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場(下)
第26章 開場(下)
◎盛欲你絲襪質量好嗎◎
盛欲總是沒辦法拒絕江峭。
那一刻她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什麽是應該做, 什麽是錯誤的,她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
在當下她只能感受到江峭。
聽到他在耳畔低音示弱,詞尾的每個停頓都在求憐, 飄落的每次吐息都是撩撥,耳骨與他唇肉發生蹭磨的每寸觸感, 都令她止不住深度震顫。
以及,他手指浸透在她鼻尖的味道,
嗅覺是冷香, 體會是灼熱。
至于他的話術, 盛欲當然聽不出他精心設計用來勾她入蠱的壞心思, 只能理解到他如此這般的脆弱, 字字句句,都在表達對她的“迫切需要”。
沒人能頂替。只有她可以。
于是她認為自己必須有所回應。其實不難, 畢竟他們已經貼靠得這樣近,下颚在他指尖, 腰肢在他掌中,只要稍稍回過頭看着他,
就能親到他——
親到他?
盛欲猝然被這個想法命中。
睫毛急促眨動幾下, 她慢慢回頭, 望向他的眼睛,然後在他的眼中,盛欲看到了自己。
拇指按在他唇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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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無反顧靠近他的自己,
還有, 偏頭笨拙吻落在指背的自己。
在此刻這樣荒謬不堪的境況下, 盛欲以不合時宜的“發揮”方式, 對江峭施以合理又莽撞的給予。
但她給的太多了。
江峭也沒料到女孩會這麽慷慨。
他們鼻尖碰抵, 完全貼靠的距離使彼此呼吸交濡,手掌不自覺收緊她的腰,堅硬骨感的指尖無意穿入漁網漏洞,撫觸她綿軟細膩的後腰肌膚。
女孩勻膩薄白的肉脂,被男人按下微微凹陷的指印,帶有失控錯亂的力度,看上去更像是某種情人間親密行為的施暴,又纏綿,又可憐。
他熱度驚人的掌溫緊緊熨燙在腰後,盛欲有些受不了,唇瓣離開自己拇指,挺直腰背,迷茫的慌張裏胡亂扯開江峭的毛衣領口,手指探入,無措徘徊在他溝壑般欲感飽滿的鎖骨處,甚至有下移的走勢。
江峭瞬時僵了下身體,腎上腺素猛力催拉爆發出的愉悅與滿足感太過龐大,大腦竟被刺激出尖銳的痛覺,神經傳來被針紮般微小又清晰的感受,眼前灌漫出大片紅色幻覺,心理上的欣快與生理上的痛苦瘋狂撕扯,讓他割裂。
不對,這絕不是單純的頭痛。
“盛欲…等一下。”他低喘,咬字嘶啞。
盛欲聽到江峭在說話,聽到他鼻息沉而短促,也聽到他在喘,混亂的同一刻感受到腰窩處被他指尖劃過,神經末梢遭受敏感沖擊讓她腰脊虛軟,近乎是自然反應,在她唇齒間溢出一聲輕哼。
低弱,生動,像小鳥被玩弄的嗚咽。
偏是她這一聲低吟,貫穿在江峭的聽覺神經,無比極限的剎那,他陡然皺眉清醒了一下。
清醒的那瞬,他驚訝、并厭惡地發覺,頭痛是GUST在作怪。
自嘲般冷笑了聲,他靜下來合上雙目,感受秩序與潛藏的翻湧神思在鬥争。他可是注射了三針強化劑才被喚醒的主人格,怎麽可能,輕易再放GUST出來呢?
身體暴漲出的熱望很快冷卻下來。
緩慢掀起眼皮,江峭一把捉住盛欲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從自己領口裏抽出來,呼吸尚未平息,頭腦先一步醒過來,然後江峭才若有所覺地意識到:
盛欲用一個不算吻的吻,就能讓他神魂缭亂,險些丢掉好不容易奪回的意識主控權。
注視着女孩嬌嫩酡紅的臉頰,他有些不敢想,倘若盛欲并沒有想要拯救他,自己會瘋到什麽程度。
盛欲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但顯然當下的情況沒那麽時間留給她緩沖,因為,就在下一秒——
“咳咳……”是虹霖直接推門而入。
旖旎氛圍被徹底刺破。
盛欲率先扭頭望向門口的位置。
江峭卻沒什麽情緒,略側頭,倦恹恹地瞥了眼虹霖。他目光萎頹,唇角、臉側甚至脖頸上盡數暈染着女孩的口紅,甚至喉結微動,懶慢地舔舔唇角。
一副剛從一場濕濘情潮中抽身的靡麗美感。
一直喊着要羞辱虹霖的女孩,此刻反倒一下子有些懵,下意識回頭看向江峭,眼神向他求助。
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發揮”了。
江峭自然讀懂她的空白,沒出聲,也沒理會徑直走進房間的虹霖,視線平靜地凝着盛欲,繼而彎起唇,手掌倏然收緊她的腰肢,欺身向前,作勢要“繼續親吻”她。
盛欲總算在這時“接住戲”,後退躲開他,擡手假裝嗔怪地拍打了下江峭的肩,生澀拿捏起腔調,罵他:
“你怎麽不關門啊,這老東西誰啊?幹什麽随随便便就進別人房間,弄得我都沒興致了,真倒胃口。”
虹霖大概也想不到他這樣的身份地位,有一天會被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指着鼻子罵,臉色當即沉下,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待客椅上,冷哼道:
“小丫頭,咱們好像見過吧?”
