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組局
組局
周胖被送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外是頂着通紅的眼眶，焦急地來回踱步的學妹和一臉沉重靠在牆上等待的孑和小七。
小七還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孑的表情和醫院的氛圍給了他非常不好的感覺，所以他也板起小臉在孑旁邊乖乖站着。
孑一直在看搶救室裏的情況。
醫生和護士不斷地上儀器、打腎上腺素，但旁邊的心電監護儀的心率波形圖始終無波動，倒是呼吸波形圖有微弱的變化。
“再加！”醫生一聲令下，旁邊的器械護士立即調檔。
心率波形圖動了！
孑立刻站直了。
“小孑哥哥？”小七擡頭。
孑又觀察了一會，終于松了口氣，“沒事兒了。”
學妹聞言猛地擡頭，“真的嗎？”
醫生恰好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是他的妻子。”學妹忙跑過去，“醫生，他的情況怎麽樣了？他要是出什麽事我真的……”
“救回來了。”醫生打斷了學妹的話，“但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需要再觀察。你先去繳費，回來了之後我具體說說他的情況和一些注意事項。”
學妹忙不疊點頭，轉身就跑。
孑把人攔下了，“你別忙了，我去繳費，你先跟醫生過去。”
學妹感激地鞠了個躬，眼淚一瞬間就出來了。
時間很晚了，繳費大廳裏只有一個收費員。
孑聽到收費員報費用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壓根沒錢。
“我說八千五。”收費員以為孑沒聽清，又重複了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孑點開從沒用過的“提前花”，狠心開通，然而額度僅五千。
孑已經感覺到了丢臉，“能先刷五千麽？”
收費員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孑強調道：“我分開刷！”
“可以。”收費員操作兩下，“刷吧。”
一秒的功夫，五千額度清零。
收費員問：“還有三千五，怎麽付？”
“等我兩分鐘。”
孑硬着頭皮給師傅打了電話，用的方式還是加急。
明臧幾乎秒接，“出什麽事了小崽？”
孑：“師傅，能不能借我三千五？”
明臧問：“冥幣？”
孑扶額，“……您看我像是要用冥幣的樣子嗎？”
正在玩手機的收費員猛地擡頭，一臉驚恐。
孑回以尴尬的微笑。
明臧那邊安靜了兩秒，然後孑聽到聲音換了。
是師公明霍。
“賬號給我。”
孑沒一會就收到了錢，而且是大錢，三千五後面還多了個零！
他還沒驚訝完就聽見師傅開始罵了，不到一秒，電話被掐斷。
孑在轉賬的對話框裏回——
【孑：我一定會把錢還給您的！】
【明霍：不用。】
師公就是大氣。
有了錢，孑覺得自己也有底氣了，雖然是借來的，但有總好過沒有。他把剩下的錢結完之後就趕回去了。
學妹已經和醫生聊完了，周胖也被送進了ICU觀察。
“醫生怎麽說？”孑問。
學妹說：“醫生說胖胖的心髒本來就不太好，加上長期過度勞累，身體負荷太大了，剛好堆積到今天就崩潰了。但幸好搶救及時，否則……”
隔着玻璃窗，孑看到了身上插滿管子的周胖。
他說不清是什麽心情，難過有，不可思議也有，慶幸也有。
“師兄，今天真的非常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在，可能胖胖他就……”說着說着，學妹的眼淚又控制不住了，她狼狽地捂着嘴，背過身，拼命壓着自己的情緒。
孑不太會安慰人，只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人救回來了就好”。
學妹哭得更厲害了。
孑把紙巾塞進小七手裏，示意他把紙巾拿過去。
小七噠噠地跑到姐姐面前，舉着紙巾去夠姐姐的臉，“姐姐，擦臉。”
“謝謝有期。”學妹忍住眼淚接過紙巾，還揉了揉小七的腦袋。
小七抱了學妹一下，“姐姐不哭。”
“嗯，姐姐不哭了，不哭了。沒什麽好哭的，哥哥已經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學妹吶讷地安慰自己。
學妹的父母趕過來之後，孑才帶着小七離開。離開前他在學妹的身上拍了一張重置符，消除了學妹看見他和小七忽然出現在主卧的記憶。
離開醫院後，小七說：“小姐哥哥，臭豆腐哥哥身上還是有一點黑氣。”
