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文完】
第51章 【正文完】
◎願我們,自由存在◎
“篤、篤、篤”
節奏有力的敲門聲, 及時剎住江峭的放肆,門外傳來總助溫和禮貌的提醒:“老板,時間到了。”
江峭被掃了興致, 啧聲低罵一句,擡頭望見盛欲忍俊不禁的模樣, 他伸臂勾緊女人的細腰,佯作委屈:“秧秧真沒良心,我都這麽慘了, 你還笑?”
盛欲趕緊憋起笑意, 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歪頭笑眼看着他問:“那我要怎麽彌補江總的損失呢?”
“你——”
江峭想說什麽, 卻被盛欲低頭施落的吻打斷。
但只是一個點到為止的唇吻。
擡手替他拭掉唇上的口紅,指尖若有似無地撥挑了下他梳理精致的發型, 盛欲的誘哄溫柔得不像話。
她說:“老公,我想看你上臺演講的樣子。”
她說:“我會在臺下為你鼓掌。”
“為我的男人驕傲。”
江峭眼波是飽藏眷戀的, 他小心向他愛的女人求證:“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們已經和好了?你不會和我離婚了, 是不是?”
盛欲被他逗笑了, 挑挑眉:“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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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欲被江峭牽着手, 帶她進入藥品發布會的VIP通道,路上,盛欲問了一個盤旋心中已久的問題:
“江峭,Herm13的命名含義是什麽?”
她必須要感嘆新媒體與大數據的力量, 鋪天蓋地的新聞播報像病毒般大肆席卷一切通訊工具, 手機、電視、各大APP的開屏廣告、社交平臺的轟炸式推送, 甚至連她遠在北歐的導師都發來賀語。
方方面面, 似乎都在提醒盛欲:
她的男人真的做出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創舉。
她想她也有必要, 有所了解才行。
“好奇啊?”而江峭仍然是那副散漫姿态,伸手搭樓上她的肩膀,站在等待演講的後臺,揉弄兩下她的發頂,低磁音線緩緩落在她耳邊:“親一口先。”
深知GUST小孩子般的脾性,如果現在跟他拉扯起來,不稱他心意,搞不好他直接甩手撂挑子都有可能。
而她也确實想知道。
想知道,有關江峭的一切。
盛欲暗罵他一句,紅着臉看了眼在江峭身後始終默不作聲的總助,見對方有意避開視線,盛欲緊忙湊上去啵了下江峭的臉,小聲恨恨道:“滿意了沒!”
江峭笑得得逞:“待會兒,我親自解釋給你聽。”
……
“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我們的藥品發布會将于三分鐘後正式開幕,請各位尊敬的來賓……”
高臺邊緣位置,主持人正在熱場。
場館四壁鋪設全場景電子屏,播放裸眼3D星雲宇宙,藍調流光環裹整個橢圓形會館,置身其中仿若登空。
所有來賓都由禮儀小姐問候領路,唯獨盛欲特殊,她是被江峭身邊的首席總助一路引領,入座到第一排中央的座位。
她的桌上立有一張身份銘牌。
上面寫着:【配偶:盛欲】
……這個江峭,主打一個怎麽高調怎麽來是吧?
她紅着臉想要轉移注意力,于是悄咪咪用餘光往左右兩邊看去,發現左邊的位置還空着。還沒顧得上注意鄰座桌上的銘牌,盛欲便被右邊座位的異常吸引去注意。
這也太奇怪了些……
右邊座位上的其他配備與旁人相同,唯獨…沒有座椅?
忍不住好奇,盛欲微微斜了斜身體,小幅度前傾,努力眯起眼,望向右邊桌位上的身份銘牌,不自覺默聲:
【中峯典□□物科研院】(琅溪分院)
院長:鄧正恒
外、外公?!
外公也來了嗎??
