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學

開學

時間在項翛年在家和道場兩點一線不斷往返中飛快流逝,被時不時投喂點心的廚房衆人也肉眼可見如同吹氣球一樣鼓起來。

開學前一天。

項翛年提出了辭呈,揮別依依不舍的大家。

拎着特意多做了些的黃油曲奇小餅幹,項翛年明天打算帶去給铦之冢崇,當作謝禮順便把衣服還了。

還要給埴之冢光邦裝一份,畢竟和他約好了。

對了,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春緋打碎價值800萬日元的花瓶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讓她背上債了。

但是阻止的話,春緋之後還會在男公.關部打工嗎?

感覺會妨礙主線劇情。

萬一,春緋不在男公.關部還債,那豈不是,沒有櫻蘭了!?

“啊!”項翛年苦惱地抱着腦袋一通亂揉,低低喊了出來。

算了,明天再說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

總會有辦法的。

項翛年放棄思考,轉而開始收拾上學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穿上提前一天挂出來的衣服。

你問為什麽不穿校服,和春緋一樣是特招生,且需要倚靠獎學金生活的項翛年,自然沒有餘錢去買30萬日元一套且不好打理的校服。

收下另一件挂着的男士外套,抖抖直,外套溢出與自己身上衣服一樣的味道,檸檬草的香氣,還有太陽曬過幹淨的餘韻,是項翛年記憶裏最熟悉也最喜歡的味道。

“這個世界也有這個味道的洗衣液真的是太好了。”

是家的味道。

将衣服妥善折好放入紙袋,再放入兩袋包裝好的黃油曲奇小餅幹。

背上書包,拎起紙袋,出發。

感謝房子優良的地理位置,和櫻蘭的直線距離只有3公裏,徒步30分鐘,讓項翛年可以走路上學,省了好大一筆電車費。

項翛年腳步輕快地走在馬路邊上,貪婪地呼吸迎面微風吹來的秋季幹燥的楓葉味。

今天,是個好天氣。

——————

開學第一天,比想象當中要忙碌,接觸的許多新事物讓項翛年有些暈頭轉向,一直沒有找到時機去三年級教室還衣服。

一拖再拖,就到了放學,項翛年趕緊跑向第三音樂教室。

“呼,哈……”停在門前,調整呼吸,整理自己跑動間稍稍淩亂的衣角,擡手理了理蓬亂的頭發,扶正紙袋裏東倒西歪的黃油曲奇小餅幹,袋子裏的外套依舊平平整整。

确認自己衣冠整潔狀态良好。

項翛年平緩心跳,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伴随着門內馥郁的玫瑰香氛,項翛年看清了裏面的場景。

褐發亂糟糟得耷拉在腦袋上,黑框笨重的眼鏡,襯衫加毛衣看不出性別的打扮,是春緋沒錯了。

春緋趴在事故中心的展示臺上,地上是一堆幾乎看不出花瓶原形的碎片,旁邊站立着男公.關部的其餘六人。

啊,來遲了。

因為開門的動靜,門內的視線一齊轉移到站在門口的項翛年身上。

視線,項翛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冷漠,居高臨下的審視。

就像是對侵入自己領地的不滿,他們背着光看過來的眸子瞳孔微微豎起,項翛年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但戲耍獵物時被打斷的不滿,通過空氣清晰地向她傳遞警告。

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準備好的話語飛速消失在腦海,項翛年大腦宕機,一片空白,全身僵硬。

就在這時。

“年年醬,你是來找我的嗎?”埴之冢光邦驚喜地看向項翛年,和她手裏的袋子。

在埴之冢光邦出聲的那一瞬,冰冷的視線即刻消失,停滞的空氣又重新流動,但空氣中衆人索然無味的情緒,仍然讓項翛年膽顫心驚。

“嗯,嘛,我來還衣服。”項翛年舉起手上的袋子。

“欸,不是來看我的啊,那點心也沒有了……”埴之冢光邦失落地垂下頭,嘴角下彎,委屈地抱緊懷裏的兔子玩偶。

看着埴之冢光邦委屈巴拉的可愛模樣,項翛年漸漸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微彎眼眉,迎着視線,挺直脊背,擡步緩慢走進教室。

她在中心圈1米外的安全距離站定,從袋子裏摸出一包黃油曲奇小餅幹,遞到埴之冢光邦眼前。

“給,埴之冢前輩。”

“哇!點心!謝謝,年年醬。”埴之冢光邦肉眼可見得快樂起來,抱着黃油曲奇小餅幹幸福地轉圈圈。

解決完第一件事,項翛年立馬着手第二件,她看向铦之冢崇,将手裏的衣服有些急躁的往前一遞。

“铦之冢前輩,謝謝你的衣服,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嘗一嘗裏面的小餅幹,雖然是自己做的,但是味道我是很有自信的,”不待铦之冢崇回話,項翛年轉向其餘衆人的方向,揚起嘴角,讓假笑牢牢凝固在自己的臉上,“那我就先告辭了。”

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本來還有第三件事,打算在這裏做點心師打工,賺錢輕松又離家近,不用來回折騰。

但是。

別開玩笑了,這些富貴公子,在爾虞我詐中長大,見慣了上流世界成年人的虛與委蛇,沒一個是簡單的,要是落在這批人手中,她就別想過平靜的生活了。

對不起,春緋,你是女主角,你可以的。

項翛年極力忽視中心圈內有些狼狽的春緋,收斂自己的目光,絕不往那邊投去一絲絲哪怕是同情的視線,絕不能打擾到他們玩耍的樂趣。

然而。

“年年?”

