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這些小事你決定就可以……平時我在公司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事無巨細,成心找我不痛快是吧……嗯,放着吧,我明天回來簽。”

許覓時眼睛盯着盤子裏的餐後甜點,注意力卻全在接電話的男人身上。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這話果然不假。

霍尋身高腿長,姿态放松卻并不懶散,即便坐着也依舊賞心悅目。

“味道怎麽樣?”他挂了電話關心問道,俨然是個稱職的長輩。

許覓時矜持道:“挺好的。”

“喜歡吃甜的?”

“不是……”許覓時否認的話說到一半,看着霍尋噙着笑意的眼倏地紅了臉。

他确實喜歡甜食。

可是說出來顯得他像個幼稚的小孩子一樣。

霍尋看出了他的心口不一,什麽也沒說,轉而提出下次可以順路帶一些私人蛋糕坊的甜點給他嘗嘗。

下次。

真是個讓人滿懷期待的詞。

許覓時笑着說好,一擡頭看見玻璃窗外兩道極為醒目的身影。

其中一個染了一頭張揚的白發,攬着另一人的肩膀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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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流行發色真是有夠中二的。

許覓時在心裏默默點評。

前幾天在濱江路派出所“同甘共苦”的那位大少爺,似乎也是這樣一頭白毛。

他收回目光,低頭往嘴裏塞了一勺甜膩的蛋糕。

片刻後,沙發椅的另一側忽然陷了下去,頂着一頭張揚白發的中二少年不知何時走進店裏,目的明确地坐到了他身旁。

許覓時側目看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

“霍嘉文?”霍尋眉心擰出一個川字,“誰讓你把頭發染成這樣的?”

說話間,許覓時也想起了對方究竟是誰。

就說哪裏來的這麽多白毛中二少年,還湊巧都讓他給碰見了。

原來是一個人。

這些都不算什麽,真正讓人在意的是,霍尋的兒子就叫霍嘉文。

許覓時壓下眼中意外的神色,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而霍嘉文似乎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在霍尋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下,逐漸忘記了自己着急忙慌趕過來的目的,心虛地抓了抓頭發,梗着脖子道:“我愛染什麽顏色就染什麽顏色。”

“小兔崽子皮又癢了是吧?”

霍尋訓斥他的時候,語氣裏多了幾分鮮活,仿佛随時就要擡手往兒子腦袋上招呼。

好在霍總如今是個文明人,也沒問自家糟心的小兔崽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反而沖許覓時露出些許苦惱的神情:“我兒子霍嘉文,渾小子脾氣不好,一身臭毛病,還要麻煩小時你多擔待。”

許覓時回想起霍嘉文那晚的風采,心道已經擔待過一回了。

“說的好像你脾氣很好似的。”霍嘉文嘴裏小聲念叨着,随即轉過頭,想看看那個疑似老霍私生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誰料這一看,差點沒把他眼珠子給瞪出來。

許覓時心裏早有準備,撞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嘴角扯起一絲淺淺的笑容:“你好。”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你你你……”霍嘉文大驚,心說這不是那天以一己之力揍趴兩幫人的兄弟嗎。

話到嘴邊,又想起老霍還在,結巴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霍尋疑惑道:“怎麽,認識?”

相看生厭的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選擇了隐瞞。

許覓時低頭不語。

霍嘉文斬釘截鐵:“不認識。”

過了一會兒,又找補道:“我是想問,他是誰?”

稍長的墨色發絲遮住了許覓時低垂的雙眸,霍尋看了眼一直沒怎麽開口說過話的小朋友,想着他大概不願太多人知曉自己的事,于是思忖了一番措辭道:“許覓時,一個朋友的孩子,在家裏借住一段時間。”

一個朋友?

怕不是無中生友。

霍嘉文面色不善地撇撇嘴,咬牙切齒地搬出了霍老爺子:“你這麽明目張膽,阿爺知道嗎?”

霍尋一句話破滅了他最後的希望:“小時是老爺子親自接回來的,你說他知不知道?”

還真讓鄧博濤說中了!

老霍果然瞞着他在外面有個私生子!

霍嘉文滿臉寫着不高興,雙臂在胸前環抱,展示着最後的倔強:“反正我不同意!”