正當她內心無比震詫時——
“秧秧。”
是外公的聲音。
盛欲應聲望過去。外公的身體還是沒有完全康複,乘坐着輪椅,後面跟有一位女士在幫忙推輪椅。
女人四十歲中半左右,新中式水墨旗袍盡顯她窈窕身段,長發盤绾成髻,翡翠玉簪低斂奢貴。或許歲月也不忍令美人容顏衰遲,只在她身上留容更為成熟溫婉的氣度,高雅出塵。
盛欲緊忙幾步小跑過去,想要接過外公,不料那位女士卻宛然開口:“你坐吧,盛欲,我會安排人照顧好鄧院長。”
“您……”盛欲覺得這位女士有些眼熟,但說不上來。
“這位是江峭的母親。”外公在這時及時接話,向她介紹,“別尹教授。”
“你好盛欲。”別尹看着她,笑容優雅端方,完全沒有罹患精神疾病的樣子,只有半白的頭發能看出半分她的人生劫歷。
坦白說,跟江峭領證後,盛欲偶爾也想過與未來的婆婆見面會是什麽樣的場合,卻未曾料及她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或許大家都是為了相同的目的而聚在這裏,這反而讓盛欲沒了太大的壓力。
但當然,還是會有點緊張。
她牽起笑意,慌忙向江峭的母親問候:“晚上好別教授。”
別尹眉眼含笑,十分善解人意,也并不在乎繁俗禮節,主動告訴盛欲:“初次見面,不用特地招呼我,今後慢慢熟絡的日子長着呢。你去吧,孩子。”
她語氣溫和,讓盛欲無措的心情得到緩解。
——“感謝各位學術界科研人士、同行朋友、媒體記者于百忙之中應邀莅臨【中峯典康】醫藥生物集團針對第四代【Herm13】的藥品發布會現場……”
主持人的開場白讓會館內漸漸落入安靜。
馬上,要開始了。
盛欲坐在位置上,雙手掌心不自覺攥出汗意,緊張到近乎快忘了呼吸。眼神一直不停地瞟向兩側後臺的出口方向,但沒有看見那道修直挺拔的身影。
這時,一只溫暖纖白的手掌伸過來,輕柔拍了拍她緊緊捏攥的手掌,以示安慰。盛欲偏頭看過去,發現別尹正淡笑着端凝她,輕聲緩語地寬慰她說:
“別緊張,相信他。”
盛欲回握一下這位“婆婆”的手,安定下來。
“下面,讓我們有請【中峯典康】醫藥生物集團現任首席執行總裁,江峭先生,上臺致辭。”
頃刻,整個展廳頓陷燥湧。
盛欲迅速擡頭——
無數快門交閃的白光中,她看到了江峭。
此時此刻,被一衆禮儀簇擁的他,被主持人躬身邀請上臺的他,一身黑色暗紋正裝的他。
一行一止,令人無從挪眼的他。
“各位晚上好,我是江峭。”
江峭彎蜷指骨,反手輕微敲扣兩下桌麥,而後疏淡掀眸,捏起桌麥調整了下位置,直入主題,
“四代【Herm13】研發過程後,很多記者朋友、同事甚至包括我的學生都在向我詢問它的命名含義。我從未回答過,是因為我認為如果它最終無法成為拯救病人的方舟,那麽它的名字毫無意義。”
說到這裏,他情緒莫辨地垂眼,視線落向前排盛欲的位置,凝定她,男人隐微勾唇,繼續道:
“直到剛剛上臺前,我答應我家太太,會站在這裏親自向她解釋這款藥物背後的命名含義。”
音落,一石激起千層浪,各家媒體都探頭争相尋找江峭“太太”的蹤跡。
盛欲“唰”地臉紅了。
這鬼人……
思緒恍然裏,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此刻在大庭廣衆下語氣冷靜卻高調示愛的,是GUST還是窄橋。
三階高臺之上,江峭只身站定在花團錦簇的演講臺後,他微微低下頭,優雅從容地戴上眼鏡。
之後,男人緩慢擡頭,昏藍.燈影空缈淋落,流連在他銀灰色鏡邊,玻璃鏡片反射冷清的名貴光調,敷彌幾分漠然的疏離,揉淡了他眉眼精致的濃重漂亮感。
江峭站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心。
全場阒寂。
太過安靜以至于,盛欲能聽見自己耳後血液汩汩流入腦穴的跳動。
眼鏡的話……
他開口了。
“1974年,人類向武仙座發射信號,地球坐标和基因信息被送往深黑的夜空。我很好奇,如果別的星系有文明,那麽他們能破譯我們設下的密碼嗎?”
“那些年妹妹失蹤,母親精神日漸崩潰,父親卻毅然開啓了艱苦卓絕的新藥物研究行動。也就是,讓我們今天聚集矚目的Herm13。
到這裏就不難理解了,Her取自Hercules武仙座,M13指的是為武仙座最龐大、最明亮的星系團:梅西耶13。”
他垂下眼眸停頓。
會場靜谧針落可聞,都在回味江峭剛剛的話,或是等待他的下文。
江峭淡笑了聲,
“起初我不理解,父親為什麽不理家事,為什麽不尋找妹妹,為什麽不陪伴我與母親。直到我加入研究隊伍,見過暗自以淚洗面的父親,看過他日記中為千萬個病痛家庭許下的誓言,我知道自己無法責怪他。”
盛欲心下震動。
她從前沒有關心過Herm13的意義,只知道它厲害。
可是現在想來,是因為被賦予無數期望,它才受到注目。
江峭的父親,和她的父親,就是站在天平兩端的重錨,互不相知又如此慘痛的拯救。
“對Herm13的研究從一開始就是漫長迷途,是命運,對父親設下的無窮密碼。”
江峭的發言進入尾聲,他薄唇微翕,聲線低沉淡穩:
“小時候,他常常帶我仰望星空,告訴我世間萬物都由分子構成,人也不例外,我們終将化為離散的元素,放歸宇宙。”
臺上江峭孤冷自持,如此矜雅卓絕,全然不見此前的輕傲狷狂。
盛欲這才确定,是窄橋來了。
修長指尖捏緊桌麥調高位置,江峭掀起眼皮,沉默環視一圈臺下,他說:
“知道生命歸處,我們仍然選擇醫學。父親在這條路上從沒回頭過,是為了守護最虔誠求生的心,為了抵達最光明的夜空。
而我和我的團隊,還有更長遠的路途去追尋。”
“《契恩醫典》上說,心髒支撐我們存活,而大腦思考我們的存在。”
他淺谧地停頓了下,看向盛欲,彎唇,
“我謹代表【中峯典康】醫藥生物集團,希望每個屬于宇宙的孩子,都能自由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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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峭……”盛欲想要曲腿卻被按住,纖指扶在男人平闊的肩脊,虛弱無力地推阻他,又摟緊他,低弱喃喃地讨饒:“輕點呀…有點疼……”
江峭微松齒力,眯眼睨着自己剛剛烙印在她大腿內側的咬痕,低頭再次吻上去,舌尖重力舐舔了下,擡頭,淡微挑唇,嗓音郁啞,鏡片下的眼神卻清明,淡聲調侃她說:“不疼我咬你做什麽?”