竟然是被你叫住了,春緋!

項翛年腳下一頓,維持住微笑,艱難地轉身,扯動嘴角,“你是?”

雖然我知道你叫春緋,但是原主現在應該不知道……吧。

“我是春緋,藤岡春緋。”

春緋話音剛落,項翛年的腦海有一段記憶逐漸清晰。

小時候,暑假。

父母還沒有離異的時候,會帶着原主到霓虹國來玩,但他們也不太管原主,就放她在公園,讓她自己玩,然後兩人就消失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那時,怯弱的原主總是蹲在公園一角,看着其他的小朋友玩,加上那個時候霓虹語說的也不是很好,就更是沉默。

是春緋先伸出的手,然後原主和春緋立馬熟絡起來,偶爾原主父母沒來得及回來接她,原主就會被春緋帶回家,和春緋的男大姐爸爸一起吃飯。

最初,原主見到春緋的男大姐爸爸,有過震驚,但接受華國優良教學的原主,被教育不可以以貌取人,也不可以任意歧視。

于是原主馬上就消化狀況,禮貌地打招呼,在收獲藤岡爸爸一個愛的抱抱後,原主和藤岡家的關系就更加親密。幾乎整個暑假的時間,除了父母,就是和春緋一起。

只是,父母離異征兆出現的時候,小學畢業前,原主再也沒有來過霓虹國,也沒能聯系上春緋。

直到現在。

“春,緋。”滞澀地叫出這個小時候喊了無數次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嗯!”春緋露出燦爛的笑。

璀璨的笑容,如同和煦的暖陽,照射進項翛年枯竭的內心,熱烈又滾燙。

這下,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這可是原主為數不多的朋友。

哈——

項翛年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感覺已經看見平和的日子在向自己揮別遠去。

拉過春緋,擋在自己身後,讓自己的臉上布滿營業模式的職業微笑,出聲問向眼前的衆人,“發生什麽事了?”

常陸院雙胞胎對視了一眼,指着春緋,“這家夥,打碎了準備作為校內拍賣壓軸的文藝複興時代的花瓶,這個,起拍價準備叫800萬日元。”

“我們會賠償的。”

“年年。”春緋在身後拉了拉項翛年的衣袖,欲言又止。

“賠償?賠不起吧。畢竟你們兩個特招生,連一套30萬日元的校服都買不起。”常陸院雙胞胎上下掃視項翛年和春緋的穿着,雙手一攤聳聳肩。

項翛年用她漆黑明亮的雙眼掃了掃地上的花瓶碎片,眯眼,冷靜開始讨價還價。

“首先,春緋不會故意打翻這種一眼看上去就昂貴的花瓶,我認為導致春緋打碎花瓶的推波人,也需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

“額……那個……”一旁的須王環伸出手,似乎有話說。

看過漫畫,了解劇情的項翛年,自然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

但是。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是老祖宗交代的寶貴教訓。

怎麽可能讓你出言打斷。

“其次,價值昂貴的花瓶,貴部不僅沒有用專業的玻璃恒溫展示保護櫃妥善保管,還讓如此珍貴的文物就這樣暴露在空氣當中,這期間對它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被損壞的文物,價值不可與往日相提并論,想必貴部也心裏有數吧。”

項翛年咄咄逼人,語氣中不自覺帶上尖利。

“最後,貴部将花瓶放在容易打碎的地方,我認為貴部也需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

吐出一長串,稍顯激動的項翛年,穩了穩自己的氣息,然後,提出訴求,“賠償是一定的,但是,我認為不應該全部把責任推至春緋的身上,所以,我要求降低賠償額。”

在春緋的角度,覺得項翛年威風凜凜,很帥氣。

在男公.關部的眼裏,項翛年輕顫的聲線,僵直的身體語言,故作鎮定但早就握緊揪在一塊的手指,這群尤擅察言觀色的少年,早就看透了項翛年內心的無措。

尤其,這雙明眸,熠熠生輝,雙瞳剪水,随着情緒的波動,眼波流轉,窗外的光在眼底深深淺淺,有一股凜然正氣,偏偏眼尾弧度下彎,眼睛張得愈大,就愈是無辜。

她就像拉長自己企圖威吓敵人使其退撤的兇狠小熊貓,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可憐又可愛。

那爪子,不知撓進了誰的心底。

一通在項翛年看來是強硬的輸出後,空氣陷入奇怪的沉默。

但又好像有別的什麽在醞釀,宛如涯底的幽深沼澤,粘膩而厚重,蓄勢待發,想要纏繞包裹,狠狠咬住獵物的後脖頸。

項翛年隐隐感到不對勁,像是被盯上,咽喉被緊咬住,她想要把自己蜷縮起來。

逃,立刻,馬上。

“呵呵,怎麽辦?環。”鳳鏡夜拿起地上的一塊碎片把玩,從喉間深處溢出一聲輕笑。

[!]

如果人的內心,能被精準測量,她現在的數值一定爆表。

而現在,項翛年的直覺告訴自己,很不妙。

感覺被當做有趣的新玩具,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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