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靈兒,對不起。”
他食髓知味,身心皆被她俘獲,嘴上說着對不起,動作卻不停。
在她得知自己被當成修複他靈根的爐鼎那一刻,她就在修習一門邪法。
邪法是她很久以前歷練時,斬殺一名邪修所得。當時她覺得有趣,就看了一遍,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他在用她的身體滋養靈根的同時,身體也愈發不受他控制。他每碰她一次,執念便會成倍加深,直到他的神魂皆受她所控。
這是她被囚禁在此,唯一能報複他們的法子。
“靈兒,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他沉迷于她,自願堕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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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塵!我不是讓你每次行事前都要服用一顆養清丸嗎?你是不是沒有照做!”
“母親,我寧願做一個廢人。”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讓自己深陷其中,好讓我将她留下!”
“母親,你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她的性命是嗎?”
“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何要費盡心思讓玄影遭遇意外,又為何要将她囚禁為爐鼎供你養傷。我所做之事,皆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那你考慮過我真的需要這些嗎?讓我選擇,我只希望靈兒還是那個天之驕女,我願意順從天命當一個廢人。”
“我就當你鬼迷心竅說胡話了,你以為她還會接受你?她現在恨你入骨,給她一點機會,她就會将你啃食殆盡。你想當情聖,也不想想你與她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還在這談什麽兒女情長。”
“無所謂了,現在您還要留住我的命,就必須留下她的命。您知道的。我現在一日也離不得她,只要離開她一日我就會受萬蟲噬心之苦,直至精氣耗盡。”
“我為你謀劃算計不惜泯滅良心,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我要認清現實,母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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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愛過他,但現在只剩下恨。
撒網許久,她該收網了。
他在她面前痛不欲生,那個害她家破人亡的女人苦苦哀求她放他一馬。
“一切都是我的錯,零塵是無辜的,他對你是真心的呀!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他無辜?在這件事情裏,沒有任何人可以說自己是無辜的。”
她要同他們一起毀滅,為她爹殉葬。卻沒想棋差一招,他還是留了一手。
“原來你修為已至化神。”
一個境界的差距,她如何突破。她已經自爆修為,再過片刻就會灰飛煙滅,而他卻可以帶着他那作惡多端的母親離開這裏。
“別哭。”他溫柔地擦拭她臉上滑落的淚珠,“我願意贖罪,我陪你一起。”
“零塵,別犯傻。你已是化神修為,離大道只有一步之遙。娘願意自己去贖罪,玄靈你就沖着我來吧。”
“娘生我養我,為我殚精竭慮,我願意替娘贖罪。況且我也不忍靈兒無人做伴,生不能一起,死總要死在一處。”
“你真想贖罪就別将你娘摘幹淨。”
“對不起靈兒,我做不到。”
爹,靈兒沒辦法為你報仇了。
她臉上一片死灰,絕望的眼神讓人心碎,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眼中崩塌。時間到了,她化作毀天滅地的巨大能量。最終,她還是沒能帶走那個惡毒的女人。
從此世上再無玄靈。
零塵自毀修為将自己的神魂分給她,召回她七零八落的魂魄。
他們都将跌入輪回,她身上有他的神魂,無論她在哪,他都會找到她。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都無法抗拒她。她就是他神魂深處的烙印,永生永世永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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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謝清婉絕望到窒息的時候,她猛地驚醒了,身體不受控微微顫抖。她躺在床上,冷汗淋漓,剛才的夢境還清晰地留在腦海中。
她下意識看向身邊人,只見他眉頭緊鎖,似乎也在承受着什麽痛苦,嘴裏還呢喃着什麽。她聽不真切,身體向他靠近,便聽到他正叫着人名“靈兒”。
她臉色瞬間蒼白,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跳出胸膛。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太子剛才叫的是“她”?
夢中人與身邊人迅速重合,他們雖然性格不同,但卻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還沒來得及細想,太子似乎要醒了,她吓得立馬閉上眼睛裝睡。她不想在此刻與他有眼神交彙,夢中人對他的恨意還留存在她的潛意識中。
太子似乎醒了,他緊緊将她擁入懷中,她說不出的抗拒,身體僵硬。
贏玺清冷的聲音由後方傳來,“我吵醒你了?”
謝清婉知道他已經發現自己的異常,只得承認:“嗯...”