盛欲撇撇嘴,站直身子,往江峭旁邊靠了靠,語氣不屑道:“大馬路上跟我搭讪的人也這麽說,大爺你都這把年紀了,就別整那套老土的說辭了。”
江峭挑挑眉,拍了拍她的腰後,嗓音溫淡,要求她:“乖,叫舅舅。”
盛欲鼻孔朝天:“哦,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給您擡輩分了,我怎麽能犯這種錯誤讓你占便宜呢。”
虹霖也懶得跟個小丫頭片子計較,轉頭看向江峭,問他:“好外甥啊,舅舅也不是打擾你好事。就是看你上次回北灣卻沒到公司參會,聽說你受傷了,真的假的啊?”
上回GUST剛一到北灣,就被[埃爾法]的人扣住,之後逃走就直奔盛欲來。
虹霖派來一路監視江峭的人彙報,确定他出現在北灣國際機場,可緊接着就不見人影了,集團季度會也沒來參加,全程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這可不像江峭的作風。
這些年自己跟這小子明争暗鬥,任何一個可以公開露臉能出風頭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說起來,這倒跟他小時候的性情大相徑庭。
偏偏這次季度會竟然沒來參加。
根據虹霖的情報網,這些年持續在國外管理【中峯典康】海外藥品分公司的股東耿兆玉,已在近期回國。耿兆玉手裏還握着集團10%的管理股,為了徹底壓住江峭,坐穩集團首席的位置,虹霖正在尋找契機接觸上這位女股東,以便得到她的站隊。
而他最擔心的,也無非就是江峭在他之前,比他更快地提早一步接觸到耿兆玉。
所以他這次專程趕來琅溪,目的就是要搞清楚江峭上次在北灣的行程,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接觸過哪些人,有沒有背着他暗中與耿兆玉見面。
然而江峭還來得及開口回答,盛欲在一旁早已敏銳覺察到虹霖這是來刺探情報,心裏忍不住想發火,但還是極力忍了下來。
“上次在北灣,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嗎?”
說着,她轉身一屁股靠坐在辦公桌沿,似乎是因為心虛而表情十分不自然,又像是因為接下來的話而感覺羞赧,好在她背對虹霖,對方看不到她處處是破綻的微表情,表演痕跡過分嚴重,
“怎麽連這種事也跟你舅舅說啊?我們的那點癖好,就是要受一點小傷才刺激啊!”
江峭挑眉聽她的虎狼之詞。
他注視的目光含笑微黏,直白,不加掩飾的露骨。如果眼神有實質,當下這一秒他的視線如炬,洞穿她的不自然,她的生野,她的生澀。
原本就不擅長表演,刻意說出類似情人間的小話也與她大條的性格完全不适配,盛欲已經用盡全力在“矯揉造作”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頂不住江峭這樣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不管不顧地忽然擡起手,捂蓋在他的眼睛上,天真的女孩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男人的洞悉,從而不會再被他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發揮”。
可是她很快後悔了。
當她用手掌遮住江峭的眉眼,才發現,他逐漸勾起笑意的嘴角令她更加羞憤。
這個姿勢,可以讓她清晰感受到江峭每一次眨眼的頻率,他薄密長睫輕緩刷過她的掌心,似貓尾擦過小腿般,莫名生出稀微的癢,時有時無。
她險些忘了,虹霖還坐在一旁虎視眈眈。
想到這裏有些心虛地用餘光瞄過去,沒想到,完全低估了虹霖厚臉皮的程度。
聽見盛欲那些誇張露骨的說辭,他竟然面不改色,還煞有介事板起臉,拿捏起長輩的語氣訓話:“年輕人那點事我也能理解,只是江峭啊你也別玩物喪志,集團季度會和一個女人比起來孰輕孰重,你應該知道吧?”
