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當年的荒唐舊事,霍尋并未刻意回避過,可對着許覓時真誠好奇的眼神,他竟有些羞于提起,于是扯開話題道:“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休息。”

沒聽到想聽的,許覓時也不覺得失望,乖巧應了聲“哦”。

“那……獎勵還作數嗎?”

霍尋自覺是個說話算話的人:“當然,如果你不想去游樂園,反悔想換一個也是可以的。”

“那現在就換。”許覓時說完忽覺這話似乎太過理所當然,又補了一句,“可以嗎?”

霍尋頓覺自己話說得太滿,但現在想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預感很快成了真,許覓時上前一步,踮起腳尖,身子前傾,做出了将欲親吻的姿态。

咫尺一線時,許覓時停了下來,撲閃着大眼睛打量他,好像在問:你怎麽也不躲?

霍尋倏地輕笑一聲:“怎麽不繼續?”

許覓時感覺自己被輕視了,頂着“崩人設”的風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霍尋臉上親了一下。

“獎勵我就自作主張收下了。”

雖然這個吻沒敢落在唇上,但也算實質性的進展。

不過,許覓時的膽量也就到此為止了。

親上去的時候比誰都豪邁,親完後跑得比兔子還快。

男人感受着臉頰的濕意,摘了眼鏡,低頭按了按眼周的穴道,好笑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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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最關鍵的是,他心裏竟然沒有絲毫被冒犯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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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霍尋怎麽哄的兒子,總之霍家又恢複了各自上班上學的平靜日子。

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大概是許覓時漸漸開始展露乖巧聽話表面下的本性,而霍尋的默許就像是某種态度微妙的鼓勵。

雖然放下了豪言壯語說要追求霍尋,但許覓時并沒有太多的實質行動,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每天睡前去和霍尋說上一句晚安。

和愣頭青手捧一束玫瑰擺着心形蠟燭傻缺又熱烈的示愛比起來,許覓時的做法實在平淡,偏偏霍大少爺的房間也在二樓。

隔着一道門,一道走廊,在人親兒子眼皮底下搞暧昧,平平無奇的“晚安”二字莫名變了味道。

身經百戰的霍總頭一回在感□□上體會到什麽叫無可奈何。

畢竟許覓時只是禮貌地道了聲晚安,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何旭對此表示:“霍總現在穿上西裝皮鞋,做起了衣冠禽獸,就忘記以前拒絕人時有多利落多絕情了?”

霍尋托了托眼鏡,冰冷的鏡片後透出一道銳利的光,光明正大威脅道:“拐着彎罵領導,看來獎金是不想要了。”

“別介呀。”何旭趕緊補救,“還有種可能,就是你壓根不想拒絕他。”

霍尋手裏用來簽字的鋼筆在桌面不輕不重敲了一下,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小時還是個孩子。”

他只是情史豐富了一點,還沒到老牛吃嫩草這麽不要臉的地步。

跟霍尋同一年的老牛何旭兩手一攤:“我只是基于事實客觀分析,你心裏怎麽想的,我可管不着。”

霍尋回以冷笑,低頭在文件上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夾連同被調侃還有周末加班的怨氣一起甩了回去:“該工作了,何特助。”

午休時分,天上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一個電話意外撥到了許覓時的手機裏,他遲疑了一下,手指一滑,接通了電話。

“霍叔叔,有事嗎?”許覓時擡眸望了眼窗外的雨,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對面靜默了幾秒鐘,妥協般開口道:“小時,能麻煩你幫忙把書房桌子左邊抽屜裏的文件送來嗎?”

霍嘉文是個不着家的,加上不想跟許覓時在同一棟房子裏待着,午飯前就離開了。

怪不得會找到他頭上。

許覓時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下樓熟門熟路走進書房,拉開書桌左邊的抽屜:“是在檔案袋裏嗎?”

“嗯,麻煩了。”

“不麻煩,能幫上忙就好。”

霍氏總部不算太遠,但這裏怎麽說也是別墅區,離市中心再近,不堵車的情況下也需要二十分鐘,一來一回時間恐怕趕不上,這也是霍尋不得不找許覓時幫忙的原因。

他怕下雨不好打車,幹脆将檔案袋往書包裏一塞,反背在胸前,抄起雨傘直奔最近的地鐵站。

二十分鐘後,一個和CBD大樓格格不入的少年攜一身雨意沖了進來。

他拍了拍不可避免濺到身上的水,走到前臺:“你好,我找霍總。”

按照霸總小說的套路,前臺小姐姐大概就會問他有沒有預約然後開始陰陽怪氣了,但貼心的霍總已經打好了招呼,确認過許覓時的姓名後,就讓他直接乘總裁專用電梯上了十八樓。

何旭早已恭候多時,臉上挂着商業性的笑容,解釋說:“霍總去開會了,我是他的助理何旭,開學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許同學還記不記得?”