“我和你阿爺做事什麽時候需要你一個小屁孩同意了?”霍尋為他生動展現了一番什麽叫大人的獨斷專行,“回去把這頭白毛給我剃了,趁我出差瘋了這麽久,也該玩夠了吧。”

霍嘉文馬不停蹄趕過來原本是為了驗證私生子的事情,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頭發沒保住,還羊入虎口被提前抓了回去。

許覓時一直努力在做個隐形人,可霍嘉文對他似乎意見頗深,不情不願跟着霍尋離開時,頗為幽怨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嗤,小屁孩。

幼稚。

許覓時也不是第一次被排斥嫌棄了,比起大哭大鬧喊着要把他趕出去的行為,霍嘉文不痛不癢的眼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總歸讓人不爽。

本着寄人籬下,能忍則忍的态度,許覓時暗暗将這筆賬記到了心裏。

來時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成了三個。

許覓時落後一步,看着霍嘉文無比順手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便自己默默坐到了後座。

剛一上車,就聽霍尋興師問罪道:“這段時間沒在家裏住,上哪去了?”

這段時間指的自然是他出差的日子,許覓時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霍尋半邊側臉,他一面暗自欣賞,一面在心裏替霍嘉文回答: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去了。

霍嘉文當然不會承認,趁着系安全帶的機會避開他爸的視線,語氣自然道:“還能去哪,去找鄧博濤了,家裏就我一個人,有什麽可待的。”

霍尋也知道自己很多時候忙起來不太顧得上兒子,那點愧疚感讓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轉而道:“假期就快結束了,上了高中也該安分些,收收你的脾氣,別欺負小時。”

霍嘉文逃過一劫,哼哼兩聲算是應了,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不太對。

他,欺負許覓時?

可別逗了。

三個他都不夠人打的。

但霍嘉文不敢說。

“小時。”

沉迷在美色中的許覓時回過神來:“嗯?怎麽了?”

霍尋同他說話時,語氣也不自覺軟了幾分,像是某種偏愛,但在許覓時看來,不如說是生疏客氣的表現。

只見霍尋頭也不回,專注看着前路:“老爺子有意讓你轉到興文中學去,托我問問你是怎麽想的。興文各方面資源都不比寧城一中差,最主要的是離家近,你可以考慮一下。”

不比寧城一中差完全是客氣的說法,作為寧城最好的私立中學,興文的各方面資源絕對都是頂尖水平。

只不過學費也一樣頂尖就是了。

許覓時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立即答應,只說自己會好好考慮。

而霍尋仿佛只是随口一問,将話帶到後便專心開起了車。

一路無話。

回到霍家的別墅後,他們上午在商場買的東西也陸續送到了。一樣接着一樣,流水般往三樓的房間送去,有些東西許覓時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買的。

“怎麽樣,還滿意嗎?”

男人剛收到一封郵件,為此戴上了初次見面時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絲邊眼睛。

若不是親眼所見,許覓時很難想象有人僅憑一副眼鏡就能改變周身的氣質,忍不住多看了霍尋幾眼:“會不會太多了?”

許覓時覺得自己在霍家只是暫住,遲早是要離開的,買了也是浪費。

盡管這點錢對霍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霍尋扯起嘴角:“買少了怕老爺子回頭怪罪我照顧不周,你要是過意不去,下次老爺子過來,替我多說幾句好話就夠了。”

幾句好話當然抵不上這些東西的價值,霍尋不愧是在商海浸淫多年的人,明明許覓時才是那個受益者,被他這麽一說,反倒成了在給他幫忙。

霍嘉文眼裏心裏都冒着酸氣,意有所指:“出差一個月,回來連個禮物都沒有,給別人花錢倒是挺大方,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許覓時知道霍嘉文在故意刺他,語氣雖沖,說的倒也沒錯。

歸根結底,是他占便宜了。

霍尋到底沒忍住,一拍兒子腦袋:“就你長嘴了是嗎?老子賺的錢,願意給誰花就給誰花。”

許覓時略有些驚訝,不敢相信這些并不十分文雅的話會從霍尋口中說出來,可仔細想想,又覺得這好像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霍嘉文被他爸氣得不行,将近一米八的大高個,渾身寫着委屈。

本想嘴硬說一句“反正你的錢遲早都是我的”,又怕被他爸打死,只好幹瞪着眼,企圖用眼神将其燒出個窟窿來。

霍尋不痛不癢地踹了他一腳:“滾回你的房間看看再說。”

霍嘉文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去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也回房間去了。”許覓時道。

霍尋扶了下鏡框,微笑着點點頭:“去吧。”

住三樓雖說上下麻煩了些,但卻是真的清靜,從樓梯上來後,就走進了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空間。

許覓時沒有清靜太久,外面很快便傳來了敲門聲。

不出所料,是霍嘉文找上門來了。

“我們談談。”

比他高了将近小半個頭的男生單手撐着門框,攔住了他的去路,看上去極具壓迫感。

許覓時忽然笑了一下,不經意間流露出一點惡劣的小心思:“怎麽,怕我告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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