頭皺得更緊,“什麽叫遲早會死,誰要殺你,那魔族崽子?”

謝玄神色微頓,立刻面不改色地說:“不,沒有誰,弟子只想煉出這枚丹。若師尊也無能為力,弟子也會自己堅持下去。”

在池茵蘭眼裏,他這樣做無異于求死。

她臉色稍冷,伸手便抓住那本丹譜,在謝玄仍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狠狠撕碎。

謝玄愕然地看着她的動作,随後反應過來,驚慌地道:“師尊,你這是做什麽?”他急忙蹲下身子,一點點撿起地上的碎片。

丹譜的內頁被混雜在一起,本就難以煉成的丹藥,現在更是連步驟都無從知曉了。

謝玄看着地上的碎片,手足無措地想趕快将它們拼起來,可無論他怎麽拼,都只是拼的更亂。

丹譜上面的字和畫都碎得厲害。

謝玄絕望地顫抖着手指,停下了動作。

耳邊傳來池茵蘭無奈的嘆息:“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出事了。”

謝玄的動作倏然僵住。

他和池茵蘭都清楚那句話的意思。

七歲那年,謝玄第一次見池茵蘭煉丹,新奇地湊在她身邊看,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動作。

為什麽明明只是加了些靈草,用手在丹爐上摸了兩下,渡了些許靈氣,就能煉出又圓又香的丹藥呢?

池茵蘭見他感興趣,便也起了興致,随手指點他煉丹。

兩人在悶熱的夏天,窩在煉丹房裏,守着熱騰騰的丹爐待了一下午。

池茵蘭耐心的教,謝玄耐心的學。

那個下午,謝玄煉出了人生的第一枚丹藥,也人生第一次被池茵蘭誇獎。

于是他更加賣力的想要煉好丹藥,在池茵蘭問他想去哪個峰時,毫無猶豫的選擇了丹峰。

他想留下來,煉更多的丹藥。

想讓池茵蘭有一天也能吃到他做的丹。

謝玄愈發沉迷于煉丹。

有時在藏書閣埋頭看一整天的丹譜都渾然不覺。

他拼命想趕上池茵蘭,可謝玄的資質很平庸,哪怕再努力,再刻苦,也不過堪堪追上了池茵蘭十分之一。

修真界天才雲集,普通人的才華似乎永遠渺小如微塵,不值一提。

就像他那熬了不知多少個夜晚才煉出來的三品隐魔丹,對于池茵蘭來說,一品隐魔丹都不過是随手煉出來打發時間的。

要想趕上池茵蘭,要想對池茵蘭有用,那就必須更加拼命。

所以他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強逼自己去煉了一枚禁丹。

那時謝玄不知道,靜海宗的禁丹丹譜不是為了保護服用丹藥的人,而是為了保護煉丹的人。

毫無意外。

丹爐炸了。

謝玄被傷的厲害。

得到消息的池茵蘭第一時間趕到,只看到小孩渾身是血,身上插滿了丹爐的碎片,倒在了血泊中,手指還緊緊捏着燃燒到一半的丹譜。

那樣的場景,池茵蘭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所以,如果謝玄真的執意要煉他煉不出的丹藥,那倒不如,讓她直接撕碎了了事。

謝玄要恨就恨她。

她不怕。

“師尊……”謝玄低垂着頭,手心仍緊緊攥着那金蟬脫殼丹的碎頁,與當年如出一轍的模樣,讓池茵蘭心頭一空。

他像是想說些什麽。

池茵蘭都為他想好了話,或是诘問自己問什麽要這麽做,或是掉幾滴眼淚埋怨她。

可謝玄卻只是啞着嗓子開口:“沒事,不煉也沒什麽。”

他默默地将那些碎片收好,一片也沒剩,輕輕扔到了窗外,而後強擠出個笑容,說道:“師尊,今天晌午便留在這裏吃飯吧,弟子這些年也學會了做飯……”頓了頓,謝玄拍了拍腦袋,說道,“弟子忘了,師尊已經辟谷。”

池茵蘭看着他的模樣,呼吸慢慢地停滞下來。

生平第一次,她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究竟是不是真的為了謝玄好。

哪怕謝玄發發脾氣,她興許也會覺得自己沒做錯。

可謝玄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問道:“若師尊不嫌棄,多少吃一點?”