不對。
江峭不對勁。
他剛演講完就提前退場,讓總助叫盛欲出去。
見面二話不說,直接拉着她就跑去了山南邊千英泉邊的楓林,摸着黑暗發了瘋般在她身上撒野。
沒有溫柔愛撫,突如其來的啃咬,像是生怕肉骨頭長腳跑了。
盛欲很快就察覺到他的心态異常。
“江峭,發生了什麽事?”盛欲在這時捧起他的臉,認真望入男人這雙極致美感的雙眸,“你為什麽不安?”
然後,她很容易就能看清楚,
那裏沒有情欲。
只有淩亂和欲言又止的躊躇。
江峭很清楚自己,迫切地想要追問盛欲,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現在的他脆弱到承受不住否定回答。他只能小心翼翼問她:“你最近有沒有覺得……我有一些不同?”
盛欲微頓,認真想了想,說:“你現在的樣子,就和你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讓我……分不清面對的是哪個人格。”
江峭抱着盛欲輕輕晃動,她的脊背抵在樹幹上小幅度摩擦,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江峭心神不寧地煎熬,等不急需要盛欲的安撫,放軟聲線,聽起來像難以自抑的哀求:“盛欲,我想我快要融合了。”
盛欲驚了一下,環抱上他的腰身。
江峭卻沒意識到她的動作含有安撫,下巴在她肩窩處來回蹭動,委屈巴巴地問出一連串問題:“你會喜歡融合後的我嗎?你會怎麽對我?你……還會要我嗎?”
“我愛你,江峭。”盛欲很快接話。
也很快懂得了他惶惶不安的來源。
重新捧起他的臉,盛欲一瞬不瞬地注視他,告訴他:“我說我愛你的意思是,無論張揚恣意的你,或是冷靜內斂的你,我會永遠愛你。”
她承諾:
“我說我愛你的意思是,我會珍惜你。”
還有,要他明白:
“我說我愛你的意思是,任何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陪伴在你身——”
盛欲還沒有說完,江峭就吻住她的唇舌,吞咽下她的後話。
身體被擠壓在他和樹木之間,盛欲的喉嚨溢出絲絲濕潤的喘息,她看見他們分離的舌尖勾拉銀絲。
江峭低啞地問她:“真的嗎?”
盛欲撫摸他眉梢染粉的面龐,笑着說,“今天是平安夜,你的生日,我特地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呢,下山拿給你看。”
“別害怕,江峭。”
“我在。”
“還有,生日快樂,江峭。”
……
一早天亮,大雪封山。盛欲在山腰公寓樓中江峭宿舍的床上醒來。
她饑腸辘辘地掀被子打算下床覓食,身旁忽然探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不由分說拉回被子裏。
江峭剛剛睡醒,眼神晶亮,擁纏住她霸道地說:“去哪?我們再玩一次?”
盛欲揉揉酸痛的腿,長睫顫抖,一心想逃:“不來了江峭,我……我不玩了!”
“現在知道怕了?”
江峭低嗤,眼神玩味,指尖慵懶撫觸她腿內咬痕,漫不經心的溫柔下藏着殘忍,問句露骨危險,
“昨晚,你也是這樣乖巧地對待那個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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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欲和江峭的故事,跳脫枕夢的玫瑰和季節
他們的命理弦音,彈奏在我們交扣的指尖
感謝你與我和鳴,頌聲愛意
想象是萬千種可能
“愛”的答案是唯一
檐鈴被風動搖的日子裏,我會再提筆去看你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嘿,感謝陪伴寶寶。
這裏寶光相直
可以喊我寶光,或者直直
如果,你看到我。
請相信那是你的贊美與賞識予我救助,讓我,來到你面前。
倘若,你也因我只字片語而有萬分之一瞬息的共鳴,
那這就是我,一次次不斷提筆的初衷。
我們可以,互相了解到理解為止。
也可以短暫對視,而後分離。
不必解開全部的你,無需在意背後的我。
請讓我,化身字句存在。
請你座上消遣,為這該死的愛情發發瘋。
而我筆跡成行,不停息,不示弱,只為浪漫頌歌。
最後。
江南無所有。
文字不止不休。
希望我們遲早能相遇,有機會一起喝酒。
——寶光相直,2024年1月2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