孑問：“一點是多少？”
小七初見細長的手指小小地掐了一段，“這麽一點吧。”
孑松了口氣，“那沒事，說明還沒完全度過鬼門關，熬過這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小七：“哦。”
孑搓了搓小七的腦袋，又把小七抱起來轉了一圈，“高興一點！你這次算立了大功知不知道。”
小七咯咯笑起來，“那我還能再吃大餐嗎？”
“……能，但是今天哥哥把錢花完了，我們得先吃一個月的的泡面。回去我就再多下單幾個口味的，絕對餓不着你行不行？”孑越說越理直氣壯。
小七就被他這種氣勢忽悠住了，一臉饞相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班之前，孑帶着小七去了一趟醫院。
學妹不在，是學妹的父母和周胖的父母在看着。兩家人坐得很遠，看起來很生疏。
孑也沒多打擾，問了一點周胖的情況又安撫了雙方的父母幾句就走了。他走到監控死角的時候就進入了上班狀态，一襲黑白相間的風衣掃過牆角。
今天他的班就從這裏開始上。
雖說現在是事故旺季，但其實死亡人數并不算多。孑走遍了各大醫院之後也只是接到了三個游魂和五個新魂。數量雖少，但不管是對于活人還是接靈人來說，這個結果都是喜聞樂見的。
能活着，沒人願意死亡。
除了醫院，孑還把東二片區的每條街道都巡視了一遍，以确保沒有游魂。
游魂确實沒有，但這也代表着孑的提成将會大縮水。
去地府的路上，孑坐在船尾低頭拓展自己的業務。他在打卡軟件裏找到了C級接靈人的列表，然後按照距離遠近挨個把人加上了。加上後他帶頭組了個私人群，名字也很簡單粗暴——
群內頓時熱鬧。
【C接-西三區-旱鴨：什麽鬼，這什麽群？】
【C接-北二區-趙松：誰拉的我，搞什麽啊？退了退了。】
【C接-北一區-周瓊：是我想的那個互幫互助麽（期待的搓搓手.jpg）】
【（管理員）C接-東二區-孑：各位稍安勿躁，我拉的群，先別退，讓我解釋一下啊。】
【C接-東三區-湯舉：搞啥呢？】
打字太慢，孑就在群裏丢了幾條語音，大概說的就是建這個群是為了方便大家互相之間找代班用的，畢竟時間就算再彈性也會有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這時候與其花時間挨個找人問，不如直接在群裏丢一條“求代班”的消息來得快。
大家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畢竟接靈人的工作特殊，互相代班是默認允許的，當然，如果代班期間出現了任何問題，将會同時追責發起方和承接方，這個責任劃分也同樣是默認了。
所以，只要兩個接靈人雙方能接受這個責任承擔，那麽代班就能生效，之後的提成結算中也會根據這次的代班真實情況來進行調整。
【C接-西三區-旱鴨：兄弟，你這想法不錯啊，是大家随便發單接單麽，還是只能你一個人接啊？】
【（管理員）C接-東二區-孑：當然是都能發都能接，我就是提供個平臺，方便自己也方便大家嘛。（你懂的.jpg）】
【C接-北一區-周瓊：這個群我置頂了。】
【C接-西三區-旱鴨：我也置頂了兄弟，支持你一波。】
【C接-北二區-趙松：原來是這種意思啊，那我再觀望觀望。】
群裏的聊天消息刷得飛快，孑直接挂了一條群公告，方便所有人看。
湯舉給他打了個語音電話。
“你又整什麽幺蛾子呢？不怕老大再罰你啊？”
“沒錢了呗，還得養孩子，我能有什麽辦法。”孑無奈地說，“昨天，我差點就給我一同學接了魂，後來搶救過來了在醫院裏，但你知道那兩個小時花多少錢麽？”
湯舉問：“多少？”
“八千五！”孑揉了揉胸口，“別說倆小時，我一個月都麽見過那麽多錢。我開了‘提前花’，刷了五千，又去問我師傅借了三千五才勉強湊夠了。”
湯舉：“好家夥……”
孑的語氣沉了沉，“現在人還躺在ICU，一天不醒，估計就得搭進小一萬去。這年頭沒錢不行，不要命的掙錢更不行。”
湯舉說：“所以你就建了這個群，方便自己賺外快？”
“又不是我一個人賺。前期大家共同賺，我組的局，算是我的人脈，後期我再發展點別的業務，把團隊搞起來了之後我又能當回我的小鹹魚。”孑說得直樂，樂完了說，“我們倆這麽熟，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那部分的提成給我就行。不過給你算個優惠價，前期你不是免費把船借我了麽，一共兩次，我給你提供兩次的免費幫助。是不是很劃算？”
湯舉：“……呵，劃算，你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賺錢小天才。”
