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這話外面的人沒有聽到,裏面的人可聽得清清楚楚。

謝清婉剛想發作,卻被林竹茹拉住衣袖,林竹茹朝她搖搖頭。

謝清婉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從小疼愛自己的母親,明明是正妻,卻活得謹小慎微,從小到大,她也為此受了不少委屈和閑話。

林竹茹輕聲細語道:“她還小,別跟她一般見識。”

“嗯。”謝文珠就比她小兩歲,再過兩年就可以嫁人了,可不小了。

但母親向來如此,她小時候也頂過嘴,結果卻換來了母親兩行清淚,後來她便不頂嘴了。

小時候她就經常看到母親一個人偷偷抹眼淚,父親讓母親傷心,她便不能再傷母親的心了。

“頭發亂了,娘幫你重新梳一下。”

林竹茹溫柔地給她束發,謝清婉看着鏡子中那張恬靜的臉,內心安定。

母女倆又獨處了一會,見時辰差不多了,謝清婉告別了母親。

出了門,便在不遠處看到正在等着她的父親。素秋悄悄離去那會,她便料到父親會單獨找她談話。

“婉婉。”人後謝延玉便不稱呼她為太子妃了。

“父親。”謝清婉恭敬道。

“丞相有意将自己的千金許給太子做側妃。”謝延玉一臉嚴肅,“丞相的千金沈婉汐,你應該見過吧?那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啊。”

大名鼎鼎的沈婉汐,她當然見過。想到那位以後會依附于她之下,她竟有些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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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但沒有危機感,反而有些暗自得意?”謝延玉氣極反笑,“你可知,若不是因為沈婉汐要明年及笄,這太子妃也不一定輪到你來做。”

“父親說這些作甚,我現在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誰讓她會選日子出生呢。

“那你倒是行動起來啊。”謝延玉皺眉,“你可知沈相那個老匹夫,總是處處針對我。他過幾年就要退下了,等他退下,他的位置自然由我這個禦史大夫來當。但他現在想讓他培養的勢力來接替丞相之位,所以對我百般刁難。那些人慣會見風使舵,你若是得寵,他們也會站隊到我這。但你若是不得寵,待明年沈婉汐入府,風向可就要大變了。”

謝清婉無奈道:“父親應該知道了,太子都不回府,女兒也是孤立無援啊。”

“所以你倩姨娘的提議你考慮一下,多一個幫你出謀劃策也是好的。”

“我會考慮的。”

她想暫時先穩住父親,後面再做打算。母親說父親最近倒是經常去她房裏,但也就說說話,從不留宿。母親想要一個嫡子,又羞于開口。她這個女兒也跟着幹着急,畢竟她沒有立場去提醒父親多在母親房中過夜。

謝延玉見她欲言又止,問道:“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剛才母親提起晟哥兒家的孩子,說是剛出生的孩童,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謝清婉斟酌道:“父親可喜歡?”

謝延玉不置可否,“那要看情況。現在這個情況,就不是很喜歡,四面楚歌,外敵環繞,實在沒有心情想別的。”

“嗯。”鬼話連篇,聽說他昨日還一擲千金跟朔王一同在望春樓“探花”。

她雖然打探不到太子的消息,但城裏其他事情,她還是一直有留意。

“只恨為父不是女兒身。”謝延玉突然道。

謝清婉:?

“不然,就是皇後我也做得。”

“父親慎言啊。您現在不也是位高權重嗎?而且身為男子不是更方便您外出尋樂嘛。”謝清婉謹慎看看四周,這大逆不道的話,任誰也想不到竟出自禦史大夫謝延玉之口。

謝延玉點頭,“我也是随口一說。”主要還是覺得她不争氣。

感受到父親嫌棄的目光,謝清婉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想告退回府。

謝延玉攔住她,又一通叮囑。

謝清婉頂着巨大的壓力回到太子府,随便找了一個下人詢問:“太子回來了嗎?”

“沒有。”下人恭恭敬敬地回複。

“嗯,下去吧。”

“是。”

她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麽,讓太子視她為洪水猛獸。

謝清婉細細回憶那晚的每一個細節,是不是哪一個細節出了錯,讓太子對她厭惡了。

“素靈。”她拖着腮幫子道。

素靈歪頭看她,“是,太子妃。”

“你說,如果再裝一次病,太子會回來嗎?”

素靈:“會吧?”

“那我要裝一個嗎?”

