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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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掉工作并沒想象中的那麽曲折,我本來想好的對白全變成了沉默。

林梓茗簽字的時候并沒有優柔寡斷,而是一氣呵成。我心裏暗笑:世界上哪來那麽多的情比金堅,非你莫屬物是人非事事休,誰還是當初的誰呢

這倒讓我想起前幾天,在論壇上看過的一句話: “數千個擦肩而過的人中,你給誰機會誰就和你有緣分,縱沒有甲,也會有乙。別傻等那種想像中的木石前盟般的緣分了,生活中哪有那麽多傳奇。別醒着做夢了,難道你忘了藝術雖然來源生活,卻還高于生活嗎”

曉言送我到樓下的時候,抱着我,不免喟嘆: “人生若只是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辭了也好!”

誰說不是呢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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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班的日子,倒也樂得清閑。周六,我給曉言打了個電話。

說來也奇怪,當初給寶寶取名的時候,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許文軒倒是挺雲淡風輕的,他說,就叫寶寶,挺好的。文藝如我,怎麽可能如此随便,于是一拖再拖,硬是沒給孩子上戶口。

可是,昨天晚上,許文軒出差去了,我一個在家,孩子睡了之後,我便站在陽臺上吹風,寂靜的夜晚,月亮溫如玉。我腦子裏就猛然翻悟,寶寶就叫“清如”,清如者正是玉壺冰,玉壺冰者純潔無暇,如冰晶,似玉溫潤。

落完戶口之後,我便與曉言去了餐廳,我們仍是面對面地坐着,清如坐在我旁邊,依依呀呀的也說不出幾句完整的話。

“許文軒又出差啦”曉言一邊喂着孩子,一邊問我。

我也就随口一答: “嗯,走了三天了。”

“吵架啦!我就知道,你們哪次出現矛盾了,許文軒不得出差幾天多大的人了,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安生了尤其是你,許寧寧,人許文軒對你多好,別不知好歹!”曉言舉手間推搡了一下我的額頭,接着說: “就拿這孩子來說。你們剛結婚,才一年,你就自己跑到國外進修,進修就進修吧,還帶了一孩子回來,人家許文軒說什麽了沒有多大的信任啊!擱誰不得當機立斷,鬧到醫院去做DNA啦!這麽些年了,我都不願意說你了,傻不傻啊,他林梓茗再貌比潘安,也不值得你為他養私生子啊,也就那成漫稻好意思,托付誰不好,還敢找你。當時,我要是在場,我抽不死她呢我!”

我急忙捂住曉言的嘴: “再給孩子聽了去!”

曉言一把扯開我的手: “她才對大啊能曉得這小丫頭疼倒是招人疼的,不過,這也是一枚定時炸彈,遲早炸得你們家人仰馬翻!許寧寧,你倒是跟我說實話,你跟許文軒攤牌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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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不經心地把飯菜往嘴巴裏塞,并不回答曉言的問題。曉言忍不住站起身來,重重的掐了我一下,對着我,怒目圓瞪: “丫,我就知道你沒說!你要死啦,現在孩子這麽小,眉眼之間都有幾分林梓茗的神态了,再大點,看你還怎麽兜,回頭讓許文軒生氣了不說,再誤會了這孩子是你生的,才好呢!”

我揉着被曉言掐疼的肉,一臉委屈: “他也沒問我啊”曉言扶着額頭,滿是無奈: “是不是缺心眼!你要再不說,我給你去說!”

我腆着臉,湊到曉言身旁: “說,他回來,我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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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還是沒有說,古人雲: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過女子與小人亦有君子的時候。

那天盛漫稻抱着孩子來找我的時候,我趿拉着拖鞋,頭發挽的松松散散,與她的濃妝豔抹相比,倒顯得滑稽可笑!

她并沒有進門,面上依舊是清冷,她說: “我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選!”

我的背脊一直抵着門框,僵直的難受,我看着她,故作平靜的說: “你那麽不顧一切的把我們拆散,我以為,你至少愛着他!”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們就預備一直站在門口不請我進去坐坐!”

成漫稻進屋的時候,我明顯感到她的衣服潮潮的,外面又下霧了。在倫敦,這個季節,難得幾個好天!她把孩子輕輕放到床上的時候,眉目間盡是溫柔慈祥,我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裏, “抛夫棄子”。愛情的保質期短的可真離譜!

我走近她,有些憤慨的說: “不要她倒不如不生!把女兒扔給別人,好移情別戀的幹淨成漫稻,你不覺得你太自信了嗎我憑什麽給你帶孩子!”

她轉過身來,靜靜的盯着我的臉: “原本想打掉的,都上了手術臺了,卻心軟了。大概,自己心裏并不想跟林梓茗真的就這麽毫無瓜葛了!可是,他一點都不愛我。你結婚後,他就跟我提了分手,前腳分開,後腳就跑得無影無蹤!怕是也不知道我懷孕生子!這樣的男人,我何必再守着他!女人的青春不多,我再帶個孩子,将來怎麽過許寧寧,你本就欠我的,你得還!這就是我此行的自信!”

我被她盯得五味雜陳,竟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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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我常在想,如果當年我沒被許家領養,是不是就不會跟成漫稻結下梁子

細想也就是一個陰差陽錯。多年前,進福利院,我沒料到!鸠占鵲巢,我更沒料到!

記得,李曉言曾說過: “對曾經,我們不是忘記,而是,不想記得!”是啊,誰會念念不忘津津樂道,自己被所有人都視為燙手山芋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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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那年,我的家人,都死于空難!家族裏本就人丁稀少,加上父母都是老來得子!祖父輩的人早就駕鶴西游!居委會的大媽,說了一個月,條件一加再加,愣是沒說通,跟我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大伯,收養我!大伯說: “都是工人家庭!多一張嘴遲早是個禍害!我不是不願養,就怕跟着我們遭罪!”

去福利院的時候,天氣倒是很好。彼時,我穿着破舊背心,紮着松松馬尾。沒想到,這副慘象倒是為我博得許媽媽的同情!初來咋到,我就被領養走了!後來,我是從成漫稻的嘴裏才知道,院裏原本預定好的人選是她,只怪她感冒的不是時候,燒的連床都起不來!這才讓我占盡便宜!本來我也沒覺得有多虧欠她,直到我在大街上看到她被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上下其手,當時,她向我投射過來的目光,我至今都忘不掉!那是一雙滿目瘡痍,藏怒宿怨的眼眸!一個花樣少女要與多少卑劣的男人周旋,才能到如此時光荏苒,我終究還是懂了!成漫稻說是怨恨我,倒不如說,是怨恨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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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此刻,我眉眼捎到的美人,她正低着頭,聲線不高不低: “其實誰都還不起我支離破碎的人生!”她把雙手揣在大衣的口袋裏,臨走前,她附在我的耳邊低喃: “命運弄人,我終究還在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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