虛僞。
盛欲在心裏暗暗吐槽,要是江峭真的玩物喪志,這老家夥指不定多開心呢。
搞不好還要回去偷偷放炮仗慶祝。
做戲誰還不會了,盛欲小時候在弄堂裏看過的,電視裏的狐貍精可是數不勝數。
她克制住自己的僵硬,努力妖嬈造作地扭了一下肩膀,瞪着江峭嗔怒:“他什麽意思啊?你怎麽讓他這麽說我啊?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愛我?!”
江峭的手微微蜷握抵在唇邊,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表演沖擊到,似乎繃不住了,但眼神凝視在盛欲的臉上,許久才點點頭:“當然是真心……”
“既然是真心,那你說之前你許諾我的,我要什麽你都給,還作不作數了!”她漂亮的眉毛擰起來。
“作數啊寶寶,你想要什麽。”他給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了。
“那好。”盛欲環起手臂思忖道,“我要當歐鷺山莊的老板。”
江峭說:“這個簡單,我讓律師拟一份入股書給你,雖然沒有實際控股權,但能享受分紅。”
盛欲想到什麽,一拍手:“我還要你名下的所有專利獎金,那肯定也是一筆不小的錢!”
他回答:“專利我可以無條件轉贈給你,如果發生交易,錢會直接打進你賬戶。”
她轉了轉眼珠,瞥了眼臉色越發難看的虹霖,就不信這麽多好處白白落進別人口袋,他能沉得住氣。盛欲對江峭眨眨眼睛,
“那如果我說,想要入股【中峯典康】呢?并且我沒有錢買股,不如你把你集團的股權也全都送給我,怎麽樣?”
不同于盛欲的不自然,江峭的表演倒是很到位,他先是做出被她迷住的樣子,但提到【中峯典康】的股權時,他故作如夢初醒,顧忌地看了一眼虹霖,似乎在猶豫,在忌憚。
盛欲趕緊接上戲,當即臉色變臭,大罵道:
“好啊!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廁所的水!既然都不是真心的,那我幹嘛非得找你,世上還有比你更有錢的多了去了,我找別的男人玩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盛欲感覺江峭的周身氣勢,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驟然變得沉冷。
他沉默下來,漠然擡起眼,清黑眸底蕩然無存那些濃稠溫存的柔情,視線森寒空落,唇線緊抿,眼神帶有審視般久久凝定着她。
怎、怎麽回事?
是她剛剛的一連串“索求”太過分了嗎?
可這不是在演戲嗎?!
不是剛剛還配合得有來有回嗎?
盛欲忽然搞不懂他是什麽情況。
“舅舅,聽見了麽?”
江峭這時候淡聲開口,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步步逼近仍靠坐在桌上的剩餘,話是對着虹霖說的,可目光的注意力卻停留在她臉上。
他說:“請便吧,我該哄小朋友了。”
虹霖從進來到這會兒也就十分鐘不到,全程被無視,看着江峭一副爛泥樣子,別提心裏多堵得慌。
他冷哼一聲,風涼地丢下一句“小丫頭片子別是同行使派的美人計吧”,起身拂袖而去。
房門被大力關阖,發出“嘭”聲巨響。
盛欲被狠狠驚了一跳。
眼前,江峭在默不吭聲地看着她。
“江峭,你、你怎麽了?”阒寂無聲的房間裏,盛欲聽到自己聲音裏的驚疑,還有,一點點瑟縮。
實在是江峭的眼神盯到有些畏懼。
“不要我了?”江峭終于開口在此刻,瞳色黑沉晦重,一眼望不見底,他危險地眯起雙眸,又問,
“想跟別的男人玩?”
他還在一點點靠近,過分陰鸷的壓力震下來,讓盛欲本能發覺到危機感,她不斷地被迫往後移坐,直到退伍可退,情急之下擡腿一腳蹬住他,叫道:
“你別過來,演戲已經結束啦!”
黑皮尖頭細高跟,踩在他右肩的紅色毛衣上。
紅與黑的搭色,堅硬被柔軟容承。
她只用了腳尖一寸的銳利去攻擊他,卻因此大腿擡高,十成十地暴露了所有靡豔弱點。
江峭順随她的動作,微偏頭,低斂下眼睑,視線落在肩頭她的高跟鞋上,沒有生氣,反而——
反而低沉地愉悅起來,他在思考:
“該用什麽懲罰才能讓你記住,永遠別離開我呢。”
卻根本沒有留給盛欲說話的機會,江峭移眸看回她,下一瞬,驀地單手牢牢扣住她的腳踝,削瘦指尖稀微勾起她小腿上的黑色絲網,愈漸施力收緊。
然後,冷淡挑起唇,很唐突地,這樣問她:
“盛欲,你的絲襪質量好麽?”
“什麽?”
“刺拉——”
這般響動,是她的絲襪被驚聲撕破。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