池茵蘭莫名不願再對上這樣的目光,心口梗得厲害,像是下了一場悶沉燥熱的雨,她撇開眼,低聲應下:“去吧,本座沒有忌口。”

謝玄點點頭,起身離開。

在他走後,池茵蘭眉頭擰的緊緊的,眼底的焦郁難安似乎快成了實質。

半晌,她忽然站起身,恨恨咬牙罵了自己一句什麽,足尖輕點,躍出了窗子。

……

謝玄靜默地立在竈臺前,雙目無神地翻炒着鍋裏的菜。

丹譜沒有了,日後主角的劇情來到,他該怎麽辦,他是劇情裏注定要死掉的炮灰,但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告訴給池茵蘭,池茵蘭估計還會以為他是失心瘋。

謝玄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正是因為知道池茵蘭是為了他好,他才會如此無奈。

但有時候,這樣的好,讓他真的有些辛苦。

為人父母都是如此,想要把最好的給對方,卻往往忽略了對方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

正琢磨着,腰間突然被一團熱乎乎的身體抱緊,謝玄微怔,垂下眼去,看到謝嬌嬌手裏握着幾顆杏花糖,正努力伸長胳膊遞給他。

謝玄心頭的郁悶稍稍散去些,他把菜盛出來,自然地接過了謝嬌嬌手心裏的杏花糖,蹲下身子道:“怎麽了嬌嬌,不是讓你去找哥哥?”

謝嬌嬌伸出手,在他微蹙的眉上輕輕撫過,低聲道:“爹爹不開心。”少年的指尖沁涼,帶有妖族特有的溫度。

他對謝玄的情緒了如指掌,謝玄做出什麽表情謝嬌嬌都能一眼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爹爹沒有不開心。”謝玄下意識摸了摸臉,他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那麽明顯。

聽到他的話,少年輕輕剝開一顆糖,送到謝玄嘴邊,沒再多說心情的事情,只是笑了笑說道:“吃顆糖吧。”

謝玄稍頓了頓,他其實沒那麽愛吃糖,但想到謝嬌嬌一片孝心,謝玄還是張開嘴吃下。

甜到發膩的杏花味瞬間在舌尖綻開滋味,連帶着方才的不快也似乎一掃而空。

他突然想到,或許沒有那本丹譜也不會死。

畢竟沈如是不是說,是三個小崽親手把他殺掉的麽。

可謝玄覺得崽們不會。

說不定就算劇情來到了,三個小崽也不會殺他。

畢竟他的崽都很懂事,很心疼人。

他樂觀的想着,心情也緊跟着好了不少。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謝嬌嬌眼底的暗色,以及在他腰間流連的手。

日後成了婚,岳母應該會很喜歡他才對,到時候他會常常帶謝玄回來看望池茵蘭。

嗯,一年一次吧。

謝嬌嬌想。

“爹爹,師祖喜歡嬌嬌嗎?”謝嬌嬌把臉側貼在謝玄的後背上,輕聲問道。

謝玄心情好起來,一邊下油炒菜,一邊輕笑着回他:“當然喜歡了,別看你師祖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其實是個心最軟的人。怎麽會不喜歡嬌嬌呢,嬌嬌這麽乖。”

謝嬌嬌心滿意足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說道:“那嬌嬌是最乖的嗎?”

“是啊。嬌嬌和貓貓一樣乖,就是你哥哥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去拿個生辰禮好半天也不見人影……”謝玄邊說邊念叨着謝獨一。

可謝嬌嬌卻在聽到謝玄提起謝貓貓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微涼。

“還有貓貓啊?”

“嗯?”謝玄聽到他的話,輕笑了聲,說道,“是啊,貓貓給師祖洗了蘋果吃,爹還是第一次見師祖語氣那麽溫柔的說謝謝呢。咱家的孩子都懂事,給爹長臉。”

謝嬌嬌忽然松開了謝玄,笑容微涼:“爹爹,我再去找找哥哥,你先做飯吧。”

話音落下,謝玄沒做他想,只是念叨着:“行,叫你哥哥動作快點,師祖又不會吃了他,怎麽今天磨磨蹭蹭的。”

“好,我知道了。”

謝嬌嬌眸光陰戾,捏緊拳頭,十指微微響着。

謝瓒這狗東西。

竟然連這都要跟他搶。

他就不該告訴給謝瓒知道!

他冷着臉踏出門去,卻正好看到了窗邊頗顯狼狽的正在撿碎紙頁的池茵蘭,倆人對視上目光,謝嬌嬌立刻露出笑臉說道:“師祖,嬌嬌幫你!”