許覓時記性很好,自然沒有忘記,但何旭過多的探究目光讓他有些不舒服,公事公辦地點點頭,将檔案袋交給對方。

“沒晚吧?”意思是時間不等人,還是先把東西送過去的好。

“當然沒有,來的很及時。”

何旭忍住好奇,開口将人留在辦公室裏,又留下一句讓人自便的話,轉頭就去會議室送東西了。

他的做法着實不厚道,許覓時恰好又是個心思敏感的人,很快察覺到了這份不友好。

但對他不友好的人多了,如果個個都放在心上,許覓時大概早就崩潰了。

辦公室很大,開闊的落地窗前擺了一組真皮沙發,茶幾上卻突兀地放了幾塊精致的小蛋糕和奶茶。

這是特意給許覓時準備的,但他卻沒有吃的打算。

不是不喜歡,可誰讓何特助沒跟他說呢。

一小時後,霍尋帶着三五個人雷厲風行地進了辦公室,許覓時懵然擡頭,發現自己成為視線焦點後又默默低下了頭。

迫于上司的壓力,幾位精英人士沒敢多問,但好奇的心是止不住的。

這位難道是……太子爺?

霍尋沒有給他們太多猜測的機會,關上辦公室門的最後一刻,只隐約聽見他用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語氣問:“怎麽不吃一點,不喜歡嗎?”

許覓時朝何旭瞄了一眼:“沒事,我不餓。”

霍尋沒說什麽,但卻睨了何旭一眼,只看得人心頭一跳,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偌大的辦公室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今天多虧有你,不像那個臭小子,關鍵時候連個人影都找不到。”霍尋語氣輕松,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許覓時笑起來:“舉手之勞,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外面的雨還沒停,許覓時知道他一定會留自己。

果然,剛從沙發上站起來,霍尋便指了指窗外的雨幕:“晚點一起回去吧。”

說着走進休息室,拿了塊幹淨毛巾出來,蓋在他還沒完全幹透的頭發上,有些無奈道:“知道給檔案袋套層保鮮袋,怎麽不知道給自己要塊毛巾?”

許覓時被毛巾糊了一臉,眼睛半睜不開,沒有半點要隐藏心思的想法:“擦幹了怎麽讓霍叔叔心疼我呢。”

霍尋動作一頓:“你……”

因為擦頭發的緣故,兩個人離得很近,霍尋的手放在許覓時頭上,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小時,有些事還是适可而止比較好。”男人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像在勸解,又像是警告。

許覓時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我能在這裏寫作業嗎?”

看看,連作業都準備好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

霍尋心如明鏡,哪裏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可剛才是自己親口讓人留下的,總不能出爾反爾,只好默許了許覓時略顯放肆的行為。

辦公室時常有人進出,許覓時因此收獲了許多注目。

沒多久,整棟樓都知道,霍總辦公室裏多了個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高中生。

而關于太子爺的猜測,也因為許覓時的過分乖巧而被推翻了——雖然沒人見過霍嘉文,但他和霍尋年輕時一脈相承臭脾氣早已名聲在外。

不提許覓時的身份問題,任誰走進辦公室,看到一大一小各自辦公寫作業互不幹擾的畫面都會覺得和諧又美好。

更美好的是,似乎礙于小朋友在場,霍總脾氣都好了不少。

天知道剛才在會議室裏把所有人怼到不敢擡頭的霍總有多可怕。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直到下班時間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好在回去不用許覓時撐着傘去地鐵站了,直接乘電梯到地下車庫。

剛坐上車,被他不經意一瞥弄得不敢出現的何特助緊跟着他們下了樓。

霍尋說了句“稍等”,風度翩翩替他關上車門,等着何旭走到自己面前。

旁邊的一輛越野閃了下車燈,何旭靠在車身上,朝隔壁車後座投去目光,又很快收回,幸災樂禍調侃道:“采訪一下霍總,被追的感覺怎麽樣?”

霍尋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見許覓時低頭看手機,壓着聲音說:“我還沒問你呢,針對一個小朋友有意思嗎?”

何旭氣笑了,戳着他的肩膀控訴:“老霍,護短也不是這麽護的吧,我不信你沒看出來他是故意那樣說的。”

霍尋面無表情撥開他的手:“你刻意針對小時難道不是故意的?”

“行,我的鍋。”何旭舉手作投降狀,“你這棟老房子愛怎麽燒怎麽燒,只要別燒到咱兒子身上就成。”

“滾蛋。”

霍尋很快結束談話,鑽進了車門。

車窗的隔音效果很好,許覓時也十分識時務地沒有打擾,見他進來,閃爍着光芒的眼神立刻直勾勾黏了上去,莞爾笑道:“可以回家了嗎?”

霍尋頓了頓,扣上安全帶,沒有看他。

“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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