“抱歉,我總是做噩夢,先前好幾次還遷怒于你,你一定很害怕吧。”
太子的情緒似乎很低落,他的聲音沉沉的,有着化不開的惆悵。
他情緒的轉變是否也與夢中人有關,畢竟他夢魇中叫的名字就是夢中的她。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他們做的是同一個夢?
過去他一些奇怪和失态的舉動,皆在夢醒之後。那是不是代表從一開始,他就困于夢中。
謝清婉有意試探:“殿下做了什麽噩夢?與我有關嗎。”
“只是夢而已。”他似乎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過幾日要不要帶你出去透透氣,朔王和王妃約你一同出游。”
“好。”他不想說,她就不會繼續追問。
察覺到她突然的冷淡,贏玺不由收緊手臂,将下颚靠在她肩上,貼着她的耳畔道:“怎麽了?”
原本親昵無間的動作卻引得她一陣反感,強烈得不适湧上喉間,她忍不住幹嘔一聲。
贏玺并不是愚笨之人,他分的清他人的善惡,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他垂下眼眸以掩飾自己受傷的姿态,卻還是被她收入眼底。
“殿下...我孕吐反應還是有些厲害。”她也不該遷怒于他。
他低聲道:“無礙。”
兩人無言以對,謝清婉已全無睡意。那股情緒過于濃烈,以至于夢醒後她仍然耿耿于懷。她總覺得夢裏的一切歷歷在目,他就是她的仇敵。
經過一夜的思考,她已經冷靜下來,也開始僞裝自己。
那只是夢,不能代表什麽。她現在一切都好,何必執着于夢境,她是這樣勸誡自己的。但她自己都沒察覺,她開始有意疏遠太子,不會主動親近他,會因為他的關心而不耐煩,甚至他的靠近都會令她不适。
漸漸的,贏玺發現他的太子妃似乎很排斥他。
那晚過後,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是那個嬌聲嬌氣會對着他撒嬌的小嬌妻,而是夢裏那個對他恨之入骨的天之驕女。
有時候她看他的眼神會令他心驚,那與夢中人如出一轍的眼神。
他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也入夢了。
不可否認,除了現實中對她的喜愛,那一場又一場的夢境,也不斷加深着他對她的情感。
他無法将那些仿佛植入他腦中的記憶當成一場又一場普通的夢,她若是真的與他共夢...玄靈對零塵的恨是否也會轉移到她與他之間。
他們維持着表面的和睦,誰也不願向對方吐露心聲。
*
贏朔與鐘離的孩子已經出生,小小的一團奶團子,抱在手裏軟綿綿的,讓人忍不住心軟。
謝清婉第一次抱這麽小的孩子,但那孩子一點也不怕生,對着她咯咯直笑。小家夥的皮膚又白又細膩,小臉蛋肉嘟嘟的,嫩滑的手感如上好的絲綢。
“小乖乖。”也許是她也即将為人母,抱着這可愛的小奶娃,她心都要化了。
贏朔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爹了,他很淡定的逗弄了一下孩子,“皇嫂與皇兄的孩子,一定也是頂可愛頂好的。”
“上次的事,我還沒有當面謝謝你,多謝你當初在那種情況下,還願意在母後面前替我說話。”
贏朔咧嘴一笑:“皇嫂言重了,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
“你快別謝他了,他的嘴都快裂到耳後根了。”
鐘黎推了推贏朔,贏朔朝她抛了個媚眼,兩人笑作一團。
謝清婉看着兩人感情甚好的模樣,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即為鐘黎高興,又有一絲悵然若失。
她情不自禁看向太子,只見他站在那裏,像秋夜裏淡淡的星光,疏離而遙遠。
這才是她印象中的太子,清冷而疏遠。
後來他為自己做的那些改變,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無法與眼前這個人重疊。
孩子被奶娘抱下去後,鐘黎約她去湖邊走走。
湖水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着周邊的一切。
“你與殿下怎麽了?”鐘黎突然出聲。
謝清婉欲蓋彌彰道:“我與殿下沒什麽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鐘黎搖搖頭,“殿下不好說,但你轉變很大。”
“是、是嗎。”
“是不是你從彜族回來以後,殿下聽了那些謠言對你...”
謝清婉忙出言否認:“不是,殿下很好,并沒有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對我不好。”
“那就是你仗着自己懷了龍嗣,開始對太子厭煩了?”
鐘黎說話很直接,直接到謝清婉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她與太子之間,不管是外人看來,還是她自己感覺,都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難道就因為一場莫須有的夢,她就要否定他們之間經歷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