素靈一臉茫然,“奴婢也不知。”

“你幫我跑一趟,請禦醫來複診。”

素靈點點頭,這個她會,她忙不疊得跑去請禦醫。

禦醫是一個老先生,蓄着白胡子,馱着藥箱來到太子府。

“勞煩徐禦醫了。”謝清婉半卧在床榻上,床簾隔斷了禦醫的視線。

“太子妃可有哪裏不适?”徐禦醫記得這位太子妃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是食欲不振,食補即可。

“胸口悶,總覺得有塊大石頭壓着,喘不上氣。”雖然禦醫不一定看得見,但謝清婉還是捂着胸口。

“近來可發生什麽事,讓太子妃困擾?”徐禦醫了然,不是身體的問題,那就是心裏有事了。

“确實有一件煩心事。”

謝清婉将太子不回府,然後皇家又需要開枝散葉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末了,她還嘆了口氣,道:“都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徐禦醫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們在宮裏當差的,除了要有精湛的醫術,還必須具備替主子排憂解難的手段,開解貴人們的心結。

況且太子妃的煩惱也是陛下的煩惱。

“太子妃放寬心,相信殿下不日便會歸家。”

謝清婉嘴角微揚,淺淺一笑,“那便誠您貴言了,素秋幫我送送徐禦醫。”

她朝素秋使了一個眼色,素秋了然。

徐禦醫帶着太子妃賞賜的金銀回宮。

常言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本想明日再去面聖,但想想還是趁熱打鐵,把事情早早辦了,他也好交差。

皇帝近日見太子很煩,太子總是有事沒事往宮裏跑。

明明沒有什麽要緊事,卻非要整出一些事。

他年紀大了,子嗣又凋零,太子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而不是整天在他面前晃蕩。

但他又不好多說什麽,孩子有幹勁,他也不想打擊。

皇帝嘆了口氣,又聽內侍禀告:“徐禦醫求見。”

徐禦醫?

皇帝想起來,這不就是之前太子請去給太子妃調理身體那位徐禦醫嗎。

“叫他進來。”

內侍領命:“是。”

“老臣拜見陛下。”

“可是有什麽要事?”

徐禦醫不急不慢道:“老臣确有一事要奏。”

“說。”

“老臣剛從太子府回來。”

皇帝有些不耐,“朕命你一次性把話說完。”

“是。”

徐禦醫将事情娓娓道來,還将太子妃的病情稍微說得重了一些。

“事情便是如此,太子妃身體底子是好的,但也經不起這般...胸悶郁結,可不是小事。”

“逆子。”

皇帝簡直不可置信,沒想到太子大婚後竟都沒回過太子府。

太子不近女色這件事,他早就從宮人口中得知,聽聞之前有個美貌的小宮女想引誘太子。太子正眼都沒瞧她,只留下一句庸脂俗粉,還将她打了一頓板子。

那時候他不以為意,只覺得太子還小,不懂得男歡女愛,等娶了妻便好了。可現在太子娶了妻,卻放着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一人獨守空閨。

這是有什麽大病?

“把太子給朕叫過來!”皇帝越想越氣,非得好好訓斥太子一番。

贏玺正在與沈相商讨國策,遠遠地便聽見二皇子贏朔在跟幾個大臣聊天。聊得都是一些污言穢語,不堪入耳。這其中就有太子妃的生父,謝延玉。

謝延玉看見太子,遠遠朝他行了一禮。

贏玺出于禮貌,也回了禮。

贏朔見大家突然不說話了,他仰頭四處張望,便與太子的視線對到了一起。

他縮了縮脖子,與衆人低言幾句,衆人紛紛散去。

謝延玉也跟着大部隊一起散場,他與太子向來沒什麽交集,就算如今成了親家,也生疏得很。

贏朔走到贏玺與沈相面前。

“皇兄,你與沈相在商讨什麽呢?有沒有皇弟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贏玺冷哼一聲,“正事交給你,我可不放心。”

贏朔幽幽道:“皇兄這話太傷人。”

“太子殿下與朔王難得一聚,老臣便不打擾二位敘舊了,老臣告退。”

沈相看到贏朔就頭疼。這位出了名的浪蕩子,不止一次騷擾他和他的女兒,求娶他的婉汐。

“沈相,幫我跟婉汐問好,我上次尋了一件稀奇的寶貝,下次帶給她。”

沈相面部線條僵硬了一下,然後才道:“朔王不必客氣,小女從不看重這些身外物,這麽稀奇的寶貝,朔王還是自己留着吧。”說完也不等他回複,匆匆離去。

“欸!”看着沈相遠去的背影,贏朔咋舌,“這個老狐貍,什麽難得一聚,近來我可是經常能看到皇兄,也不找個好一點的借口。”

贏玺也不願與他多言,轉身離去,身後卻跟了一塊狗皮膏藥。

“皇兄,皇兄。”

贏玺耐着性子道:“何事?”

“謝家的女兒是不是奇醜無比?”贏朔一臉好奇。

“何出此言。”

“要不然皇兄為何不肯回府,每天泡在宮裏,一定是家裏那位醜得礙你眼了吧。”贏朔一臉壞笑,“望春樓的淳兒,真是人間極品,真想帶皇兄去見識一下,什麽叫人間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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