“不、不用!”池茵蘭臉上一燙,連忙把丹譜碎頁全揣進懷裏,又怕語氣太重吓到小孩,只好擠出個幹巴巴的笑容說:“本座就是……就是撿撿垃圾。”

說完,她足尖輕點,又立刻翻回了窗子。

謝嬌嬌:……

什麽玩意。

他無趣地撇開目光,不再看池茵蘭,要不是因為謝玄的關系,謝嬌嬌才懶得多跟別人廢話。

目光在小院裏掃視一圈,正好看到另一個角落裏,正在百無聊賴地曬太陽的兩人。

謝嬌嬌臉色驟然又冷下來,走上前去,一腳朝矮凳上的謝貓貓踹去,卻被謝貓貓的靈氣擋住。

他嗤聲道:“謝瓒,你怎麽連這也要學,除了裝可憐賣慘你還會點別的麽?”

“會啊。”剛剛還在池茵蘭他們面前楚楚可憐的謝貓貓,不鹹不淡地轉過身去,換個角度繼續織毛衣,淡淡道,“我還會弄死你。”

他最是知道如何讨人歡心,在這點上,謝貓貓堅信謝嬌嬌絕比不過他。

至于謝獨一……

謝貓貓擡起眼,渾身纏繞着魔氣的少年正悠哉地閉目養神。

……這混賬魔修壓根就懶得讨好任何人。

那麽,可想而知,池茵蘭肯定會更喜愛看重他。謝玄最後也一定是他的。

“你真想死,等我岳母走後,可以跟我去後山試一試。”謝嬌嬌皮笑肉不笑道。扒皮抽筋剔骨分屍,他可是有一百種讓謝貓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

謝貓貓嗤笑了聲,繼續織着毛衣,說道:“這麽快就叫上岳母了,好大個臉,有本事你當着那女人的面這麽叫。”

謝獨一忽然睜開眼,說道:“要吵滾遠點吵。”

兩個崽同時看向他,忽然想起池茵蘭用劍指着他們時的場景,對他們妖族和半魔都是如此,想必池茵蘭只會更厭惡魔族。

謝獨一威脅不大。

“行啊,那你告訴我給岳母準備的生辰禮擱在哪兒了,我去送。”謝嬌嬌笑眯眯開口,試圖從謝獨一這裏套出那生辰禮藏在哪裏。

謝獨一懶散地從身邊扯出個小盒子來,像是終于想起這茬般,緩緩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淡淡道:“用不着你,我去。”

謝嬌嬌:?

兩只崽都看着他起身走進屋裏,紛紛皺起眉頭。

有時候,他們也時常摸不清楚這混賬魔修到底是不是想得到謝玄。

但現在看來,謝獨一說不想得到也是裝的。

謝貓貓冷笑一聲,丢下手中的毛衣針,對謝貓貓嘲諷道:“你倒是會給他創造機會。”

每一次都是謝嬌嬌這個蠢貨“幫”了謝獨一大忙,上一次是一腳踹得謝獨一和謝玄親在一起,這一次又提醒了謝獨一去送生辰禮。

謝貓貓說完那句,緊跟着謝獨一走進屋去。

徒剩留在原地的謝嬌嬌,暗暗磨了磨牙,恨不得在謝獨一他們倆的背影上剜出個洞來。

看來他有必要早些想辦法,解開身上的龍族封印,把這兩個畜生全殺了。

屆時恢複原型,他想對謝玄做什麽就做什麽。

謝玄會躺在他身下,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急促地輕聲喊着他名字。

他爹這麽溫柔的人,肯定會包容他所做的一切。

想至此處,謝嬌嬌覺得現在的一切努力都有了目标,他熟練地換上一副笑臉,走進屋裏:“爹爹,飯做好了沒有?”

然而下一刻,就見謝玄和池茵蘭正打開那裝着生辰禮的盒子。

小盒子被打開,池茵蘭頗為高興地伸進手去——

然後從裏面拿出來了一把馬吊牌,甚至叮呤當啷兩聲,從馬吊牌裏還掉出來兩個骰子。

空氣倏然死一般的寂靜,整個屋子都沒了聲音。

池茵蘭顫抖着念出馬吊牌上面,用墨字蓋戳寫着的小字:“長樂賭坊專持,憑牌此免債三次……

謝玄,這就是你給我的生辰禮?”

謝嬌嬌:?!

作者有話要說:

謝嬌嬌:死也不能承認那是我去賭坊順手帶回來的!!

謝玄:嬌嬌,過來一下,爹不打你(慈父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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